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沒事兒，我隻是隨便問問。”顧婉忙回道。
宋文修點點頭，將茶碗放下，優雅的動作，每一個細節，都像是一幅畫。
顧婉凝神看他，見他俊逸的臉上，依然帶著幾分溫柔淡雅的笑意。他就像是三月裏的春風一樣，吹散所有嚴寒，將溫暖遍灑。
他大大的眼睛，很明亮，卻沒有神，空洞洞的。顧婉難以想象，若是等到這雙眼睛恢複了光明，所散發出的光彩，會是怎樣的動人心魄。
“小婉。”
顧婉正看著他出神，突然聽他喚道，忙答應著。
“如果我的眼睛還是治不好”，宋文修說道，略微停頓了一下，“你也不要難過。”
顧婉凝目看著他，他讓她不要難過，可是殊不知，正是他這話，卻讓她更加難過了起來。
難過，不是因為他的眼睛可能會治不好，而是因為他。
如果治不好的話，最失望最難過的，應該是他，但是他卻反過來，安慰她，讓她不要難過。
除卻心疼，顧婉又感覺自己有些恨他，他能不能不要這麽體貼？能不能不這麽為別人著想？起碼想著別人的時候，也想一想自己好嗎？
但是她知道，不可能的，如果他不這樣的話，他也就不是宋文修了。
是了，這樣的就是他，永遠是一副溫和淡然的樣子，把溫暖帶給別人，卻把悲傷和冰寒留給自己。
顧婉此時心裏絞得難受，她說不出其他的話，隻得順著他的話，說了一聲“好。”
宋文修聽她如此說，嘴邊的笑意再度擴散。
不管是不是能治好，他都不要讓她傷心難過。
顧婉一直看著他，突然抬手，抹了抹眼角溢出的淚，快速地眨了幾下眼睛，說道：“沒事的，你放心，能好的。”
雖說世上沒有百分百確定的事情，但是這個手術，顧婉有信心做好。至於結果，不能不強求，她必須要強求。因為她絕對不能讓他這麽完美的人，在黑暗中度過一生。她不舍得，也不忍心。
宋文修聽她說能治好，心中自然明白，這隻不過是她安慰他的話罷了。到底能不能治好，他不強求。
“你好好養著，按照我說的去做，我先走了。”顧婉說著這話，便起身。
她不能再在這裏待下去了，她覺的再待下去的話，她簡直就要失控了。她無法淡然地麵對他的溫柔，他的體貼，他的樂觀，他的淡然，還有他的善解人意。
宋文修聽她說要走，也沒多挽留，這時候確實不早了，要是再不走的話，就該天黑了。
於是也隨之起身，將顧婉送到了門口。
出了大門之後，顧婉再一次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眨了眨眼睛，緊了緊身上的鬥篷，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晚上躺在床上，身邊突然沒了人，隻她一個，感覺心裏有些空，身上也再感受不到那溫暖。
輾轉反側的，一直到了子時左右，這才睡著了。次日雞叫第二遍的時候，她聽見外麵傳來了動靜，便跟著起來了。
吃過早飯之後，姚氏又拿出了繡活兒在做。
“嫂子你休息休息吧。”顧婉見她又在做活了，於是勸道。
她現在已經七個月的身孕了，雖說做個繡活兒不累，但畢竟傷眼睛。
“你自己的嫁妝，要是你自己做的話，還用的著我？”姚氏抬頭看她一眼笑道。
顧婉也跟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這個，她是真的不會。
“陪送啥不好？非要陪送這玩意，又費事又費時的。”顧婉抱怨說道。
姚氏聽她這話覺的好笑：“自古以來，可不都得陪送繡品？一來是個形式，二來，也是要看看新嫁娘的女紅做的咋樣。”
顧婉吐吐舌頭，反正這些她是做不來的，也學不會，有這功夫，還不如多去看診幾個病人，或是多做一些藥出來。
兩人正說著話，顧婉忽然聽見門上有人敲門。
開門一看，見這人，竟然是那日來過的媒婆。
顧婉一見她，有些不好意思，於是趕忙地讓她進來，又去喊姚氏。
這次姚氏一見著這媒婆，忙放下手中的活兒，起身迎了過去。
小婉昨天才將將鬆了口，她還尋思著找個機會，把這事兒告訴給寧卿，讓他再遣了媒婆來。但是沒想到，竟然這麽快，她還沒有去說，媒婆就上門來了。
這麽一想，姚氏便明白了，在老家的那幾天，看來兩人早已是互通了心意的。要不然，就以小婉那八頭牛也拉不回來的性子，不可能短短時間之內就變了主意的。
“來，婆婆快進來。”姚氏忙讓道。
媒婆滿臉堆笑地進了屋，在姚氏搬來的凳子上坐下之後，還看了顧婉一眼。
雖然說的就是她的終身大事，但是這件事兒，她在場並不好，於是，顧婉便轉身回了房間。這邊的說話聲，也能隱隱約約地聽見。
“真是有勞婆婆了，還要讓你再跑一趟。”姚氏笑著說道。
好事快成了，她心中高興，對這媒婆，也自然是客氣了起來。
那媒婆忙擺手道沒有：“隻要是能成了好事，讓孩子幸福，我都跑幾趟沒啥。”
姚氏點頭答應著，又聽她繼續說道：“這回咋樣了？”
“成了，我妹子答應了。”
媒婆聞言也笑了起來。
說實話，這門親事，她上回來沒說成，這回著實不想再來了，但是人家那邊出手大方，又撂下了話，說讓她盡管去就是了。這麽一看，看來是雙方已經溝通好了的。
“是啊，我也就是說嘛，這簡直就是一對玉人，天造地設的一對兒啊。”媒婆一聽說顧婉答應了，忙說起了吉利話兒。
姚氏也跟著點頭答應著，她也覺的就是如此。小婉在她心中是塊珍寶，必須找一個能夠配得上她的，又能夠對她好的人才是，寧卿就是個不錯的選擇。
既然已經答應了，那事情就容易多了，媒婆又問了問這邊有沒有什麽要問的，得知沒有之後，又說著吉利話兒，便走了。
媒婆一走，這婚約，也就算是口頭上定下了。等到再過段時間，找個合適的日子，合了八字，就正式地定下了。
送走媒婆之後，姚氏吐出一口氣，不管什麽事，都沒有比家裏有喜事更讓人高興的了。
媒婆走了之後，顧婉依然在房間裏沒有出來。之前答應了是答應了，但是現在已經確定下來了，媒婆回去之後，他就能知道了。不知道他知道之後，又是個什麽樣的情形。
又一想，明天是元宵節，她本和寧卿約好了一起去看燈的。但是現在，她突然感覺有些不好意思了。
姚氏一進她房間，便看到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於是問道：“小婉啊，你在想啥？”
顧婉被她的聲音給嚇了一跳，忙回道：“沒，沒想啥。”
姚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沒想啥？就她剛才那副樣子，還叫沒想啥？
“沒事兒，就算你想了，嫂子也不會笑話你。”姚氏笑道。
顧婉抿抿唇，嫂子啥時候也變的這麽壞了？
“行了，這回可算是要把你嫁出去了”，姚氏看向顧婉說道，“從今天開始，你就好好記著吧，你現在也是有了夫家的人了，不管做啥事兒，說什麽話兒，都要先掂量掂量，該不該這麽說，該不該這麽做。”
顧婉歎息一聲，就說吧，她就知道一旦定了親事，就一定會有諸多束縛。
現在隻是定了親，還沒真正的成親了，要是等到成了之後，那得怎麽樣了？
姚氏知她一向是極有主見的，也正是因為如此，讓她自由慣了，因此，這些話，不得不先提點她一下。
“我知道你不願意”，姚氏歎息一聲，又接著說道，“但是咱們做女人的，哪個不要經曆這一關？都是一樣的，切莫想不開。”
顧婉聞言，看向她，點點頭，“嗯”了一聲。
“成親的日子，定在什麽時候？”顧婉又問道。
姚氏聽她問這話，又笑了起來：“你想的倒是長遠。”
現在六禮都還沒正式走，她竟然想到成親的日子了。難道是，心急了？
“不是啊”，顧婉忙道，“我就是想看著孩子出生，之後再出嫁。”
姚氏聞言笑道：“你想多了，就算你想這麽早出嫁，我還不舍得呢。”
顧婉聽她這麽說，也笑了起來，這樣就好。
見嫂子一直這麽著急，她還以為她很想盡快地讓她嫁出去。
“等到我生孩子的時候，你要是不在身邊，我這心裏還不踏實呢。”姚氏走到顧婉身邊坐下，拉著她的手說道。
顧婉點頭：“沒事兒的，有我在，肯定沒事的。”
“嗯”，姚氏答應著，她的話，她相信。她的妹子，可是能起死回生的神醫。不相信她，還能相信誰？
“對了，你明天是要和寧卿一起去看花燈的是嗎？”姚氏突然問道。
顧婉麵上愕然，點了點頭。
本來以為她有什麽要說的，但是誰料，姚氏竟然麵上一笑，說道：“那好啊，多看一會兒，不用急著回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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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大的眼睛，很明亮，卻沒有神，空洞洞的。顧婉難以想象，若是等到這雙眼睛恢複了光明，所散發出的光彩，會是怎樣的動人心魄。
“小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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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卻心疼，顧婉又感覺自己有些恨他，他能不能不要這麽體貼？能不能不這麽為別人著想？起碼想著別人的時候，也想一想自己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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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婉此時心裏絞得難受，她說不出其他的話，隻得順著他的話，說了一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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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不是能治好，他都不要讓她傷心難過。
顧婉一直看著他，突然抬手，抹了抹眼角溢出的淚，快速地眨了幾下眼睛，說道：“沒事的，你放心，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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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文修聽她說能治好，心中自然明白，這隻不過是她安慰他的話罷了。到底能不能治好，他不強求。
“你好好養著，按照我說的去做，我先走了。”顧婉說著這話，便起身。
她不能再在這裏待下去了，她覺的再待下去的話，她簡直就要失控了。她無法淡然地麵對他的溫柔，他的體貼，他的樂觀，他的淡然，還有他的善解人意。
宋文修聽她說要走，也沒多挽留，這時候確實不早了，要是再不走的話，就該天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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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躺在床上，身邊突然沒了人，隻她一個，感覺心裏有些空，身上也再感受不到那溫暖。
輾轉反側的，一直到了子時左右，這才睡著了。次日雞叫第二遍的時候，她聽見外麵傳來了動靜，便跟著起來了。
吃過早飯之後，姚氏又拿出了繡活兒在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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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現在已經七個月的身孕了，雖說做個繡活兒不累，但畢竟傷眼睛。
“你自己的嫁妝，要是你自己做的話，還用的著我？”姚氏抬頭看她一眼笑道。
顧婉也跟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這個，她是真的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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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氏聽她這話覺的好笑：“自古以來，可不都得陪送繡品？一來是個形式，二來，也是要看看新嫁娘的女紅做的咋樣。”
顧婉吐吐舌頭，反正這些她是做不來的，也學不會，有這功夫，還不如多去看診幾個病人，或是多做一些藥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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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婉一見她，有些不好意思，於是趕忙地讓她進來，又去喊姚氏。
這次姚氏一見著這媒婆，忙放下手中的活兒，起身迎了過去。
小婉昨天才將將鬆了口，她還尋思著找個機會，把這事兒告訴給寧卿，讓他再遣了媒婆來。但是沒想到，竟然這麽快，她還沒有去說，媒婆就上門來了。
這麽一想，姚氏便明白了，在老家的那幾天，看來兩人早已是互通了心意的。要不然，就以小婉那八頭牛也拉不回來的性子，不可能短短時間之內就變了主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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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事快成了，她心中高興，對這媒婆，也自然是客氣了起來。
那媒婆忙擺手道沒有：“隻要是能成了好事，讓孩子幸福，我都跑幾趟沒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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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氏也跟著點頭答應著，她也覺的就是如此。小婉在她心中是塊珍寶，必須找一個能夠配得上她的，又能夠對她好的人才是，寧卿就是個不錯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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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婆一走，這婚約，也就算是口頭上定下了。等到再過段時間，找個合適的日子，合了八字，就正式地定下了。
送走媒婆之後，姚氏吐出一口氣，不管什麽事，都沒有比家裏有喜事更讓人高興的了。
媒婆走了之後，顧婉依然在房間裏沒有出來。之前答應了是答應了，但是現在已經確定下來了，媒婆回去之後，他就能知道了。不知道他知道之後，又是個什麽樣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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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婉被她的聲音給嚇了一跳，忙回道：“沒，沒想啥。”
姚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沒想啥？就她剛才那副樣子，還叫沒想啥？
“沒事兒，就算你想了，嫂子也不會笑話你。”姚氏笑道。
顧婉抿抿唇，嫂子啥時候也變的這麽壞了？
“行了，這回可算是要把你嫁出去了”，姚氏看向顧婉說道，“從今天開始，你就好好記著吧，你現在也是有了夫家的人了，不管做啥事兒，說什麽話兒，都要先掂量掂量，該不該這麽說，該不該這麽做。”
顧婉歎息一聲，就說吧，她就知道一旦定了親事，就一定會有諸多束縛。
現在隻是定了親，還沒真正的成親了，要是等到成了之後，那得怎麽樣了？
姚氏知她一向是極有主見的，也正是因為如此，讓她自由慣了，因此，這些話，不得不先提點她一下。
“我知道你不願意”，姚氏歎息一聲，又接著說道，“但是咱們做女人的，哪個不要經曆這一關？都是一樣的，切莫想不開。”
顧婉聞言，看向她，點點頭，“嗯”了一聲。
“成親的日子，定在什麽時候？”顧婉又問道。
姚氏聽她問這話，又笑了起來：“你想的倒是長遠。”
現在六禮都還沒正式走，她竟然想到成親的日子了。難道是，心急了？
“不是啊”，顧婉忙道，“我就是想看著孩子出生，之後再出嫁。”
姚氏聞言笑道：“你想多了，就算你想這麽早出嫁，我還不舍得呢。”
顧婉聽她這麽說，也笑了起來，這樣就好。
見嫂子一直這麽著急，她還以為她很想盡快地讓她嫁出去。
“等到我生孩子的時候，你要是不在身邊，我這心裏還不踏實呢。”姚氏走到顧婉身邊坐下，拉著她的手說道。
顧婉點頭：“沒事兒的，有我在，肯定沒事的。”
“嗯”，姚氏答應著，她的話，她相信。她的妹子，可是能起死回生的神醫。不相信她，還能相信誰？
“對了，你明天是要和寧卿一起去看花燈的是嗎？”姚氏突然問道。
顧婉麵上愕然，點了點頭。
本來以為她有什麽要說的，但是誰料，姚氏竟然麵上一笑，說道：“那好啊，多看一會兒，不用急著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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