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我苦悶,從洛家別苑弄來書卷和九弦琴,開辟一塊園地,供我隨意栽種。.他見山中蚊蟲多,整夜不睡,為我驅蚊。說實話,他初把我擄來,我恨死他了。我一個女子,被他劫到這種全是勞力漢子的地方,往後就算下得了山,也要被百姓的口水淹死。


    還有爹爹,我雖與爹爹多有爭執,但到底是親生父女,他已失了婉心姐姐,若再失了我,該如何自處?我哭著請求他,放我下山。誰知他道,為了我,他赴湯蹈火也不會皺一下眉頭,隻有下山一事,在我沒有戒斷之前,想都不要想。我無奈,隻好遵從陳濟的醫囑,努力戒斷。這些天來,我時有發作,他都陪在我的身邊。如今,我的身子漸好,心中對他的怨恨也慢慢消褪。我想,他或許是真的一心為我,隻是苦於不得見人,才用這樣粗魯不近人情的法子待我。說去說來,倒是婉靈,連累了他和陳濟。”


    聽到“不得見人”四個字,晴天心頭一動,扶起洛婉靈道:“這麽說,他已經將他的身份告訴你了?”


    洛婉靈點頭道:“是的,他將西嶺山如何改名為高嶺山,高嶺山當初遭遇到的劫難,和他是如何帶領剩餘的兄弟逃回山寨統統告訴我了。”


    “對不起,婉靈妹妹。”晴天誠懇地道歉:“我當初不該騙你,謊稱他是二少爺的友人。”


    “晴天姐姐莫要愧疚。”洛婉靈笑道:“我若站在姐姐當時的立場,也會如此隱瞞,畢竟,他是高大人和爹爹恨不得殺之後快的人。隻是婉靈沒有想到的是,爹爹竟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凶徒。”


    晴天道:“如今,你什麽都知道了,打算怎麽辦呢?”


    “我能怎麽辦?”洛婉靈長歎一聲,道:“既來之,則安之。這裏雖不比別苑,但勝在山青水秀。鳥語花香,清新自在。在這裏,我倒覺得自在,不用麵對爹爹。不用去想我到底是洛婉心還是洛婉靈,隻管靜心養好自個兒的身子。”


    晴天能夠明白洛婉靈此時複雜的心情。她最親的兩個人,一個是洛婉心,一個是洛家盛,對她而言。全都“背叛”了她。洛婉心為求自保,傷害了她。洛家盛則做出她不可能原諒的事。再加上本身身中金花粉之毒,令她感到心灰意冷,隻想找處世外桃源,默默地****內心的傷痛。此時,山寨就是她的“世外桃源”。所以,她從最初的“被劫持者”,變成了現在的“安心靜養者”,還對劫持她來的洪世興產生了信任和同情。這讓晴天想到一個名詞,斯德哥爾摩效應。是指受害者愛上罪犯的一種情結。這種情結,會在洛婉靈與洪世興之間出現嗎?


    山間的月光更顯明亮與皎潔,明月高懸,已是子時。晴天不宜再久留,安撫洛婉靈道:“妹妹能這麽想,我就放心了。總之,目前什麽都不要想,先把身子養好。你若想書信一封給洛師爺,讓他放心,我可以代勞。”


    洛婉靈想了想。道:“算了吧。若是書信一封,難免會把姐姐和洪大哥牽涉進來,不如不寫。再過幾日,待婉靈徹底養好了身子。回到洛家,自然會解了爹爹的心結。”


    見洛婉靈這樣說,晴天不好再說什麽,又囑咐她幾句好生休息的話,就離開了。


    月光下,尹子陌與洪世興並肩而立。一個身影俊逸修長,一個身影魁梧挺拔,二人不時地耳語,在手心中比比劃劃,指點山寨。


    聽見動靜,尹子陌轉過頭來:“洛姑娘還好?”


    晴天點頭道:“還好。”然後對洪世興道:“婉靈連連遭受傷害,她如今視這山寨為她的避風港,你可得好生照顧她,不得欺負她。”


    洪世興聞之大喜:“師父放心,隻要她願意待在這裏,能把身子養好,讓徒兒做什麽都行。”


    晴天再次點點頭,問道:“她這次發病來得莫名,她自己也好生納悶,陳濟能搭出她是因何發病嗎?”


    洪世興道:“陳濟搭不出,不過徒兒有些想法,想帶二少爺和師父去瞧瞧。”


    說完,他帶二人轉了個彎,繞至後院,一塊空地躍然眼前。借著明亮的月光,晴天看見偌大的空地,隻有歪七扭八幾棵孱弱不堪的花枝,看不出是什麽花,更看不出是尚未出芽還是已然衰敗。


    洪世興一指,道:“徒兒怕她在山寨無聊,想到她往日喜歡這些花花草草,於是買來好些花種,讓她閑時栽種。喏,這就是她曆時半月,栽種出來的植株。”


    “好一個‘護花使者’!”尹子陌搖頭晃腦地道,口氣中滿是嘲諷。


    晴天白他一眼,反駁道:“你沒有瞧見她在洛家別苑種出的月季花,那真的叫一個花團錦簇——”說到這裏,晴天似有所頓悟,眨巴眨巴眼睛,問向洪世興:“這就是你的想法?”


    洪世興道:“是的,徒兒也奇怪。一樣的花種,一樣的栽種方法,而且,山間的氣候更宜於植株的生長,為何差別這麽大?徒兒問她,可是別苑有何特別之處?她想了想,也道稀奇。她道,在別苑穿梭於花叢中澆水時,隻覺身心格外放鬆,時時有種飄飄然的感覺,可是在這裏,就沒有了那種感覺。師父,你道這是為何?徒兒總覺得此事與她的身子有些關係,可又想不出其中道理。”


    “土。”尹子陌突然說道。


    “誰土?”晴天瞪眼問道。


    尹子陌敲了她的腦門一記,指了指地上的泥土,道:“我是說土,土壤。”


    “土壤?”洪世興眼前一亮,神情變得亢奮。


    “對。”尹子陌點頭道:“既然什麽都一樣,唯一的不同,隻能是土壤。而且,我的想法和你一樣,這件事與她身中金花粉一事大有關連。”


    洪世興若有所思:“陳濟道,她身中金花粉大約是三個月之前的事。聽師父說,她也是三個月前開始栽種月季花兒的,從時間上來看,剛好能對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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