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青回到店裏,大年三十,商場沒有關門,但是門庭已經非常冷清了,外地人都回去過年了,本地人也不會今天才跑出來買衣服,所以不少店家已經關門了。整個六樓也就隻開了三四家店。覃青如果不是接到昨天那兩個單,今天也不會開門,而是回家和弟弟妹妹一起過年去了。


    陶蠡陪著覃青坐在店裏,看覃青熟練地飛針走線。他趴在對麵,眼睛看著覃青,腦海中浮現的卻是今早在床上的情景,一想到這個,陶蠡就悔得想捶胸頓足,他當時應該強硬一些,說不定覃青就答應了。


    覃青坐在陶蠡對麵,低著頭認真縫衣,想著今天早上陶蠡懊惱的神情,心裏也忍不住偷笑。她都鼓足勇氣跟著去了,沒想到陶蠡居然困得睡著了,怎麽想怎麽好笑。


    陶蠡伸手放到覃青正在忙活的衣服上:“青青,你都不抬頭來看我一眼。”


    覃青停下來看著他:“別鬧,等我趕緊做完,下午還要回去準備年夜飯。”


    “我也跟你一起去過年。”陶蠡說。


    “開玩笑呢,你不回去陪你爸媽?”覃青嗔怪地看他一眼。


    陶蠡剛要說話,他的電話就響了起來,是他媽又打電話來催了:“行了,我知道了,晚點就回去了,不要催了,現在還有事,掛了。”


    覃青說:“你家裏又催你回去了吧?”


    陶蠡抓住覃青的手:“青青,我想帶你去我家過年。”


    覃青吃了一驚,然後笑了:“說什麽傻話,過年是隨便能去別人家的嗎?”


    陶蠡承認自己是有點衝動了,但是這一刻他確實非常想讓覃青冠上他的姓,成為他的人,這樣他就能名正言順地帶她回家了。猶豫了片刻,陶蠡頹廢地低下頭:“那我吃了年夜飯來找你,我們一起守夜好不好?”


    覃青溫柔一笑,拍拍他的手:“在家好好陪你爸媽,明天見。”


    陶蠡哀怨地歎了口氣:“你就不想和我在一起?”


    覃青抿了一下唇:“想,但是我們以後在一起的時間還有很多。”


    陶蠡那一瞬間突然衝動起來,握緊覃青的手:“青青,我們結婚吧!”這樣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


    覃青瞪圓了眼睛看著陶蠡,他的眼神此刻是坦蕩的,沒有絲毫的疑慮,然而她卻咬住了下唇,理智地搖了搖頭:“不行,還太早了。”


    “哪裏早了?”陶蠡說出剛才那句話的時候,瞬間也覺得自己衝動了,然而覃青拒絕的時候,他卻又覺得不甘心,為什麽會被拒絕?


    覃青說:“咱們在一起的時間才隻有三個多月,我們對彼此的了解都不夠。與其婚後後悔,不如戀愛的時候先多了解一些。陶蠡,婚姻不是兒戲,我們不能因為一時衝動下決定,我們都要好好想清楚。”她已經離過一次婚,那是匆忙和衝動的結果,她不能再次匆忙地結婚,萬一不合離婚,她就變成離婚專業戶了。


    陶蠡深吸了口氣,使自己冷靜下來:“好,我尊重你的想法。”


    十一點多的時候,覃青的客戶總算是來了,他們試好衣服,交了尾款。覃青今年的事才算徹底忙完了。陶蠡雖然被他媽催得不行,也還是堅持送覃青回到家,臨下車之前,陶蠡拉住了覃青,將她摟到懷裏,來了一個深情纏綿的法式長吻。吻得覃青麵紅心跳,氣短身軟,整個人都要化在了陶蠡懷裏。她越是這樣,陶蠡越舍不得放手,幾乎想要把人揉碎在身體裏帶走。


    覃虹在外麵敲了敲窗戶:“咳!大白天的,有傷風化!”


    覃青一個激靈地推開了陶蠡,陶蠡咬牙切齒地看著覃虹:“明年別想我給你加薪!”


    覃虹比了個剪刀手,得意洋洋:“陶總,我今年的工資已經加了,明年不給我加,我就讓我姐不嫁!”


    陶蠡氣得用手指著覃虹,卻又拿她沒辦法:“你給我等著!”


    覃虹嘿嘿笑了一聲,打開車門,將覃青拉下車:“謝謝陶總送我姐回來,不留你過年了,拜拜,明年見!記得給我們封紅包,嘻嘻!”


    “想得美!”陶蠡沒好氣地笑了一聲,“青青,我走了。過年快樂!”然後倒車,慢慢開走了。


    覃虹看著車走遠了,對覃青說:“姐,我沒想到最後一天,你還是被他攻陷了,便宜他了。”


    覃青自然明白她妹指的是什麽:“說什麽呢。買好菜了沒有?”


    “當然都買好了,等著你回來做年夜飯呢。”覃虹挽著覃青的胳膊上樓去。


    這是他們姐弟仨第一次單獨過年,不是在親戚家,也不是在覃青婆家,而是他們自己家裏,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團聚。姐弟三人各顯其能,每人都做了自己的拿手菜,弄了滿滿一桌菜。覃青在飯桌上宣布今天賣出一款跑單衣服的好消息,把弟弟妹妹都高興壞了,舉杯為姐姐慶祝。


    吃完飯,姐弟三人擠在沙發上看春晚守歲,十二點來臨的時候,大家的手機響成一片,全都是祝賀拜年的信息和電話。覃青卻沒有接到陶蠡的電話和信息,這使她有些意外,也有些失望,她自己發了條祝賀的信息過去,但是陶蠡也沒有回複過來。


    十二點半,覃青看完春晚,正準備睡覺。突然聽見樓下有人在喊:“青青,新年快樂!我愛你!”


    樓上好多家已經睡了正要睡的人們都亮起了燈,開了窗,朝樓下看去。覃青猛地衝到窗邊一看,陶蠡用一圈蠟燭圍成了心形,自己站在蠟燭中間,在新年的春風中朝樓上仰望著,那麽暗的光線,也還是能看到他滿口的白牙。樓上樓下的人都驚呼:“這麽浪漫,是不是求婚啊?”


    覃青“嘭”一下合上窗戶,穿著拖鞋就往樓下跑。


    覃虹在後麵喊:“姐,你沒換鞋!”然而覃青並沒有理她,她無奈地搖了一下頭,他們老板這麽懂浪漫,她姐招架得住才怪。


    覃誠探頭看著樓下:“陶總怎麽那麽中二啊。”


    覃虹拍了一下他的腦袋:“你這是學什麽的腦袋,半點浪漫細胞都沒有,以後要怎麽追女生啊,我都替你急。多跟陶總學學吧。”


    覃誠摸著腦袋嘿嘿笑了兩聲:“有沒有那麽誇張啊。”


    覃青跑下來,被陶蠡一把抱住了:“新年快樂!沒給你打電話,是想親口和你說。”


    覃青吸吸鼻子:“不是說了,要在家陪你爸媽過年的,怎麽又跑來了。”


    “已經陪了啊,他們都睡了。我就出來了,走,上車,我們出去。”陶蠡拉著覃青的手往車上走。


    覃青站住不動:“去哪兒啊?”


    “去一個地方。”陶蠡並不多做解釋,他拉開車門,將覃青塞進車裏,自己從另一邊開了門,然後啟動車子,往前開去。


    覃青問:“咱們這是去哪兒啊?”


    陶蠡說:“去了你就知道了。放心,不會把你賣了的。你要是困了,就將座椅放平睡覺。”


    覃青看著腳上的鞋:“我連鞋都沒換呢。”


    “沒關係。”陶蠡微笑著說。


    一直到了機場,覃青都有些沒反應過來:“咱們到底去哪兒?”


    陶蠡說:“我要送你一份新年禮物。”


    “是什麽?”覃青想象不出來禮物和機場有什麽關係。


    陶蠡將行李箱從後備箱裏拿出來,居然還是兩個:“我們現在去倫敦,參加倫敦的時裝周。”


    覃青完全被弄懵了,她張著嘴:“你怎麽都不跟我說啊,我完全都沒準備。還穿著拖鞋呢。”身上的衣服也都是洗完澡後的睡衣,不過是在外麵套上了一件大衣而已。


    陶蠡關上後備箱,鎖上車,拖著行李:“走吧,行李我都替你準備好了。鞋子咱們去倫敦了再買。”


    覃青簡直要瘋了,這事兒她完全不知道:“那護照呢,簽證呢?”


    陶蠡說:“護照不是早就辦好了。簽證是以我公司的名義簽的,我都替你辦好了,走吧,青青。”


    覃青看著四周黑漆漆的一片,完全是被趕鴨子上架地跟上陶蠡的腳步,自己的護照和簽證都在他那裏,這事兒她完全不知情:“是不是虹虹拿了我的護照給你?”


    陶蠡笑了:“對。好啦,這事兒是有點先斬後奏,你不會生氣吧?”


    覃青皺著眉,裝出生氣的樣子:“看在時裝周的份上,暫且饒過你們了。”覃虹這孩子真是的,這麽大的事居然背著自己幹,哪天真讓他們把自己給賣了還要幫著數錢吧。


    覃青還從沒坐過飛機,結果一坐飛機就是國際長途。飛機升上天的時候她還覺得自己像是在做夢一樣,她曾經夢想過坐飛機出國,是去美國探親,結果卻從來沒有成行,沒想到離了婚後居然成行了,隻是身邊的男人換了一個人。覃青看著陶蠡,陶蠡也扭頭過來:“感覺怎麽樣?沒有不舒服吧?”


    覃青搖了搖頭,伸出手去抓緊了陶蠡的手:“謝謝你!”


    陶蠡握緊她的手,摸摸她的臉:“一晚上沒睡,現在休息吧。早安!”


    覃青閉上眼睛,安心地睡了。陶蠡替她扯了扯毛巾被,在她額上親一下,也睡了。


    抵達倫敦的時候,是當地時間下午兩點多,覃青看著陌生的環境、聽著陌生的語言,不由得有些不安,她抓緊了陶蠡的手,在這裏,她唯一可依賴的便是這個男人了。陶蠡仿佛理解她的不安,將她的手握得更緊:“不用擔心,青青,我一直都在。”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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