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庫外,大雨仍然紛飛。


    倉庫內,氣氛僵持不下。


    楚奚站在那裏,在他的對麵,楚師源正抓著柳微瀾,笑得極為得意。


    “楚奚,你越希望我能放的人,我就越是不放!你說你沒見過那東西,好,我姑且先相信你,但是,我絕對不會相信你說你不知道的事!你別以為,這樣就能騙過我了!”


    說著,他將身旁哭得像個淚人的柳微瀾拉近了一些,而後,手狠狠一拽,就將她的頭發給拽住。


    柳微瀾吃痛,禁不住尖聲叫了起來鰥。


    “楚奚!我好痛!你快救我!”


    她表現出一副恐慌的模樣,就好像,她是真的在害怕似的。


    但在沒有人看見的角度,她的唇角是微微上揚的。


    如果說,楚師源的目的是要得到一樣東西,那麽,她也有她的目的,而且,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方才容淺被帶走時的那一臉絕望,她是看得極為清楚。


    她的心情是愉悅的,她之所以答應那個人來主動被綁,為的,就是讓容淺看到楚奚到底有多愛她柳微瀾。


    一來,她要徹底讓容淺對楚奚死心,二來,她也想確定一下,在楚奚的心裏,她到底是占有怎樣的地位。


    她想,經過這一著,楚奚肯定會緊張她的,之後,必定是更加地在乎她。


    至於她出現在這裏的過程,並不重要。


    她在心裏偷笑,這下,容淺跟楚奚之間應該能斷得幹淨了,容淺的那神色,不由得取悅了她,自然,她的心情也是痛快了許多。


    像是,出了一口惡氣般。


    過去,容淺處處騎在她的頭上,隻因為,她才是楚奚的正牌妻子,而容淺這麽久以來在她的麵前,都是一副神氣的模樣,就好像無論她怎麽做,都不可能令楚奚從她的身邊離開。


    可恰恰就是今天這一遭,讓容淺嚐到了滋味了吧?


    今天狼狽的容淺,讓她不禁想起了過往那囂張的容淺,她覺得,這樣的結果,當真讓她覺得滿意極了。


    甚至於就連楚奚今天對她的緊張,也成功地讓她心覺興奮。


    但是,還不夠,這場戲,怎麽都得演完,畢竟,她不僅僅要隱瞞著楚奚,就連楚師源,也根本就不知情。


    她裝作害怕的樣子,眼淚一再地滑下了臉頰。


    “楚奚……楚奚……我好怕……”


    她不停地抖動著身體,一部分的原因,是因為想要博取楚奚的同情與憐憫,另一部分的原因,是因為頭發上被抓住的力道雖然不是很重,但確確實實是真的。


    對麵,楚奚仍然佇立在那裏。


    他看著楚師源,又看向了柳微瀾,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


    他沒有說話,但看在了楚師源的眼裏,卻成了妥協的卑微。


    “怎麽樣?怕了吧?那就趕緊給我說!那東西到底在哪裏?!還有,容淺拿到手的那筆遺產,我要你通通都交給我!”


    楚奚沒有立即回答他。


    他停頓了好一會兒,而後才慢吞吞地開口。


    “那筆遺產已經到了容淺的賬上,我還不了。”


    聞言,楚師源眯起了眼。


    “到了現在這地步,你還想欺騙我是嗎?我已經讓人試過了!那筆錢根本就除了容淺本人以外,其他人轉移不了!”


    見他始終不答應,楚師源又狠拽了一把柳微瀾的頭發。


    柳微瀾發出的尖叫聲在倉庫內響徹。


    楚師源的臉上隱約可見那抹陰鷙,他盯著楚奚,那雙眼睛裏,透著狠辣狡猾。


    “不要跟我說什麽廢話!你想做什麽難道我還不清楚嗎?你無非就是想拖延時間,好讓別人來救你是吧?我告訴你,你想都別想!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


    說著,就朝身側的人使了個眼色。


    那幾個人意會,立即便衝了上去,將楚奚給團團圍住。


    即便是處於這樣的劣勢,但男人的臉上,卻是連一點的恐慌都沒有。


    他隻是站在那裏,好半晌以後,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時間,已經差不多了。


    想來,任子亦應該已經接到了容淺。


    他抬眸,看著站在自己麵前不遠處的楚師源。


    這個中年男人,是他的親生父親,但是,他卻並非他唯一的兒子。


    可偏偏,就是這麽的一個親生父親,處處算計他這個兒子,甚至是,逼著他做他不喜歡的事,更甚……讓他無法做一個真正的自己。


    天知道,他這麽久以來為了把這場戲演好,到底花費了多大的功夫。


    而如今,他是沒有必要再繼續演下去了。


    這場戲,今天也到了該落幕的時候。


    他的目光驟冷,對於他的話,隻覺得好笑。


    “拖延時間?我為什麽要拖延


    時間?”


    他越是這樣,看在楚師源的眼裏,便成了試圖掩飾。


    楚師源仰起頭哈哈大笑了起來,那張臉逐漸變得瘋狂。


    “你繼續裝啊!你倒是看個仔細,看看我會不會傷害你愛的女人!”


    他滿是得意,然而,楚奚卻隻是搖了搖頭,一副歎氣的模樣。


    他嘴角的笑變得譏諷,雙手插在了褲袋內,方才還掛在臉上的緊張,現在已是全然褪下。


    他隻用極為冷淡的眼神,看著麵前的這兩個人。


    或許,楚師源是一隻老狐狸,他花費了那麽多長的時間,成功地博取了他人的信任,成功地偽裝起自己,但並不代表,他也不是一隻小狐狸。


    “我愛的女人?柳微瀾嗎?”


    他的這句話,似是狀若無意地說出口來,楚師源剛開始的時候還沒聯想太多,剛想要開口,卻瞥見了他臉上的表情。


    突然之間,他警惕了起來。


    “楚奚,你別以為你這樣就能……”


    隻是,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見到楚奚邁開步伐一步一步地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楚師源吃了一驚,隱約發現了什麽事,隨後,立即便扭過頭望向了旁邊的人。


    “快!快去把剛才的那個女人給我抓回來!趕緊的!”


    那幾個人接到命令,馬上就跑了出去,然,沒一會兒又跑了回來,一臉的垂頭喪氣。


    “那女人已經跑了!”


    找不著了?容淺已經走遠了?


    得知這一點,楚師源的心猛地漏了一拍。


    而對麵,楚奚聽到這消息後,明顯鬆了一口氣。


    他繼續一步步地走過去,那雙眸掃視了有些不明所以的柳微瀾一眼,直到隻隔了幾步之遙以後,他才終於停下了腳步。


    他看著楚師源,沒有吭聲,隻是勾唇淡笑著。


    楚師源看著他這個模樣,眼眸不由得眯了起來。


    “楚奚,你到底在搗弄什麽把戲?你愛的女人,不是柳微瀾嗎?”


    這一刻,連他自己都有了遲疑。


    豈料,聽見他的話,楚奚意外地揚了揚眉。


    “你是不是忘記了一件事?我好像從來都沒有說過我愛柳微瀾吧?”


    僅僅這麽的一句,便讓兩人皆倒吸了一口氣。


    柳微瀾瞪大眼睛看著他,似乎有些不敢相信麵前的這個男人是她所認識的楚奚。


    甚至,就連他所說的話,她也幾度以為自己是聽錯了。


    她愛的楚奚,又怎麽可能會說這樣的話?或者,確實如同他所說的那般,他從未開口說過愛她,但是,他們在一起這麽多年了,而且,還快要結婚了,難道,這不是愛嗎?


    她一直以為,她和楚奚之間,即使從未說過那個“愛”字,但並不代表他們之間的不是愛情。


    但是,這一刻,楚奚說了什麽?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別說是柳微瀾了,就連楚師源都暗暗吃了一驚。


    他握緊了拳頭,從不認為自己會有輸的可能。


    “楚奚,你別以為……”


    “事到如今了,我還有必要騙你嗎?”


    男人似笑非笑,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濃黑如墨。


    他的眼,瞟向了麵色蒼白的柳微瀾。


    如果說,在容淺和柳微瀾之間,他傷害了一個人,那麽,那個人毫無質疑的,就是柳微瀾。


    他必須承認,這麽久以來,他一直都在利用著柳微瀾。


    他隻能這麽做,才能保護他想保護的人,或許,自己這麽做是卑鄙了點,但是,他卻從沒有後悔過。


    每個人都會有自私的一麵,而他的自私,便是如此。


    楚奚望向了楚師源,臉色涼薄。


    “我從來都沒有愛過柳微瀾,我也不可能會愛柳微瀾。”


    他的第一句,是對楚師源說的,而第二句,則是對柳微瀾說的。


    今天,他必須在這裏把所有的事情都解決了,隻有這樣,他才能脫下包袱,堂堂正正地站到容淺的麵前,然後,說出那個藏在他心裏許多年的那句話。


    他愛容淺。


    他甚至,比容淺愛他的時間,還要久遠。


    隻是,他從來都不敢表露,因為,他早早就知道了楚師源的陰謀,他無路可退,終究,在楚師源和容淺之間,選擇了容淺。


    既然他當年作出了這樣的選擇,那麽,他就這一輩子都不會變改。


    楚師源的身子輕微在顫抖,容淺是他親自放走的,但是,他始終不敢相信,他愛的人並非柳微瀾而是容淺。是他讓他陷入了輸的局麵,他不會善罷甘休,他想要得到的東西,便一定要得到。


    他將呆若木雞的柳微瀾丟到一邊,怒不可遏地看著楚奚。


    “你竟敢騙我?!”<


    /p>


    楚奚隻覺得好笑,這個人,當真是隻許州官放火,而不許百姓點燈。


    然而,他卻沒有太多的時間跟他在這磨蹭。


    他抬起頭看他,聲音極冷。


    “我騙了你又如何?楚師源,我可不想在這跟你廢話!我大可在容淺離開以後就立即離開,畢竟,容淺才是我今天過來的主要目的。但是,還有一個人,我必須帶走。”


    他頓了頓。


    “我兒子呢?他在哪裏?”


    聽見他的話,楚師源哈哈大笑了起來。


    這個人,果真是他的兒子,就跟他一樣聰明。


    他向旁人使了個眼色,隨後,陰笑著看向了他。


    “真是意外啊,我還以為,你不知道他在我這裏呢!”


    不久後,有人把孩子帶了出來,楚師源將孩子抱過,從楚奚這邊的角度可以看見,小米粒正聳拉著腦袋,似乎是在沉睡。


    但是,這番光景竟然沒有被吵醒,讓人頗覺疑惑。


    楚奚整個人就好像浴在了怒火之中,他眯起了眼,聲音裏帶著危險。


    “你對他做了什麽?!”


    小米粒這個樣子,但凡是聰明一點的人都能看出,鐵定是楚師源對他做了些什麽事情。


    而楚師源也沒有否認。


    小米粒已經幾個月大了,模樣也早已長開,乍看之下,還真與楚奚小時候長得有些相似,畢竟,是親生的兒子。


    他的手一下一下地撫摸著小米粒粉嫩的臉頰,笑得刹是古怪。


    “我還能對他做些什麽?小孩子嘛,總是鬧騰,我實在沒有辦法,就隻能讓人給他喂些藥,好讓他能安靜下來。”


    聽到這話,楚奚的憤怒可想而知。


    “他是你的親孫子!你就這麽對待你的親孫子嗎?!”


    這個男人,當真是沒有人性,小米粒怎麽說都是他的孫子,他竟是當成了普通的人質一樣對待。


    楚師源看了看他,嘴角扯起了一笑。


    “親孫子?隻有對我有用的人,我才會將他當作親人!”


    說著,他一手抱著小米粒,另一隻手伸至了半空之中,直直地伸向了他。


    “來吧!若想要回你的兒子,就將我想要的東西拿出來!”


    楚奚沒有動彈。


    他死死地盯著楚師源,小米粒就趴在他的肩膀上,小小的孩子,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正處於危險之中,更不知道,自己所身處的危險,全都是自己的爺爺所帶來的。


    他握緊了拳頭,闔了闔眼。


    他早就料到了會是這個結果,再是不願,也隻能那麽做了。


    隨後,他睜開了眼,看向了滿眼得意的楚師源,一字一句說得很清楚。


    “我不能把你想要的東西拿出來,但是,我能讓那個拿著你想要的東西的人走出來,你若想要,就直接跟她說。”


    說著,他就望向了後方,拿出了手機撥了一通電話。


    剛開始,楚師源還在懷疑他是不是在搬救兵,但是,不久後,當那一抹身影緩慢地走進了倉庫,那熟悉的舉止,讓他的動作不禁遲疑了下來。


    那是一個全然陌生的中年女人。


    在女人的身側,還跟著一個年輕的男人,男人有著一頭細碎的黑色短發,他衣著簡單,隻是一件黑色的襯衣,隻是,在那燈光的照射下,整個人都不自覺地散發出一種霸氣。


    而他旁邊的那女人,模樣看上去並不算好看,頂多也就算是清秀而已。那眉目那臉,完全是他從未見過的,但不知道為什麽,從她的身上,楚師源卻莫名有了一種意外的熟悉感。


    她的衣著也同樣簡單,但看得出價格昂貴。她一步步地走了過來,無視周遭的人,直接就走到了楚奚的身旁。


    待站定以後,她才抬起頭看向了對麵的楚師源。


    她隻是那麽看著,給楚師源的熟悉感便更甚了些。


    他看見她張了張嘴,吐出口的,卻是他意料不到的話。


    “阿源,很久不見。”


    這麽的一句,讓楚師源驚得連連後退了幾步。


    會喚他“阿源”的,就隻有一個人。


    他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這聲音,他不可能會記錯,也不會記錯,畢竟,這聲音的主人,曾經帶走了他的東西,讓他記恨至今。


    隻是,他看著麵前的這張臉,瞳孔不由得一縮。


    這張臉,並不是自己所熟悉的那張臉,若不是她主動出聲,恐怕,他還真不知道這個女人到底是誰。


    直到好久以後,他才消化了這件事情,然而,手仍然哆嗦著指向了那女人。


    “你……你是容沫蘭?”


    容沫蘭直直地看著他,就連她自己都沒有想過,有生之年,她還能與他相逢。天知道,如果可以,她是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他了。


    他當年帶給她


    的傷害,她至今仍然記得很清楚,若不是心傷太重,她又怎麽可能覺悟,然後從他的身邊離開?


    或許,這一切都是命運,也幸好是離開了他,才讓她能夠遇見更好的人。


    她沒有吭聲,但是那個答案,顯而易見。


    楚師源回過神來,他是真的沒有想到,原來,容沫蘭沒有死,而且,還換了一副樣子。


    他眯起了眼,眼帶憎恨地看著她。


    這下正好,當年的賬,趁著今天就好好地清算清算。


    “我還以為你已經死了……沒想到,你竟然去整容了!你果真是厲害啊!整成了別的樣子,以為這樣就能躲我一輩子了是吧?”


    隨即,他哈哈大笑了起來。


    “如此甚好!我能當著你的麵把我想要的東西拿回來!”


    他的麵目猙獰,雖然容沫蘭的出現,讓他頗為詫異,但並不代表,他就會妥協。


    然而,聽見他的話,容沫蘭冷笑出聲。


    “你的東西,什麽是你的東西?那筆錢?還是其他什麽東西?”


    楚師源哼聲。


    “是什麽你自己清楚得很!我當年對你不薄,你竟是那樣對待我!”


    “不薄?什麽叫作待我不薄?”


    容沫蘭口氣平淡地重複著他的話,再回想起以前的事,她隻覺得,當年的自己太過糊塗,才會愛上這個一個狼心狗肺的男人。


    如果有重來,她是絕對不會再愛上他了,那段日子,簡直就是在浪費她的青春,浪費她的生命。


    她抬眸看著楚師源,這個男人,向來都是以自我為中心,什麽都是隻考慮到自己,從未考慮過別人。而她在他身邊那麽多年,得到的是什麽?得到的,是一筆又一筆的風流債。


    她的心,一次次地被傷個徹底,每當她天真地以為他終有一天會意識到她的好,會意識到她對他的愛,到了最後,留下的,也隻是傷心絕望。


    她受夠了,真的受夠了,所以,才會毫不猶豫地從他的身邊離開。


    但是,這還不夠,她還要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以及,還予他這麽多年來對她的無盡傷害。


    “我拿走的那十億,都是我應得的。楚師源,你別忘了,當年你打拚的日子,是我陪你走過來的,我陪你熬了這麽久,不介意你是不是沒錢,也不介意你生來花心,都一直陪在你的身邊。你敢說,你為工作奔波,我就沒有過嗎?我一心為你為我們的將來,可是,你卻又是怎麽待我的?一而再再而三地到外找女人!甚至將我一再地拋棄!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你那些傷人的行為,就是待我不薄了嗎?”


    如今再想起當年的事,她仍然是滿心的憤怒。


    那時候的自己,太年輕太傻了,傻傻地陷入這段感情,以為隻要付出了,就能得到同等的回報。可是直到最後,她才發現,在楚師源的身上,她永遠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回報,永遠都不能。


    她親眼目睹他跟那些女人在一起風流,她甚至還見過好幾個,其中,包括了楚奚的母親鄭心雨。


    鄭心雨那時候出身不錯,背景雄厚,他背著她與鄭心雨在一起,甚至還讓鄭心雨懷上了孩子。之後,等到孩子都快一歲了,她才終於知道,他瞞著她跟鄭心雨結婚了,甚至還生下了孩子。


    那一次的傷,讓她心死離開,而當時,她心懷報複,便帶走了十億以及對他來說極為重要的東西。


    她要的,就是楚師源這輩子的寢食難安。


    她達到了她想要的目的,自從她走後,楚師源便像瘋了一樣到處去找她。她不想被他找到,便用了假死的辦法,其實是到了邑洲去生活。


    而在邑洲的日子,讓她遇見了現在的丈夫。


    但最開始,她的樣貌是沒有變的,是後來,楚奚找到了她,安排她做了一場整容手術,她才不需要像以前那樣偷偷摸摸地生活。


    而且,她也知道了,當年的楚師源,可不止鄭心雨這一筆風流債。


    她看著楚師源,而後,緩慢地從口袋裏拿出了一個u盤。


    當年帶走的東西,經過了這麽多年,她早就收錄在了u盤裏。


    她揚了揚手裏的東西,嘴角噙著一抹譏諷。


    “你要的東西,在這裏。”


    聞言,楚師源倏然瞪大了眼。


    容沫蘭也沒有立即交給他,而是用一種淡漠的表情瞅著他。


    “楚師源,你為什麽這麽急著想要把這東西給拿回去?是因為,這裏麵都是你當年為了榮華富貴而犯下的罪證嗎?”


    她笑得無所謂,然而,楚師源卻全身冒出一種寒人的冷意。


    容沫蘭說得沒錯。


    他這麽急著想要將她當年拿走的東西重新奪回來,是因為容沫蘭當年帶走的,不止那十億,最重要的是,還帶走了他舊時很多不法行為的罪證。


    這些罪證,足以讓他在牢裏被關上一輩子。


    <


    p>因此,他必須得把這東西給拿回來,隻有拿回來銷毀了,他才能安下心來。


    楚師源看著她手裏的東西,恨得是咬牙切齒。


    “把東西交給我!”


    容沫蘭沒有舉動,她隻是看著楚師源,目光極冷。


    “你剛才不是說要跟我算賬嗎?那麽,我們就來好好算一下。”


    她停頓了一下,隨後,聲音變得蒼涼。


    “我嫂子……就是我哥的妻子,是你害死的吧?難道,你就不覺得應該一命抵一命?還有淺淺,我的侄女,你瞞著她那麽久,又做出了那麽多傷害她的事情,你不覺得你應該做些什麽彌補?至於我,你不覺得,你欠了我什麽嗎?”


    即便她都這麽說了,可在楚師源看來,他並不欠他們什麽。


    冉馨月的死,是罪有應得,誰叫那個女人偏生跟著他的人跑了,那就別怪他借以利用;還有容淺,他算是待容淺不錯的了,讓她得償所願地嫁給了楚奚,雖然他這麽多年都在欺瞞她;至於容沫蘭,他是從沒覺得自己待她不好了,這麽多年,他不是一直都留她在他的身邊了嗎?她還想怎麽樣?


    女人,不應該太過貪婪,貪婪了,沒有好的下場。


    起碼,在他看來,是這樣的。


    楚師源可不想跟她廢話這麽多,他抱起了小米粒,眯著眼看著他們。


    “趕緊把東西交給我!不然的話,就別怪我對這孩子不客氣!”


    容沫蘭見他死性不改,不由得搖了搖頭。


    原以為,這麽多年過去了,他該是變了一些才對,可是怎麽都沒想到,他仍是當年的那一副模樣。


    她看著自己手上的東西,這東西,一直被她藏起來二十多年,而當年對楚師源的恨,早就已煙消雲散了,時間是一味很好的良藥,讓她終於得以走了出來,不再陷在以前的那謎局裏。


    良久以後,她才吐出了一句話。


    “好,這東西,我還給你。”


    她是真的覺得,這東西,她已經不需要了,繼續留著,也沒有了用處。


    既然他想要,那麽,她就還給他。


    “但你必須答應過,以後,不再對容淺做任何的事情。”


    見她鬆口,楚師源也冷哼一聲。


    “行!我答應你!”


    但是,隻有他自己知道,待奪回了那東西以後,該怎麽做,就由不得他們了。


    楚師源向旁邊的人使了個眼色,示意那人過來,然後,將小米粒交到了那個人的手上,讓他抱過去。


    而另一邊,楚奚主動拿過了容沫蘭手上的u盤,抬步往前走,想要用手裏的u盤換回小米粒。


    倉庫內,氣氛正是僵持。


    而在倉庫外,幾抹身影湧動。


    年輕男人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這般的交易,在他看來都隻是一場笑話,這些人,都是愚蠢的,而今晚,他就讓他們永遠地留在這個地方!


    他向身旁的人揮了揮手,在其人的耳邊說了句什麽,然後,便邁開步伐離開。


    那人先是看了看四周,確實是沒人以後,也立即跟著那個男人走遠。


    等到了一定的距離,年輕男人看著下著大雨的黑夜,那天邊,隱約閃過可怕的雷電,那雷電,一瞬間照亮了他的臉,清楚地印出了他臉上的那抹……嗜血的笑。


    他抬起手,按下了手中的按鈕。


    那按鈕控製著的,是他早就事先放在倉庫內的炸藥,那炸藥,足以將這倉庫給炸飛,甚至,是讓那裏麵的幾個人屍骨無存。


    一想到這一點,他就滿心的愉悅。


    倉庫內,楚奚將u盤丟給了楚師源,楚師源拿到手,麵露喜色,剛想要吆喝出聲,沒想,從四周卻發出了一聲聲什麽東西被炸開的巨響。


    楚師源臉色丕變。


    這不是在他的計劃中的事,這樣的意外,早就超出了他的猜想範圍。


    那爆炸聲不斷地響起,甚至是越來越近。


    火花熊熊地燃起,很快地就蔓延開來,整個黑夜,就好像被這火光給徹底點亮了一般。


    所有人都在四處逃竄,可是,那些火已經將他們置身在火海當中,無論是哪一個方向,都無法逃出。


    楚師源急得頭直冒汗。


    他想盡辦法要逃離,可是才剛邁出幾步,頭頂上,突然發出了巨響。


    一切,都是一觸即發。


    在屋頂塌下來的瞬間,楚奚想也沒想,就衝過去將兒子緊緊抱住,用自己的身體擋著所有的危險……


    ……


    容淺緊張地等著。


    大雨仍在繼續,那雨勢半點停歇的跡象都沒有,仍在滂沱而下,她站在那裏,即便頭頂上撐了一把傘,但那罩在她肩膀上的外套仍然是被打濕了。


    任子亦勸了她好幾次,讓她換上他備來的衣服,但是,她卻說什麽都不肯走開。</p


    >


    她就是要站在那裏,看著倉庫的方向,看見楚奚平安出來了,才能徹底放下心來。


    她不停地遠眺,可是等了很久,那裏都是沒有絲毫的動靜,她心裏是不安極了。


    任子亦就站在她的旁邊陪伴著她,知道她在擔心,便忍不住出口安撫。


    “嫂子,你別擔心,楚奚他不會有事的……”


    他雖是這麽說著,但其實,他心裏也是沒底的。


    倉庫那邊越是安靜,他心裏就莫名覺得不對勁。


    在這之前,他就曾經跟楚奚有過談話,楚奚告訴他,他需要去接容淺就行了,其他的事,他自己能處理好。他也是因為相信楚奚的能力,所以才答應了下來。


    隻是,如今過了這麽久,那邊仍是沒有一點的動靜,他也不禁有些擔心了起來。


    可是,他的擔心不能表露出來,就怕表露出來了,會讓容淺更加地擔心。


    他看了看她,她脖子上的傷,已經被他帶來的醫生上好了藥,所以,他才能任由她繼續這麽站在雨中,不然的話,他是非得勸她回車裏等待不可的。


    任子亦歎了一口氣。


    “嫂子,你就相信楚奚吧!我相信,他不可能會舍得丟下你的。”


    容淺靜靜地聽著,並沒有說話。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擔心些什麽,她明明就很想去相信楚奚會平安無事的,但是,又不知道為什麽,有一種恐慌一直在心裏回蕩,讓她始終無法放下心來。


    她就隻能這樣站在這裏,眺望著倉庫的方向,恐怕,就隻有等到楚奚走到她麵前了,她才能徹底地放下心來吧?


    任子亦還想說些什麽,餘光不經意地一掃,似乎瞥見了不遠處似乎有什麽人影在晃過。


    他心覺疑惑,這個時間點,這個鬼地方,再加上這樣惡劣的天氣,按道理說,不該有其他人出現在這個地方才是。


    也不可能會是楚奚,楚奚是知道他的所在位置的,而那些人影,行蹤詭異,就好像是在偷偷摸摸地幹些什麽事一樣,實在讓人懷疑。


    他向來都是一個細心的人,自然不可能放過這一點點的疑團。


    他把人招來,小聲地吩咐那個人跟上去看看。


    那人領命以後快步地跟了上去,任子亦的眉頭蹙緊,不管那人影到底是誰,出現在這裏,肯定是要做些什麽的。


    難道……


    一個大膽的想法出現在他的腦子裏,他猛地一激靈,顧不得什麽,轉過頭帶了兩個人,而後就急促地跟容淺開口。


    “嫂子,你現在這裏等一下!我很快回來!”


    他必須到倉庫那邊去看看,就怕當真會發生他害怕的事。


    容淺見他麵色嚴肅,不由得一愣,雖然不知道他到底所為何事,但是,她還是點了點頭。


    “好,我在這裏等你。”


    任子亦“恩”了一聲,便立即帶著人往前邁步。


    可是,他才不過走了幾步,倉庫那邊,就連連發出了刺耳的爆炸聲。


    這爆炸聲,在雨夜中尤為的嚇人,隨後,那火光更是照亮了整個大地,將天空印在了一種可怕的氛圍裏。


    那爆炸太過突然,容淺瞪大眼,看著那火光一瞬間將整個倉庫給淹沒。


    她的腦子裏一片空白。


    楚奚……楚奚還在裏麵!


    一想到這一點,她就禁不住往前奔跑,任子亦顯然也被嚇壞了,但是這個時候,他還是將她拽住,不讓她繼續上前。


    “嫂子!不要去!太危險了!”


    “不!不行!楚奚還在裏麵!他還在裏麵啊!”


    她像瘋了一樣掙開了他的手,不顧阻攔地在大雨中奔跑,她現在唯一想到的是,楚奚還在倉庫裏,他還沒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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