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微瀾的話,讓他感覺震驚。


    他從來都不知道,妹妹的心裏竟是這麽想的。


    莫非,她還一直都在認為,楚奚是屬於她的嗎?而容淺,是那個插足者嗎?


    經曆了那樣的事,他本是覺得她會改變才對,可是如今看來,她是一點的改變都沒有,甚至,比當初更怨恨。


    這不是一個好現象。


    柳哲翰看著她手裏的婚紗,那白色的婚紗,印在他的瞳孔中,是尤為的刺眼鞅。


    那是一個定時炸彈,不僅僅會將柳微瀾炸毀,更是會將所有人都毀掉。


    他必須想辦法拿走才對。


    然而,他越是靠近,她便越是退後,那眼裏的戒備,是連半點都沒有鬆懈下來。


    她步步地退到了露台外,後腰抵著欄杆,攥著婚紗的手倏然一緊。


    “哥,你不要逼我,你若是逼我,我可保證不了我會不會從這裏跳下去。”


    她的話,讓他猛地止步。


    柳哲翰不敢置信地望著她。


    “微瀾,你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做些什麽嗎?你要知道,我都是為了你好。”


    柳微瀾扯起唇角一笑,望著他的表情滿是諷刺。


    “如果你真的是為了我好,就該替我想一想。你應該知道,我有多愛楚奚,有多期盼能夠嫁給楚奚。我的這一輩子,非楚奚不嫁!誰也別想讓我忘記他,更別說是離開他!”


    她將手放在了左邊的胸口上。


    原本以為,她應該在那一場爆炸中被炸死了。


    可是,當她醒過來才發現,她沒有死,她到底還是活了下來。


    這是上天給她的一次機會,她死不了,但是,她的愛情卻死了。


    她不甘心,也絕不罷休,她要把她的愛情找回來,不顧一切。


    既然上天讓她活了下來,那麽,她就無所畏懼,就算楚奚不愛她那又怎麽樣?她不在乎,她隻在乎,楚奚是不是在她的身邊。


    她什麽都沒有了,就隻剩下楚奚了。


    “哥,我的心髒還在跳,這是為了楚奚而跳的,沒有了他,我就活不下去了。如果你非要我離開他,那麽,就等同於奪走我的命!既然如此,我為什麽不現在跳下去?”


    說著,她就越過了欄杆,抓著杆子站在邊上。


    看上去,似乎一個不穩,就會摔到下麵去。


    柳哲翰急了,但是,他又不敢再繼續刺激她,便試圖安撫。


    “微瀾,你別嚇哥,我就隻有你這麽一個妹妹……你回來,我們再好好談一下,別做那麽危險的事……”


    然,不管他說些什麽,柳微瀾仍然是站在欄杆外,始終不肯回去。


    她看著他,那雙眼裏,燃著堅定。


    “什麽事都能談,但唯獨這件事,沒什麽好談的。誰都別想讓我離開楚奚!他是我的!他是隻屬於我柳微瀾一個人的!我愛他!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我還要愛他了!哥,你不要以為這裏隻是二樓,就摔不死,就算這一次摔不死,下一次,我仍是會找機會去找一處高樓往下跳。我要讓你看看我的決心!”


    風吹過,吹起了她的發絲,她抓著欄杆的手,是那樣的纖細,仿佛下一秒,就會鬆開,然後,她就會像掉了線的風箏一樣墜落。


    他害怕那樣的事情。


    柳哲翰的唇民成了一條直線。


    現在對他來說,內心是掙紮的,他疼愛這個妹妹,但是,又希望她能忘記楚奚重新開始。偏生,現在她要死要活的,隻為了能繼續去愛楚奚。


    這樣卑微的愛,有意義麽?


    她明知道楚奚不愛她,仍要這麽傻地去愛,真的好麽?


    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愛情本來就沒有對錯,他根本就沒有辦法批判柳微瀾對楚奚的愛到底是對還是錯,可他也明白,如今楚奚的身邊已經有容淺了,別說是現在,就連以前,也都沒有柳微瀾的一絲地位。


    她對楚奚來說,向來都是一枚妻子,利用完了,就丟到一邊了。


    但柳微瀾卻是一個愛得深沉的人。


    她深愛著楚奚,幾乎是用自己的生命在愛,她將楚奚看得太重要,甚至是自己的性命還要重要。因此,當失去了以後,才會這樣的崩潰。


    或許,這樣的自欺欺人,這樣的瘋狂,是她唯一的出路吧?


    柳哲翰放在身體兩側的手握成了拳頭,他知道,在這個時候,就算他怎麽不讚同,怎麽不希望妹妹再跟那個男人有關聯,都不能說出來。他得順著她的意,好讓她回來,不再做那麽危險的事。


    所以,他扯起了唇角,試圖妥協。


    “微瀾,你回來,哥答應你,你以後的事,我都不管了,這還不成麽?你別拿自己的命開玩笑,哥相信你愛著楚奚,在這個世界上,也沒有其他人比你更愛楚奚。你回來,別嚇哥哥了。”


    他臉上的緊


    張不假,這一些,盡數都被柳微瀾看在了眼裏。


    柳微瀾不漏痕跡地勾起了一笑。


    她早就猜到了柳哲翰對她的寵愛,絕對不會讓她置身在危險當中的。這是她早就有把握的,也是唯一可以利用的。


    隻是,她仍是不確定,眯起了眼望著他。


    “你說的都是真的?不是在騙我?”


    柳哲翰的雙眼透著真誠,這一刻,他隻能趕緊讓她回來。


    “哥哥什麽時候騙過你?你回來,我答應你,以後都不會再管你的事,你要怎麽樣,我都隨著你。”


    得到再一遍的答案後,柳微瀾這才放下心來。


    她慢慢地從欄杆的外頭爬了回來,當她踩在露台的地板上時,手裏仍然攥著那件白色的婚紗。


    她將婚紗緊緊地抱在懷中,心裏是滿足極了。


    “很快就行了,很快的,我就能嫁給你了……楚奚,你要等著我,我馬上就能回來你的身邊了,能和你攜手到老了……”


    她說這番話的時候聲音很低,但是,在旁邊的柳哲翰卻是聽得甚為清楚。


    他的心漏了一拍。


    臉上沒有表現出來,他想靠近,但始終還是沒有邁開步伐,隻是站在那裏看著她。


    “微瀾,你……唉。”


    他到底歎了一口氣,什麽話也沒說,轉過身打算離開。


    隻是,在拉開門以前,他回過頭來。


    “微瀾,你這麽做,真的值得嗎?你應該清楚,那個男人,他根本就不愛你。”


    柳微瀾抱著婚紗,她臉上的笑意仍未褪去。


    “為什麽不值得?”


    她的話,是那麽的理所當然。


    “我愛他,這樣就夠了,不是嗎?就算不該愛,就算愛了沒用,又怎麽樣?我隻不過是忠於自己的內心罷了!我愛楚奚,我想留在楚奚的身邊,我想跟楚奚在一起一輩子,就是這麽簡單。”


    柳哲翰張了張嘴,到了最後,隻能搖了搖頭,拉開門走了出去。


    走廊外,他走了幾步,隨即便停了下來。


    之前,他一直都以為,柳微瀾隻需要一點時間,就能忘記楚奚重新開始。


    但經過了今天這事,他才發現,他未免太過可笑了。


    有些事情,他到底還是錯估了,就像,是柳微瀾對楚奚的愛。


    或許,從一開始,柳微瀾就沒打算要放棄楚奚的吧?即便,她明明知道,楚奚不愛她,一直以來,都是在利用她。


    但是,那又如何?


    對柳微瀾來說,這一些,都與她愛楚奚這事無關。


    他抬起手腕,抹了一把臉,覺得是疲憊極了。


    柳微瀾的性子倔,而且還烈,他不能明著來,或者,現在就隻剩下一個辦法了。


    他自是不可能讚同柳微瀾那樣瘋狂的愛,那樣的愛情,會將所有人通通毀滅的,既然,柳微瀾是他的妹妹,那麽他就該負起責任。


    他不會讓柳微瀾去拆散楚奚和容淺的,雖然就在方才,他答應過柳微瀾不會去管她的事,可這一次,他恐怕要違背諾言了。


    他會盡快安排時間地點,然後,把柳微瀾帶走。


    當然,這必須瞞著她。


    柳哲翰看著那扇緊閉的門,那眉頭,是久久都沒有鬆開。


    ……


    對容淺而言,這樣宅在家無須每天按時早起上下班,直接睡到自然醒的生活,跟豬沒有絲毫的差別。


    偏偏,楚奚卻是極為樂意養她這隻豬。


    一個星期下來,容淺剛開始的時候是極為不習慣這種被人養的生活,但是日子久了,她竟也有了惰意,覺得這樣也挺不錯的。


    每天早上,楚奚都是比她早起,他總是習慣在上班前吻一下她的額頭,她睡得迷糊,有時候他見到她這麽可愛,也顧不得旁邊的小米粒,覆下身就吻住她的唇,直至她喘不過氣了,才終於放過她。


    這些天來,她都是睡到自然醒。


    每天睜開雙眼,如果時間還早,她就下樓去吃個早餐,然後在後花園逛一逛。中午,楚奚會從公司回來,與她一起吃午飯,午飯後,他會去上班,她便帶著小米粒午睡一會兒,起來以後,再和小米粒玩耍。


    實在在家裏呆得悶了,她就會帶著小米粒和月嫂到外麵去走一走,吸一下新鮮空氣。


    她的朋友是極少的,平時經常在一起的,也就隻有一個陌宛而已,而如今,陌宛已經離開了雙城,她便隻能呆在家裏,再偶爾出去逛一逛,再不然,就是到療養院去。


    楚奚取笑她,說她現在的生活,特別乏味。


    其實,就連容淺自己也是這麽覺得的,每天睡醒的第一件事,就是在想著今天要做些什麽或者是能做些什麽。如果不是還有小米粒要帶,恐怕她的生活會是更加乏味才是。


    又過了幾天,陌宛終於聯絡了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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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淺這才知道,陌宛現在是終於安定了下來,也租了新的住處。她本是以為,自己大著肚子,該是很難找到工作才對,沒想,竟然被她找到了一份不介意她是孕婦的。


    容淺是由衷地為她感覺到高興。


    掛上電話以後,她想了想,還是上網給陌宛轉了一些錢,畢竟陌宛現在才剛安定下來,正是處處需要錢的時候,她不在她身邊,什麽忙都來不及幫,或許,就隻能在金錢方麵幫助一下了。


    她轉好了以後,給陌宛發了一條短信。


    幸好,陌宛並沒有拒絕她的錢,臨了,還承諾說一定會還的。


    容淺笑了笑。


    其實,陌宛不還也沒關係,她借錢給她,本就沒打算讓她還的,她們是朋友,朋友有難,自然得幫。


    更何況,陌宛還是她很重要的一個朋友。


    容淺沒有告訴她,她已經從景卿公司辭職的事,她就怕告訴了陌宛,那小妮子會覺得自責。


    這段時間,景卿仍是會不時給她打電話,詢問陌宛的去處,而她,仍然不肯告訴他。


    外頭,陽光正是燦爛。


    小米粒在午睡,她合上了電腦,伸了一個懶腰。


    今個兒的天氣是特別的好,坐在花園外的藤椅上,天氣雖冷,但那陽光灑在身上,卻是暖暖的,宜人得很。


    她現在是每隔一段時間都會跟陌宛視訊一番。


    陌宛新工作的那間公司似乎不錯,雖然是一間小公司,但福利很好,同事們之前也相處得不錯。因為她是孕婦,並沒有受到什麽歧視,反倒是,每個人都會幫襯著她。


    她是真的替陌宛感到高興。


    離開了景卿,看來,陌宛仍然能生活得很好。


    容淺看了看時間,現在才不過兩點多,她想了下,還是覺得上樓去睡一會兒,可沒想,才剛站起身來,手機卻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


    她拿起一看,而後不由得怔住。


    或許,是最近的事兒太多了,導使,她差點就忘記了一個人。


    楚維。


    屏幕上閃爍著的,正是楚維的手機號碼,仔細想一想,楚維已經很久沒有聯絡過她了,之前似乎有聽說過,他要去國外出差一段日子。


    既然他現在打開了,想必,他是回來雙城了。


    容淺猶豫了半晌,到底,還是按下了接聽鍵。


    電話那頭,楚維的聲音仍如記憶中的那般。


    “淺淺,你在忙嗎?能抽空見一見嗎?要不,今天等你下班,我到你公司樓下去接你?”


    她抿唇一笑,抬起手擋了擋刺眼的陽光。


    “你不用到公司去接我,我現在已經辭職了,沒在那裏工作了。如果你待會兒沒事的話,那我們就約個地方吧!我開車出來見你。”


    她也有些話要對他說。


    她不是一個愛與人糾纏不休的人,如今,她已經重新跟楚奚在一起了,關於這件事,她覺得還是有必要跟楚維說一說的。


    她不是一個值得他浪費時間的人。


    那頭,楚維頓了頓,而後應了一聲。


    兩人約好了時間,容淺掛上電話,看著牆上的時鍾開始思索了起來。


    現在出去見楚維,應該能在傍晚前趕回來的,這件事,還是不告訴楚奚會比較好。那個男人,每次一聽見楚維的名字,就雙眼冒火的,若是她跟他說了她要去見楚維,恐怕,那個男人會氣得立刻丟下工作跑回來吧?


    更何況,她這一次去跟楚維見麵,本來就沒有什麽曖昧的成分。反而有楚奚在旁邊,有些話,她是不好說出口的。


    她想了想,到底還是決定不告訴楚奚會比較好,隨即,便邁開步伐上樓去換衣服。


    換好了衣服,剛一走出房門就見到月嫂,月嫂見她一副出去的模樣,顯得有些吃驚。


    “太太,你要出去嗎?”


    她點頭,正準備下樓,忽然又想起了什麽,連忙轉過頭來叮囑她。


    “我出去這件事你不要再楚奚麵前提起,我很快就回來了。”


    月嫂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麽這麽說,但還是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容淺這才放下心來,緩慢地走下樓梯。


    她到車庫去開車,不一會兒,車子便駛了出去。


    約好的地方並不是很遠,她隻開了二十幾分鍾,就已經到達了。


    她本是以為,自己是最早到的那一個,沒想,那個男人竟比她還要快。


    楚維就坐在靠近玻璃窗的地方,她站在外頭往裏看,就能看見他的身影,她緩下步伐,推開了門走進去。


    他似是有感覺般,抬起頭望向了這邊,她的嘴角勾起一抹笑,走到他的麵前,拉開他對麵的椅子坐了下來。


    侍應在這個時候過來,詢問她要些什麽。


    她隨意點了樣東西,等到侍應走後,她才笑著


    看向對麵的他。


    “你出差回來了?”


    他點頭,這麽久不見,他似乎曬黑了些,也消瘦了些,但精神還是不錯的。


    “我有樣東西要給你。”


    他說著,就從旁邊拿起了一件禮物,包得很嚴實,是一個巴掌大的盒子。


    他就將盒子放在了她的麵前,容淺看了一眼,卻並沒有伸手接過。


    她隻是搖了搖頭。


    “我不能收。”


    聞言,楚維的眼裏難免有些黯淡。


    “為什麽?如果你是在意,那你就當這是朋友送的禮物一樣收下,我並沒有其他的意思,隻是出差的時候,偶爾路過,覺得這東西很適合你,就買下了。”


    容淺垂眸看著麵前的盒子,她心裏明白,如果是其他的朋友,或許她是能收下禮物。但是,她是清楚楚維對她的心意,也正是因為知道,所以這份禮物,她是無論如何都不能收下。


    因此,她仍是搖頭。


    “我今天過來,是有些話想對你說……”


    他的動作一頓,目不轉睛地望著她,似乎,是想從她的臉上尋找一絲的痕跡。


    然而,還沒等到她說出口,他就首先扯起了一抹苦笑。


    “我大概能猜想得到你要對我說些什麽了,其實,從一開始,我就隱約感覺得到你……”仍然愛著楚奚。


    最後的這話,他是怎麽都說不出口。


    容淺的手就放在了大腿上,此時,是將裙子給揪成了麻花狀。


    “楚維,對我來說,你是我的朋友,再多的,我沒有辦法承諾你。你很好,隻不過我不是適合你的人,我相信,會有更適合你的人出現的。”


    她抬起頭,雙眸裏溢出了苦澀。


    “我……搬回禦庭了。”


    聽到這話,楚維的臉猛地一白。


    在這個時候,侍應把點的飲料送了上來,她避開了他的眼,拿起水杯喝了一口。


    楚維看著她,心裏好像有什麽,正逐漸靠近絕望。


    他當然明白,她搬回禦庭,到底意味著什麽。


    她始終還是跟楚奚重新在一起麽?難道,就真的沒有他的一絲機會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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