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雨原本以為這兩天許寒和季冬陽兩個人的電話信息輪番不斷,眼看著藍鳳陶瓷已經成了他們幾個人博弈的棋盤,自己會心神不穩沒辦法好好地畫瓷。然事實卻相反。她閑著的時候總是想著這些事情,可一旦拿起畫筆,就把這些事情都忘了。


    前麵的兩隻花瓶已經燒製完成,是這組《遠行》的前奏,第一隻花瓶上畫的是江南水鄉民居,河邊台階上洗衣的婦人,河裏劃著船槳擺渡的男子,河岸兩旁層層疊疊的民居以及民居之間偶爾挑出了一株桃花……這些元素組成了兒時的畫麵,正是遊子初次遠行時回首望故鄉時深印在心裏的烙印。


    第二隻花瓶上的畫麵則以山水樹木為主,極少的幾間民居稀稀落落的在山林之間,整個畫麵寧靜幽美,林間一人,身負一隻大大的背包,徒步而行,微微揚著頭,對前方滿懷希望和憧憬。


    這兩隻花瓶為一對,造型是傳統的觀音瓶少做一點改動,外形端莊厚重,沉穩優雅,瓷質潔白如玉,青花繪圖精致細微,色澤亮麗,鮮豔欲滴。


    穀雨端詳了這兩隻花瓶半天,覺得還少一點東西,但又說不清楚。便把兩隻花瓶放到架子上去,開始畫下麵的一對。


    有時候,心裏的迷茫要經過一段時間的發酵才能更清楚地解析,所以她已經學會了放下。所有的疑惑,不解,迷茫,在不能得到答案的時候暫時放下,先去做那些應該做的事情,或許做完這件事情,之前的那些問題都已經水到渠成迎刃而解。


    穀雨全身心的在陶坯上描繪心裏的花卷,猶如在全身周圍做了個結界,把那些風聲鳥啼都隔在外麵,連太陽漸漸高升陰影飄逸而她已經身處驕陽之下亦渾然不覺。


    許寒跟著陸教授家的保姆照穿過別墅小樓進後院,一眼看見她白色純棉t恤衫被汗漬滲透貼在消瘦的背上,頓覺心疼不已。


    保姆無奈的笑道:“叫了她好幾次了,一直都答應著卻不動。”


    許寒看見旁邊有一把傘,便伸手拿起來撐開,默默地走到穀雨身後,撐著傘為她遮陽。


    保姆見了,無聲笑了笑轉身去忙自己的事情。


    穀雨一口氣把這一隻陶坯整體都畫完方才放下筆。看著轉台上的陶坯她輕輕地舒了一口氣,放下手裏的畫筆想要起身站起來,卻發現腰和腿都有些不聽使喚。


    “慢點。”許寒忙伸手扶了她一把。


    穀雨嚇了一跳,抬頭瞪了許寒一眼,麵帶嗔怪。


    許寒看了看腕表,笑道:“我已經站在這裏給你撐了半個小時的傘了。是你畫的太入神了,卻翻過來怪我嚇到你了。”


    穀雨笑了笑,扶著許寒的手臂慢慢的站起來走了兩步,腿腳才恢複了應有的靈活。


    “你這麽拚命圖個什麽!”許寒不滿的歎息著。


    穀雨輕輕搖頭,走到竹陰下拿起一個純白珍珠釉的茶壺來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急急的喝下去。許寒看著她這樣子又忍不住皺著眉頭去重新燒了一壺水:“那個早就冷了吧?你慢點喝。”


    一連喝了兩三杯水,穀雨才又舒了一口氣,指了指旁邊的藤椅叫許寒坐,然後自己也坐下來看著他微笑,等著他說些什麽。


    許寒也笑了,一邊拿著茶壺給穀雨倒茶一邊眉飛色舞的說道:“你知道嗎?我媽跟我爸鬧了一場,季秋晚注資藍鳳的事情差不多該黃了。”


    穀雨拿起茶杯來小口喝茶,等著許寒繼續說下去。


    “我真沒想到我媽這幾年攢了那麽多錢,她直接把支票往我爸辦公桌上一放——六千萬!隻要撕毀跟季秋晚的合作,這錢就放到陶瓷廠做股金。我爸當時看著那張支票眼睛瞪得那麽大!哈哈……”許寒靠在藤椅上笑。


    穀雨看著他笑,也覺得開心。即便過了這麽多年她仍然沒辦法愛上這個人,但在心裏她早已經把他當成了親人。有時候親情的恒久遠勝過愛情的激越,更叫人安心。


    “不過我擔心季秋晚不會就此罷休,她這個女人心氣兒太高了。”許寒笑過之後又歎了口氣。


    穀雨輕輕地搖頭,從旁邊拿過她平時畫稿子用的紙和筆寫道:你不要總跟你爸爸作對,這樣不好。


    “我不跟他作對,我這不休假來陪你了嘛!”許寒伸了個懶腰,又摸著肚子說道:“我開了一路的車,早晨也沒怎麽吃東西,這會兒餓的前胸貼後背了,穀總能不能賞臉陪我吃個飯啊?”


    穀雨把手裏的紙和筆放到一旁,回頭看了一眼屋內。


    “別看了,陸教授不在家,我們出去吃吧。”許寒說著,伸手拉著穀雨起身往外走。


    保姆在許寒來的時候便猜到穀雨肯定會出去,幹脆也沒準備做他們兩個的飯,這會兒正自己抱著一碗兩麵在廚房裏吃。許寒拉著穀雨出門的時候跟她打了聲招呼,保姆從窗戶裏朝著二人笑著擺了擺手。


    許寒是自己開車來的,那輛紅色的奧迪q5就停在濃蔭蔽日的小路旁,許寒給穀雨拉開車門看著她上車的時候,一輛黑色的賓利車‘嘎’的一聲停在他的身後。


    一腳跨進車門的穀雨聽見動靜轉頭,剛好對上季冬陽陰鬱的目光。


    “你怎麽來了?”許寒的臉色也沉了下來。


    “你在這裏做什麽?”季冬陽冷聲問。


    “你可真是陰魂不散啊!”許寒抬手攬住穀雨的肩膀,挑釁的看著季冬陽,“小雨餓了,我要帶她去吃東西,你若是沒事兒趕緊的閃開,沒聽說過好狗不擋道嗎?”


    季冬陽一聽這話立刻冷著臉上前兩步,伸手就要揪許寒的領子。


    穀雨忙上前兩步擋在許寒麵前,微微蹙眉盯著季冬陽。


    宋奕則淡淡的上前來跟穀雨問好:“穀總,我們季總可是專程從b市趕過來解除藍鳳陶瓷遇到的困難的。”


    穀雨朝著宋奕點了點頭,又回頭看許寒,以眼神示意他不要鬧。


    “解決藍鳳陶瓷的事情請去景市找許董事長。我跟穀總監都隻是藍鳳陶瓷的員工,所以概不奉陪。”許寒說著,伸手把穀雨拉回來,轉身推著她上車。穀雨想要反抗,他在她耳邊小聲問了一句:“你是不是還想跟他們糾纏不清?難道之前的那些事情還不夠嗎?”


    穀雨隻覺得像是什麽在心髒的位置狠狠地咬了一口,一愣之後猛然轉頭看了季冬陽一眼,眼神之中盡是恨意。


    季冬陽被她看得也是一怔,許寒便推著穀雨上車,關上車門隔開了二人的視線。


    “小雨!”季冬陽上前去要開車門。


    許寒轉身把他擋住,冷聲說道:“季冬陽,十年前你已經要了她的大半條命!她用了十年的時間療傷,她到今天這個地步都是因為你,如果你還算是個男人,如果你是真的喜歡她真的愛她,就放開她,不要再闖進她的生活!不要再回來傷害小雨一次。她跟你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她再也經受不起一次傷害,她再也不能有那樣的十年了!”


    季冬陽被穀雨看那一眼,心裏已經萬分內疚,再被許寒指責一通,心裏更加不是滋味,臉色也更加陰沉難看。


    許寒卻不理他,說完後轉身轉到車子另一邊,拉開車門坐進去,點火,一腳轟起油門飛車裏去。


    宋奕站在季冬陽身邊看著絕塵而去的車子,咬牙道:“這小子還真是囂張!回頭找個機會好好收拾他。”


    “他有囂張的資本。”季冬陽說完,轉身上了自己的車。


    宋奕也隨後上車,吩咐司機開車後,又問季冬陽:“我們去哪兒?”


    “跟上他們。”季冬陽淡淡的說道。


    司機不用再聽吩咐,已經默默地加快了速度。


    許寒是從駛出這一帶別墅區後發現季冬陽的那輛黑色賓利一直跟著他,低聲罵了句髒話他加快了速度想要甩開尾隨的車子,穀雨卻拍拍他的手臂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開太快。


    “好吧,他願意跟著就跟著吧。”許寒說道。


    穀雨輕輕地歎了口氣靠在椅背上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許寒看了她一眼,忽然說道:“把安全帶係上!”


    穀雨默默地抬手把安全帶拉過來扣上,並睜開眼睛看著前麵的各色車輛。


    “想吃什麽?西餐?中餐?或者我們去試試中山路上那家新開的泰式菜館也不錯。”許寒笑問。


    穀雨點了點頭,此時她心裏想的是等會兒季冬陽跟許寒再吵起來該怎麽辦,根本沒心思去想吃什麽。


    “別想了。”許寒伸出右手去拉過穀雨放在膝頭的手握住,“我不會跟他吵了。”


    穀雨這才微微的笑了笑,反手握了握虛寒的手,然後放開。


    許寒看見穀雨笑,也笑了。


    穀雨把許寒的手推回去,示意他好好開車。


    被順了毛的許少隨即笑彎了眼睛。


    這是一家新開業的泰式風情菜館,地點選在j省省城昌明市最繁華的商業區一家大型購物商場裏。商場的三層都是餐館,匯集了大江南北古今中外各種風情。這家名曰青芒的泰式菜館的生意也極好,若不是現在已經過了午餐的時間,怕是要排隊等號。


    許寒拉著穀雨選了個兩人的座位,其目的自然是不想等會兒被季冬陽擠進來。


    不過季冬陽這回讓許寒失望了一把,因為他根本就沒出現在這家餐廳裏。直到吃飽喝足,許寒都沒看見那張討厭的臉。然而許寒的心裏也因此而感到不踏實。


    一向強勢,喜歡正麵進攻的季冬陽也開始繞彎子,開始走迂回路線了?


    許寒的心裏有些忐忑,而且這種忐忑在他結賬出門直到驅車離開時都沒看見那輛黑色的賓利時上升到了極點,開出停車場沒多遠,他就把車子靠路邊停下,轉頭看著穀雨。


    穀雨也奇怪的看著他。


    “小雨,你還愛著季冬陽,對吧?”許寒問。


    穀雨微微低眉,避開季冬陽的目光。


    這個問題這段時間她也一直在想,到底是愛,還是留戀?讓她難舍的是那段舊情,還是舊日的時光?答案似乎一直就有,就在心底最深的地方安靜的躺著,但隻是她自己不敢去打開,更不敢麵對。


    有時候她也恨自己不夠果斷。也知道有些事情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可是感情又不是生意,哪裏能說斷就斷?


    許寒似乎對上麵的問題答案也並不太在意,不等穀雨回答又問道:“那你會嫁給他嗎?”


    穀雨輕輕地搖頭,她知道自己即便依然深愛著季冬陽,也不可能嫁給他了。


    “那你嫁給我吧。”許寒握住穀雨的手,說道。


    穀雨猛抬頭看見許寒眸子裏深得化不開的弄清,一時慌亂,不知該如何應對。


    “我知道你放不下他,你心裏還愛著他。一個能讓你付出全部的人肯定在你心裏深深地紮了根,我不求能把他從你的心裏連根拔除,我隻想能陪在你身邊過平靜的日子。季秋晚也好,季冬陽也好,他們要爭藍鳳陶瓷讓他們去爭吧!我辭職不幹了,等你畢業設計完成之後,我們就離開這裏過我們的日子,好不好?”許寒緊緊地握著穀雨的手,看著她眼裏的猶豫,繼續說道:“我知道這是逃避,但我不想再等了。小雨,我已經等了你十年,我們都是小孩子了,人生能有幾個十年呢?”


    穀雨的心裏翻滾起一陣陣的酸楚,許寒對子的情誼她一直都知道,更知道他的堅持與固執。十年了,她自己都說不清楚欠了他多少,如果有一本感情賬的話,恐怕這輩子她都還不清了。


    從包裏拿出手機,穀雨一個字一個的打給許寒看:你讓我想一想,等畢業設計做完之後給你答案,好不好?


    “好!好!”許寒激動的解開安全帶,上前去狠狠地抱了抱穀雨,那種興奮就像是穀雨已經答應了他一般,連聲說道:“我等你,我等。十年我都等了,還怕兩個月嗎!”


    聽了這樣的話,穀雨有一種深深的負罪感。她似乎已經看見如果將來自己拒絕的話,許寒會是個什麽情景。


    “走了!”許寒顯然是已經非常滿足,放開穀雨的同時在她臉上輕輕地吻了一下,在穀雨反應過來之前麻溜兒的坐直了身子拉過安全帶扣上,驅車送穀雨回去。


    季冬陽是看著許寒的車子開進商場之後才決定不再跟隨的。當時宋奕很是奇怪,問了一句“為什麽”,季冬陽沒有回答,隻是吩咐司機:“去酒店,先住下再說。”


    昌明市喜來登酒店的行政套房內,宋奕叫了客房服務生把外賣收拾出去之後,又叫了兩杯咖啡,方回頭說道:“季總,私家偵探那邊已經給回信了。”


    “怎麽樣?”


    “因為時間太短,他們查到的東西並不多,隻是說當時穀雨的母親去世後,她在自己家裏自殺未遂被送去醫院的事情好像另有隱情。”宋奕說著,把電腦打開進入自己的信箱,打開一封郵件之後送到季冬陽的麵前,“你看,這是他們通過特殊途徑找到的穀雨當時住院的相關資料。”


    “婦產科?!”季冬陽看過郵件後,驚訝的喘不過氣來。


    宋奕輕輕地點了點頭,他看到這個郵件的時候也很驚訝。


    “究竟是怎麽回事?!”季冬陽低吼。


    “接下來的事情要更深的調查,涉及到病人的*,醫院那邊不好入手。而私家偵探斷定當時給穀雨診治的醫生是婦產科也僅僅是憑著這張照片,這是有人無意間拍到的,這個醫生是景市最負盛名的婦產科醫生,當時許寒正在跟他交談,而他們判斷這張照片跟穀雨有的自殺有關的唯一憑證是照片上相機自帶的拍攝時間。並沒有找到相關的治療單以及藥品單,所以這個判斷也不能完全確定。我已經提醒了私家偵探,他們會從許寒的身上入手查這件事情。”宋奕把電腦拿回來,又勸季冬陽:“你不要著急,他們會有辦法的。”


    “不。”季冬陽忽然說道,“不要再揪著這件事情不放了。”


    “為什麽?”宋奕納悶的問,“難道你不想知道真相嗎?這個時間,是你離開中國的第二個月,當時你還在瑞士陪外祖父。而……”


    “別說了!”季冬陽打斷了宋奕的話。


    “可是我已經跟他們說繼續查了……”宋奕一臉的為難。


    “叫他們停止!立刻!”季冬陽厲聲說道。


    “好。”宋奕忙答應了一聲,抄起手機來給私家偵探打電話。


    宋奕那邊電話剛打完,季冬陽的手機就響了。


    看看來電顯示,季冬陽毫不猶豫的切斷電話,關機,然後把手機丟到一旁。


    宋奕還來不及歎息,自己手裏的電話也響了。


    “秋晚的電話,我出去接。”宋奕看著季冬陽的臉色知道他心情不好,起身往外走。


    季冬陽一動不動的坐在沙發上,放在他麵前的咖啡一點點變涼,濃香的味道也漸漸地散了,他卻一動不動。


    “婦產科”三個字充斥著季冬陽全部的思維,他不能想象當時穀雨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因為一想到她渾身是血幾乎喪命的狀況下去看婦產科,他的心就像是被重錘狠狠地砸著,痛不欲生。


    房門被敲響,隨後宋奕推門進來,看著依然坐在沙發上的季冬陽,無奈的說道:“許向天來了。”


    季冬陽看著宋奕沉思片刻,說道:“讓他進來吧。”


    “好。”宋奕答應著轉身對身後的司機點了點頭。


    站在門外的司機推開旁邊的房間,請許向天過這邊來見季冬陽。


    許向天進了季冬陽的套房,在季冬陽手邊的單人沙發上落座。宋奕又打電話重新叫了兩杯咖啡來,在許向天對麵落座,客氣的微笑道:“許總,我們季總的時間很緊張,你有什麽話就請直說。”


    “好,那我就長話短說。”許向天對季冬陽能專程過來跟自己談注資的事情非常滿意,畢竟季冬陽背後是整個季氏,這可比季秋晚那玩票性質的二百萬歐強了千百倍。


    “許總,不如我先說。”季冬陽打斷了許向天的話。


    許向天到了嘴邊的話被硬生生堵回去,一時有些不自在,但還是和煦的笑著:“好,那就請季總先說。”


    “藍鳳陶瓷在你的手裏經營十二年至今,最高年產值是三千一百二十九萬六千人民幣。說起來,你不是景市最好的陶瓷廠,但卻是經營最長久的陶瓷廠,因為你的藍鳳前身是國營企業,雖然那點老底子並不能說明什麽,但卻是你起家的根本,因為陶瓷產業最重要的一個因素就是文化的傳承,這是藍鳳的優勢。但是目前你的處境也不樂觀,你的老對手陶展業已經完成了一次大的融資,準備在香港上市。紅陶上市之後銷路拓展,生產肯定會跟不上,所以他必定會轉過身來做兼並。你就算是為了自保,也要擴大規模,爭取早日上市,才能跟紅陶抗衡,或者說是謀得生機。我說的對不對?”


    “季總真是犀利啊!直接切中要害。”許向天歎道。


    “你的困難對季氏來說不是什麽問題。”季冬陽說道。


    “但是,我希望季氏能保留藍鳳這個老品牌,還有,我還不想那麽早退休,所以季總能不能讓我保留對藍鳳的經營權和管理權?”許向天說完後,似乎也覺得自己的條件有些過分,忙笑著補充了一句:“就這兩條,其他的都聽季總安排。”


    “許總,你應該知道所有跟季氏合資的企業,季氏都必須占有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管理權和經營權等各部門要職都由季氏的人出任,這是跟季氏合作的基本條件。”宋奕說道。


    “可是……”許向天還想爭取。


    季冬陽卻抬手打斷了他的話:“沒問題。你的要求我可以答應,但我也有我的條件。”


    ------題外話------


    終於能按時更新了。如果不出意外,以後的更新時間還是早上八點半。親愛滴們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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