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允澤回到病房,此時的沐卉,正坐在窗台上,她其實早已經能下床活動,但卻寧願蝸居在此,不願出門。


    ……


    忽的一巴掌,他的臉被甩開,分明的五指印子。


    他不反抗,不反應。


    他累了……真的累了。


    床上蒼白的那張臉還是沒有任何生命征兆。


    她還活著嗎,還活著嗎?若是死了,他該怎麽辦呢?打吧,用力的打他,他也恨自己。


    彥妮又揚起一手,快要落下,被身後的莫辰拉住。


    這個她視為仰仗的侄子都作了什麽,扔下莫夜,編了謊言,匆匆的從度假島趕回來,看見的就是這幕。


    莫允澤呆滯的蹲在沐卉的病床前,她被嚇住了,這樣的事情居然會發生,雖然說沐卉這個女人死不足惜,但是莫允澤還沒有掌權啊,莫夜現在不知道那個女人的下落視沐卉為己出,就算莫夜不會多麽懲罰莫允澤,但是也難保不會出些什麽幺兒子,多麽可怕的事實。


    其實,她自己更清楚,最讓她心碎的是,莫允澤居然滿臉絕望的守在那裏,祈禱著她醒來,然後和自己在一起!


    莫辰說什麽?莫辰說,澤兒對他說:他愛沐卉!彥妮快要崩潰了,她的人生完全被沐蘞和她的女兒毀滅了,她人生中最重要的兩個人就被這兩個母女奪走了!


    沐蘞,你真厲害,你活著的時候和我搶老公,如今你死了,你的女兒仍然不放過我。


    “不要在病房裏鬧了。”莫辰拉她的手,“現在不是生氣動怒的時候,想辦法快點把事情解決了吧。”


    莫辰說的對,怎麽辦?如果讓莫夜知道沐卉現在這種樣子,彥妮想都不敢想。


    “我已經叫人打點了醫院裏麵的事情。”


    “混小子,混小子……”她氣得發顫,她運籌帷幄這麽多年,可不能出點事情再讓她煩心了。


    “彥妮,彥妮,你別慌別慌,快想辦法吧,莫夜過幾日就回來了。”


    完了,莫夜疼這個丫頭勝過疼暖暖千百倍啊,她隻有發呆。


    “怎麽辦,怎麽辦?”彥妮現在快要崩潰了,已經沒有以前那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了。


    “彥妮,聽我說,先把孩子們帶回去。等沐卉醒過來,就離開。這裏不宜久留的,不能讓別人知道!”


    對的,最重要的是不能讓別人知道。


    第二日,莫辰疏通了關係,大小的醫療器械,偷偷的趁著暮色搬回來莫家,家裏的閑人都放了假,留下心腹蘭嫂,還有司機張叔。


    彥妮無暇看著莫允澤,就任由他先寸步不離的陪在沐卉的床前,差了蘭嫂在一旁時刻的注意著。劉錫明也找過幾次,推說莫夜招著沐卉了度假島,信或不信,已經沒空照顧了。


    忙裏忙外,終了,醫院上下知情的都給了封口費,其實隻有個別在場的醫護猜出了實情裏底……


    這廂,終於,輪到應付真正的棘手了。


    “我真不知道,我是造了什麽孽了,老天非要這樣折磨我。”彥妮哀苦,這兩個母女一個死了還要折磨她,這個活的更是她人生中的陰影。


    “別這樣,一起想辦法吧。”莫辰也有點鬱悶。


    “我真的不知道怎麽辦,那丫頭還昏著,要怎麽對莫夜說?”眸子閃光,抓著的都是不切實際的幻想。“把沐卉送走?要不說是她自己在外麵搞得。”自己都覺得不可信。


    “怎麽可能,誰會信呢?莫夜更不會的。”


    “那怎麽辦。我快瘋了!”


    “聽我說,對外人說那是不小心的意外傷痕還好,可是莫夜愛她至極,一定會懷疑。所以這個不能騙。”


    “難道直說是澤兒幹的嗎?那他就毀了。”彥妮搖了搖頭。


    “唉,小澤啊。”莫辰歎氣,馬上又恢複,“絕對不能說……”


    “我不要聽不要聽,你就告訴我怎麽辦吧。”她已經夠亂的了。


    “隻能告訴莫夜,他作惡欺負了她,沐卉不小心摔倒了。”這能這樣了。“澤兒,還是要受罰的,但是總比毀了自己強啊。可是…沐卉能答應嗎?她受委屈了……”


    “交給我,我和那丫頭說。”她像是討回來了精明,主意滿懷。“這小丫頭和她媽一樣,勾人的狐媚胚子。一定是她勾引了澤兒,動作倒是真的無聲無息,簡直和她媽媽一樣是個下賤的小****!”這麽惡毒的話就從這個高雅的貴婦人嘴裏脫出。


    “彥妮,不要這樣說。還記掛什麽,這麽多年了。再說,沐卉是個乖孩子。澤兒對我說的真切,他……是真的愛她吧……”


    “胡說!”


    “看著他長大的,可曾見過他這般失魂落魄,從來狂妄的小子,哪有對什麽事什麽物慌張,不能自拔過?”


    “絕對不可能!”彥妮一想到沐蘞,就恨不得把她從墳墓裏挖出來。


    一切都是孽緣。若沒有開始,哪來這惡果?


    “小卉,你能愛我嗎?”莫允澤苦苦哀求。


    “小卉,我錯了。我會補償你,我會對你好,不再像以前去欺負你。”他誠懇孱弱。


    “小卉,究竟你什麽時候能醒來呢?”


    趕走了看護,從裏麵反鎖了門,隻有他安靜的陪著她。像多少個夜晚那樣,她在噩夢中,不自覺地牽著他的手。


    隻是這次,她的一隻手纏著厚厚的白紗。完好的另一隻,冰冷沒有任何溫度。


    莫允澤伏在她身邊,看著那容顏,目不轉睛,點點滴滴,從那個十六歲的沐卉開始……


    床上的人像是有了反應,眉頭稍稍皺起。


    她有知覺了,她醒了嗎?


    狂喜的攥緊她的手,期待她睜眼看自己。


    她混沌不堪,嘴角卻開啟。


    她說什麽?她說什麽?他湊近。


    “錫明哥,錫明哥,錫明哥……”


    劉錫明劉錫明劉錫明,她口口聲聲在喊劉錫明!


    譏諷、自嘲、痛苦、無奈、絕望……統統襲過身體。


    莫允澤啊,你尊嚴盡失去,卻仍然得不到她的愛!


    離開,惟有頹然離開……


    ……


    劉錫明拉著她的手,那麽的溫柔。“我會永遠保護你的。”


    他長大了,萬人矚目的偉岸,****相呈,仍然對她說:“我會等你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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