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青做的兩套女裝樣板是標準款,女顧客個子也就160左右,穿這一款倒是正合適,她的身材比較豐滿,將衣服撐得滿滿的,看起來凹凸有致。她對著鏡子裏看了又看,又抬了抬胳膊,覺得非常滿意:“這也太合身了,完全不覺得繃得難受啊,做動作也很輕鬆,沒想到手工西服穿著這麽舒服。”


    覃青笑著說:“這衣服不是為您量身定做的,如果是為您量身做的,會更加貼身舒服。”


    女顧客對男人說:“老公,我要做一套,穿著真的很舒服。你也做一套吧。”


    男人依舊不為所動:“要做你做吧,我不做。”


    女顧客用撒嬌的語氣對男人說:“那我就真做了,要是真的好,下次你再來做。”


    男顧客不置可否,女顧客說:“我做。給我量身吧。”


    覃青說:“女士您這邊來。子燁,給客人倒茶。”


    李子燁趕緊起身,請男顧客上沙發去坐,然後給對方泡上茶。覃青為女顧客量尺寸,交談中,知道女人姓於,於女士很健談,說自己原本沒打算買衣服的,隻是想陪老公來買衣服,沒想到無心插柳,結果自己買了。


    覃青細心地為她良好尺寸,又征求一下她的意見,把衣服版式給定了下來,然後拿出麵料樣板給她挑選:“這些都是用作女士西服的麵料,通常都比較柔軟,花色和顏色也比較豐富。您如果是春秋季節穿的話,我推薦啥味呢,這個料子顏色素雅自然,麵料非常平整柔軟,厚薄適中,正式一點的場合穿著都很合適。”


    於女士問她:“你做這個衣服需要多長時間?”


    覃青說:“因為店裏目前隻有我一個人,目前還有單在做,所以要兩個月之後才能完成,可以嗎?”


    於女士微皺眉:“這個有點久啊。”


    覃青笑著說:“這就是我們手工西服的特點,慢工出細活,短期內出不了貨,若是趕得太急,則是對客人的不負責。您看您是不是要做?”


    於女士想了想:“做吧,好飯不怕晚,我等得起。就照你說的,啥味呢,做好了正好秋天穿。”


    覃青笑著說:“您皮膚白,選淺灰色吧,這個色適合的場合多。”


    “行。”


    於女士非常爽快,挑好了布料,交了百分之二十的訂金四千二百塊。也就是說,這套衣服的價格是兩萬一,女人眼睛都沒眨一下,刷卡買了單。


    客人走了之後,李子燁笑著對覃誠說:“誠哥你真是個善財童子,你一來我們就開了兩單。”要知道有時候一個月都接不到單,做他們這行的,真是要耐得住寂寞,扛得住壓力。覃青做了十多年,早已習慣這樣的生活,不管有沒有生意她都沉得住氣。


    覃誠也開心得嗬嗬笑。李子燁說:“師父,這個麵料我們店裏沒有了吧。”


    覃青說:“對,正要打發你去買麵料呢,我先跟吳老板打電話說一下,叫他準備好,你去拿。”西服的麵料有上百種,覃青自然不會全都備上,尤其是做得少的女士西服麵料,基本上都沒有備料,她跟做高級麵料批發的吳老板打交道多年,一有需要,直接去對方那兒拿就行,不管數量多少都可以。


    李子燁笑著說:“師父,要是以後生意都這麽好,那你以後哪裏忙得過來。”今天兩個單加上之前還未完工的兩個單,覃青的工作就有些吃緊了。


    覃青笑著說:“總不會都這樣忙的。所以你也抓緊時間練習啊,不要偷懶,要是你的針線活過關了,起碼能幫我打下手,我不那麽忙,你也能拿到提成,多好。”


    “嗯,我一定會加油的。”李子燁說。


    雖然商場都是十點半關門,一般的店鋪都是十點才下班,但覃青晚上都是不加班的,畢竟店裏才裝修完不久,能在裏麵少待就盡量少待,再加上目前活計充足,就更沒有晚上在店裏守著的必要了。


    傍晚下班之後,覃青就把衣服帶回家去做,晚上可以和弟弟妹妹一起做飯吃飯,共敘天倫。等洗完澡,就開始工作,通常要做到十一點多才休息。她每天的工作時間長達十一個小時,但覃青絲毫不以為苦,因為家人都陪在身邊,她覺得很幸福。


    陶蠡最近有點煩躁,從那天在火車站遇到覃青之後,就再也沒見到過她,倒不是他不想,而是實在沒空。那天他將楊姝扔在火車站之後,楊姝就消失了,隻給行政經理打了個電話,說要休年假,扔下她正在洽談的一個項目不管了。


    陶蠡打電話過去,也不是她本人接的,而是她爸接的,老楊狠狠將陶蠡說了一頓:“陶蠡我對你太失望了,囡囡哪點對不住你,你要那麽羞辱她!你既然這麽瞧不起她,那還找她做什麽?她辛辛苦苦幫你做事,哪天不無償為你加班,就算是這樣也得不到應有的尊重,我就沒見過你這麽不知道好歹的人。既然這樣,那我就不讓她去上班了,一個女兒我還是養得起的!”


    陶蠡被罵得一句話都反駁不出來,每個父親眼中,自己的女兒都是天使,更何況是老楊這樣的愛女狂魔,楊姝的脾氣就是給她爸嬌慣出來的。陶蠡的爸和老楊是小學同學,關係一直不錯,隻是老陶家是普通工人,老楊家則是市政幹部,地位相差懸殊,後來老陶依然做了工人,老楊進了市政機關,再後來老陶下海創業,老楊一路高升。老陶創業的道路還靠了老楊的內部消息指引方向,這才有了後來的陶一集團,所以老陶對老楊非常感激,而老楊也有點高人一等的意思。


    楊姝比陶蠡小了兩歲,打小就跟在他屁股後頭陶蠡長陶蠡短的叫,從不叫哥哥。大學畢業之後,楊姝不肯聽從她爸的安排進機關,而是進了陶一集團。老楊知道女兒的心思,知道拗不過,隻好隨她去。楊姝性格剛,從不嘴軟,又非常要強,還經常留個短發,陶蠡幾乎沒把她當女生看待過,所以不知道楊姝從小就暗戀他。


    上大學的時候,陶蠡談了一個女友,畢業後女友還跟著他來了蘇州,在他家公司上班,兩人感情非常好,他以為可能會和這個女孩在一起一輩子了。但是三年後,他卻發現女友劈腿了。那時候他剛畢業到自家公司,他爸為了鍛煉他,經常把他派往外地出差公幹,三五個月不在蘇州是很常見的,有一次回來,他居然發現女友跟另一個男同事在一起,陶蠡怒不可遏,把那男的揍了一頓,女友主動提出分手,那兩個人很快就從公司辭了職,然後去了北京發展。


    從那以後陶蠡就有點玩世不恭,談戀愛很少付出真心,後來年紀漸漸大了,真正動心也不容易了。他滿三十歲的時候,正式接管陶一集團,他爸開始跟他談論他的婚事:“你年紀也不小了,也玩夠了,女朋友來來回回的換,還不如找個知根知底的早點結婚算了。囡囡就很不錯,我很中意她做我兒媳婦,她又這麽能幹,將來能幫你的大忙。”


    陶蠡當時就跟聽天方奇譚一樣:“爸,你沒搞錯吧?我都沒把她當成過女孩子。”


    老陶皺眉:“你胡說八道什麽,她不是女孩還是男孩?總之你娶她,我們沒有任何異議。”


    陶蠡沒把他爸的話當回事:“我自己的事自己有數,不用你們操心。”


    沒幾天,陶蠡媽又來跟他說這事:“你娶誰都可以,千萬別娶楊姝,這女孩子太厲害了,你將來肯定受罪,她那脾氣跟我也合不來,媽不喜歡,以後懶得受她的氣。”


    陶蠡無奈地跟母親說:“誰說我要娶她了?我把她當兄弟一樣看待,誰還娶兄弟回家?”


    陶媽放了心:“隻要不是她,一切都好商量。”


    父母都跑來跟他說楊姝的事,陶蠡意識到這不是偶然,可能是楊姝或者她父母的意思,隻是楊姝自尊心特別強,她是絕對不會主動跟自己表白的,而自己又並不喜歡她,隻能通過長輩來旁敲側擊了。從那以後,他就盡可能疏遠楊姝,而且女朋友換得越來越勤快,就是想讓楊姝對自己死心。要是一般女生,看到這麽明顯的拒絕信號,肯定會離開陶蠡家的公司,然而楊姝卻把心中的鬱結轉移到了工作上,越戰越勇,從部門經理爬上了副總經理的位置,這個位置,還是董事長老陶欽點的,他很希望能和老楊結為秦晉之好,還在為兩個孩子創造機會。


    這兩年,楊姝對陶蠡也越來越不客氣,經常對他找的女友冷嘲熱諷。大多數人總是對自己辜負過的感情心懷愧疚,哪怕自己並沒有接受對方感情的義務,陶蠡不願意跟楊姝計較有一點這樣的關係,更主要的是,他自己並沒有找到真正喜歡的人,所以也懶得去計較,然而今非昔比,他許久沒有悸動過的心又開始悸動了,他不能不計較,所以他不打算對楊姝退讓。


    陶蠡對老楊說:“楊叔叔,我沒有不尊重楊姝,我隻是就事論事,對事不對人。既然楊姝在我這裏做得不開心,不做也是可以的,她什麽時候心情好了,來辦理離職手續都行。”他早就覺得楊姝在自己公司上班不合適了,但是她沒做錯什麽,人家自己不願意走,又有兩家的關係在,怎麽也不能開了人家,如今正好可以趁此機會讓楊姝自動離職。


    老楊沒想到陶蠡居然會這麽說,氣得胡子都抖了:“你這是要開除她?!”


    陶蠡趕緊說:“不、不,我沒有要開除她。她想休假也好,想離職也行,我這裏都ok,當然如果真離職,也不會虧待她。”


    楊姝不來公司上班,她的工作就得陶蠡本人接手,因為上次跟她去出差的是陶蠡本人,所以這一忙,就沒了時間去看覃青,每次隻能打電話聊聊天,還隻能迂回著說一些不鹹不淡的話,真是要把他給憋死了。


    這天陶蠡接到一個電話,是謝笑言打來的:“俊逸這周六過生日,我們幾個朋友打算為他慶生,你來不來?”


    “來,在哪裏?”陶蠡雖然對許俊逸和覃青的關係有些介懷,但還不至於因為這莫須有的事而翻臉。


    同一天,覃青也接到了許俊逸的電話:“覃小姐,你不是說要請我吃飯嗎?請我吃飯就算了,周六來陪我吃頓飯吧,你也就不欠我了。”


    覃青還惦記著許俊逸送的兩個花籃沒回請,聽他這麽說,便答應了:“好啊,許老師,在哪裏?我一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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