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喻宸看著重樓將他的位置安排在半夏的旁邊,心中不由滿意地點了點頭,心想重樓這小子十分懂事,不枉費他白疼對方。


    半夏心情還好,給重樓盛了一碗湯後,還親自為段喻宸盛了一碗,段喻宸接過湯,看著半夏的碗還空著,拿過她的碗,從她手裏奪走大勺,也盛起湯,惹得重樓在旁邊努力克製著笑意,卻依舊不由自主地抖了抖肩膀,他沒想到喻宸哥還會有這樣的一麵。不過看到姐姐和姐夫關係那麽好,重樓的心情也十分愉悅。


    吃完晚飯,重樓識趣地把空間留給姐姐和喻宸哥,上樓休息。


    “走,帶你出去消消食。”


    “哦。”半夏興趣不大地點點頭,現在她一心想把自己的歌練好。


    “傅言心的圍脖你看了。”段喻宸此時說的是肯定句。


    “嗯。”半夏點了點頭,不過很快反應了過來,“你怎麽知道?”


    “我為什麽不能知道。”段喻宸站在一片星光之下,清風徐徐吹來,他一動不動地看著半夏,黑瞳和遠處的夜空連成一體,深邃而神秘,“你寧可去麻煩傅言心,也不讓我幫忙,這是為什麽?”


    半夏猶猶豫豫地說:“我覺得這是最簡單的辦法,所以就讓他幫忙了。”


    段喻宸聞言,神色更冷,恰好兩人散步走到花壇旁,半夏看著一大片梔子花,打破了沉悶的氣氛:“為什麽這裏會有一大片梔子花?”


    因為你啊。


    段喻宸幾乎想脫口而出這四個字,卻如鯁在喉,沒有說出口。梔子花是半夏最喜歡的花,因為長期接觸梔子花,她的身上若有若無帶著梔子花味,一聞到梔子花段喻宸就會想到半夏。十多年前,段喻宸就在梅莊種下了梔子花,隻是沒有帶半夏來見過,他想著在半夏成年的時候,作為成年禮送給她這片梔子花,隻是沒想到就在半夏快要成年的時候,兩人會分道揚鑣,看著滿園子的梔子花,他下令全部鏟除,卻最終因他的舍不得而放棄了。


    “看的順眼,所以就種了。”隨意的口吻,不假思索的語氣,讓半夏的心不由失望,看來她又自作多情了。


    “這樣啊。”半夏尷尬地說完,整個氣氛更加冷場。


    就在這時,段喻宸的手機響起,因為兩人相隔的距離近,段喻宸也沒有要和半夏保持距離的意思,她就站在旁邊聽著段喻宸打電話。沒有故意,半夏卻還是聽到了電話裏傳來的電話,當聽到心髒這個詞時,半夏更是集中精神去聽。


    很快,段喻宸掛斷了電話,半夏隻聽了個大概,因此急急忙忙問道:“什麽情況?”


    “魔都出現了一場特大車禍,不少人傷亡,其中有幾個人難以救治的病人家屬已經簽下了心髒捐獻書,其中至少有兩個人符合血型,可以移植給重樓,我已經派人前往醫院查看情況,不出意外的話明天心髒就能夠送來,現在我們需要緊急給重樓安排手術。”


    半夏原本所有的心情瞬間消失殆盡,隻剩下激動和期待,重樓的病終於有希望了!


    整整十八年了,每每被病痛折磨,有時候疼的隻能打滾,一次次暈厥,重樓的人生簡直就是一場噩夢,他不能和別的小朋友一樣在操場上歡笑嬉戲,因此他幾乎沒有什麽朋友。他的童年是孤獨而痛苦的,他的少年是在輟學、病痛和家破人亡中度過的。重樓本該無憂無慮的18年卻因為病魔和家庭噩耗的雙重折磨,讓還沒有成年的他硬生生比同齡人成長不少,身上的沉穩氣質是用血和淚換來的。


    半夏和重樓已經太久沒有收到過任何好消息,重樓已經忍受了太多的折磨,一想到他有機會能夠擺脫現在的情況,半夏的心情就不能遏製得愉快。


    對不起,半夏心裏默默對遠方魔都車禍傷亡的人道歉,她不該這麽自私,可是她隻有重樓一個親人了,她做不了虛偽的心情。


    “那,那,我們現在怎麽辦。”半夏緊張地問段喻宸,一時間沒有了平日裏的決斷。


    “你吩咐黃丹去整理一些重樓的行李,隨時準備住院,我現在馬上聯係之前定好的醫生。”


    “是!”半夏帶著黃丹,讓她幫忙準備重樓的換洗衣物等,她則熱了杯牛奶給重樓,拉著他走到陽台,將魔都會送來心髒的消息告訴了他。


    “重樓,姐姐一直希望你能夠健康地生活,能和別人小孩一樣隨意奔跑,所以我千方百計想要給你心髒移植,卻一直忘記問過你,你確定要接受這個心髒移植手術嗎?”


    每個人的生命隻有一次,半夏決定把這個選擇的機會交給重樓自己,她不想因為自己的固執,讓重樓連選擇的機會都沒有。


    其實,重樓很喜歡現在的生活,他能夠按照自己的方式寫小說,和姐姐一起生活,但他一直清楚如果自己一直不換心,早晚有一天要離開姐姐。即使有生命危險,重樓也要搏一搏這種可能,他想要和姐姐在一起,陪著姐姐度過她的青年,直到看到她白發蒼蒼的樣子。


    “姐,我接受。”


    “可是任何手術都會有風險。”半夏麵露擔憂,她生怕重樓會在自己的生命中永遠消失。


    “姐,這可是重新得到生命的手術,如果連這點風險都承擔不起,還如何能夠承擔一個新的生命?”


    半夏聞言拍了拍重樓的肩膀:“我知道了,那重樓你今天早點休息,隨時準備做好手術的準備。”


    “好。”


    半夏下樓的時候,看到段喻宸剛剛打完電話,坐在客廳,李嫂端來了一個果盤。


    段喻宸正襟危坐,正想拿一顆葡萄,半夏急忙走到他身邊,拿起叉子給段喻宸叉了一顆,殷勤地親自遞到他手中:“那個心髒移植的事情,現在情況怎麽樣了?”


    段喻宸吃完葡萄,不急不慢地道:“醫生已經安排好了,米國那邊的醫生約翰也會連夜乘飛機過來,至於兩顆心髒哪個更適合重樓,隻等著配比的結果了,到時候會將更適合重樓的那顆做好冷凍處理帶來黎城。”吃著半夏遞來的葡萄,段喻宸隻覺得味道甜美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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