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冬陽走到許寒的麵前,把穀雨的手從他的手裏拉出來,冷笑道:“我比你勢大,所以無論我怎麽做,你都可以說我是仗勢欺人。你不想被仗勢欺人,就滾回去把自己壯大起來再找我。”


    許寒盯著季冬陽看了半晌,方哈哈大笑:“季冬陽,你這話可以說是本世紀最大的笑話!跟你拚爹?我特麽腦袋被馬桶擠了也不會幹這種沒譜的事兒!是,你我都是靠著自家老頭子耀武揚威的人,不過老子比你活得坦蕩!”說完,許寒抬手推了司機一把,低聲罵了一句髒話便拉著穀雨走了。


    司機還想去追,季冬陽卻叫住了他:“算了,讓他們走吧。”


    對著一桌子豐盛的飯菜,季冬陽沒有一點胃口。司機見老板沒什麽吩咐便無聲的帶上房門退了出去。季冬陽平複了一下心裏的怒火,拿出手機來給宋奕打電話。


    “boss有何吩咐?”宋奕略帶調笑的聲音從手機中傳來。


    “給我查一下藍鳳陶瓷廠的股權狀況,另外,下午的拍賣會我不去了。你安排個人,無論花多少錢都要把穀雨的那組作品給我買回來。”季冬陽說完,忽然又想起了什麽,又補充了一句。


    “啊?”對麵的宋奕驚訝的長大了嘴巴,萬分疑惑的問:“季總你喝多了?還是……穀小姐在你身邊呢?她答應了你什麽……你不能這麽沒原則啊!”


    “少廢話。按我說的做。”季冬陽打斷了宋奕的各種猜測,掛了電話。


    穀雨被許寒拉著出了餐廳,便反手甩開了他,並憤憤的瞪著他,目光中盡是不滿的責問。


    “小雨,你生氣了?”許寒也知道自己剛剛是過分了些,但是一想到穀雨曾經為季冬陽受的苦,他心裏的怒火怎麽也壓不住。


    穀雨盯著許寒看了半晌,方無奈的歎了口氣,輕輕地搖頭。


    許寒誇張的鬆了一口氣,笑道:“我就知道小雨不會怪我的。”


    穀雨翻了他一個白眼,走去馬路邊上招手攔車。


    一輛出租車停下來,許寒和她先後上車。


    “去藍水晶酒店。”許寒報了地址後,又問穀雨,“小雨,反正你對拍賣也沒興趣,看來也不想去參加那個晚宴了?要不咱們現在就回去吧?”


    穀雨點了點頭,她是無可無不可的。


    出租車把兩個人送回藍水晶酒店,許寒方才想起午飯還沒吃。因拍著額頭歎道:“都是讓季冬陽給鬧的,我們先吃點東西在回房,然後定機票回景市。”


    穀雨點了點頭,對許寒的建議沒有意見。


    兩個人進了餐廳,簡單點了幾樣菜,要了兩碗白米飯。穀雨默默的吃東西,許寒坐在她對麵開了一瓶啤酒,一邊喝一邊看她。


    手機鈴響,許寒拿出手機一看是他老爹打過來的,忙接起來,嬉皮笑臉的問:“喂,老爸,想我了?”


    “老子哪有功夫想你?”許向天罵了一句,又問:“穀雨跟你在一起嗎?”


    “在,在啊。”許寒看著對麵的穀雨,“我們吃飯呢。爸你有什麽事?”


    “博市陶瓷廠的趙總給我打電話了,說是他們的兩個設計師冒犯了穀雨,要道歉。”許向天說道。


    “那幫龜孫子侮辱人,說一聲對不起就完了?”許寒不滿的嘟囔。


    “趙總什麽人?怎麽可能是一句話的人情?他們送了我們一張十幾萬的訂單。”許向天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歡喜,反而有些沉悶。


    “喲,這是好事兒啊。”許寒笑道。


    “行了,這事兒你知道就好了。”許向天沉聲說道,“我給你們打電話是要告訴你們,老趙說,合約晚上在宴會上找你和穀雨談。這事兒你要認真一些,別整天吊兒郎當的不幹正事兒。”


    “這事兒幹嘛找我?”許寒不滿的嚷道,“他不是親自給您打電話嗎?為什麽不找您去簽合約?”


    許向天不滿的哼道:“你是我兒子,難道你不能代表我?別忘了,你還是廠裏的市場總監。而且趙存德就在b市!你不在b市把合約簽了,難道回來再跑去博市一趟啊?”


    “我今兒想回去呢。”許寒低聲嘟囔道。


    “回來?”許向天嘲諷的笑了笑,“真是邪門兒了,你一天到晚的都想著往外跑,什麽時候想著回來過?”


    “爸!你怎麽說話呢。”許寒低聲說著,瞟了穀雨一眼。


    穀雨一直沒抬頭,忙著吃東西。但許寒知道穀雨什麽都聽見了也什麽都明白。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保證把合約簽好回去,就這樣,我還沒吃飯呢,餓死了。”許寒也不等許向天再說什麽,迅速把電話掛掉。


    穀雨這才抬起頭來看著許寒,微笑著給他夾了一塊糖醋排骨放到他的盤子裏。


    “謝謝。”許寒笑著把糖醋排骨加起來啃,雖然他從小就不喜歡吃這酸酸甜甜的東西,但穀雨給夾的,他得大口的吃。


    “我說,咱們今兒回不去了。”許寒啃完了糖醋排骨,拿了紙巾抹嘴巴。


    穀雨點頭,表示自己知道。


    “晚宴還是要去,我總不能一個人去吧?你得陪著我。”許寒委屈的撅起嘴巴。


    穀雨想了想,拿過手機打了幾個字遞過來:去可以,你不許再跟季冬陽吵架。


    “行行行!”許寒點頭道,“今晚我是奔著趙存德那孫子去的,絕不跟季冬陽吵架——不過,你見著他得躲著點!我看見他黏在你身邊就火大。”


    穀雨輕笑著搖了搖頭。


    “小雨,你得跟我說一句實話。”許寒伸手握住穀雨的手,一本正經的說道。


    穀雨看著許寒,等著他的話。


    “你說,你是不是還愛著季冬陽?”許寒問。


    穀雨一怔,沉默片刻後,緩緩地搖了搖頭,拿過手機打了三個字遞過來:不愛了。


    許寒長長的噓了一口氣,朝著穀雨雙手合十點了點頭。


    穀雨依舊是淡淡的笑著,心裏卻猶如被緩緩地割了一刀,痛感一點一點的擴散,一直擴散到指尖,手裏的手機‘啪’的一下掉在桌子上。


    “怎麽了?”許寒忙問。


    穀雨搖了搖頭把手機撿起來,輕輕地捏著。


    下午拍賣會在藍水晶酒店二樓的多功能廳舉行。


    穀雨和許寒吃過飯後也隻來得及回房間去換了件衣裳便去了拍賣廳。因為拍賣的瓷器並不是古董,所以安保工作也沒有那麽嚴格,穀雨和許寒拿出藍鳳陶瓷廠的參展證給門口的工作人員看過,又簽過到之後便跟著一個服務生進去,被安排在中間靠左的一張圓桌上落座。


    桌上有紅酒,飲料以及各種水果。


    落座後,服務生上前問穀雨要什麽飲料,穀雨要了一杯清茶。許寒則要了一杯紅酒。


    宋奕帶著秘書進來的時候,並沒看見穀雨和許寒,因為他覺得季冬陽不來的原因肯定是因為穀雨不來。


    當他無意間聽見有人提及穀雨的名字時著實愣了一下,回頭一看了那人一眼,立刻被人家認出來了:“哎呦,這不是宋先生嗎?”


    “哦,你好。”宋奕微笑著點了點頭。


    秘書忙上前來低聲說道:“宋特助,這位是博市陶瓷廠的趙總。”


    “哦!”宋奕頓時明白了這人是趙存德,微笑著伸出手,說道:“原來是趙總。”


    “宋先生是來陪穀小姐的嗎?”趙存德笑問。


    “呃……”宋奕順著趙存德身後秘書的目光看到了穀雨,遂笑道:“不是,我是代表季總過來的。”


    “季總也對這次拍賣的東西感興趣?”趙存德倍感意外。


    “是啊。”宋奕得體的微笑道,“對不起趙總,我得過去跟穀小姐打個招呼。回頭再聊。”


    趙存德笑道:“剛好我那兩個不爭氣的設計師得罪了穀小姐,我這兒想過去道個歉還拉不下臉來,宋先生帶我一下嘛。”


    宋奕笑道:“趙總,您開什麽玩笑呢?您可是陶瓷業的前輩啊!”


    “正因為如此,我這臉才抹不下來嘛。”趙存德說著,拿了自己的酒杯跟著宋奕往穀雨那邊走過去。


    許寒一眼看見宋奕,原本笑著的臉就拉下來了。再看見趙存德,心裏更是不舒服,幸好宋奕後麵沒有跟著季冬陽,否則許寒肯定要拉著穀雨走了。


    “趙總。”許寒率先起身跟趙存德打招呼,怎麽說趙存德也是跟他父親差不多的歲數,他一個晚輩應有的禮貌還是不能少的。


    “哎呀!許少!”趙存德拍拍許寒的肩膀,“你父親真是好福氣啊!養了個好兒子,可以為他分憂了。”


    “趙總您這是笑話小侄呢?”許寒也把招牌微笑拿出來應付。


    “豈敢豈敢哪!”趙存德笑著看穀雨,“這位就是你們藍鳳的大才女穀雨小姐吧?”


    穀雨微笑著點了點頭,禮貌客氣。


    “來,大家坐下說吧。”宋奕笑道。


    “好,坐下,坐下說。”趙存德率先坐下來。


    趙存德過來的目的是許寒,宋奕的目的則是穀雨。這四個人一落座便各自閑聊起來。


    許寒不僅僅是個吊兒郎當沒正經的公子哥兒,也還是藍鳳陶瓷廠的市場部總監,就算他不怎麽靠譜,但市場部總監應有的素質還是有的。


    趙存德原本也沒把藍鳳放在眼裏過,別說許寒,就是他爹許向天在趙存德的眼裏也不過如此。隻是如今人家有季氏做後盾,連藍水晶集團的孫靜昆都要給他們幾分麵,自己也不能跟他硬碰硬了。


    老話說,識時務者為俊傑。


    孫靜昆是這樣的人,趙存德也是這樣的人。所以他們今天都有資格坐在這裏參加這拍賣會。


    “待會兒拍賣開始的時候,每件拍賣品都會有一個簡短的介紹。你的作品是由許少上去做介紹嗎?”宋奕悄聲問穀雨。


    穀雨微笑著點了點頭,她不說話,這樣的事情要麽交給許寒,要麽交給拍賣會的工作人員。


    “不。”身後有人說話,打斷了穀雨和宋奕的交談。


    “季總?”趙存德先看見了來人,忙起身打招呼。


    許寒的臉立刻拉了下來。


    “季總。”宋奕也站了起來。


    “你去準備一下,等會兒穀雨的作品拍賣時,你上去做簡短介紹。”


    “這恐怕不好吧?”許寒不高興的說道。


    季冬陽輕笑著反問:“許總,難道我季氏的特別助理不夠資格給你藍鳳陶瓷的作品做介紹?”


    “這不是資格的問題,作品介紹這樣的事情還是我們自己人來比較合適。”許寒說道。


    “哎呀,許少,你這就不對了。”趙存德忙打圓場,“這獲獎作品雖然是咱們陶瓷廠的,可參展協議上寫的明明白白,作品一旦獲獎,那都歸這次展覽的主辦方所有了。所以這作品介紹由誰上去做,還重要嗎?”


    許寒眉頭緊皺還想說什麽,趙存德忙拉了他一把轉身湊到他耳邊小聲說道:“有季氏捧你們穀小姐,你怎麽還不領情呢?傻不傻?”


    許寒想要辯駁,又被趙存德給壓了壓下去:“對了,許少,我上午剛跟你父親通過電話,有筆生意咱們倆談談。”說著,趙存德朝著季冬陽點了點頭,把許寒給拉走了。


    季冬陽淡淡的笑了笑,坐在穀雨的身邊。


    拍賣會開始。


    首先拍賣的是新人獎三組作品,然後是優秀獎三組作品,另外三等獎,二等獎,一等獎一共六組作品。按照次序排下來,穀雨的作品在優秀獎裏麵人氣是最高的,所以排在第六位拍賣。


    宋奕在拍賣會一開始便去了後麵,一直到穀雨的那組作品被擺出來之前他都沒出現。


    因為是現代陶瓷製品,所以雖然獲獎了,也沒有多高的價格,前麵的五組作品之中,最高拍出的價格是八萬六千塊,最低的一組作品是三萬四千塊。而拍賣會定的最低標價是五千塊,每舉牌一次加五百塊。


    穀雨的作品被擺在展台上的同時,投影儀也把放大了數倍的圖片投放到了背景上。同時被投放到牆上的還有這組作品的底價:五千人民幣。


    這一切都很正常,跟前麵一般無二,全場的熱情已經沒有開始的時候那麽高漲了,甚至有的人已經開始出去走動透氣。


    然而一身雪白西裝如芝蘭玉樹的宋奕一出現在台上,場內的氣氛沒幾分鍾便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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