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一路上念叨著“家中生變”四個字,回到憶心閣後,隻覺身子再度變得怏怏。


    她現在知道7號玩家是誰了,可是有個屁用?!剛才麵對洛婉靈時的心氣,一回到空蕩蕩的憶心閣,全部蕩然無存,什麽也不想做,什麽也不想想,隻想往床榻上躺去,發呆,出神,迷瞪。


    晴天把沈甸甸的腦袋埋進錦被裏,磨蹭,磨蹭,磨蹭。


    她一定是病了——


    突然,一種未世絕症的名稱竄進她的腦海——懶癌!


    對,是懶癌!


    她是因為得了懶癌,才會對一切感到索然無味……


    ******


    9:50分,路創全息會議室。


    路建起冷著臉,一邊對照手中資料,一邊審視著眼前的一對姐弟。


    “鄭光皓,7號玩家?”他先指了指年輕的弟弟。


    鄭光皓聳聳肩,算是默認。


    “鄭光妮?”他又指了指年紀稍長的姐姐。


    鄭光妮滿臉不耐煩:“既然你知道了我和弟弟的身份,就廢話少說,無論你願意報警還是通知媒體,悉聽尊便!”


    路建起道:“報警?我谘詢過律師,你們的行為並不觸及法律。說到底,雇傭你的是路創,選中光皓成為玩家的也是路創,何況,你們並未竊取到路創的核心技術,頂多算是隱瞞真實身份,所以,不用擔心,我不會報警。不過,你倒給我提了個醒。”他晃動手中的資料,接著道:“通知媒體是個好辦法。先鋒不敵路創,鄭明鬥不過路建起,於是機關算盡,居然派出一雙子女,來路創玩‘潛伏’,結果被抓個現形,令先鋒和鄭明顏麵盡失。這個頭條可是夠轟動。素材也夠豐富。”他示威式的將手中資料丟到姐弟二人麵前。


    “你——”鄭光妮氣紅了臉。鄭光皓則饒有興趣地拿起資料翻看。


    “害怕了?”路建起哼道。年輕人總是不知道天高地厚,隻憑一時心氣做事,卻從來不考慮後果。動動腦子。現在知道怕了,早幹什麽去了?就像他家的路辰一樣!


    “呸,不要臉!”鄭光妮啐道:“我在路創待了一陣子,原先還挺欽佩你的責任感和事業心。現在才知道。你就是個心胸狹窄的小人!你固執、冷漠、不近人情,就是一個可憐又可悲的臭老頭兒!”


    路建起火了。什麽情況?!進入古鎮,被2號玩家罵,出了古鎮,這個anne罵。兩個乳臭未幹的小丫頭。罵起他來不留半分情麵,連用的詞都是一模一樣!他啪地一聲,右手拍在桌子上。指著鄭光妮道:“我倒要看看鄭明是怎麽管教女兒的?!”然後,怒氣衝衝地帶上會議室的大門。向研發室走去。


    說什麽通知媒體,不過全是嚇唬年輕人的話,他就是再小氣,也不會拿鄭家姐弟倆的聲譽開玩笑!不過,他是一定要通知鄭明夫婦的,不能就這麽算了,“子債父償”就是這麽回事。還有,他也要趕緊把“金手指”給路辰,如果再冒出來第三個小姑娘那樣罵他,他可真受不住。


    路建起走後,偌大的會議室隻剩下鄭家姐弟。鄭光妮倔強的臉孔瞬間變成一個“慫包”,她雙手拽住鄭光皓的胳膊,聲音顫抖:“喂,光皓,他真的要去通知媒體嗎?我以為他隻是嚇唬我們,不會那樣做。可是萬一他做了,怎麽辦……”


    鄭光皓的注意力此時明顯被什麽東西吸引,無心聽姐姐的問話。他抽出一張文檔,指著上麵的一副截圖,聲音裏有抑製不住的驚喜:“姐姐,這個女孩是玩家?”


    鄭光妮閉上嘴,斜睨一眼截圖。那是她在遊戲預備室,幫助2號玩家選擇衣裳顏色時的畫麵。畫麵中,她和2號玩家的樣子,還有投影出來的古裝女子的影像,都可以清楚地看到。奇怪,路建起特意截下這幅畫做什麽?


    她雖然心中納悶,還是答道:“是啊,2號玩家,錢樂樂。”


    錢樂樂?原來她叫錢樂樂?!好奇怪的名字!而且,她居然沒有改變自己的樣貌!鄭光皓追問道:“她的玩家心願是什麽?”


    鄭光妮隨口答道:“改變一個人的性格。喂,弟弟,別管這些玩家了,你說,路建起怎麽可能這麽快、這麽準地把我和你給揪出來呢,我們的破綻到底在哪裏?”


    改變一個人的性格?!鄭光皓若有所思,接著問:“那她的幸運值是什麽?”


    鄭光妮被問火了,她掂起他的耳朵,大聲道:“喂,弟弟,我說你到底在想什麽?現在我和你計劃敗露,被囚禁在這個會議室裏,你卻在打聽一個玩家?有沒有搞錯?!”


    “姐,姐。”鄭光皓見鄭光妮脾氣發作,趕緊求饒:“我一個做小弟的,全聽姐姐吩咐。姐姐讓我怎麽做,我就怎麽做。”這麽說,隻要他能等到遊戲結束,就還能再見到她?!嘿嘿。


    鄭光妮哪裏知道弟弟此時的小心思,她雙手捧頭,喃喃道:“讓我想想,我們的破綻究竟在哪裏,讓我想想,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


    確認自己是“懶癌”上身後,晴天心裏踏實許多。晚飯隨便吃點兒,向天籟閣走去。


    她雖然不通醫術,不過也大概知道治療“懶癌”的辦法,那就是盡量做一些自己感興趣的事情,刺激大腦神經中樞,比如,打聽點兒他人的八卦這種既不費力又能解悶的事情。


    剛走進天籟閣的庭院,就聽見尹子桃的埋怨聲:“笨死了,笨死了!這點兒小事都做不好!”


    “三小姐恕罪,珊瑚從未見過那種發式,真的不知從何下手。”這是天籟閣丫頭珊瑚的聲音。


    “還敢狡辯!”尹子桃氣道,然後便是椅子被踢倒的聲響和珊瑚的驚呼聲。


    晴天趕緊三步並作兩步,走進天籟閣。隻見尹子桃披頭散發,怒氣衝衝,而跪在地上的珊瑚則是戰戰兢兢,滿麵委屈。


    晴天向珊瑚使了個眼色,道:“珊瑚,去拿來笤帚和簸箕,將這裏清掃一下。”


    珊瑚會意。趕緊叩頭道:“是。二少夫人。”說完,一溜煙地跑出天籟閣。


    “二嫂。”尹子桃又是跺腳又是甩手,嬌聲道:“珊瑚笨死了。二嫂還要這般袒護她!”


    晴天佯裝黑臉,嗔怪道:“你明知她笨,還要與她計較,笨的人究竟是誰?”


    “二嫂——”尹子桃撅起小嘴。拖長腔調。


    “好了。”晴天笑道:“快告訴二嫂,究竟發生何事。惹來三小姐不樂意?”


    尹子桃拉起自己一縷頭發,道:“桃子想讓珊瑚梳一個新的發式,可是說來說去,從辰時折騰到酉時。她都梳不好,氣死人了。”


    “什麽樣的發式?”晴天好奇。


    尹子桃比劃著道:“就是不要挽起發髻,隻將頭發束於腦後。垂在背心。”


    晴天隻覺尹子桃口中的發式似乎在哪裏見過,眨巴眨巴眼睛。


    尹子桃從梳妝台拿來一根櫻草色發繩。接著解釋道:“不要帶金簪、步搖這樣的物件,隻要一根這樣的發繩就好。”


    晴天一見到尹子桃手中的發繩,立刻明白了她曾經在哪裏見過這種發式,悅來瓦舍的白川川梳的正是這種垂發。尹子桃原來是想模仿白川川!


    晴天有些哭笑不得,她接過發繩,道:“我曾見過這種發式,桃子若不介意,不如我來幫你梳?”


    尹子桃大喜,連忙端坐於梳妝台前,豎起銅鏡:“二嫂願意,桃子求之不得。”


    不消片刻,垂發已經初見形狀。尹子桃滿意地看著自己的新發式,打開話匣子:“二嫂,你說桃子美嗎?”


    晴天看向銅鏡中一張俏生生、粉嫩嫩、水靈靈的小臉,笑道:“美啊,誰人道你不美了?”


    尹子桃吸吸秀氣的小鼻子,歎道:“美有何用?再美,白三叔也不願多瞧桃子一眼。”


    晴天不知道該說什麽,隻好專心手中的梳發動作。白展奇喜歡白川川,當然不會多瞧你一眼,這麽殘忍的話,她可說不出來。


    “所以,桃子還是不夠美。”尹子桃忿忿地道:“桃子若是足夠美,和那個白川川一樣美,白三叔便會留意桃子了。”


    “白川川?”晴天明知故問。


    “嗯。”尹子桃酸溜溜地道:“白川川是白舍主的女兒,也是白三叔的侄女。隻要她一現身,台下那些男子們的目光,全都跟直了似的。”


    “一個女兒家,說這樣的話,不害臊!”晴天啐道,怪不得你會想要梳一個與白川川一模一樣的發式。


    尹子桃吐吐小舌,紅了臉,道:“真的,二嫂,你是沒見過昨個兒那場景。論曲兒,白川川不是唱得最好的,論工夫,她不是最棒的,可是隻要她一出場,台下的男子全都高聲呼喊,比白三叔的人氣還高呢。”


    看來白川川的嗓子已經好了,晴天心道。她笑道:“那白三叔心裏舒坦?”


    尹子桃想了想,道:“白三叔心裏如何桃子不知,因為他那時在後台,可是有一個人,心裏不舒坦,桃子可是瞧了出來。”


    “誰?”晴天問道。


    “哼,大婚的皮進三唄。”皮進三對尹家的刁難尹子桃早有耳聞,因此口氣中甚是不敬:“隻要台下男子一起哄,皮進三就吼道‘喊什麽喊,不就是個唱曲兒的嗎’。桃子不曉得他是醉了還是怎麽的,可是二嫂你聽聽,他說的這是什麽混話?台上的,是唱曲兒的,台下的,是聽曲兒的,他這樣說,豈不是把台上唱曲兒的和台下聽曲兒的全給埋汰了?”


    晴天心知,皮進三當是對當日被白川川賴去珠寶箱一事懷恨在心,於是借酒撒瘋。她不禁道:“那皮老爺便由著他胡鬧?!”


    尹子桃不知想到什麽,沒來由地笑出聲來:“說來有趣,昨晚好笑得緊!皮老爺還未發聲,新娘子已經坐不住,穿著鳳冠霞帔就跑了出來,擰著皮進三的耳朵,把他掂進新房。那架式,可把在場的百姓全看呆了呢。”


    “新娘子?洛婉心?”晴天脫口而出。她知道洛婉心是個伶俐的主兒,可未曾想過竟是個如此潑辣的主兒!


    “是啊!”尹子桃道:“就是洛婉心。記得桃子初見她時,說是驚為天人也不為過。那時的桃子歎道,女子若是生得有她一半的美、有她一半的伶俐,便是前世修來的福分。可是日子一久,卻對她生出幾分厭惡,隻覺她一點兒都不愛惜自個兒的聲譽。她之前一直糾纏二哥,被桃子罵走後,又纏上皮進三。二嫂,你道古鎮上都怎麽傳言嗎?大夥兒都道,皮老爺和皮進三最先看上的是性情柔順的洛婉靈,隻是洛婉心先送給皮老爺一副《百子圖》,立誌要為皮家開枝散葉,後來又四處散播洛婉靈患有癡症的謠言,才最終令皮老爺改了主意。真不明白她是怎麽想的,她本身可是洛家的大小姐,生得又好,為何偏要費盡心機嫁給那荒唐之人皮進三?我看哪,八成是為了皮家的家產。”


    晴天也納悶,想不通這洛婉心究竟是怎麽回事。她總覺得洛婉心在某些舉止方麵異於古人,有一種屬於現代女性的獨立、尖銳和我行我素,可是尹子陌又告訴她,洛婉心不是玩家,因為她的行為軌跡是分裂的——先是想嫁給尹子陌,後來又嫁給皮進三。仔細想想,尹子陌的話有道理,可是她的感覺又怎麽解釋?還有,怪不得洛婉靈會道“家中生變,再無留戀“,家中有個四處詆毀她的同胞姐姐,不鬧心才怪?


    “那皮進三呢?皮進三就由著洛婉心掂他耳朵嗎?”皮進三的性子可是張揚狂妄、睚眥必報,依晴天看來,洛婉心當著眾人的麵致他難堪,二人還不打起來?


    尹子桃笑得更開懷:“此事更有趣!那皮進三一見洛婉心,簡直如同老鼠見了貓兒,直想找個牆縫躲起來,哪裏敢還手半分,全無往日飛揚跋扈之模樣,這可真謂‘一物降一物’!”(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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