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楚維也有些回不過神來,似乎是意外這些警察的到來。


    柳微瀾的事,開庭的日子已經定下來了,肯定不會是因為這事而來的,那麽,到底是因為什麽事呢?


    容淺看著那幾個人,心神不寧地蹙起了眉。


    那幾個警察顯然就是來找她的,進門以後先是對楚維點了點頭,而後,望向了容淺。


    “容小姐你好,麻煩跟我們回一趟警局。”


    “為什麽?鯴”


    她下意識地開口。


    楚維往前幾步,擋在了她的麵前,麵無表情地望著他們。


    “怎麽回事?”


    警察見狀,也唯有將事情說出來。


    那人越過楚維,瞅著他身後的容淺。


    “容小姐,你不要誤會,我們要你跟我們回去一趟,不是因為那樁傷人案。那案子的開庭日期已經定下來了,該錄的口供我們也應該錄好了,接下來就會走司法程序。我們這一次來找你,是為了另一件事。”


    聽見這句話,她仍然有些糊塗。


    那警察清咳了一聲,說出了一個她熟悉的名字。


    “容小姐,不知道你認部認識冉馨月女士?”


    冉馨月?


    容淺的身子猛地一顫,她自是認識叫這個名字的人的,那可是她的親生母親。


    但是,她的母親,早在之前就已經跟著另一個男人跑了,不要她和容寇北了,不是麽?


    那為什麽,現在她會從這些警察的嘴裏聽見這個名字?


    她的心漏了一拍,自然明白,從警察的嘴裏聽說到這個名字,這不是一件好的事情。


    這下,她再也按耐不住,稍稍推開前麵的楚維,神色緊張地望著那幾個警察。


    “那是我的母親,她……她怎麽了嗎?”


    她緊張地等待著,那警察看了她一眼,而後把過來的目的告訴了她。


    “我們接到了電話,在城北的城鎮水庫內,發現了一具女性浮屍。經過調查,發現女性浮屍的名字叫冉馨月,具體的事情,麻煩你跟我們回去認屍,看看那是否就是你的母親冉馨月。”


    容淺怎麽都沒想到會是這麽一個結果,乍聽之下,險些站不穩。


    幸好,是旁邊的楚維連忙攙扶住了她,才讓她不至於跌倒在地。


    隻是,她卻始終沒能反應過來。


    什麽城北的城鎮水庫?什麽浮屍?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冉馨月……死了?


    她的母親,怎麽可能會死了?她不是跟那個情夫一起離開了雙城嗎?


    怎麽會是這個結果?


    不管怎麽樣,她都覺得無法接受,從聽說以後,雙腿就直打顫,她甚至以為,自己這是在做夢。


    她說不出對冉馨月到底有沒有恨,畢竟,她那樣悄然無聲地就離開了,甚至帶走了容家的一切,不管她和容寇北。


    那麽心狠的女人,她告訴自己,她不想再去理會了。


    就連之前,楚奚把關於她母親的地址資料想要告訴她,她都是拒絕了。


    或許,她是曾經恨著冉馨月的吧?曾經,她那樣決裂地離開,不給人絲毫反應過來的時間,她永遠都記得,當她趕至容家,麵對的,卻是一室的空蕩蕩時,心裏究竟有多難受。


    那段時間,她真的很難熬,她甚至不敢告訴容寇北,冉馨月把家裏的所有的東西通通都搬光的事情。


    那之後,她到底還是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離開容寇北,那時候,容寇北幾近崩潰,她永遠都忘不了。


    她恨過,但始終是自己的母親。


    所以,她拒絕知道冉馨月的去向,心裏想著,既然,她狠心把她和容寇北給丟下了,那麽,就幹脆以後都別回來了,她也不會去關注冉馨月的事情,就當作,她在另一個地方,過著沒有她和容寇北的生活。


    她不知道,那是不是就是冉馨月想要的生活,但她的離去,是既定的事實,那麽,她倒是寧願冉馨月過得好好的,而她和容寇北,失去了她,也能過得好好的。


    她是真的這麽認為。


    隻是如今,這些人卻告訴她,冉馨月死了。


    她的母親……死了。


    這教她該怎麽接受得了?


    容淺咬緊了下唇,總覺得,自己的世界開始了天旋地轉。


    她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認什麽屍?我媽沒有死!我媽絕對不會死!”


    她拒絕相信這樣的事情,執意地認為冉馨月不會死。


    對麵的那幾個警察麵麵相覷,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楚維知道,這種事情她是不可能會接受得了的,他垂著眼眸,看著她。


    “淺淺,你別這樣。”


    容淺抿緊了唇,也不開口。


    有人打破了僵局,那警察顯然鬆了一


    口氣。


    “容小姐,我這也不是篤定,所以,才讓你過去認認屍……”


    容淺放在身體兩側的手慢慢地攥成了拳頭,其實,她自己也知道,方才的舉動有些無理取鬧,但要她接受母親已經死了的事情,換著任何人,都無法安然接受吧?


    她沉默了良久,而後,點了點頭。


    “我跟你們回去。”


    心底有一個小小的期盼,希望那具浮屍並不是她的母親,她是真的寧願冉馨月能夠好好地在別的地方生活,即便,是她再也見不到母親了。


    可是,若當真那具浮屍就是冉馨月……


    她不敢再想下去。


    容淺跟著那幾個警察一同去了警察局旁邊的醫院,當然,還有楚維陪同在側。


    醫院走廊的盡頭,那一間讓人感覺陰森的地方。


    她止步在停屍間的門口,在這一刻,她卻有了膽卻,她突然害怕了起來,如果,裏麵躺著的那個人,真的就是冉馨月,那該怎麽辦?


    楚維回過頭來看了她一眼,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放輕鬆。”


    她深吸了一口氣,這才抬起步伐走了進去。


    停屍間裏,很是寒冷。


    她跟著那警察的腳步,來到了一具蓋著白布的屍體前。


    那白布下若隱若現的輪廓,讓她的心懸在了半空之中。


    她握緊了雙拳,朝那警察點了點頭。


    隨後,警察當著她的麵,慢慢地掀開了那一層白布。


    當未掀開白布之前,她的心情可以說是極為忐忑不安的,她無法想象如果這麵前躺著的,就是她所熟悉的母親,那麽,她該有多難受。


    可是,她無論如何都沒有想過,屍體竟然會腐爛成那種程度。


    其實,警察已經說了,是一具浮屍,而且,泡在水裏的時間估計也挺長的了,所以是嚴重的腐爛,就連樣貌都有些看不清了。


    她有了心裏準備,卻怎麽都想不到,這腐爛的程度,遠遠超出了她的想象。


    容淺禁不住捂住了嘴,臉色難免有些蒼白。


    這還是她第一次看見腐爛的屍體,那豈止隻是腐爛得看不出原樣的程度?


    這人的五官已經根本無法看清了,隻能從身體上的幾處看出是女性,但具體的,就無從得知了。


    光從表麵上看,她根本就認不出來。


    不僅僅如此,隱約的,她還能嗅到一股難聞的腐臭味,若不是這停屍間的溫度比較低,大概這種惡臭是會更加明顯了。


    她仔細地去看,盡量去忽略那腐爛的部位,目光慢慢地往下,注視著女屍身上的衣服。


    那衣服雖然也有些腐爛得難以看出原樣,但她還是隱約覺得,這衣服略略有些眼熟。


    莫非,當真就是冉馨月?


    她的心一驚,身子開始不住地發抖,她努力地想要回想起冉馨月離開的那一天到底是穿了什麽衣服,但那時她大部份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小米粒的身上,更何況,冉馨月那一天穿的衣服,並不代表接下來的日子她也會穿。


    冉馨月的衣服不多,大部分都是她購買的。


    由於容家的情況,冉馨月是從很久以前就學會了節儉,很多時候都舍不得買新衣服,舊衣服如果破了,就隨意補一補,然後繼續穿。後來,她利用暑假出去打工,從那開始,她就每隔一段時間就給冉馨月添購新衣服。


    當時,冉馨月雖然嘴上說著不要,但她還是能看出來,母親心裏是開心的。


    因此,冉馨月的衣服,她大多數都是知道的。


    而麵前的這具女屍身上的衣服,卻給了她一種熟悉感,這便有部分證實了她的心中所想。


    但是,她仍然不敢相信麵前的就是離開她和容寇北的母親。


    突然,她想起了什麽,半跪下來,開始去找白布下女屍的手。


    冉馨月以前還在的時候,她曾經給她買過一隻玉鐲子,那鐲子還是她跑了很多條街,才找到得到。那個時候,她剛剛進入soho,楚師源提出了讓她和楚奚結婚,楚奚便給了她一筆錢,想讓她拿去給容寇北和冉馨月添購一些什麽。她本來是不想要的,但楚奚說那是女婿給嶽父嶽母的禮物,她便收下了他的錢,打算各給父母買些什麽。


    給容寇北買的是一件衣服,而給冉馨月買的是一隻鐲子。


    本來楚奚是想讓別人去買的,可她偏偏要自己親力親為,這才會消耗了她一整天的時間。不過,那結果是令她滿意的。


    那鐲子戴在母親的手上,顯得很是好看。那時,冉馨月還一個勁地嚷著貴,但之後的日子,她是每天都見到母親戴著,從不離手。


    冉馨月曾經說過,那鐲子,對她來說有特別重要的意義,就算是死,她都不會拿下來。


    容淺是知道冉馨月向來把鐲子戴在哪一邊的,不消一會兒,她便找著了。


    <


    p>她站在那裏,看著女屍手上那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鐲子,感覺有一道雷,猛地劈在了她的腦子上,讓她一時之間無法回過神來。


    這鐲子,她不可能認錯,那是她親自去挑選的,過去的兩年多裏,冉馨月都不曾離過身。


    然而,現在這鐲子,卻戴在了女屍的手上。


    這,代表的究竟是什麽意思,她怎麽可能會不懂?


    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順著臉頰滑落,眼前的視線變得一片模糊。


    她張了張嘴,覺得自己的世界在一瞬間崩塌。


    “媽……”


    麵前的這個人,就是她的母親,冉馨月。


    她死了,真的死了。


    意識到了這一點,她是再也無法承受,整個人都趴在了女屍的上頭,聲音撕心裂肺。


    她不懂,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冉馨月不是跟著那個情夫一起走了嗎?為什麽現在卻成了一具冰冷冷的屍體?


    這樣的事情,她無法接受。


    她寧願冉馨月好好地活著,也總好過像現在這樣天人兩隔。


    過去的記憶,猶如走馬燈般回放眼前,她是怎麽都想不到不過事隔了一個多月,那個活生生的冉馨月,就成了現在這樣。


    不管她怎麽叫,都不會再有一絲的回應。


    如果,當初她有留住冉馨月,那麽,現在的結果是不是就會不一樣?


    是不是,她就不會死了?


    容淺緊緊地攥著白布,腦子裏早就成了空白一片,她像瘋了一般拚命地搖晃著麵前的屍體,不住地大喊。


    “媽!你不要嚇我好不好?媽,你怎麽會變成現在這樣?這不是你對不對?不是你……怎麽可能會是你……”


    她的雙腿一軟,整個身子都軟癱在了地上,腦袋聳拉著,那長發垂落,遮住了她的臉。


    楚維想要把她扶起來,卻遭到了她的拒絕。


    沒有辦法,就隻能等她發泄完畢。


    這樣的事,換著是任何人都會覺得難受。


    容淺不知道自己到底哭了有多久,冉馨月的模樣仍然深深地烙印在她的腦海裏,明明,那麽地鮮明,卻是她再也無法接觸得到了。


    那手指的冰冷,殘忍地提醒著她這個既定的事實。


    一個,不容她不承認的事實。


    她呆滯地看著麵前的這具女屍,心痛,在一瞬間蔓延至四肢百駭,痛到她想要下意識地去逃避。


    但是,她到底還是咬緊了下唇,掙紮著爬起身來,抬眸看著站在對麵的警察。


    “你們是怎麽發現我媽的屍首的?”


    那警察看了一眼她哭紅的雙眼,特地放輕了聲音。


    “幾天之前,有人在城北的水庫發現你母親的屍首浮在水麵上,然後就報了警。剛開始的時候,我們根本就不知道她的身份,不過,倒是發現女屍的腿上有明顯的勒痕,可以推斷原先是綁著石頭一類的重物,目的,就是把屍體沉在水底。不料,過大水流以及在一段時間以後,那綁住腿的繩索首先腐爛了,便鬆開了,這才會讓屍體浮上了水麵,被人發現。”


    也就是說,如果那繩索沒有腐爛,那麽,就永遠都不會有人發現,她的母親已經死了?


    她握緊了手,沒有說話。


    警察頓了頓,又繼續往下說。


    “經過初步的屍檢,由於屍體的腐爛程度,我們隻能勉強排除自殺的可能。”


    聽到這話,她猛地抬起了頭,雙眸圓瞪。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你是說,我媽是他殺的?”


    警察點了點頭。


    “關於這一點,有極大的可能,估計是那個人謀害了你母親,不想被人發現,便打算沉屍水底,等到屍體腐爛到一定的程度了,就根本無法看出究竟是自殺還是他殺了。而你母親的屍體由於那繩索過早的脫落,導致她得以浮了上來,這才能提前得知。”


    容淺覺得,有一股寒意從腳底冒升,在一瞬間,讓她冷徹心扉。


    冉馨月是被殺的?


    究竟是誰,會把冉馨月給殺了?


    莫非,是那個冉馨月的情夫嗎?


    當時,冉馨月是跟著那個情夫一起離開的,之後,就出了事,從屍體的腐爛程度可以看出,死亡的時間應該是挺早的了。


    她不敢想象,是不是在冉馨月剛離開不久,就被人殺害了。


    那個人的目的是什麽?為什麽要把冉馨月給殺害了?


    突然,容淺覺得,從一開始,這事就有很多的疑點。


    那情夫似乎是從兩年前就已經跟冉馨月偷偷在一起了,那時候,她並不知道,可如今想來,容家的家境,那個人為什麽偏偏要跟冉馨月在一起?同情嗎?還是因為愛?


    而如今,又是為什麽殺害了一個跟自己在一起兩年的女人?


    抑或


    是說,殺害冉馨月的,不是那個情夫,而是另有其人?


    她闔了闔眼,感覺自己的腦袋快要裂開了,很多的事情都充斥在裏頭,讓她根本就無法分辨清楚。


    但唯一能確定的是,麵前的這具有這一定腐爛程度的女屍,的的確確就是她的母親冉馨月。


    不管,她願不願意承認,這都是不爭的事實。


    楚維適時走了過來,向警察道了聲謝,隨後,垂眸看著她。


    “別太難過了,我先帶你離開,確定這是你媽以後,就交給警察去處理吧!我相信,他們會找出凶手的。”


    容淺知道,他這不過是在安慰她罷了,但是,她還是點了點頭。


    臨離開前,她看向了那警察。


    “如果可以,請盡快立案,我想早些讓我母親入土為安。”


    無論怎樣難受,冉馨月既然已經走了,她想要好好地安葬,讓冉馨月得以瞑目。


    那警察答應了一句。


    緩步走出停屍間,一路上,楚維都在想盡辦法地安慰她,可是,她就是沒有辦法像平時那樣,母親的死訊來得太突然了,讓她根本就措手不及,自然,腦子裏是渾噩一片的。


    醫院外頭,陽光燦爛。


    楚維帶著她想往停車場的方向而去,沒想,才剛走了幾步,卻停了下來。


    他似乎發現了什麽,她有些疑惑,禁不住順著他的視線,抬眸看了過去。


    下一秒,她不由得一怔。


    就在十幾步之外,那抹熟悉的身影正朝著這個方向而來,她不會認錯,可不可能認錯,那迎麵走來的人,就是楚奚。


    看來,他也是臨時接到了消息,便匆匆地往這裏趕。


    楚奚快步地走了過來,隨後,便在他們的麵前站定,他瞥見她身旁的楚維,好看的劍眉一蹙,顯然不是很高興。


    但是,他卻強行地壓下了怒氣,改而看著容淺。


    “我聽說了事情,你去看過了?那麽,那裏麵的……是媽嗎?”


    他的這話,問得小心翼翼,就好像是不敢相信那樣的事情。


    容淺仰起頭看他,他的額頭上,還滲著汗珠,就連頭發也略顯有些淩亂,看得出來,他內心的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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