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唇,貼在她的唇上,但隻是輕輕地貼合,並沒有其他的動作。


    片刻之後,他鬆開她。


    這蜻蜓點水的一吻,卻讓她的氣息有些紊亂,也讓她的臉頰通紅了起來。


    三月的天氣,夜風吹來,帶來絲絲涼意。但是這絲絲涼意,一點都驅散不了因為他的行為,在兩人身上竄起的熱量。


    “我走了。”他說道,聲音溫柔,在這涼涼的夜風裏,似乎擦出了幾許溫暖的火光。


    “嗯。”


    顧婉始終沒有抬頭看他,但是她的唇角卻早已揚起,點點頭。


    寧卿輕笑,轉身,走入了一片皎皎月色。


    當顧婉回去的時候,姚氏和四喜又好好地問了她一番,直到最後確定她的確是沒受什麽傷,這才暫且放下了心。


    “時候不早了,這些日子,你肯定也是累壞了嚇壞了,趕緊去睡吧。”姚氏拉著顧婉的手說道。


    一想到她之前受的那些苦,她這心裏,就難受的緊。


    顧婉點點頭,洗漱了之後,便回房睡了。


    第二天早上起來,她讓四喜先去春回堂傳個消息,自己卻去了宋宅。


    這麽多天過去了,她著實擔心宋文修。不知道,現在他的眼睛,恢複的如何了?是越來越好了?還是越來越惡化了?


    到了大門上,敲開門,開門的門房認得她,一見是她,忙讓小廝進去通傳。


    小廝跑得飛快,所以當顧婉才走到二門上的時候,便見宋文修迎麵走來了。


    他迎麵走來了,隻他一人,身邊沒有跟著別人,也沒有借助他物。他就這麽一個人,向她走來了。


    他今日穿著一件銀白色的廣袖長衫,衣襟被風吹起,更是顯得儒雅俊逸。


    隔得遠,他臉上的表情,顧婉看不清楚,但是通過他如風的步伐,便可以想象的出,他此時,一定是十分焦急的。


    尚未走近,一看見他,顧婉便向他笑。她笑,是開懷的,是溫馨的,是發自內心的。


    他的身形,他的步伐,無不在說明,他的眼睛,是看得見的。


    他的眼睛,是她給治好的,這是她一年的心血,是她一年努力的結果。有了結果,是好的,她自然很開心。


    “走的這麽急。”顧婉淺笑,看著走到麵前的他。


    宋文修站在她麵前,雙目明亮,宛若幽幽的秋水,剪了一縷陽光的顏色,發出明亮溫暖的光。


    他的眼睛,帶著急切,帶著驚慌,將她打量,又似乎是在她身上仔仔細細地探尋。他想探尋一番,看看她,有沒有受傷?有沒有哪裏不好的地方?


    顧婉見狀,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心裏有些沉重,濕漉漉的,像是能滴出水來一樣。


    “我沒事的,你別擔心。”顧婉向他笑道。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宋文修問道,皺著眉頭,眼裏帶著擔憂,又帶著幾分怒氣。


    顧婉又是一笑,回道:“都是過去的事了,都好了,沒事了,我這不是好好地回來了嗎?”


    她這麽說是不假,但是在他看來,她如今是好好地回來了,那以後呢?誰能保證不發生類似的事情?所以,一定要將事情弄的明明白白的,清清楚楚的,再也不能讓她陷入這等險境。


    那天,他等了整整一個物件,左等右等,都不見她回來,讓人去打聽,這才知道,她出事了。


    當聽說這個消息的那一刻,他倏然起身,便要出去尋找她。隻是被母親攔住了,這才沒去成。


    他的眼睛,那時候,看的模模糊糊的,很是不清楚,如果出去的話,說不定就會惡化。母親說,倘若真是那樣的話,那麽她的一番心血,可都要白費了。等到她以後回來了,見到他那樣,也定然不會高興。


    但是這個理由不足以將她阻止。


    那時候,她身陷險境,生死不明,說不定正處於極度危險的情形。與她的安全相比,他的眼睛,不算什麽。頂多,讓他一輩子看不見,讓他當一輩子的瞎子。但是倘若沒了她,那種滋味,比沒了眼睛更讓他痛不欲生。


    他執意要去,但是母親就不相讓。正當兩人僵持不下的時候,派去她家詢問的小廝回來了,說是那邊傳來消息,寧卿已經在尋找了。


    這一個消息,讓他安心,卻也讓他瞬間崩潰。


    是啊,寧卿去找了,這裏是他的地方,他一定會比自己得力的多。況且,他是她將要嫁的人,於情於理,都是再合適不過的。


    他呢?又算是什麽?


    所以,他沒去。


    但是顧婉失蹤了二十三天,他也整整擔心了二十三天。


    “眼睛好了嗎?”顧婉微微靠近他,看著他的眼睛問道。


    這一問,將宋文修從深陷的思緒中拉了回來。


    他點頭,帶著一慣的淡然笑意,回道:“好了,都好了。”


    一聽他這麽說,顧婉一顆懸著的心,徹底放了下來。


    他好了,全好了,這可真是太好了。


    顧婉笑了起來,看著他,眉梢眼角,全是抹不去,也忽視不了的笑意。


    宋文修再次輕輕一笑,她回來了。


    回來了,便好。


    這邊兩人正在對視著歡笑,聽到消息的安陽公主便急匆匆地出來了。


    “小婉!小婉啊!”安陽公主也沒用人扶,幾乎是一路小跑著過來了。


    顧婉忙上前去扶住她,笑道:“是我,是我呢。”


    這話一出,安陽公主眼角便掉下了淚滴。


    這個孩子,命運怎麽就這麽坎坷呢?


    雖然她成不了她兒子的媳婦,成不了她的兒媳婦,但是她對她,依然是打心眼裏地喜歡,發自內心的關懷。


    “你這孩子,受了不少苦吧。”安陽公主淚眼婆娑地看著她,將她的手緊緊地攥在手心裏。


    顧婉心中感念萬分,帶著笑搖了搖頭。


    這一年相處下來,她早已十分清楚,安陽公主雖然金枝玉葉身,但說到底,也隻是一個可憐的母親罷了。她的為人,也是隨和的人,讓顧婉很是喜歡她。在她眼裏,安陽公主和姚氏,都像是母親一樣,心疼她,照顧她。這種感覺,溫暖如陽,真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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