一座威武顯赫的大宅子前麵,一個少年的身影,進了大門。


    少年才剛剛進去,便見迎麵走來了一個身著淺綠色衣裙的丫頭。


    “少爺,夫人讓您過去一趟。”


    少年點了點頭,又囑咐了小廝一聲,讓他將馬牽到馬廄裏,好生照料,之後便往內院去了。


    少年進了屋,坐在美人榻上的婦人忙起身問道:“槿兒,說讓你今天去莊子上收租子的,你去了哪裏?”


    婦人看起來四十多歲的樣子,身著華麗,保養的很好的臉上,此時一片怒意。


    除卻怒意,還有濃濃的無奈。


    她這唯一的兒子,如今也都十三歲了,仍然整天不著家地在外麵瞎胡鬧。正因為如此,世子之位才遲遲未定,讓她如何能不著急?


    就算她的兒子是嫡出,但本就不是長子,再這樣下去,由不得她不擔心。


    少年一聽這話,麵上露出幾分赧然。剛剛得了一匹喜歡的馬,隻顧著玩了,竟然將收租子的事情忘的一幹二淨了。


    “母親,我明兒一定去。”少年嘿嘿笑道。


    婦人早就知道如此,聽他這話,仍不免生氣。


    “你說你也不小了,是該正經一點了。”婦人歎息一聲說道。


    少年又是嘿嘿一笑,忙上前去為婦人捏著肩膀:“母親莫生氣,我一定從明天開始就正兒八經的,再也不讓母親操心了。”


    “你自己數數,這句話你說了多少次了?”婦人哭笑不得,但是兒子這樣體貼,顯然讓她很受用,說著這話,語氣柔和了不少不說,就連臉上,也染上了幾分笑意。


    婦人又歎息一聲,繼續說道:“你姐姐的事情如今成了這樣,你要是再不上進的話,我還有什麽指望?”


    少年忙回道:“我以後一定會勤學苦讀,讓母親享福的。”


    婦人聞言,不禁笑了起來。


    忽又聽他說道:“不過我剛剛在街上,遇到了一個姐姐,她是個神醫呢。”


    婦人一聽這話,明顯興趣缺缺:“什麽神醫?八成又是招搖撞騙的吧。”


    少年忙搖頭:“不是不是,我的馬病了,發瘋一樣地把我甩了下來,那個姐姐隻在馬肚子上摸了幾下,那馬就好了,你說神不神?”


    “你被馬甩下來了?可有傷著?”婦人忙焦急問道。


    少年搖搖頭,又接著說道:“母親,我覺的那個姐姐可好了,人也長的好看,我的小廝看見了,說是上了楚湘王府的馬車,母親你幫我問問這個姐姐是誰,和楚湘王府有什麽關係,我一定要備了份大禮好好謝謝她去。”


    少年信誓旦旦地說著,卻沒瞧見,婦人的麵色凝重了起來。


    “你張口閉口的姐姐,你哪裏又來了一個姐姐?你姐姐還在屋裏好好地待著呢。”婦人斥責了起來。


    聽他那些話,她便對他口中的神醫不喜了起來。誰知道是不是哪個妄想攀高枝的,看他年紀小,就來糊弄他?


    “哎呀,母親。”少年不依不饒。


    婦人有些煩躁地閉了閉眼睛。


    但是猛然之間,她又看向他問道:“你說什麽?楚湘王府的馬車?”


    少年點頭:“沒錯,那徽記的確是楚湘王府的。”


    婦人遲疑:“十七王爺回來了?”


    皇帝病重,他早先一直沒回來,難道現在回來了?


    還有那個女人,和他是什麽關係?


    他們正在討論的人,此時正頗為無語地坐在桌邊喝茶。


    屏風裏側,偶爾傳來幾聲水聲,但這本平淡無奇的水聲,聽在她的耳中,卻像是最蠱惑人心的樂曲一樣,讓她的心,不由的跟著這水聲波動了起來。


    顧婉拿起茶碗,咕咚咕咚地一口氣喝完。


    喝完茶之後,她將杯子重重地往桌上一放,心裏暗道:要洗澡就洗,幹嘛不提前說一聲?


    不但不提前說,而且還讓她為他脫衣,這這,這怎麽能夠?


    雖然她承認他那一身白皙細膩,光潔無瑕,甚至晶瑩剔透的肌膚讓她隻看一眼就會嫉妒的要死,但那也不代表她就想為他寬衣沐浴。


    再一想到碰觸到他的皮膚,那種能讓人心裏頓起波瀾的觸感,顧婉再一次感到口幹舌燥,心裏也是躁動不安。


    她又倒了一杯茶,一口飲盡。


    悠悠的水聲仍在不斷地傳來,顧婉感覺自己快要聽不下去了。


    “你好了沒有?”她不禁大聲問道。


    這都多長時間了?別說洗一回了,就算洗三回都洗完了。


    她的喊聲落下,但是沒有回答。


    顧婉本就沒指望他能回答她,不過他在裏麵沐浴,她一個人坐在外麵喝茶,這種場景,光是想想,都覺的詭異的很。


    但是她喊完話之後,又過了一會兒,裏麵的水聲仍然在繼續傳來。


    顧婉覺得自己深深地受不了了,憤然起身。


    不行了,她一定要出去透透氣,要不然一定會悶死在這裏。


    然而誰料,她才剛一起身,便聽見裏麵傳來聲音。


    “幫我把衣服拿來。”


    顧婉氣結,自己的衣裳自己不會拿嗎?洗之前不知道要先拿衣裳的嗎?


    她覺的他一定是在故意整她的,故意讓她難堪的。


    不過縱然這樣,她仍然拿了幹淨的衣裳,給他送了進去。


    本打算直接越過屏風給他扔過去的,但又怕扔不準地方,給弄髒了,便硬著頭皮走了進去。


    進去之後,見他整個人裹在大大的浴巾裏,墨黑如玉的頭發濕漉漉的,尚且往下低著水珠,柔順地垂在腰側。


    顧婉瞥過眼去不看他,這種妖孽,任誰看了,都會有些別樣的衝動。


    見了他,就會覺的,長成這樣的,才配的上做女人。


    與之一比,好像自己太粗製濫造了一點。


    寧卿見她這副模樣盡收眼底。


    她站在他的麵前,手裏拿著他的衣裳,但他並沒有伸手去接。


    “你倒是還要不要了?”顧婉見他一直不接,急躁地喊了起來。


    “你不為我穿衣嗎?”


    他的聲音,如環佩叮咚一樣,清越清幽,悠悠地響起,似是在說著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一樣。


    顧婉徹底怒了。


    “自己沒長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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