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麵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顧莘莘終究在許家吃完了飯,還是要回家的。


    母親在她唱完大概三首歌的樣子,就打電話來催她了,顧莘莘倒也好奇,她母親就像是會算似的,她還沒有和父母說,自己到達了洪城。


    雖說,決定要回來洪城,和父親通過電話,但是那個時候還沒有決定什麽時候從上海出發,更不會想到那天晚上會發生那樣的事情。


    顧莘莘對許字甄說:“大哥,我媽催我回家呢,下次我再來你家玩。悅”


    打好了招呼,就將手裏麵的話筒遞給了許誌安的大嫂,許字甄唱歌在興頭上,隨便點頭,指著許誌安:“讓誌安送送你。”


    顧莘莘點頭,小魔頭見她要走,悄悄地對自家小叔說:“那個叔叔沒有在洪城,現在你要記得把握機會,我隻要小莘莘做我的小阿姨哦。”


    許誌安對小魔頭這麽早熟的心態隻能是無奈,做出了一個ok的手勢,顧莘莘已經走了出去,在外麵等許誌安。


    “其實今天我大嫂又給你準備好客房。”許誌安一邊打開車門,一邊對站在車旁的顧莘莘說道,言外之意也是明顯,就是想留她攙。


    顧莘莘也不會聽不出,她隻是說:“我媽估計也知道那個報道了,在電話裏麵的語氣不太對,說實話,我也想要在許家躲一躲,但是,躲得過初一躲不了十五,有些事情總是要麵對的。”


    “可你母親那麽嚴肅,要不你再等等,你父親從醫院下班的時間晚,要是你父親回來了,你母親也不會說你什麽。”許誌安想了想,於是兩個人都坐在車上,車子卻沒有發動。


    顧莘莘歎了一口氣,一天下來,許誌安很難看見她臉上有笑臉,他忍不住當著顧莘莘的麵捶了一下車子,憤憤地說道:“林覺那個該死的,要是被我遇見了,我一定打得他滿地找牙,站起來分不清東西南北。”


    她看了看許誌安,強裝地笑了笑,說:“要是你打人也是犯法的,我可不想讓你因為那種人渣進局子,我才不要去局子裏麵給你送牢飯。”


    “有一件事情我想問問你,那天晚上,送我去醫院的人是你嗎?”顧莘莘心裏其實有一個答案,是付嘉森,因為聽護士說是付嘉森,但是她不知道為什麽,心裏麵還是想,那晚付嘉森不曾出現過。


    許誌安如實說:“不是,我是後來去的,聽說,送你去的人是……付嘉森。”


    雖然他也很想第一時間就在顧莘莘的身邊,但是他那個時候剛從顧莘莘的家離開,也不知道後來會發生那樣的事情,至於付嘉森怎麽會知道這件事情,許誌安心裏麵不禁疑惑起來。


    “是你打電話給付嘉森的嗎?”許誌安問顧莘莘,不過問完了之後,覺得自己問的問題有些白問,要是當時顧莘莘自己是清醒的,絕對不會讓自己狼狽的狀態呈現在付嘉森的麵前。


    當然也不會告訴他,按照顧莘莘的性子,一定是自己默默地沉受下來這件事情。


    許誌安看見顧莘莘低著頭,著急地解釋道:“我……我的意思是,林覺做了這樣的事情,為什麽付嘉森會第一時間知道,我隻是很懷疑,他們之間究竟有著怎樣的關係,我不是說你。”


    其實,除了許誌安很困惑,顧莘莘自己又何嚐不覺得奇怪呢,當天除了許誌安來過,後來林覺來,再後來付嘉森又來,根據先來後到的順序,林覺密謀的事情,付嘉森卻知道了。


    答案隻有一個,那就是,林覺將那些照片最先發給了付嘉森,他為什麽要發給付嘉森,威脅還是其它的目的?


    顧莘莘解不開林覺的想法,林覺這麽做,究竟能得到什麽好處,好在自己沒有被侵犯,但是那些照片,也足夠的不堪入目。


    再者,那些照片,究竟是林覺散布出去的,還是警方調查林覺的時候順道查出來的,又或者是……付嘉森。


    前兩者,顧莘莘或許還能夠承受,因為林覺在她的心目中不重要,隻是一個當初自己還算同情卻同情錯了的人渣,警方調查應該從林覺非法控股案件查起,可是這次所有報道的苗頭,主要都放在了強/奸未遂的案件上,主次顛倒了,這是一個讓人困惑的疑點。


    按照這麽推論,照片流露出去,可能是有人在操控,可是會是誰呢,最大的嫌疑人就是付嘉森。


    不然為什麽付嘉森那晚送她去醫院之後,人就消失了,消失不久,就出現了那麽多關於她和林覺照片的消息?


    付嘉森,真的是付嘉森嗎?顧莘莘心裏麵裝著這個疑問,整個人都在暗地顫抖,雙手卻是無力的,不知道放在哪裏,最後絕望地搭在自己的雙腿上。


    “開車吧,他們的關係我不想知道,也不想去理會,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我再也不想回到過去了。”顧莘莘靠著車椅,閉著眼睛,濕熱在緊密的雙眼裏麵,死死地關住,她絕對不要變得脆弱,為任何事情任何人流眼淚。


    過去,無論自己愛過誰,對誰念念不忘,從這一刻起,她要劃清所有的界限,開始自己嶄新的人生。


    顧莘莘這個時候不想多說話,因為她想到自己在ktv那一刹的瘋狂,當她想到這麽多事情都可能是付嘉森做的時候,顧莘莘在ktv裏麵想了很久,做的一個決定,隻要許誌安還決定和她在一起,那麽她就和許誌安試一試。


    可是現在,她不想了,她覺得對許誌安很不公平,許誌安適合更好的女人。


    她需要冷靜,需要洪城這座江南城市,給她平靜心態的環境。


    許誌安發動車子,車子行駛在路上,洪城什麽都好,唯獨一點不好就是堵車,夜間也堵,因為這裏旅遊業發達,來往的車流量也大。


    顧莘莘在車上睡過去,可是短暫的小憩過後,竟然發現離家裏還有將近三分之一的路程。


    “醒了?這個時候堵車堵得厲害,要不你再睡睡,到時候到了家,我會叫你。”許誌安對顧莘莘說,隻見她搖了搖頭。


    許誌安隻好作罷,此時,顧莘莘不經意地瞥看見右上角的一家特色布偶店。


    刹那,忍了很久很久的眼淚,不知不覺當著許誌安的麵,從眼眶中流了出來。


    許誌安無措地看著她,關切地問:“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前麵因為太堵,基本上很多車都停了下來,顧莘莘搖頭,覺得萬分的難受,是在忍受不了了,於是,抱著許誌安的右手失聲痛哭起來。


    “誌安,洪城,都是他。”顧莘莘放肆地哭泣,隻有在許誌安的麵前,她才有這樣任性的資本。


    許誌安的心,像是被東西壓著喘不過氣,‘都是他’,他知道,顧莘莘說的是誰。


    一向會哄女人開心的許誌安,聽到這句話之後,卻不知道說什麽了,他發現自己倒了一種詞窮的地步,放在方向盤上的手,緩緩來到她的後背,輕輕地拍了拍。


    許誌安不知道小時候還沒有被大哥接到洪城的時候,顧莘莘和付嘉森之間經曆了什麽,但是他後來,來了洪城讀書,他知道,顧莘莘成了付嘉森的小尾巴,自然付嘉森到了任何的地方,顧莘莘都會跟著。


    所以,要是付嘉森,走遍了洪城,大概,顧莘莘在洪城這座城市裏麵才真正地到達了一個讓自己逃脫不了的牢籠。


    這座牢籠裏麵,在青蔥的回憶裏麵,越是暗戀的苦澀,越是愛一個人的欣喜,現如今,就越加讓自己痛苦地無以複加。


    “我可不可以,替你分擔,分擔,可我知道,莘莘,我永遠都取代不了付嘉森的位置,有的時候,我好後悔為什麽當初你父親接你來洪城的時候,我為什麽不答應我大哥一起過來,那樣的話,你是不是就不會整天跟著付嘉森,跟出感情來了?”許誌安的手還放在顧莘莘的背脊上,沒有移開,卻不再輕拍。


    顧莘莘漸漸地止住了哭聲,她不會告訴許誌安,她看見了什麽,這一條街,她都能想到付嘉森,尤其是那個布偶店。


    “喜歡?”付嘉森曾經在布偶店裏麵問她,她點點頭。


    那個時候很多同學都很迷戀宮崎駿的動畫電影,而她最喜歡的就是哈爾的移動城堡,布偶店裏麵,總是有最火的動畫裏麵的人物或者動物公仔。


    她當時拿著一對哈爾和蘇菲,看了又看,但是價格挺貴的,對於她一個讀初中的人來說,兩百多塊錢還是在2004年的情況下,就是一筆巨款。


    很多東西不是說喜歡就一定非賣不可,顧莘莘放下了不去看,卻沒有想到自己的心思被付嘉森看破了。


    付嘉森將她放回去的布偶,又拿了下來,就是問那一句話,喜歡就是喜歡也沒有必要隱瞞,於是她點頭承認。


    雖然是讀初中,但是和周夢琪在一起,也看了不少當時很流行的台灣偶像劇,電視裏麵都那麽演的,隻要女人說自己喜歡,那麽男人一定會當場大氣地付錢,將東西作為禮物,送給女人。


    但是他們是學生,她是女生他是男生,斷然也沒有電視裏麵的羅曼蒂克,可是,付嘉森勾起了她的心,卻又將東西放回了原位。


    她心中一陣失落,付嘉森買了一個鑰匙扣之後,就出了店門,她跟在後麵,離開的時候還是反頭去看了看。


    付嘉森見她還在留戀,轉身走到慢吞吞走路的她身邊,像在告誡一個小孩:“這個世界上,美好動人的東西太多,喜歡不一定就要買,喜歡的東西太多了,難道就一定要去滿足自己嗎?”


    “有這樣東西我們也是在過著每一天的生活,沒有這樣東西,我們一樣在過著這樣的生活,並不會因為這樣東西,就能給我帶來很多不一樣的改變。”付嘉森很難得很難得說那麽多的話,那個時候,顧莘莘還寧願不要他說話呢。


    “可是我喜歡就是很喜歡啊,馬上還是我的生日呢。”她嘟囔了一句,她想,這些付嘉森就算不主動送她禮物,也該停止他的唐僧念經吧。


    付嘉森卻說:“生日,買個大的生日蛋糕,還能吃,那公仔能吃?”


    顧莘莘覺得付嘉森簡直就是從石頭裏麵蹦出來的,還是說女生的想法就是和男生不一樣呢?


    “這個意義不一樣好麽,我有了哈爾和蘇菲,看著,抱著我都能笑出聲,但是有了蛋糕我又不一定天天能笑。”顧莘莘不服氣地對他說道。


    付嘉森這下沒有話了,和她並肩走了很遠,最後還是開口說了一句話,那就是:“難道你晚上還要抱著那個哈爾睡?”


    “抱著睡又怎麽了,哈爾那麽帥,買了肯定抱著啊。”說完,顧莘莘想到蘇菲,又說了一句,“對了,還要抱著蘇菲,這樣的話,我左擁右抱。”


    當時她的話一說完,付嘉森的手就拍到她的後腦勺了:“讓你多讀點書,左擁右抱這個詞,不是在任何的情況下都能用的。”


    她當時,心心念念都是那個公仔,哪裏有心思和付嘉森探討用詞的準確性,不耐地將他的手拂開:“說這麽多又有什麽用呢,東西一樣不屬於我。”


    可是,在那天過後的第三天,顧莘莘就收到了一份特別的禮物,她沒有想到,付嘉森兩天不見人影,是去洪城的快餐店做兼職了。


    在她生日的那一天,如願以償地得到了一對哈爾和蘇菲。


    付嘉森站在她家門前,敲門,開門的是她的父親顧誌鵬,當時叫他進去,但是裏麵在開生日part,顧莘莘在裏麵笑得很開心,悅耳的聲音傳了出來,付嘉森沒有進去,而是將手裏麵的禮物交給了顧誌鵬。


    顧莘莘拿到禮物的時候,付嘉森連一句話都沒有讓她的父親帶來,顧莘莘還不確定地問:“爸爸,他都沒有說一句生日快樂嗎?”


    爸爸搖頭,顧莘莘也搖頭,哈爾和蘇菲是她生日上收到的最好禮物,可是,在她心裏麵,在意的不是這樣東西,而是,這禮物是付嘉森送的。


    她多希望付嘉森當麵送啊,並且當麵對她說一句:“生日快樂,你又長大了一歲,今天的你真漂亮。”


    她那天還特意穿了最美的公主裙,就是希望付嘉森能夠看一眼,誰知道,自己最期盼的人,都沒有瞧見呢。


    ……


    “好了,車子要開了哦,不要想那麽多了,其實,真正套牢你的不是著一座城,是每個人的過往的回憶都是一座牢,隻有你自己真的放下了,就不會覺得看著難過了。”許誌安的話,在車內回響。


    顧莘莘擦了擦眼淚,覺得自己太丟人了,可是往往觸及到心底的那一抹柔軟,情緒上來,是控製不了的。


    “不好意思,嚇到你了。”顧莘莘抱歉地對許誌安說。


    許誌安開車,不過也在對她說:“沒事,在我麵前你不需要隱藏,想哭就哭出來,想笑就笑出來,我的肩膀,是你的依靠,可不是我的手臂哦。”


    許誌安開玩笑地看了一眼自己被顧莘莘哭濕的袖子,顧莘莘更是覺得抱歉。


    顧莘莘靠著車子的一側,閉著眼睛,既然,自己看著很多地方都會記起付嘉森,那麽就閉上眼睛,不去看吧,逃避也算是忘記的一種方法,卻是帶著懦夫意味的行為,顧莘莘除此以外,別無他法。


    回到了家,還是那一個小區,每次在進入小區入口的時候,顧莘莘的雙腿都會打顫,每走一步,她都覺得,是踐踏著鮮血走過似的。


    許誌安知道她的內心此刻惶恐不安,站在她的身後,靠著車子,追了上去,一隻手拉住了往前鼓起勇氣走的顧莘莘。


    顧莘莘驚嚇地看了一眼追上來的許誌安,許誌安的五指扣住她的手,那樣的溫暖,顧莘莘沒有說話。


    “我陪你一起上去,說不定叔叔阿姨還要留我喝杯茶呢。”現在的氣氛太過安靜,許誌安辦開玩笑地調節了此刻的氛圍。


    顧莘莘的心放鬆很多,也沒有之前那麽緊張了。


    敲門,裏麵是熟悉的聲音,是爸爸,顧莘莘想到父親回來了,心也稍稍安定,上海的事情,保守的母親會讓她下不來台的。


    “來了,來了。”隨著聲音,顧誌鵬開了門。


    “爸。”


    “叔叔好。”


    顧誌鵬看著是許誌安陪顧莘莘回來的,臉上的笑意也濃了幾分:“回來啦,回來了好。”


    顧莘莘換鞋期間,顧誌鵬小小聲音對顧莘莘說:“你媽在裏麵呢,她要是喜歡說,到時候你就讓她說兩句就過去了。”


    每次她要挨訓的時候,父親總是教她方法應付,顧莘莘點點頭,許誌安沒有進門,顧誌鵬將許誌安往裏麵拉:“你這臭小子,來都來了,還裝什麽靦腆不好意思進來?”


    許誌安笑了笑:“這都被叔叔看出來了。”


    許誌安實際上沒有打算進來,和顧莘莘說要進去喝茶,也是開玩笑,但是既然叔叔都這麽熱情了,他也不好意思推脫。


    況且,和嶽父嶽母打好關係,比和顧莘莘告白要靠譜得多啊。


    顧莘莘前腳剛進去,眼睛尖的‘嘉森’在籠子裏麵就看見了顧莘莘,汪汪地叫著。


    顧莘莘順道拿起旁邊的狗糧喂過去,開口逗弄這隻狗狗:“森森啊,快吃快吃,養的白白胖胖。”


    站在後麵的許誌安,老不開心了,為什麽這隻狗叫嘉森,就不叫誌安呢?


    這狗能在她懷裏麵蹭來蹭去,想著狗狗叫嘉森,就好像是看見付嘉森在顧莘莘的懷裏麵蹭似的。


    顧誌鵬看了一眼許誌安,心中明了,拍了一下顧莘莘,指著客廳:“去你媽那裏,和你媽說說話,一進門就逗狗,都工作的人了,怎麽還像個沒長大的孩子。”


    “反正我的工作也沒有了。”顧莘莘隨口就說了一句。


    顧誌鵬聽了到也沒有什麽感覺,畢竟女兒沒有工作,他做父親的一時間也幫不上幫忙,因為女兒不是讀醫學的專業,不過坐在客廳裏麵的劉沛菡就不一樣了。


    本來出了那樣的報道,就讓她做母親的都糟心,現在倒好,就這麽一個女兒,做父母的還沒有下崗,她倒好,沒工作了。


    劉沛菡朝三個人這裏走過來,也不顧許誌安在,說:“當初讓你不要去上海,你非要填上海的誌願,你當年的成績明明就可以讀香港大學或者北大的,就算,你要在上海,也沒有關係,但是我說你回洪城工作,你也不聽。”


    “父母總不會想著讓你掉入火坑,你卻總是和我們反著幹,現在好了,知道吃虧了嗎?”劉沛菡說話的語氣不是很好。


    顧莘莘卻說:“我自己選擇的路,我不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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