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瑤央求了母親,不想與林羽白同行,隻是四夫人不為所動,隻當她是因為之前算卦的事情介懷,叮囑她無事莫要擔心。


    瑤瑤摳著桌角,分外的無奈,這種不被大家理解的蕭瑟感真是無人能解啊!不過不管如何,既然事情已經定了,倒不是她能左右的了,其實林瑤也想過要不要和祖母說一下,後來一想,倒是不妥,好端端的如此,人家隻會當她是小女孩兒不懂事兒。


    想到此,林瑤歎息一聲,雲竹看自家小姐已經給木質的小桌摳的沒了邊兒,不解道:“小姐很緊張?”她貼心道:“如是小姐覺得緊張,那就跟著五爺便是。”


    林瑤抬頭,哀哀怨怨的看向了雲竹,她怕的,就是這位啊!不然她緊張什麽呢?隻是這府裏的人,似乎都當林羽白是一個好人呢!


    定了定心神,她認真道:“雲竹,你且與我說說,小叔叔是個什麽樣的人吧?”又想了想,她壓低了聲音,有幾分小心翼翼,“小叔叔的腳……為什麽會跛了?”


    說起這事兒,林瑤又有些詫異,一般人腳跛了,也不至於這樣每日坐著輪椅,但是他似乎壓根就不想起來,真是怪人。


    雲竹沉默一下,低語道:“小姐怎麽想起問這個了?”抿了抿嘴,言道:“五爺的腿小時候就受傷了,那個時候小姐才剛出生沒多久呢。他是與大皇子騎馬的時候發生糾纏,被大皇子推下馬摔傷的。也正是因此,五爺身體極弱。”這件事兒也算是上京人盡皆知的,倒是也沒有什麽可以隱瞞。


    林瑤一怔,萬萬想不到,竟是如此大的事情,她不可置信:“大皇子?大皇子好端端的幹嘛推小叔叔啊!”她剛出生,那小叔叔也不過就是四五歲的樣子,犯得著這樣對一個小孩子麽?可真夠歹毒的。


    雖然不知道事情為何,但是林瑤想到有人這樣欺負一個四五歲的小孩子,心裏還是憤憤然。


    雲竹同仇敵愾,道:“可不正是。不過他也沒得到什麽好。”雲竹神秘兮兮,“先前大皇子可是太子的,正是因為這件事兒,天家為了安撫相爺,撤了大皇子的太子之位。”


    林瑤更是吃驚了,她有些不解,歪頭想了想,又覺得大概應該是如此,畢竟她祖父是朝之棟梁,林家又是西楚名門望族,林羽白算是林老夫人的老來得子,這樣算計一個孩子,大皇子也十幾歲了,說出去當真是不能聽。


    “原來小叔叔小時候這樣可憐。”林瑤是個單純的姑娘,聽到雲竹說的這些,生了幾分惻隱之心。


    “五爺是府裏心腸最好,但凡有事情求到他,都是義不容辭。每年老夫人的壽辰,他都要在西郊的白馬寺施粥救濟窮人,外人都說,五爺不止是長了一張謫仙一樣的麵孔,更是菩薩心腸呢!您是沒有去五爺的院子,院子裏養了許多的貓貓狗狗,都是五爺撿回來的。對動物尚且如此,對人更好呢!外麵的人都說,五爺這樣的人,就是仙人下凡。”雲竹對府裏的事兒,還真是知道的多。


    這樣說起來,林瑤越發的詫異,她就覺得,雲竹口中的小叔叔林羽白,與她所感覺到的林羽白,幾乎是兩個人。


    “仙人?”林瑤勾了勾唇,“小叔叔的容貌,可真是當得上了。”


    雲竹說到這裏,笑了起來:“正是呀。所以小姐跟著五爺,必然不會有什麽事兒的,這樣好的人,哪裏會有人會舍得對他不好。”


    林瑤不置可否,她覺得的有點怪,但是卻不更多言語分辨。


    林四郎自從五年前出仕,便一直十分繁忙,本是打算隔一日才離京,倒是事情急了,很快離開,臨行之時,再三叮囑林瑤要乖乖的,林瑤默默腹誹:她這樣乖巧,怎麽就給了她爹自己是個潑猴兒的感覺呢!


    倒是林羽白,帶著笑意,溫柔與四哥言道:“我會照顧好瑤瑤的,放心便是。”


    所有人都放心,偏偏林瑤不放心。直到第二日出門,她還是嚴肅著一張小臉兒,十分的警惕,林羽白倒是不客氣,直接與她同乘一輛馬車。且不說是叔叔與小侄女兒,就算是父女,按照林瑤的年紀,也甚少會如此。到底是不好聽的。


    但是林羽白並不在意的樣子,他這樣安排了,林瑤自己也不覺景兒,直接就蹦上了馬車。說起來,若這事兒是旁人做的,大家隻會議論紛紛,但是林羽白這人,大家誰也不會多想。有些人就給人這樣的感覺,氣質溫和,做什麽事兒都不會讓人覺得別有目的。


    林瑤與林羽白同坐一輛馬車,待到馬車緩緩動了起來,林瑤才猛然想到,他們怎麽就能同坐一輛馬車呢,這樣想著,虎著小臉,有幾分嚴肅:“小叔叔該是與我分開走的,這樣不妥當。”


    林羽白突然就咳嗽了起來:“咳咳,咳咳咳咳……”咳嗽聲逐漸大了起來,仿佛是要將心肝肺都咳嗽出來,整個人抖得厲害。


    林瑤哪裏知曉發生了什麽,隻是她很快就上前扶住林羽白,關切道:“小叔叔,你怎麽了?要不我們回去吧,我們去看看大夫,我們……”


    不待說完,她的手霍的被他握住,他握住了林瑤的手,掩住了自己的嘴,林瑤一瞬間的錯愕立時又化為關切,他一手按住自己的胸口,一手抓著林瑤的手捂住嘴,似乎想要掩蓋自己的聲音。


    林瑤滿是憂心的看著他,不知為何如此,恍然間,林瑤感覺到自己手上有熱度,她驚訝的瞪大了眼睛,“小叔叔。”掙脫開一看,果然,他竟是吐了一口血。


    林羽白臉色蒼白如雪,他靠在了林瑤的肩膀,淡然一笑:“對不起,弄髒你的手了。”


    將懷中雪白的帕子遞給林瑤,交代:“你先擦一下,待會兒去國師哪裏,我尋了水為你淨手。”又看一眼她白嫩嫩的小手兒上滿是鮮血,愧疚:“是我不好。”


    林瑤不管那些,捏住了林羽白的手,滿臉嚴肅,認真言道:“不去國師那裏,我們回家,你必須看大夫。”


    林羽白細不可查的輕笑了一下,緩緩道:“回府?回府也不過是如此,瑤瑤難道想要所有人都為我擔心麽?”


    “可是你也不能這樣硬撐著。你剛才幹嘛捂住嘴?你還沒咳死,先給自己悶死了。”林瑤一臉的關切,擔憂不已。


    林羽白察覺到小丫頭的關心,真心的笑了起來,他的笑容看花了瑤瑤的眼,不過她還是道:“小叔叔,你不可以這樣任性的。”


    林瑤長相便是偏溫柔俏麗,聲音更是天然帶著一股子軟糯,便是認真說話,也給人撒嬌的感覺,而現下她帶著關心的語氣,更是讓他覺得心裏軟軟的。


    就這樣靠在林瑤的肩膀,林羽白臉色蒼白,豆大的汗珠不斷的滑落,可饒是如此,他還是言道:“不去國師那裏,我如何能看病呢?”倒是語出驚人。


    林瑤呆住,隨即道:“你是去找國師看病的?”


    細細打量,麵如玉,眉如墨,如畫一般的小叔叔果然是整個人都帶著濃濃的病態,許是先前隱藏的好,她竟是沒有發覺,小叔叔竟是有細微的顫抖,似乎是冷。再看這馬車,竟是還有薄被,在琢磨每次見他所著衣衫,猜測他是怕冷,她連忙扯過薄被為他蓋好,也顧不得他是不是靠在自己的身上,問道:“小叔叔是小時候落馬的後遺症麽?”


    林羽白笑了起來:“你倒是什麽都知道。”


    林瑤又拉過不遠處的一個枕頭,放好,將他安置在枕頭上,將被子蓋得更好幾分,拍了拍:“別怕,我們一會兒就會到了。”


    林羽白驚豔絕決的臉枕在湛藍的枕上,側頭看林瑤,縱然十分痛苦,麵上仍是帶著笑意,“瑤瑤莫要和任何人說我的狀況。”


    林瑤翻白眼,語重心長的勸:“你不可以這樣的,你這樣不告訴大家偷偷治病,一旦有個什麽事兒,你讓家中親人情何以堪?祖父祖母,還有伯父與我爹,都是最疼愛小叔叔的,你若是說了,他們尋遍天下名醫也會為你治好的呀。你這樣諱疾忌醫,又東瞞西瞞,十分不對。”


    林羽白又是咳嗽了幾聲,林瑤連忙將帕子遞了過去,鮮紅的血沾染了潔白的帕子,他蜷縮成一團,抖得更加厲害,聲音卻十分平和:“瑤瑤,瑤瑤是心疼我嗎?”


    林瑤真是急壞了,但是看他還這樣不當一回事兒,憤怒的照著他的胳膊就掐了一下,“你給我認真點。”


    林羽白一瞬間靜了下來,。


    瑤瑤猛然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麽,尷尬望天,結巴道:“那個……你身上……你身上有個虱子,我幫你掐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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