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宴飲袁潤天情發心悸


    杜汀蘭辭別顏氏後,一徑到了袁氏的院子,袁氏先道:“今日苦了你了。”


    杜汀蘭笑道:“母親哪裏的話,這本就是天大的喜事,女兒不覺得累。”


    袁氏便道:“說起來你也算是替我們大房盡了一份心了。”


    因她今日談吐得,雖不能說是麵麵俱到,實際也給大房添了幾分顏麵,杜汀蘭便謙遜道:“女兒做得,不過九牛一毛,不及母親萬分之一呢。”


    袁氏聽了很是受用,對她是真的憐愛了幾分,道:“今日你倒忙,可有見到那幾個表哥表弟?”


    杜府與袁府做了二十來年的親家,袁老夫人對女兒也舍得,故而此次雖然是二房的事,但是袁府著實給足了杜府的麵子,不光是袁老太爺親自領子帶孫來恭賀,還送了許多上禮,既全了袁府的顏麵,也軒襯出袁氏這位當家大嫂的風範來,因而袁府幾乎可謂是傾巢而出了!這也是何以剛剛杜汀蘭會那樣說的緣由,如今聽袁氏一問,杜汀蘭便曉得是問袁家的幾個弟兄了。杜汀蘭含笑道:“女兒並不得見,想是表哥表弟還在宴席上呢。”


    袁氏握住杜汀蘭的手,道:“我這幾個侄兒都穩重,又是你表哥,也算親厚,隻是那個魔王表弟,就是你三舅母家的這位,你要小心提防些。”


    杜汀蘭故作驚訝地問道:“可是昊表弟出了什麽事?”


    袁氏見杜汀蘭小題大做之樣,以為她是被嚇住了,忙道:“也不是,隻不過他素來被你外祖母寵壞了,越來無法無天罷了,府裏也沒幾個能夠降住他的人。”說著微微低了頭,悄聲道:“就是上一回你早來請安那日,原來竟是這個混球到咱們家來了!”


    “啊!”杜汀蘭驚呼一聲:“女兒隻是聽說,沒想到竟然是……”


    袁氏道:“所以日後再遇著了,你便離他遠遠的罷。”


    “女兒知道了。”袁氏見她有疲乏之色。想到一日勞累,她自己也有些疲倦,不過是回來略歇歇,還要去招待客人的。便道:“你也累了,先去吧。”


    杜汀蘭沒有外祖家,當然也就沒了什麽後顧之憂,隻想著早早回去,這一日也著實將她折騰夠了。可哪裏想到,剛出茹古院沒多遠,猛地從草叢跑出一物,杜汀蘭因早前黑貓被嚇,故而一見黑乎乎的東西,心裏頭驚醒得很,大聲嗬斥道:“是誰在此作怪?”


    綠影那個自詡膽大的,縮在杜汀蘭身後連大氣也不敢出一口。


    等了一會,還沒有聲響,杜汀蘭便大著膽子往前靠了靠。一把掀開那黑白,霎時一張吐著長舌的鬼臉在她跟前一湊,發出極其怪異的一陣聲響:“啊嗚!啊嗚!”


    “啊,鬼啊!”綠影大叫一聲,暈了過去。


    杜汀蘭往後退著,心裏七上八下,戰如雷鼓,她定了定神,抄起石塊往那怪物身上砸去,還道:“心裏有鬼的人才會見鬼。到底何方神聖,再不言語的話,我便要告訴母親去!”


    說著往那怪物身上又砸了幾回,怪物再次“啊嗚”了幾聲。道:“七表姐別打了,別打了。”


    聞著聲音耳熟得很,杜汀蘭丟了石塊,一把揭開那黑乎乎的紗布,道:“怎麽又是你!”


    這般出人意表的事情,除了袁氏才提到的小魔王袁昊天。還能有誰呢?袁昊天揉揉發疼的肩背,道:“七表姐出手好重啊!”極為委屈地揉著發疼地額頭,誇張地大叫:“啊呀,腫了!”


    杜汀蘭捂住他的嘴,一把將他拉到隱蔽之處,問道:“你怎麽會在這裏?”


    “我是特意來找七表姐的啊!”袁昊天說道:“要不是母親千叮萬囑,我早就來了,不過七表姐那麽忙,我才沒有打擾。他們都說新郎進洞房後七表姐就會出來了,可我估摸著七表姐一定會來姑母這裏,所以一直在等著呢!”


    杜汀蘭將四周看了看,道:“這麽說你事先藏匿在母親院子裏了?”


    “嗯。”袁昊天重重點頭,說著不屑地撇撇嘴:“七表姐,姑母說的都不是真的,你別相信她,昊兒是最好的朋友,對不對?”


    杜汀蘭哭笑不得,這都是說的什麽跟什麽,袁氏的囑托還言猶在耳呢,這家夥就這麽一股腦冒出來了,身邊也沒有一個跟著的人,要是再出什麽幺蛾子,他再磕著碰著的,自己也要遭罪的。杜汀蘭皺眉道:“你一個人出來的?”


    袁昊天神秘地搖頭,手指著另一處,道:“我跟潤堂兄一起出來的,他就在那裏。”


    杜汀蘭順著手指看過去,皎潔月光之下,赫然立著一位白衣翩然的男子,正是袁潤天。


    袁潤天淡淡笑著上前幾步,道:“好久不見,七表妹。”


    杜汀蘭微微致意,道:“原來是潤表哥你們。”順帶重重地瞪了眼袁昊天:“可把我嚇壞了。”


    袁潤天拱手道:“七表姐知他是個什麽性子,就饒了他這回吧。”


    杜汀蘭笑道:“我倒不怕他嚇著了我,就怕是母親知道了,少不得說他幾句,再傳回到袁府去,禁了你的足,看你還怎麽個蹦躂法!”


    袁潤天本是少言寡語之人,這麽一聽便不說話了,袁昊天卻告饒道:“七表姐,你千萬不要告訴姑母,那我可就是真的吃不了兜著走了!”他深深皺著眉,口裏伸著舌,一副苦行僧狀,杜汀蘭掩嘴一笑,道:“誰說要告你的狀,分明是你自己不安分!”


    說著行了半禮,道:“潤表哥,昊表弟,我還有事,兩位自便吧。噢,昊表弟,你還是快些進去吧,一會母親找不到你,又要亂了!”


    袁昊天摳著頭,自語道:“咦,我記得還有話要跟七表姐說的,怎麽忘記了。”話音一落,瞥見袁潤天正望著杜汀蘭遠去的方向出神,袁昊天用手在他眼前揮了揮,道:“潤堂兄?”


    袁潤天尷尬地笑笑,道:“我們回去吧,姑母該找了。”言語裏還有他自己也聽不出來的失落,袁潤天出身名門,自小有父母的言傳身教,是個不折不扣的真君子,如今二房一家都在汴都,獨有袁潤天一人回來,袁老夫人是高興的,究問他回來的緣由,袁潤天隻說是思念祖父祖母,但伺候他的下人曾帶過幾次話給袁老夫人是,說是少爺比幾年前沉默了許多,袁老夫人笑言是成長所致,後細觀察,也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勁,袁老夫人身經百戰,打量了幾回就明白了,她的孫子情竇初開了。


    袁老夫人極為開心,書信兩封送往汴都,得到的消息與她的猜測又有些不同,她哪裏知道,她的孫子的確已經對女子有所悸動,隻是這悸動,還分外純粹與美好,美好到後來一經人輕輕碰觸,便碎了一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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