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的節奏,就是逛吃逛吃,還有家長裏短。


    在外工作的孩子們都回來了,長輩們總是忍不住做一番比較,曬身高曬長相曬學曆曬工作還有曬工資。


    這些都比完了,還要接著比男女朋友,結了婚的,繼續比孩子。


    沉浸在這樣的氛圍中,林曉雯也不停被問著。談朋友沒有,想找個什麽樣條件的,計劃什麽時候結婚。


    晚上回到家,林媽媽坐在沙發上,不由得捏了捏林曉雯的臉,“你跟那個秦皓到底怎麽樣了,這一天憋的我,想說又不能說。”


    林曉雯笑著幫她揉揉肩,“想說您就說唄,又沒關係。”


    林媽媽氣結地看著女兒,“你不早說,害我忍得那麽辛苦。”


    林爸爸看著兩人的互動沉下了臉,“說什麽說,我這關還沒過呢!我不點頭,誰敢說他是我們曉雯的男朋友。”


    林媽媽白了他一眼,“你那個樣子做給誰看,年輕人談朋友不是很正常。又不是說,一次就非得談成,一定要結婚。”


    “不能結婚幹嘛到外頭說去。”林爸爸掃了一眼兩個女人,語重心長,“女孩子家家,談過的戀愛越少越稀罕,沒事別瞎說。那個叫秦皓的,等我看過了再說,之前外麵不許提。再想說,也給我忍著。”


    “好啦好啦,知道啦。”林曉雯拍了拍林媽媽,附在她耳邊,“再忍幾天啦!你放心,等爸爸一通過,你把秦皓拎出去跟別人比,絕對不會輸!”


    轉眼便是除夕夜,林曉雯按照慣例跟著林爸林媽在奶奶家守歲。鞭炮聲中辭舊歲,窗外禮花綻放,心卻飛到了半年前。


    她想起黑暗中被他牽起的手,想起他帶著她走過長長的走道,想起他精心給她父母準備的門票跟造型。原來,在那麽久之前,秦皓就已經埋下了天羅地網,等著她一頭栽進去。


    難怪那個時候,他那麽不高興自己接受了宋師兄的門票。戀人的心,都是小的,小的容不下一點點別的成分。她想著,嘴角微翹,臉上洋溢著甜蜜的笑容。


    她拿起手機,衝著花團錦簇的天空拍了張照片,用微信發給秦皓,寫下感觸:遙想半年前。


    不過半分鍾,手機震動一條回複傳了過來。居然是條已經酸的沒人提的老話:你愛談天我愛笑。定睛一看,才發現她居然把微信發給了宋淩雲。


    噗嗤一笑,敲了敲自己的腦袋。林曉雯幹脆用那幅禮花照片做配圖,編輯幾句祝福新年的話,群發給了大家。


    幾百公裏外的秦宅主人隻有四個,秦老爺子、秦皓,以及秦笙夫婦,秦笙便是秦皓的父親。年夜飯吃完,秦老爺子卻將秦皓單獨叫去了書房。


    他將一張輕飄飄的紙扔在秦皓麵前,沉聲問道,“你打算怎麽處理?”


    那張紙,正是秦皓之前聽林曉雯提起過的親子鑒定證明。


    秦皓看了一眼,一臉滿不在乎,“該怎麽處理怎麽處理。”


    秦老爺子聞言,瞪了他一眼,忍住了即將爆發的情緒,“我要你娶她。”


    “娶她?”秦皓眉毛一挑,像聽到了什麽可笑的事情,“我都不知道,這種圈套都能套住您!”


    “這套的不是我,是你!”秦老爺子坐在大班椅上,恨鐵不成鋼地看著他,“這種招他們都能用的出來,你平時看起來就那麽好糊弄?”


    “不是好糊弄。”施施然地在他對麵的椅子上坐下來,秦皓嚴肅了臉色,“是我懶得跟他們計較。”


    “懶得計較,懶到寧可失去秦家的繼承權?”秦老爺子終於在他臉上看到了一絲認真的神情,不由得鬆了口氣,眼裏閃出精光,“還是,你有什麽別的想法?”


    “想法?”秦皓輕輕一笑,滿臉全是不在意,“我還真沒什麽想法。您說,他們到底是更在意秦家的繼承權還是在意我這個人。”


    “那還用說!”


    秦老爺子看著眼前的長孫,心裏湧起了驚濤駭浪。這孩子這麽說,心裏必然是有了主意。莫非,他還在怨恨自己不讓他母親入秦家族譜。隻是,他父親的正妻尚未過世,現在入族譜也實在不是時候。


    “那不就很簡單,您將我逐出秦家不就得了。反正我父親也還年輕,大不了再換個年輕老婆,給您重新生個孫子也不難。”


    秦皓的語氣裏充滿了嘲諷的意味,他父親現在的妻子是在母親去世後才娶的。可是即便生下了他,她的母親卻沒有資格跟父親領那張證書。眼睜睜的看著秦家給父親安排一個又一個的相親,甚至被趕離了杭城。


    “如果你父親還能生,我又何必將你找回來氣自己。”秦老爺子閉了閉眼,極度無奈,“無論如何,你都是我秦家子弟,身上流著秦家的血。”


    秦皓心下了然,若不是父親因為意外無法再生育,他也不會被召回秦家。別說繼承權,十二歲之前他甚至從秦家都沒得到過一分錢的撫養費。要不是為了母親,他才懶得跟他們打交道。


    “很簡單。”他沒正形地靠在靠椅上,提出建議,“將我趕出秦家,沒收我手裏的卡,你看看他們還追不追著你,讓我娶金珊。”


    秦老爺子猛地站起身,“說來說去,你還是怪我沒讓你母親進門。”“怪,我當然怪!要不是秦家,我媽不會鬱鬱而終。”秦皓笑著,笑意不達眼裏,“不過,你眼下把我逐出去並不代表我就不會回來。隻要秦家誠意足夠,下次我可以跟她一起回秦家。”


    看著老爺子有所鬆動的表情,他又補了一句,“我媽已經去世那麽多年,迎回來也不過是個牌位,不會對那個女人有什麽影響。還是,你寧可從他們家過繼幾個孩子?”


    秦老爺子歎了口氣,頹然坐下。


    年三十當夜,有守在秦宅外的記者聽到別墅裏傳出秦老爺子氣急敗壞的訓斥聲,接著秦家紈絝秦皓就獨自一人離開了老宅。


    新年第一天,杭城各大報紙的頭條不是靈隱祈福,而是秦家長孫秦皓被逐出老宅,秦老爺子宣布剝奪其繼承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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