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燕刀李秀長淩空落在楚希聲的對麵,他的目光冷漠,麵色青沉道:“我與司黃泉說了,這一場,先由我來!”


    “你是說了,不過我沒同意。”


    司黃泉也隨後從窗欄內躍下,落在了石台上。


    他手按著刀,眼神不滿的看向李秀長:“李秀長,昨日我與楚兄有約在先,你這麽做不合規矩。”


    李秀長聞言平靜的抱了抱拳:“請司兄海涵!司兄與這位楚少俠是知交,你們想要交手切磋,什麽時候都可以。李某卻難得有這樣的機會,與神秀十傑刀的第十席交手。”


    他看著楚希聲,狹長如柳葉的眼微微一眯,透出了如刀片般的寒芒:“我不想等到此人氣衰力弱時,再與他切磋較量,那樣好沒意思。”


    此時的楚希聲狀態正值巔峰,鋒芒畢露,氣血極盛。


    隻有擊敗全盛狀態下的楚希聲才有意思。


    等到楚希聲與司黃泉戰過一場,就不知是什麽情況了。


    楚希聲可能敗於司黃泉刀下,也可能氣血衰落。


    也可能在二人交手過程中,李秀長得以看透此人的刀法。


    那個時候就沒意思了。


    感覺就像是揀了別人剩下的吃食,一點滋味都沒有。


    司黃泉不禁皺了皺眉頭。


    正當他想要說什麽的時候,楚希聲卻啞然失笑:“既然這位李兄執意要與我戰第二場,司兄就讓給他吧。司兄可在旁稍候片刻,這一戰應該廢不了多少時間。”


    司黃泉聞言一愣,凝神看著楚希聲。


    他的第一個想法,是楚希聲狂妄,過於自大了。


    司黃泉隨即就想到了,楚希聲定在辰時末出發的船隻,還有方才他一刀頂在王命咽喉的情景。


    他稍稍凝思,就退後數步,站在了擂台的邊緣。


    而此時擂台外眾多酒樓上的人群,都是嘩然震響。


    “這東州狗當真狂妄!”


    “簡直放肆!”


    “此子刀法不錯,就是太自負了,神燕刀李秀長與瘋刀王命完全不同。王命的用刀與身法都詭異無比,難以捉摸,爆發力尤其強大。可要說到刀速,力量與刀法,這三人還是以李秀長為首。他的刀堂堂正正,堅不可摧!”


    “兩月之前,李秀長曾經用‘燕落’一式,一刀斬殺過三丈外掠空而過的七品神血燕,所以號稱神燕刀。他的刀速之快,還高於王命一線!這個楚希聲想要速勝他,絕無可能。”


    “看著吧,這家夥妄自尊大,必定要吃苦頭不可。”


    台上的神燕刀李秀長則是不怒反笑,語含深意:“聽說楚兄已經定了船,辰時末就要出發?你對自己的武道,真是自信到了極點。”


    他說完這句,台下又是一陣大嘩。那些酒樓裏麵的議論聲匯聚在一起,宛如雷震。


    許多人都是首次得知楚希聲定船一事。


    楚希聲定於辰時末出發,也就說這位竟打算在一個時辰內,就解決京城這三位超天驕級的少年刀客。


    他們中的許多人,先前就覺楚希聲猖狂,現在就更是震驚不已。


    “我確實包了船。”


    楚希聲微一頷首,神色坦然:“不過船出發的時間其實沒定死,楚某啟程之期能否延後,就得看李兄你的刀,到了什麽樣的水準。”


    他從未見過李秀長的武道。


    不過那些賭館送來的各種消息情報,卻詳備之至。


    如果說王命的強處是在爆發力,那麽李秀長的強處就是即戰力。


    王命像是一座矮山,可如果你靠得近了,想要翻過去,卻會發現這矮山越來越高。


    李秀長卻從始至終就是一座高山,無比堅實,挺拔險峻,巍然不拔,高不可攀的屹立在那裏。


    這是目前京城三把刀中,最強的一位。


    他之所以沒有像司黃泉那樣,名列青雲總榜。不是輸在實力,而是輸在資質。


    “希望楚兄今日能順利成行——”


    李秀長嘿然一笑,朝著旁邊的東天會魏飛龍抱拳環揖,深深一禮:“魏樓主,勞您為我二人監戰主持。”


    他已迫不及待,要與楚希聲一戰。


    李秀長此生,從未有過像今日這樣的迫切感,想要將楚希聲從‘神秀十傑刀’中扯下,粉碎他的自信與狂傲。


    魏飛龍聞言一笑,袍袖一拂:“無需多禮!你們四人都前程遠大。今日你等之戰,說不定會是未來江湖上的一段佳話,魏某能為你等主持見證,也是一段緣法。”


    今日的這場少年刀客之爭,他是越看越有意思。


    望安城內自從霸武王橫死之後,許久都沒這麽有意思的事情了。


    他屈指一彈,又是一枚銅錢飛空而起,


    “還是之前的原話,懶得讓你們簽生死契了,不過你等如敢違了打擂的規矩,東天會一定會對你們追究到底!”


    那銅錢飛至二十丈高處,開始緩緩下墜。


    這小小的一枚銅錢,不但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也令他們的呼吸都為之一滯。


    “叮!”


    那銅錢跌落,發出了清脆的叮當聲響。


    李秀長卻在銅錢觸地,聲音還未傳入他耳內的時候,就已經出刀。


    “嗆!”


    他的刀如影似幻,在許多人的眼中帶起了片片殘影;李秀長的身法,也是迅如靈貓。


    兩人之間的那一丈距離,就仿佛不存在。


    李秀長僅僅一瞬,就已踏步到了出刀的最佳位置。


    也就在這刻,李秀長望見前方數十上百的風刃與雷矛,在楚希聲的身周生成,且如狂風暴雨般的轟砸過來。


    ——這是拿風馭電之手!


    李秀長的瞳孔微微一凝。


    《天機武譜》發布‘神秀十傑刀’排名的時候,記敘過楚希聲的戰績。


    此人曾以拿風馭電之能,操禦風刀雷霆,壓製秀水郡的數千郡軍。


    沒想到這家夥,竟敢將這拿風馭電之能,用在擂台上!用在與他的對決中,真是猖狂到沒了邊際!


    這種能力,用於壓製那些羸弱不堪的地方郡軍也就罷了,用在同一層次的對手身上,簡直就是找死!


    李秀長的刀光揮動,竟是一瞬數刀,帶出了一條條玄異軌跡,頃刻間就將前方十數風刀全數斬碎。


    此時他的臉色卻微微一變。


    隻因那風刀上斬擊過來的力量,遠遠超出他的意料。


    它們單獨一枚不算什麽,李秀長輕而易舉就可將之絞碎。


    可當這十幾枚風刀接二連三,前赴後繼的持續轟擊,卻使得李秀長的刀勢為之一窒。


    那些雷霆長矛則更快一線,已經轟至李秀長的麵前。


    更讓人心驚的,卻是楚希聲按著巽風震雷刀的手。


    他因駕馭風雷之故沒有拔刀,此時卻是蓄勢待發。


    那刀意遙鎖過來,越來越淩厲,越來越強大,越來越厚重。


    李秀長的心緒不由為之一沉。


    此人到底是擁有什麽血脈天賦?他的‘拿風馭電’為何能如此強大?


    旁邊的東天會魏飛龍,則是眉梢一揚,眼現驚意。


    楚希聲強的不僅是血脈天賦,還有他的武道真意!


    這分明是六階的‘風雷武意’。


    ——在修為八品的刀客中,可是極其少見!


    “斬!”


    李秀長驀然一聲大喝。


    他手中的直刀爆發出一片瘋狂的刀光,仿佛是數十隻飛燕交錯回旋。


    在頃刻間將那風刃與雷霆都全數絞碎!


    也就在這時候,他聽見‘嗆’的一聲銳響。


    楚希聲終於在這刻拔刀!


    ——拔刀式*空穴來風!


    他的巽風震雷刀,就如清晨時分的一抹晨光,輕而易舉的從李秀長編織的刀幕中穿過,在頃刻間閃耀至李秀長的眼前,幾乎一刀破入他的眉心。


    李秀長則心如止水。


    楚希聲在這個時候出刀發難,顯然是準備在他舊力已盡,新力未生的時候一刀決勝!


    哪有這麽容易!


    李秀長在霎那間完成一個呼吸,一身體力立時恢複了小半。


    他手中直刀橫斬,準備將眼前的刀光蕩開。


    隻是在雙方刀鋒交錯之刻,李秀長的瞳孔就微微一收。


    楚希聲的刀力,比他預料的更加沉重,而且要沉很多!


    李秀長無法置信。


    這家夥僅僅八品上的修為,怎麽會有這麽強大的力量?


    鏘!


    隨著二人刀鋒上一團火花爆開,李秀長的身軀,竟在楚希聲的斬擊下滑退十丈。


    李秀長整個人竟被砸到身形失衡,踉蹌後退。


    楚希聲則不依不饒,如影隨形。


    他駕馭的雷霆長矛與風刀,也接二連三,朝著前方轟斬。


    楚希聲本人將巽風震雷刀一分為二,身影與刀光都帶起了片片殘影。


    楚希聲揮出的每一刀,就仿佛是從天上劈落襲來的雷霆,看起來毫無規則,卻刀光璀璨,羚羊掛角,玄之又玄。


    李秀長隻能不斷的後退,窮盡一切可能的後退。


    他不但要接楚希聲斬過來的刀光,還得應付那些雷矛風刀。


    問題是楚希聲的每一刀,他都窮盡自己所有的精神與氣力抵擋,完全無力分心於其它。


    ——這分明是‘意武合一’!


    這個修為僅僅八品上的家夥,已經能將其武道真意融入他的刀法,使之發生奇異的變化。


    他應接不暇,幹脆將那些淩厲風刀,還有那些可將他軀體麻痹的雷霆長矛,都置之不理,專心應對楚希聲的刀勢。


    鏘!鏘!鏘!


    在這電光火石間,兩人三次交手,三次碰刀時發出的金屬銳鳴,震蕩著擂台周圍所有人的耳膜,也揪緊了所有人的心。


    李秀長的渾身上下,已迸射出數十朵血花。


    這些風刀都犀利無比,幾乎每一枚,都破開了李秀長身上的六品內甲,入肉至少一寸,使得他身上飆射出數十條血泉。


    李秀長麵色微微青沉,眼神卻依然鎮定。


    他身有‘玄武之血’的天賦,有著極其強大的恢複力。


    這些許傷勢,隻要等他緩過氣,輕易就可恢複過來。


    問題是對方一刀刀勢如雷霆,不但不給他重整旗鼓的機會,反倒將他逼入到了更狼狽的境地。


    李秀長此時不但腳步踉蹌不穩,就連體內的真元,也被楚希聲的刀力劈斬到近乎失序。


    就在這個時候,楚希聲斬出了他的第五刀!


    李秀長還是如之前那樣揮刀抵禦。


    隻是在揮刀之刻,李秀長卻微一愣神。


    他發現楚希聲的刀勢,與之前大不相同。


    如果之前的四刀,是向他劈過來的雷霆;那麽這第五刀,就如迎麵刮過來的風,同樣是一片寒光,卻給人不可捉摸之感,且難以盡窺其貌。


    這一刀,如果僅僅隻是融入了風之真意就罷了。


    問題是李秀長,完全無法辨別對方刀光的真正方位。


    他竟感覺楚希聲的刀無處不在——似乎是在往左砍,準備斬擊他的右肩,又似是而非;似乎又在往右刺,目標是他的心髒,卻又不太對勁。


    又好像往上砍,斬擊他的眉心,卻文文莫莫,模棱兩可。


    “白馬非馬?”


    李秀長心緒一沉的同時,腳下重重地一踏,加速後退。


    同時他的眼中現出靈光,正全力解析著眼前的一切。


    楚希聲的刀,確實無痕無跡,難以捉摸。


    不過這周圍的空氣,靈力,光影,甚至還有楚希聲自己斬出的刀罡,卻總有蛛絲馬跡可尋。


    就在一瞬之後,李秀長終於捕捉到這一刀的真正蹤跡。


    不過他的瞳孔,也在這刻猛地張開,完全失去了焦距。


    他臉上的血色褪盡,灰白如紙。


    “你輸了!”楚希聲的刀,此時竟已指住了李秀長的眉心,在他的額頭處破開了一線血痕。


    他說話時看了看自己的右手,發現自己的手腕到小臂處,都已經結出了一層寒冰。


    楚希聲不由語含感歎:“閣下刀法不俗!”


    那些賭館送來的情報無誤,此人也能做到意武融一了。


    兩人再交手幾刀,他體內的氣血運轉就要受到寒力影響,這會極大的影響他的出手速度。


    還有李秀長的這門靈眼天賦,也算比較克製他的‘白馬非馬’了。


    兩人如果再次交手,做生死之搏,楚希聲預計自己,怎麽都得三五十招才能將之拿下。


    李秀長聽著楚希聲的讚歎,卻隻覺諷刺。


    ——被楚希聲說是‘刀法不俗’的自己,卻隻能在楚希聲的手中撐過五刀!


    “好一招白馬非馬!李某差之毫厘,卻失之千裏。”


    李秀長收刀入鞘,麵色青沉如鐵:“是我輸了,楚兄的刀法了得,不愧是神秀十傑刀!”


    他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語聲額外艱澀,卻又真心實意。


    今天他確實輸了,且輸得極慘。


    對方的確有資格列席‘神秀十傑刀’!


    可笑他一直以為楚希聲狂妄自大,結果真正狂妄自大的是自己!


    此時擂台外的幾十座酒樓,還是一片寂靜,極少有人議論說話。


    楚希聲五刀擊敗李秀長給予他們的震撼,更勝於先前瘋刀王命的落敗。


    這可是京城三把刀中,公認最強的一個——


    就連神燕刀李秀長,竟也擋不住楚希聲五刀?


    這個東州來的少年霸刀,居然強到這個地步?


    良久之後,當李秀長躍下擂台,擂台周圍酒樓裏的議論聲才嗡然響起。


    有人下對了注,贏了錢,心情興奮難以自已,他們大聲的為楚希聲歡呼。


    不過在場的絕大多數人,卻是心情消沉,神色沮喪。


    更有些涵養不佳,忍不住破口大罵。


    “入他仙人板板!什麽瘋刀王命,什麽神燕刀李秀長都是些廢物。才五刀啊,連五刀都防不住。”


    “艸他姥姥,到底是哪個說楚希聲妄得虛名,不配神秀十傑刀的?說他給所謂的京城三刀提鞋都不配?老子信了你們的邪,輸慘了!”


    “我記得當時好像是論武樓的人在茶館裏說的吧?他們說天機閣的人是腦子有毛病,才會將楚希聲列入神秀十傑刀。以後我要是再信他們的話我是狗。”


    “嗬嗬!都說京城武林的水準,蓋壓滄浪河以南,卻壓不住一個東州來的少年刀客。”


    “神秀十傑刀,此子當之無愧,難怪之前吳州,寧州,鼎州,肥州的少年刀客,都被他橫掃,沒人能在他手中撐過一個回合。敗在神秀十傑刀下,不算丟人!”


    “還是人家天機閣有眼光,東州論武樓的人不知是怎麽想的,這樣的超天驕,居然才排到東州青雲榜的第二十九!”


    此時的瘋刀王命,正站在擂台附近一根旗杆上往下看。


    他的臉色有點發青,非常的生氣。


    方才楚希聲與他交手的時候,竟然沒用全力?


    他沒用意武合一,也沒用白馬非馬。


    ——這家夥剛才擊敗李秀長的一刀,才展現出他真正的刀道水準!


    此時在台上,楚希聲再次收刀入鞘。


    “司兄等我片刻!”


    楚希聲側過臉,麵向著朝陽,開始吐納呼吸。


    他每呼吸一次,身上的寒氣就化解一分,體內的真元也恢複一分。


    大概十個呼吸之後,楚希聲就感知到自己的狀態恢複全盛。


    “可以了!”


    楚希聲笑望著已經走到他對麵的司黃泉,眼含期待:“出刀吧!入京之前,就聽聞黃泉你實力大進,已經入選青雲總榜九十九位。來!讓我看看你現在的刀法。”


    司黃泉卻沒有即時出刀,而是麵色鄭重,也朝著魏飛龍深深一禮:“請魏樓主為我二人監戰。”


    楚希聲微微一愣,隨後了然一笑。


    他隻是想與司黃泉切磋一番刀法。


    司黃泉卻不僅僅把他們二人今日之戰,看成一場切磋。


    他對接下來的這一戰,明顯更重視得多。


    “好!”魏飛龍一聲輕歎,又取出了一枚銅錢:“不過黃泉你可得加把力氣,別讓我們京畿武林顏麵掃地。”


    他一邊說話,一邊用大拇指將之高高挑飛。


    司黃泉雙手交叉,握著他藏於袖內的鴛鴦雙刀。


    那深邃幽暗,孤高冷傲的眸子裏,透出了認真的神色。


    “楚兄!我希望錢落之後,楚兄能全力出手。今日你對我留任何的餘力,都是對我的羞辱。”


    楚希聲啞然失笑。


    他擊敗李秀長與王命兩人,確實沒用出他最強的刀法。


    這不是因他們不配,而是武道搏殺,必須講究策略,根據形勢作出調整。


    應對王命,必須要快!


    隻有極致的刀速,才能夠捕捉他的身影。在刀速之外,其餘任何東西,都是多餘累贅。


    與李秀長交手時,‘白馬非馬’的效果相對較弱,隻有在最關鍵的時候使用,才能一刀決勝。


    不過此人刀速雖快,卻不善長群戰,自己操禦風雷,從四麵八方打擊,倒是能收到奇效。


    楚希聲隨後麵色一凝,無比鄭重:“我答應你,此戰定當全力以赴!”


    就在他言落之刻,那銅錢也同時落地。


    楚希聲腰間的巽風震雷刀,瞬時如白虹出岫,帶出了一條難以捉摸的白色光影。


    司黃泉心內驚悸,他體會到了李秀長的感覺。


    摸不準楚希聲的刀光方位,也無法判斷這一刀的去向。


    司黃泉卻更興奮,更專注。


    楚希聲沒有食言,這一刀的確是用出全力了。


    “鏘!”


    司黃泉竟然直到那刀光淩至身前三寸,才封擋住楚希聲的巽風震雷刀。


    他倉促運勁,力量遠不及楚希聲的全力以赴,不得不腳步踉蹌,退後三步。


    而接下來楚希聲連續三刀,竟一刀重過一刀。


    擂台上發出了‘鏘鏘’的聲響,爆出無數刺目的青藍色火花。


    就在第四刀的時候,司黃泉已經無法應對,隻能眼看著楚希聲的刀,淩至自己的眉心。


    可能楚希聲控刀更小心的緣故,那刀尖隻破入司黃泉的眉心不到一厘。


    此時擂台之外的眾多酒樓,所有觀戰之人都沒有太多反應。


    公認實力更強的李秀長都五刀輸掉了,就更何況司黃泉?


    司黃泉在楚希聲全力出手的情況下,四刀而敗,算是不錯的結果了。


    司黃泉也很滿意,他收刀入鞘,語含自嘲:“我輸了,現在果然還不是你的對手。”


    原以為取回自己的肺部之後,他能夠擁有與楚希聲一戰的資格,不會像是臨海秘境那樣,接不住楚希聲全力一刀。


    現在的結果還是差不多,僅僅四刀。


    需知他現在的修為,可是比楚希聲高了一階,由此可知雙方的差距之大。


    楚希聲自己也高興。


    今日他是全靠自己的實力,速敗司黃泉;而不是像以前臨海秘境那樣依靠外力。


    “承讓!”


    楚希聲微微一笑,看向了司黃泉的雙手:“等到黃泉你取回雙手,我們再戰上一場。”


    剛才司黃泉之所以四刀而敗,是被這雙鐵手拖累了。


    這鐵手很強,是頂級的機關造物,可在反應速度上,還是遠不及真正的人手。


    司黃泉聞言唇角一挑,戰意昂揚:“我期待著這一天,屆時我上門尋戰,楚兄可不得拒戰!”


    楚希聲啞然失笑,忖道我巴不得你來挑戰我,怎麽會拒戰?


    他隨後轉身,目光朝著擂台下的人群,還有周圍的酒樓掃過去。


    “諸位武林同道,楚某已定下船隻,今日辰時末啟程返回東州。你們當中如有人不服氣楚某名列神秀十傑的,都可登台試試楚某的身手。”


    台下卻都寂靜無聲。


    瘋刀王命,神燕刀李秀長與鐵修羅司黃泉三人在京畿的地位威名,可是他們一刀刀打出來的。


    眾人當中,哪怕是最出色的,都接不住這三人五十刀,又有什麽資格向楚希聲發出挑戰?


    司黃泉更是眉頭一擰,眼現出淩厲的光澤:“楚兄隻管離去便是,此地如有人敢置疑你的資格,我司黃泉替你接著便是。”


    楚希聲不但是他的恩人,也是他必須攀援的武道高峰,豈能容不知哪裏來的阿貓阿狗來挑戰?


    “好!”


    楚希聲幹脆的應了下來,他朝著東天會魏飛龍一禮,以示謝意,隨後就躍下了擂台:“黃泉,還有兩位胡師弟,我們江湖再見!”


    ※※※※


    楚希聲還是拖延了半個時辰,才踏上歸程。


    他沒有敵過饞欲,讓船東在東碼頭臨時靠岸,去天上宴買了三大鍋的驢肉湯,足足四十個驢肉火燒,才回船再次啟程。


    不過就在楚希聲喝著驢肉湯的時候,計錢錢卻微蹙柳眉,看向了船的後側。


    “堂主,我們似乎被人盯上了。”


    她擔心楚希聲不明白,又特意加了一句,解釋道:“不是以前追我們的那些地方俠少與江湖客,是真正的高手。”


    “我知道。”


    楚希聲繼續喝著湯,神色淡然。


    “如果我的感覺沒錯,應該是那位大理寺少卿的人。”


    此時他的‘太上通神’,也感知到了幾股殺意。


    這幾人的氣息與他初入河州時感知到的那幾股殺意如出一轍。


    楚希聲用腳後跟想都知道是怎麽回事。


    大理寺少卿拿左家沒辦法,就將殺機轉到了他的頭上。


    反倒是之前跟隨他入京的那些人,再沒跟過來了。


    在楚希聲擊敗司黃泉三人之後,這些人的敵意也消失大半。


    計錢錢端著碗,麵色清冷:“堂主,現在的情況有點麻煩,我建議棄船。”


    後麵跟隨的那幾人,修為最高的也隻有六品上。


    可他們卻擅於潛伏匿行。


    計錢錢能感應到他們,卻找不到方位。


    她隻看這些人的藏匿跟蹤之法,就知他們是殺生樓的金牌殺手。


    計錢錢現在不過是一個區區‘七品’,沒法與這些殺手抗衡。


    “棄什麽船?我都交了五百兩魔銀的定金了。”


    楚希聲白了計錢錢一眼:“你當我的錢是大風吹來的?等他們跟過來,在江上解決他們。”


    計錢錢就心想這家夥,又開始狂了?


    她不想見楚希聲死在這裏,好心提醒道:“堂主你的何羅魚固然厲害,可那些大理寺少卿雇傭的人,也不是吃素的,他們當中很可能有殺生樓的金牌殺手。何羅魚未必就能護你周全。”


    “那又如何?”


    楚希聲看著自己儲物欄裏的‘秦沐歌十二歲人物卡(體驗版)’。


    他美美的咬了一口驢肉火燒,臉上笑吟吟的:“這世間還無人見過我最強的刀,最快的刀。”


    還有六天,他就將晉升七品。


    這張秦沐歌十二歲人物卡如果再不用,可能就沒有機會用了。


    計錢錢則是唇角一抽。


    剛才她看得分明,楚希聲擊敗司黃泉的那四刀,確實用上全力了。


    當然,這家夥受傷之後又是另一種情況。


    與此同時,在京師的北風武館,神燕刀李秀長麵色灰敗。心事重重的踏入武館的大門。


    他一入門,就望見一位麵貌粗獷硬朗,骨架粗大的十六歲少年,立在前方。


    此人的眉宇間蘊藏著一股凶悍之氣,目中帶著審視之意:“聽說你戰敗了,都沒撐過五招?”


    神燕刀李秀長臉上現出了一抹強笑:“楚希聲刀法了得,我不是他的對手,有負師兄所托。”


    “你沒有負我,既然他能擊敗你們三人,那就不是魚目混珠,他確有資格與我齊名於世。”


    粗獷少年微一揚眉:“問題是你們敗得太慘,連五招都撐不住,別人會以為我莫麒麟也不過如此。我問你,此人的刀法究竟如何?我與他之間,誰高誰下?”


    神燕刀李秀長聞言,卻微微遲疑,無法斷言。


    兩個月前,他倒是在這位莫師兄手中撐過二百回合。


    可那是李秀長極其熟悉對方的刀道,才能撐到二百招。


    何況師兄當時,也隻用了五六成的力氣,沒有全力出手。


    李秀長陷入凝思。


    以血脈天賦而論,楚希聲明顯更勝一籌,不過楚希聲刀法弱了兩線,修為低了整整一品,法器也遠遠不如。


    不過楚希聲還掌握‘白馬非馬’這樣的天道之韻,兩人不真打起來,是很難斷定勝負的。


    不過楚希聲未來的潛力似乎更勝一籌。


    莫麒麟隻看他神色,就已經知道究竟。


    神燕刀李秀長無法斷言他們之間的高下,意味著楚希聲的確有與他一戰的資格。


    莫麒麟一聲冷笑,大步走出了武館的大門。


    “備馬!我要那頭跑得最快的黃龍駒。還有,找人給我打探楚希聲的行蹤。”


    楚希聲的船隻順水而下,船速會很快。


    莫麒麟卻相信以黃龍駒的腳程,定可在一個時辰內,追上楚希聲的那艘船。


    此人確有資格列席‘神秀十傑刀’。


    可‘神秀十傑刀’之間的高下,還是得分一分的。


    不能讓世人以為他莫麒麟不如楚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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