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驚魂的一幕,發生的太突然,太過於震驚,四喜像是被嚇傻了一樣,愣在原地不敢動彈。


    過了好一會兒,她這才回過神來,又是“啊”的一聲叫,哭著衝了過去。


    “姑娘,姑娘。”四喜一邊哭,一邊試圖喚醒顧婉。


    但是不管她怎麽喚,顧婉依然雙目緊閉,一動不動。


    再看她的頭上,血,好多的血。


    四喜感覺她就要暈過去了一樣,她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到,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


    早知道,早知道,她才不會帶她出來,才不會讓她白白地受氣,才不會像如今這樣。


    但是她知道,她不能暈倒,她要好好的,她一定要堅持住,她要救姑娘,不能讓她出事,一定不能!


    “姑娘,姑娘……”四喜又是哭喊了一陣,但是顧婉依舊沒有反應。


    她快速地將臉上的眼淚擦掉,她知道,不能哭,哭不能救姑娘,她不能哭。


    擦幹眼淚之後,四喜便蹲在地上,努力地想把顧婉拖到自己的背上,背她回去。但是奈何,她本就瘦小,又擔心再次弄傷了顧婉,試了好幾次,依然沒有成功。


    莫府門口出事了,四喜的哭喊,使得很多人都圍了過來。


    “喲,這不是神醫程小娘子嗎?這是咋了?”圍觀的人群中有人認出了顧婉,在一旁竊竊私語。


    “像是傷的不輕啊,到底出了啥事?”


    “連神仙的弟子都敢傷,就不怕遭天譴?”


    最後,有個人實在是看不下去了,走出來,上前說道:“姑娘,你在前頭帶路,我來背小娘子吧。”


    四喜聞言,見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一臉善意的樣子,便感激地點了點頭,幫助他將顧婉背了起來。


    那男人背起顧婉,飛快地向前跑。看樣子,這小娘子傷的很重,必須要馬上治,一絲一毫都不敢耽擱。


    四喜跟著那男人也跑了起來,走的時候還喊道:“麻煩大家幫個忙,去春回堂通知顧大夫趕緊回家。”


    離開了莫府大門口之後,四喜直接引著那男人,背著顧婉去了寧卿的家裏。


    誰料,在門口的時候,正好碰見了寧卿要出門。


    “公子,公子!”四喜一邊哭一邊喊道,“你救救姑娘,快救救她!”


    寧卿心下一滯,這是怎麽了?


    他看過去,見一個男人背上正背著一個女子,那女子,穿著茜素青色的衣衫,是顧婉今天早上剛剛換上的。她的左側額頭上,被血****了一大片,將那男人肩頭的衣裳都給染紅了。


    這個女人?她這是怎麽了?


    這個女人,她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無所不能的嗎?這是怎麽了?


    寧卿隻覺的自己像是被什麽東西籠罩在其中了一樣,壓抑的他不但說不出話,就連呼吸,都覺的困難。


    四喜見狀,越發的著急了,又喊道:“公子,求求你救救姑娘!”


    寧卿這才回過神來。


    但是回過神來的這一刹那,他感覺像是有一道驚雷從天而降一樣,在他平靜了許久的心裏轟然炸開。


    這個女人,她要死了嗎?


    不,不可以!絕不可以!


    突然間,他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和力量,就好像是被什麽東西給重重地推了一把一樣,他疾走幾步上前,將顧婉從那男人的背上抱了下來,步伐如風一樣地進了門。


    他低頭看了她一眼,隻見她緊緊地閉著眼睛,麵色蒼白,額頭上的傷口猙獰,還在不斷往外冒著血。血順著她瘦削的臉頰流下,直到下頜。


    這一刻,他感覺自己的心像是被什麽東西給擰住了、絞在了一起一樣,疼的他簡直不能呼吸。


    將她放在床上,額頭上流出的血又往下流,直到她白皙的脖頸。


    寧卿伸出手,他那潔白無一點纖塵的絲緞衣袖輕柔地覆了上去,刹那間,在他衣袖上開起了一朵又一朵妖豔的紅蓮。


    但是他此時無暇去顧忌,他隻知道此刻自己的心生疼,像是被生生地撕裂了一般。


    他隻知道,這個女人可能很快就要死了。


    不!他突然抬眸,她不能死!


    她不是無所畏懼的嗎?她不是說自己活的樂觀堅強的嗎?她不是還要給他治病的嗎?她怎麽可以死!


    不能!一定不能!他不允許她死!


    心被絞得越來越痛,像是倏然之前就會崩裂碎掉一樣。這種從未有過的感覺,竟然來的如此突然、如此強烈,讓他幾乎要喪失掉支撐他活下去的所有一切。


    顧婉額上的血仍然在不停地往外冒出,他再次將自己的衣袖覆了上去,任憑大朵大朵的紅蓮妖冶地綻放。


    這個女人,她以為她很聰明嗎?她以為她什麽都知道嗎?但是她笨,她很笨!他哪裏是真的讓她給他治病?隻是她的要求,他就這麽給答應了罷了。


    但是此刻,他卻希望自己是真的有病。


    這個女人,對自己的病人比對自己還好,如果他有病的話,她一定會立即醒過來給他醫治的吧。


    “顧大夫,在這裏。”四喜見顧大夫也慌慌忙忙地來了,忙說道。


    顧大夫一聽到顧婉受傷的消息,便忙扔下手頭上的事,趕了回來。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怎麽就突然受傷了呢?


    “公子讓一讓,我給她看一看。”顧大夫說道。


    寧卿聞言,似乎一向反應慢半拍的他,竟然馬上就往旁邊側了側。但是,他依然沒有離開,也沒有遠離她一點。他要看著她,看著她醒過來,看著她好好的。看著她再和他生氣、和他吵鬧,看著她所有多變的表情。


    他就是要看著她,一輩子都看著她。


    顧大夫上前,先是檢查了一番顧婉的傷口,但是越看,手竟然越是抖了起來。


    “怎麽樣?”四喜在一旁問道,問完這話,眼淚再一次不能控製地流了下來。


    顧大夫穩了穩心神,回道:“不輕。”


    這兩個字,像是將寧卿心裏唯一一道支撐著的屏障給擊碎了一般。


    她傷的很重,她很可能活不過來了!


    她傷的很重,她很可能活不過來了!


    ……


    寧卿的心裏,一直在重複著這兩句話,但是沒有人能知道,此時此刻,他的心,到底痛到了一種什麽樣的程度。


    這種心痛,好像又要將他不但整顆心,還連帶整個人,一同給撕裂了一般。


    他不要她死,他不允許她死,這輩子都不允許她死!


    想著這個,寧卿離開床前,去將顧婉的醫箱拿了過來,隨後上前,將顧大夫擠到一邊。


    他先是清洗了傷口,隨後從醫箱裏取出針線。


    顧大夫見狀,麵露驚色地看著他


    公子這是要做什麽?


    這醫箱裏的東西,全都是神仙留下的,也隻有小婉這個神仙唯一的弟子會使用,難道公子也是神仙的弟子不成?


    但是不對啊,公子明明是清涼山上玄虛子那老頭的弟子。


    顧大夫心中思索的空當,寧卿已經穿好了線,接著就是在她的傷口上開始縫合。


    他看了一眼醫箱裏的麻藥,直接放棄了。如果這女人能疼醒了,那就是最好了。


    縫合完傷口之後,剪了線,寧卿又給傷口上了藥,這才用繃帶給包紮了起來。


    顧大夫在一旁,早已看得目瞪口呆。他沒有想到,這種仙計,公子竟然會用,而且用起來流暢的很,毫無違和感。


    傷口包紮完了之後,寧卿說道:“去煎藥吧。”


    至於該煎什麽藥,顧大夫自己知道。


    顧大夫答應了一聲,趕忙地出去了。治傷的時候他因為心緒太過於波動,不能平心靜氣地去包紮,但是開藥他可以,他一定要用最好最有效的藥,一定要把她治好。


    “出去。”顧大夫走了之後,寧卿說道。


    四喜見此時顧婉的傷口已經處理了,她留下也是沒用,便答應了一聲“是”,轉身出去了。


    所有人都走了,此時房內隻剩下他們一個醒著,一個睡著的兩個人。


    寧卿站在床前,看著顧婉依然緊閉的眼,和她蒼白的麵色。


    心中的疼痛,不但沒有減弱一絲一毫,反而更加徹骨的疼了起來,像是鑽入骨髓一樣。


    他很小的時候就被送去了清涼山,十年來,一直心如止水,沒有波動。但是他沒想到,竟然會在此時,發了瘋一樣地疼了起來。而且,還是因為這個女人。


    嗬,因為這個女人。


    就算他再不願意承認,但是心中也清楚的很,是為了這個女人,就是為了她!


    是她,像是上天故意安排的一樣,讓他在她尋死的時候救了她。


    是她,讓他平靜無波的心裏頻起漣漪,以至於到現在的波瀾壯闊。


    是她,讓他不再沉穩,不再凡事灑脫。


    是她,這一切,全是她!


    就算他再不願意承認,再不敢承認,但是這一切,還是因為她!


    就是這個女人,將他所有的一切全都擾亂,讓他喜歡看她笑,喜歡聽她說,就連她生氣的樣子,他都覺的很好看。


    所以,她不能死,一定不能死,他也決不允許她死!


    寧卿在她身邊坐了下來,滑膩白皙如大理石雕成一樣的手,慢慢地伸向顧婉露在外麵的手,直至最後將她握住,將她緊緊地握在掌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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