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王二人互望一眼,楚長歌方才所說究竟是真是假?畢竟她“死了”三年,誰都不知她在外麵幹了什麽,既是沒死,又為何沒有第一時間回來?時隔三年,如此突然回到皇上身邊,究竟帶著何種目的檎?


    一係列問題縈繞在二人心頭,同時亦是皇上心頭刺。


    慕容肆眸光一斂,大掌從她肩頭挪開,背在身後攢緊,盡力維持鎮定,用平冷的音色問她,“為何你向我袒露身份之時,並未提過我們有一個兒子?”


    自打她回到他身邊後,這人不似從前什麽都與她討論,這人究竟是帝王,對一切都胸有成竹勝券在握,亦是對她一直保持著距離,他對她有戒心。即便那日在祭壇上他當眾維護,在文武百官麵前宣稱她是他的女人,還是現在他為了不傷另一個女人的心要封她為靖國公主,都隻因他是個念舊知恩之人,他終究念著他們往日情分,那便好辦,她會好好利用這份舊情。


    被他這麽一問,楚長歌表情一慟,委屈憋淚,像是隱忍到極致,“當初我回來之時,你與秦小魚正打得火熱,後來秦遇謀反,你全部心思放在對付秦遇之上,再後來,秦小魚失蹤,你又將所有心思轉移到尋找秦小魚身上。我又如何開得了這口?如今,你都要賜封我為你禦姐,我還能不說麽?”


    她聲音澀啞嗚咽,雙眸微紅緊緊瞧著慕容肆,像是在質問,又像在訴苦。


    慕容肆心緒攪亂,眉梢擰了下,又聽得她繼續說下去,“我們相依為命那麽多年,你連這點都不信我麽?那場火災之後,我便被診出有孕,每次太子擎強我之後,我都會偷偷喝避孕之藥。阿四,此生,我隻會懷你的兒子暗暗。若非我們兒子在太子擎手裏,我又豈會忍辱偷生這麽多年不回來找你,每至夜深人靜之時,隻要一想起你和兒子,我便流淚到天明。”


    慕容肆心眼一跳,長眉卻擰得更深,他們竟然真的有了一個孩子,而且那孩子在太子擎手裏。


    她淚語凝噎,輕輕抽泣著,眼淚滾出眼眶,爬上她蠟黃的臉頰,她昂了昂臉,將眼角那塊疤痕抬高,滿滿當當映入了慕容肆眼裏,她又哽咽道,“你知這疤從何而來?你是不是一直認為這疤是在那場大火中留下的,你若是這麽想的,那麽你便大錯特錯了。慕容擎明知那孩子不是他的,他還讓我生下來,就在我臨盆那日,他用對付淫犯的刑具燒得火燙,在我這裏烙上了一個yin字。他說,要讓這個淫字伴我一生,讓我記住我曾背叛過他。若不是後來他派我去梅九發身邊,不得已之下,我才用烙具將這裏給燙平,那個yin字才模糊了變成了一團皺巴惡心的疤痕。”


    她說到痛苦之處,指尖唇色發白。


    站在一旁的聽荷聽著這些,隻覺身上雞皮疙瘩起了一身,背上躥起陣陣涼氣,颼進骨骼之中,讓她身子忍不住顫抖魍。


    戚王二人聽得斷斷續續,都是聰明人,大致知曉了太子擎對楚長歌所作所為,太子擎生性本就狠辣,楚長歌又背叛了他,做下此等變.態行徑也不足為奇,但此刻聽一個女子徐徐說來之時,仍覺毛骨悚然。


    慕容擎太可怕,如今由楚長歌證實了確實沒死成,想必那些囚犯定是他派人劫走的,這次隻怕要卷土重來了,這人隻比秦遇更為不擇手段,否則,他也不會拿那個孩子要挾楚長歌了。


    戚、王二人又是猛地一震,那可是皇上唯一子嗣,他們都知道皇上早有納秦小魚為妃的心思,可如今楚長歌回來還帶來一個天大的消息,皇上又該如何抉擇?


    二人朝門內探去,果見慕容肆身形微的一晃,背後緊攥成拳的手緩緩鬆開,顫巍巍朝楚長歌臉上抬去,撫摸上她顴骨上的那塊疤痕,那雙深不見底的眸中除去心疼,再無其他。


    夜風從門外吹進來,拂過楚長歌鬢前發絲,他又輕她輕輕撩起,勾到她耳後,他薄唇一張一闔顫動著,聲線亦是跟著輕顫粗噶,“長歌,我隻以為你為我吃盡了苦,卻不知這苦頭已苦至這般。”


    言畢,就將她緊緊摟入懷中,楚長歌抱住他,滾滾熱淚灑在他肩頭,滲透進他衣料,燙進了他骨髓之中,他摟在她腰際的手掌又是用力一攏,“那人從你身上奪走的,我會一一教他還回來,千倍百倍,甚至更甚。”


    聽得他暗暗咬牙發誓,楚長歌知這人已完全信任她,他們畢竟有那麽多年的感情,他的心遲早會回到她身上,至於秦小魚,隻是迷失時的替代與慰藉,她才是他這輩子最愛亦是最想嗬護的女人。


    “阿四,別再對我說那些狠話。我好不容易回到你身邊,就是想和你一起救出我們的孩子,我已有許久沒有見他了,我好想他。”


    事至如此,他還哪裏說得出狠話來,即便一句,也是說不出了,這女子已為他懷胎十月生下兒子,她是他孩子的母親,他如何下得去一句重話?


    無盡的虧欠感將慕容肆淹沒,他心潮翻滾,再難說出隻言片語,緊緊抱著她良久之後,滿腹愧疚隻化作一句無奈地“對不起……”對不起長歌,同時,對不起小魚,他終究是要負了她們其中一人了。


    聽荷見這裏像是再也不需要她了,便知趣地悄悄退了下去,王中仁是宮中老人,哪能沒這個眼力,看樣子皇上今夜是要在這邊宿下了,王中仁小步上前問了皇上一聲,“皇上,可要老奴在外麵候著?”


    “不用了,你回去歇著吧。”


    果然,皇上是要留宿椒房殿了,今夜過後楚長歌將重獲聖寵,隻怕秦小魚……他心中對那個機靈俏麗的偽太監不免有一絲感懷同情,可憐的小魚。


    王中仁心中歎了口氣,又問,“可要吩咐敬事房記下?”


    這楚長歌也住進椒房殿好些光景了,卻沒名沒分,這“楚姑娘”的稱呼也隻比宮女高了一級而已,若是要給她正名,由敬事房記下這一筆那是最好不過了。


    慕容肆一皺眉,再看一眼楚長歌哭慘了的小臉,隻給了王中仁幹脆利落的一個字,“記!”


    “老奴這就去辦!”王中仁恭敬回了一聲,給皇上和楚長歌都施一禮,禮畢轉身,匆匆走出了椒房殿,為這屋裏二人帶上了門扉。


    朱漆大門“咯吱”一聲就被關上,如今屋內隻剩他們二人,如此良辰,不歡好,豈不浪費?楚長歌心眼一動,便探上身去,想去吻慕容肆的唇,可他眼中閃過一絲什麽,輕輕避開了她唇,她木訥凝視著這人,適才這人眼中一閃而過的分明是厭棄,她不懂,這人才將她用力擁入懷中,那份激動熱忱不假,這刻怎會連一個吻都不肯給她?


    她心口狠狠一擰,眸光逼緊了他眸,咳嗽了幾聲,低柔婉轉問道,“可是我變得醜了,你就嫌棄我了?”


    “不是!”


    “那是為何?你都不願與我親昵?”


    他寬厚溫熱的手掌來到她背上,替她輕輕按撫,“你身子不好,我怕傷了你。”


    這人分明口是心非,那隻是一個吻而已,怎會傷了她?以前他決計不會像現在這樣對她這般冷淡,至少他現在吻秦小魚的時候認真炙熱,那灼灼火焰就像要將秦小魚融化一般。


    “白韶掬那小妾與秦小魚長得有幾分相像,我一眼便看出是你將他小妾掉包了,如今秦小魚已被你救回了宮中了吧。秦小魚醫術最是高明,何不請她來替我診治下,她能將燕弟斷了十幾年的殘腿給醫好,也許她還有法子令我恢複絕世容顏呢。”


    她眸子一轉,聲音輕軟低澀,就如此試探性地問道,隻見他眸光又是一深,緊抿著的雙唇費力扯開,“好,明日我便命她過來。”這女子亦是聰慧之人,兒時是她授他如何謀算,她又怎會看不出今日那白韶掬的新娘被換了呢。隻是當她提起小魚名字之時,他心中繁複雜亂,此番愁苦滋味難以言說。


    楚長歌笑著謝他一聲,他再朝她巴掌大的小臉看去,她淚痕未幹,臉上雖然有難看疤痕,仍是我見猶憐的模樣,可他眼眸不知為何猛然一模糊,眼前女子就換上了另一個女子的臉,她眉眼彎彎,清澈的水眸睜大,滿懷期待地望著自己,他答應過要送她一件禮物,可那件禮物——


    “我回來後,你是第一次這般專注看著我。”


    楚長歌沙啞的聲音飄進他耳,他募得一怔,方回過神來,幾番思忖,還是小心翼翼問道,“前幾日我中了地狼蛛之毒,昏迷了一宿,那宿是你在我身邊照顧,我醒來之後便發現我懷中那把梳子丟了,可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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