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杭城下了飛機,柳老太太順利的上了保姆車。


    隨著窗外的風景越來越具有徽派田園的韻味,柳老太太的心情也越發的好起來,給車上小輩講起古來。


    “其實咱們家祖上去美國的時間也不長,真正算起來也就在那邊待了一百多年。當年咱們能出去,還是托了好幾家人的福。”她眯著眼,神情裏全是懷念,“那時候,你們的曾爺爺就經常跟我說以前的故事,咱們家裏有好幾幅江南的水墨畫,有一副就是徽州山水,跟這裏的風景真的很像。”


    “這裏?”柳藍朝窗外看去,隻見小車穿行在盤山公路上,一邊是懸崖,另一邊則是高聳入雲的山峰。一顆顆鬆樹以特有的姿態生長著,挺拔又蒼勁,遠處高峰如同一朵盛開的蓮花,美不勝收。


    “這裏是黟山,又叫黃山。”林曉雯說道,“應該算徽州地區最有名的自然風景,待會我們還會路過一個很漂亮的湖泊。湖光山色相偎相依,更有味道。”


    “對對對。”柳老太太說道,“咱們家裏的那幅畫,畫的就是湖泊跟山峰交相輝映,非常漂亮。”


    其實按照老派的徽州規矩,男方上門提親,林曉雯是能一起陪同的。她應該乖乖的待在家裏,避而不見。可是,畢竟現在是現代社會,而且秦皓的外婆是第一次來徽州,林父林母也默許了她跟他們一起出現。


    好在本身已經有了默契,又不是過於傳統迂腐的人家,柳家並不會因此看輕了她。


    “那是你們曾曾外祖父的好友留給他的,隻是年代太久,當初裝裱的又比較簡單,現在已經失色了不少。”柳老太太有些歎息,“以前的好東西都留不住,除了醫術裝在腦子裏,美玉珠寶尚能留存,其他的都或毀或丟的的差不多了。”


    說著,她轉向林曉雯,“曉雯啊,你那兩塊玉可要收好了,現在這種古玉可是越來越少的。以後你要是生了女兒便傳給她們,生了兒子的話,要是有滿意的孫女就傳給孫女,否則寧可帶進土裏也別亂給人。”


    林曉雯聞言有些不解,“這,還有什麽講究嗎?”


    “倒沒什麽特別的講究。”柳老太太笑了,“咱們柳家呢,一向是講究傳女不傳男,你手上這兩塊,一個是鐲子一個是佛,更是適合女人戴。若是不想隨便埋沒掉了,還是傳給女兒或者孫女的好,外孫女也行。”


    “可是…”林曉雯有些不安的轉著手上的鐲子,“外婆這個鐲子給我,會不會太貴重了,您說傳給女兒或者孫女還有外孫女的。”


    “不貴重。”柳老太太的神情絲毫不變,抬起了一隻手腕,“你看我這裏還有一隻,以後再傳給她們就好了。”


    “可是…”


    林曉雯依然一臉不解,受之有愧的看著她。


    柳老太太不止了一個女兒,甚至孫女外孫女都有了,為什麽會把鐲子給她這個外人。


    “這鐲子叫貴妃鐲,完工的時候都是一對。”輕歎一口氣之後,柳老太太微微一笑,“據說,以前江南一帶的貴婦人都是在兩隻手腕上一手戴一隻。直到遇見滿意的未來兒媳婦,才從手上褪下一隻給對方帶上,意思就是將對方套住,套進自家門。”


    “還有這樣的規矩?”林曉雯有些驚訝,心下坦然了幾分。


    “是啊。”老太太點了點頭,“這種老規矩,估計你們年輕人都不知道了,或許你外婆會知道。說起來,你家外婆跟我年齡差不多,不知道這次有沒有能跟她見上一麵。你們曾曾外祖父當年有不少朋友是做徽商的皖南人,說不定兩家還能有些淵源。”


    “曾曾外祖父,聽起來好久遠的樣子。”林曉雯說道,“那麽久之前的事情,外婆你都還記得啊?”


    “那是。”柳老太太說道,“咱們家可是中醫世家,很講究淵源的。你們要是能碰見江南的肖家人,就更清楚了,他們那一族更看重這種淵源。”


    江南肖家?秦皓跟林曉雯的腦中不約而同的浮現出肖雲的麵容。那個神棍身上可看不出什麽淵源,一天到晚就是神叨叨的講氣運跟機緣。


    柳老太太則陷入了自己的回憶中,想起自己幼年時聽祖父說的那些過去的故事,想起自己第一次看見那對玉鐲時的驚喜。恍然一輩子就快過完,卻沒想到能在這個時候遇見林曉雯嗎,想來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林曉雯糾結了許久,想到林父說曾經邀請過她外婆,最後被拒絕的事情,鈍鈍說道,“我外婆現在都不怎麽出門的,也不知道這次有沒有機會跟您見麵。”


    “不打緊。”柳老太太慈祥地笑著,“我們這次來主要是來提親的。要是沒事就多住上幾天,你家外婆沒空不太出門,我可上門去拜訪她,畢竟咱們男方要主動些。這些事情,你們小輩就不用操心了,說不定咱們老姐妹一見投緣呢!”


    柳老太太想的很好,可惜想法最後還是沒能成真。她已經88歲高齡,從3歲起開始學習古中醫醫術,曾經作為前任元首的禦用醫師,加上柳家在海外龐大的醫療網絡,更無數的徒子徒孫的影響,此時已經是國寶級別的人物。


    柳老太太出帝都不過一個小時,便已經有人將她的行蹤層層上報。到了杭城之後,更是早就有人暗暗地在機場等候,奈何秦皓將行程安排的很妥帖,沒留給別人一點接近的機會。


    在帝都時,老太太平時深居簡出,附近又有人在暗中保護,一般人想接近很難,此時是絕佳的時機。


    他們剛到太平住下,就有很多人悄悄的前往小鎮。甚至,有人直接入住了他們下榻的酒店想來個偶遇。這裏,有欽佩柳老太太的醫術想瞻仰學習的,也有為家裏人求醫問藥的,還有人想走老人家的門路在政治生涯下更上一層樓。


    老太太早年經曆了太多的事情,對身外之事很是淡泊,可這種情況下也不得不謹慎一些。隻得匆匆忙忙的見了林父林母一麵,就很快轉回了帝都。


    不管怎麽說,秦皓跟林曉雯的婚約就這樣訂了下來,目前剩下的隻是選期舉行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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