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人,神經病又犯了,竟然還說他是神經病。


    但是寧卿也不說話,隻是瞥了顧婉一眼,隨即不再看她。


    黃掌櫃被顧婉這一聲吼嚇得一個哆嗦,真是想不到啊想不到,這姑娘平日裏多溫柔和順啊,此時竟然變這麽凶悍。並且,她罵的,可是公子啊。


    寧卿不理她,但是顧婉才不會這麽容易罷休,直接又說道:“有什麽意見你說啊!你以為你眼睛是把劍啊!你以為你看人一眼就能把人殺死啊!不言不語的,你是啞巴嗎?”


    顧婉衝著寧卿劈裏啪啦地說了這一通,說完之後,這才感覺痛快了一點。


    這樣的人,他以為他很酷?這樣的人,就該好好地教訓教訓她!


    但是她這些話,卻像是石頭投入了大海一樣,連一個浪花都沒激起。


    在寧卿看來,他自然不屑於與這種瘋女人一般見識。


    但是讓他疑惑的是,這女人不是很強嗎?當初為何就要去尋死?


    黃掌櫃讓她來這裏做藥師,他雖然沒有決絕,但是卻暗暗地留心了,到他這邊的人,他總要先弄清楚了是個什麽底細才是。


    因此,昨天,他便親自去了顧婉所在的清水村,又恰好看到了她送宋文修出門的那一幕。


    這些對他來說,也沒什麽值得上心的,因為他早已經把她和宋文修相識的經過都調查清楚了。但是一結合另一件事情,他就覺的奇怪了。


    這女人在清水村十裏八鄉的,可是個名人,上吊不成,反而被神仙給救了,還被傳了一身醫術。對於這個說辭,神仙是誰,寧卿隻給了一聲冷笑。


    今年春天的時候,這女人曾經尋過死,當初他不知道為何她要尋思,但是後來就明白了,原來是和一男子相約私奔,那男子爽約,羞憤之下,她這才選擇尋死的。


    但是這女人明明強的很,一點都不像是會因為這種事而去尋死的人。還有,他倒是覺的,要是按照這女人的性格來看的話,她倒更可能去把那爽約的男子弄死。


    所以,他越想,越是覺的這女人著實奇怪。


    剛才,他也隻是用審視的目光看了看她罷了,誰料竟然讓她如此反應激烈。用她自己的話來說,肯定是神經病又犯了。


    黃掌櫃見狀,忙上前勸阻:“小婉啊,這是咋了?好端端的。”


    誰料,她這不勸還好,一勸顧婉心中怒氣更盛,直接指著寧卿說道:“瞧瞧他是什麽什麽態度?永遠一副目中無人的樣子,誰愛看他那******不變的冰山臉?”


    寧卿聽她如此說,依然一副沒聽見的樣子,隨後出去了。


    “你走啊,走啊!走了永遠別回來!”顧婉衝著他的背影喊道。


    黃掌櫃皺著眉頭,這丫頭,今兒到底是咋了?


    不過讓他更不解的是,為何公子竟然像是沒事兒人一般?他不是最討厭和女人糾纏了嗎?今兒竟然這麽一副淡然的樣子,著實是奇怪。


    寧卿走了之後,顧婉心中的怒氣也發泄的差不多了,於是也走了出去。


    走出去之後,顧婉逐漸地冷靜下來,開始反思剛剛自己的舉動。她剛才,是不是有點太那個了?畢竟,寧卿才是她最大的老板,就這麽把人給罵了,會不會被炒魷魚?


    這份工作,可是她好不容易才得來的,說實話,顧婉可不想就這麽給丟了。如果真那樣的變化,隻怕她又要上山采藥賣藥。想著這些,她心中不由得有些後悔,都是自己太衝動了。


    不過再轉而一想,她早就看他不爽了,這次罵一通,也算是出出心裏的那口氣。他要是想趕她走的話,那就讓他趕啊。


    但是誰料,直到下午顧婉要回家的時候,寧卿也沒有提要趕她回家的事。一直到第二天,第三天,他都沒有提。


    慢慢的,顧婉也就把這件事情淡忘了,但是每當遇到他的時候,顧婉都會下巴一揚,頭一轉,裝作看不見。


    對此,寧卿依然不理會,她愛鬧,就讓她鬧去,反正他也不喜歡女人靠近。


    這幾日,黃掌櫃按照顧婉的話,定做的木頭架子已經做好送來了。顧婉在庫房那邊,指揮著夥計將這些架子一個個地排好了,又在架子上鋪上兩層油布,這才把藥材分門別類地放了上去。


    但是這排放之法,也是有講究的,因為有的藥材放在一起,會延緩變質的速度,而有的藥材放在一起,則會加速變質的速度。


    這日,顧婉正在庫房裏忙著,忽然見雲裳來了。


    “找你師兄啊,他不在。”顧婉對寧卿的氣還沒散,所以說起他,也是沒好氣。


    雲裳笑道:“這是咋了?和我師兄生氣啊?”


    她見顧婉不說話,便料定是了,於是說道:“哎呀,你別理他,他就是那種人,對誰都是那樣的。”


    這話顧婉還算是相信,就連對這個朝夕相處了十年的師妹,他不也是一樣不理不睬嗎?


    是啊,她算什麽,她隻是他鋪子裏的一個小小的藥師罷了,有什麽重要的?


    但是不知怎麽的,顧婉心裏就是恨難受,他憑什麽用那種眼神看著她?很受傷的好不好?


    顧婉心中正氣著,又聽雲裳說道:“他雖然不愛搭理人吧,但是還有個毛病。”


    顧婉一聽這話,忙問道:“啥毛病?”


    不過問完這話,顧婉便覺的沒啥大不了的,那個死變態,可不是一身的毛病?


    “哈哈”,雲裳還沒說,先是笑了一聲,“我師兄啊,不喜歡女人靠近。”


    “啥?”顧婉聞言,頓時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不喜歡被女人靠近,難道喜歡被男人靠近?”


    她越想越是覺的好笑,索性直接說道:“難道你師兄是斷袖不成?”


    誰料,雲裳聽她這麽說,竟然認真思考了一會兒,隨即點了點頭:“我覺的,可能是。”


    為何這麽說?因為雲裳記憶中,寧卿的確是不喜歡被女子靠近。但是如果說他斷袖的話,他也不喜歡被男人靠近。


    不喜歡被她靠近就罷了,但是有時被師父摸一下臉,他就要生好幾天的氣。


    想著這個,雲裳腦海中不禁又冒出一個念頭:難道是因為師父太老了?他看不上?


    雲裳點點頭,是了,一定是了。


    她才想明白,又聽顧婉哈哈大笑一聲道:“你師兄竟然是個斷袖!哈哈!我就說吧,那死變態,絕對不正常。”


    顧婉一邊揉著笑痛的肚子,一邊說道。笑得太痛快了,竟然連眼淚都出來了。


    “好了,這回不生氣了吧?”雲裳笑問道。


    顧婉一邊笑,一邊點了點頭。就算這事雲裳故意說出來逗她高興的,但是她也當真了。


    而此時,她們兩人興許是說別人壞話說的太盡興,竟然沒有注意到,庫房門口,立著一個身著潔白綢緞衣衫的人。


    他完美無暇的側臉上,那橘色的唇瓣,竟然微微揚起一個弧度。


    站在一旁的侍從看傻眼了。


    天哪,他看到了什麽?不會是公子笑了吧?公子怎麽能笑的?原來公子笑起來是這樣的!


    雲裳來了之後,顧婉趕忙地將手頭上的事情忙完,隨後便和她一起走了。


    她們走的時候,天色還早早的,離關門還早得很,但是走的時候,寧卿也看見了,既然他沒說什麽,黃掌櫃更是不會說什麽。


    顧婉和雲裳離開了“春回堂”之後,便雇了個馬車,直接去了她家。


    但是誰料,就在顧婉到了家門口的時候,見門口竟然停著一輛馬車。


    “咦,哥哥搜子要出去嗎?”雲裳看見門口的馬車,問道。


    顧婉搖頭,絕對不是哥哥嫂子要出去。就算是他們要出去的話,也該是坐著牛車,而不是馬車。


    心裏想著,顧婉便和雲裳一起進了家門。


    進到堂屋一看,原來來人是宋掌櫃。


    顧婉感到很驚訝,忙問道:“宋掌櫃咋來了?”


    宋掌櫃見到顧婉,麵上閃過幾分不自然,但是忙笑著說道:“我知道你家裏有哥哥嫂子,便想來看一看。”


    他這話才一說完,姚氏就說道:“是啊,宋掌櫃惦記著咱家的日子過得艱難,還給送來了錢讓貼補家用,怎麽說都不肯拿回去。”


    程大海此時不在家,宋掌櫃突然來了,姚氏也有些應對不過來。起初不知是誰,後來聽說是收小婉藥的那個好心的掌櫃,她這才放下了心。


    但是,他為何突然要送錢來?姚氏想了想,還是沒有想明白。


    他說是惦記他們家生活艱難,給送點錢貼補一個家用,然而這個錢,姚氏可不敢隨便亂收,說不定啥時候就出事了。


    不過這宋掌櫃也是固執,把錢帶來了,說什麽都不肯拿回去,非要她收下不可。


    姚氏沒法,這才收了下來,隻是這一會兒,顧婉便回來了。


    “宋掌櫃客氣了,我們家承蒙你照顧多時了,哪裏還能再要你的錢?”顧婉說著這話,將姚氏遞給她的錢又給宋掌櫃遞了回去。


    當初她日子過不下去的時候,是宋掌櫃幫了她,現在她有了一份穩定的收入,給宋掌櫃那邊送的藥,就沒有以前及時了。這一點上,顧婉便覺的很是對不住他。這個時候,更不能再收他的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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