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個山河裏東邊日出


    杜汀蘭翻身坐起,直覺地往後退了退,眼光所及之處,率先看了綠影一眼,待眼前的黑影更深了,杜汀蘭想叫時已然來不及,她心急之下,隨手抓起枕頭,就要往那黑影拋去。


    黑影輕巧地閃過,杜汀蘭避無可避,心中正發杵,腦海中閃過無數念頭,她想呼救,開口第一句竟然是:“放過我的丫鬟,你想要多少銀兩,我都給你。”


    這邊綠影則剛好翻了個身,很不小心就“咕嚕”給摔下了床,腦袋撞向地麵,痛苦地大叫了一聲。


    自從出了所謂天花一事後,邢嬤嬤幾人就住在了隔壁,也是為了方便伺候。綠影的音量並不小,加之邢嬤嬤幾人還未入睡,直接就趕過來了。那身影也是在此時,倏然消失,仿若錯覺。


    杜汀蘭怔怔愣了一會,眾人扶起綠影,看似相安無事,然杜汀蘭卻是心事重重。


    若說是鬼魅之物,可為何她似乎還能感受到氣息,這與上次她的夢境不同,夢境裏她是孤獨的,姨娘是冰冷的,這一回卻是溫熱的。她再也沒了睡意,披上披風再次來到後院,老槐樹還是那樣巍峨的身軀繁茂的枝幹,杜汀蘭渺小得不如其中枝椏。她抬頭望去,黑暗的天際遙遠處有幾顆小小的繁星,靜謐的在黑夜裏沉睡。


    杜汀蘭坐上石凳,冰冷的觸感讓她輕輕顫抖,她收攏了身上的披風,還是沒能忍住地打了一個噴嚏。杜汀蘭拍拍肩膀,最是討厭這種胡思亂想的自己,於是她站起身,抬腳之後陡然發現,她的影子,被拉長了。


    不,再準確看來,是另有一個人的影子遮蓋住她的。杜汀蘭驚懼之後,一刹那冷靜下來,心如鹿撞,手不覺握緊了幾分。


    她快走了兩步,那影子也快走兩步。她停下,那影子也停下。她再走,那影子便跟著繼續。杜汀蘭自詡光明,最是受不得暗裏的絆子,猛一回頭,剛好與那影子撞個正著。


    “喲,小豆芽,看不出你膽子還挺大。”


    如此邪魅的笑容及妖嬈的諷刺,杜汀蘭不用想也知道是那位紅衣少年了,隻是她記得他們明明已經走了,為何又在此處?


    “公子夜半三更而來,不會是為了看看我的膽量吧。”杜汀蘭對上他,可說不來好話。


    “那是自然,本公子,是回來要人的。”


    “要人?”杜汀蘭隻覺好笑:“敢問公子要的是何人?試問這觀音廟,不是尼姑就是住持,但不知公子是要哪一位?”


    “嗬,好個厲害的小姐。”那紅衣少年說著,兩眼閃閃發光:“怪不得你的丫鬟那麽伶牙俐齒,原來都是小姐教的。”


    杜汀蘭也不跟他客氣:“不敢當。”她知道這少年非富即貴,行事如此張揚,隻怕大有來頭,杜汀蘭不想跟他攪在一起,隻想早早擺脫了他去。


    孰料那紅衣少年興致正高,豈能容了杜汀蘭離去。早早攔在她前頭,頗有命令之態:“不準走,你還沒問爺,要的是何人呢?”


    杜汀蘭有些氣結了,見過不要臉,還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不理會女子家的閨名不說,還大刺刺擋在人家前頭,也不知他前世種了什麽瓜,今世結了這樣的善果。


    “公子想要誰,不在小女子思考範圍。不過男女授受不親,還請公子海量,讓小女子離去。若是被有心之人渲染,不止壞了小女子清譽,也有損公子氣節。”


    這是她能夠容忍的最大範圍,那紅衣少年卻不領情,道:“那又何妨,如今都避著那天花呢,誰還敢出來?也就是你,這般不怕死。不過,嗬嗬嗬嗬,我喜歡。”


    “對了,我來是想跟你說,爺想要你身邊叫做綠影的那個丫鬟,你出個價吧。”


    “那麽公子是預備出多少價呢?”杜汀蘭極力掩飾胸腔的怒意,問道。


    紅衣男子沒有聽出來,從袖口掏出許多銀票,道:“價錢隨你開,爺就是要她去跟我大姐吵架,哼,到時候看大姐還有沒有功夫來管我。”


    紅衣男子美滋滋想著,杜汀蘭直接澆了冷水:“公子的家務事,小女子沒有閑趣過問。但是我的丫鬟……很抱歉,她於我而言是無價之寶,即使公子搬出一座金庫,小女子也不會割愛。”


    紅衣男子聽了,立馬變成了受傷的小白兔:“你別走,你聽我說,我家裏有一位像母老虎一樣的大姐,把我成日綁在家裏,我……這樣,你要是不肯賣,把她借給我一段時間可好,隻要她幫我對付大姐,等到我大姐進……進學了,我再把她還給你,成不成?”


    好似聽到了天大笑話,杜汀蘭哼道:“簡直是無稽之談公子休要再提,再提,我還是一樣的答案。”


    人命在他們眼裏,就隻是錢財交易下的物品,可恨


    紅衣男子哪裏肯讓她走,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扯著杜汀蘭的袖子就是不放手。兩人拉扯之間,杜汀蘭想到他視人命如螻蟻的態度,怒從心來,禁不住低下頭,對著那手腕狠狠地就咬了一口下去……


    紅衣男子受不住地放手,轉眼杜汀蘭就消失在黑夜,紅衣男子盯著手腕上半大的傷口,也不曉得是疼還是更疼,糾結的眉頭,過了一刻才爆發出驚天動地的怒吼“啊”


    紅衣男子氣得跳腳,指著樹便道:“你還笑得出來看我受欺負也沒說搭個手你這是安的什麽心?”


    這時從大樹上跳下一男子,青色衣袍,手持一瓶狀物,遠遠朝紅衣男子拋來,道:“上好的金瘡藥,就這麽給你用了,真是可惜。”


    紅衣男氣結,那青袍男子又拋來一碗狀大小的果子:“這個,權當給你的補償。”然後拍拍手,麵無表情地離去了。


    剩下紅衣少年一人,獨留院中,嗚呼哀哉。


    其實那青袍男子正是姓尹名子策字仲謙的男子,他們幾人原本是已走了,到半日時,那紅衣少年吵嚷著要再玩玩,尹子策本不願,那夫人也不允,隻是奈何紅衣少年太過頑劣,竟在中途悄悄地溜了。子策母親最是疼愛這位表侄孫,發現他不見了哪有不找之理,當下命人折返。幸而帶的人多,也有幾位打手,所以尹子策便放心地追趕到前頭來,果然在寺廟附近將他找到。隻是紅衣少年怎會是輕易認輸的?尋了借口又溜將出來,兩人幾追幾趕,就又回到這觀音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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