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
秦奉先微微一笑，飛空落在了楚如來的身前：“接到消息，聞說楚老弟欲北上中土，我二人特來接應。嗯？你現在的情況看起來有些不妙。”
楚如來聞言卻驚疑不定。
他的手緊緊捏著劍柄，眼神警惕的看著眼前的這位鐵戟無敵：“楚某何德何能，有什麽資格能得二位親自前來回護接應？”
他眼前這兩位，可是推開了人神界限的堂堂超品！
戰力都在中位超品以上！
雖然他們經曆過一次死亡，不過楚如來從他們兩人的氣色來看，複活之後應該是恢複的很不錯。
也不知是何人幫助他們的？
神刀門？
神刀門被無相神宗追剿數年，又因諸宗倒向了楚希聲的緣故，在神州已是人人喊打，他們應該沒有足夠的財力，也沒有這個能耐。
秦奉先聞弦歌而知雅意，不由灑然一笑：“老弟你別想太多，一個戰力最多排名天榜前二十的前刑部尚書，自然是沒資格讓我們兩人親自前來。不過閣下可是楚希聲必欲除之的仇敵之一，這份量就截然不同了。”
楚如來頓時明悟。
這世間應該有許多人不願意楚希聲繼續完成他的睚眥秘儀。
此時‘無上刀’舒懷石，也飛空落在了秦奉先的身側：“我們該走了，這裏是歸元劍派的地盤。此外楚希聲遁法超絕，他一旦決定出手殺人，旦夕可至！”
他也上下看著楚如來，隨即眉頭大皺：“你身上有傷？是何人所為？秦兄，他身上的武意殘留，看起來像是你們秦家的路數。”
“是‘千武神機’秦夕顏。”
楚如來的麵色有些灰敗：“在進入鐵州的時候，我被她追上了，與她交手約一刻時間。此女也已經修成了神意觸死刀的第一式。我急於逃脫，燃燒元氣，與她兩敗俱傷。”
幸運的是，秦夕顏還未能突破一品。
當時也不是戰場上，秦夕顏沒有敵意殺念可以收集，否則他現在就已經倒在了鐵州邊境。
聽到秦夕顏三字，秦奉先的麵色當即微微一青。
他兄長的這些後裔，沒一個讓他省心的。
秦沐歌這對姐妹，都已經成了他最棘手的對手。
舒懷石則轉頭看向了秦奉先：“這隻怕有些麻煩。”
此時追擊楚如來的，應該不隻是秦夕顏一人。
他擔心有人利用這殘留的武意，鎖定楚如來的方位。
楚希聲群戰天下無敵，楚芸芸在凡界幾乎沒有對手。
一旦楚如來的位置暴露，他們不但保不住楚如來，可能連自己都要搭進去。
秦奉先稍稍凝思，就發出了一聲輕笑：“我知道有個地方可以暫時藏身，遮蔽他們的感應。我們可在此處將楚老弟體內的殘留武意驅除，應該用不了多久。”
如果傷楚如來的是秦沐歌，他現在調頭就走。
換成秦夕顏，他還沒放在眼裏。
秦奉先當先化作一道遁光，往西北麵的方向飛遁而去。
楚如來稍稍遲疑，還是隨後跟上。
這兩人都是楚希聲與楚芸芸的死敵，應當還是可信的。
而就在大約半刻時間之後，他們來到了一座雲霧繚繞的山穀內。
“就是這裏了。”
秦奉先停下了遁光，從袖中取出了一枚紫金色的令牌：“注意將真元覆蓋全身。”
他說話時整個身影居然就消失在楚如來的眼前。
那舒懷石也是一樣，隨即在楚如來的感知中消失無蹤。
楚如來暗暗驚奇，他遵照秦奉先的指示囑咐，將真元包裹全身之後往前方行進。
就在下一瞬，他的前方就換了一片天地。
在山穀外麵看的時候，這裏分明是一座地方不到七十裏，植物茂密的原始山穀。
可當他進來之後，卻看見了一座方圓接近一千五百裏的巨大空間，廣闊的平地上建立起三十六座規模巨大，氣勢宏偉的殿堂。
這裏麵還有著一座龐大的陣法在運轉。
這陣法不知是什麽作用，卻使得這片空間內部充斥著濃鬱的天地元靈。也讓楚如來本能的心神悚然，感覺到了強烈的威脅。
“這是？”
楚如來一陣驚疑不定。
他從不知鐵壁山脈的內部，還有著一個這樣的所在。
從這裏法陣的規模來看，比之世間那些一品神宗的防護法陣還要更強大。
“這是闡門總壇！隻有闡門的成員，才能夠進入此地。你也可以把這裏看作是一座墳場。”
秦奉先眼神有些複雜：“你可以看看裏麵。”
楚如來依言在眼中灌注真元，往那些殿堂裏麵看過去。
這些殿堂都沒有門，所以他輕易就透穿雲霧，看到了裏麵的情景。
“石棺？”
楚如來吃了一驚。
在裏麵竟然排列著密密麻麻的石棺，每一座大殿裏麵，數量都不下一百。
且不隻是石棺而已，這石棺裏麵隱隱發出的氣機，交織於其上的天規道律，也讓他心神凜然。
“人族自玄黃始帝以來的超品修士，除了一部分倒黴隕落之外，其餘將近一半都在這裏，另一半在我們真門。”
舒懷石就地盤坐了下來：“為了避免死於神劫的命運，他們選擇在此處自封。等待未來某個時候，人族粉碎神族的統治，打破諸神的詛咒與封禁。
這也是玄黃始帝留下來的製衡諸神的手段之一，曾經人族最強力的壁障。闡真二門總舵一旦解封，至少可以聚集起一萬名半神修士。就整體戰力來說，甚至不遜色於外域的一萬野神。”
楚如來敏銳的從他的言語中捕捉到了‘曾經’二字。
除此之外，他發現眼前這兩位，似乎在忌憚著什麽。
兩人進入之後一直收束氣機，行動小心翼翼，且一直都待在邊緣，不敢深入。
“以這種方式避免死亡，不過是自欺欺人。”
秦奉先也坐了下來：“我們開始吧。少磨磨唧唧，這裏也不可多待，我們聯手幫你驅除武意。”
楚如來稍稍遲疑，還是坐在這兩人的中間。
秦奉先與舒懷石隨即動手，各自把手按在了他的肩上。
就在片刻之後，就有一道道的刀氣，從楚如來的體內噴射出來。
“這個丫頭現在倒是真有點門道。”
秦奉先的眼中現出了一抹厲色：“看了她的乾坤移星刀與天地複元拓意神訣，這兩年來進展極大。移天與複天之法，也已經修到極高層次，無相神宗對她的助力不小！”
楚如來忖道此時的秦夕顏，確實非同小可。
這兩門武道與睚眥刀簡直是絕配。
乾坤移星刀可以轉移力量，天地複元拓意神訣則可以複製各種武道，將楚如來的武道全都複製過去。
如果不是秦夕顏的萬神劫火候不夠，自身的毀傷能力要稍微差了一些，他當時都逃不掉的。
不過秦奉先與舒懷石兩人畢竟是超品高人。
兩人聯手，隻用了大約兩刻時間，就將楚如來體內的殘留武意全數驅逐。
“我們走！”
秦奉先往前方看了一眼。
他們僅僅隻在這闡門總壇的邊緣處待了兩刻時間，此處的禁陣就已經對他們身上的異族血脈生出感應，已經在集聚力量往他們壓迫過來。
秦奉先手中的通行令牌已經快壓製不住了。
這座陣法，以近五千位半神強者的力量與天規道律為根基。
如果全麵發動，哪怕中位神靈也難全身而退。
楚如來的傷勢則已痊愈大半。
他眼神幽深地看著這兩人，心想這二人明明是人族，為何會被此處的法陣排斥針對？
莫非那些傳言是真的？據說一些武修，可以借助永恒神靈的力量換血，成為巨靈族裔。
不知需要什麽樣的條件？
楚如來自忖神州已經沒有自己的容身之地，那麽換一個血脈，藏身於廣闊的中土大地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三人退出‘闡門總壇’之後就利落的展開遁法，繼續往北方遁行。
不過就在一瞬之間，天空中驀然爆出了一團強光。
一隻渾身燃燒金焰，散發著太陽般強烈光輝的巨大火鳥，驀然從上空墜落下來。
與此同時，一道刺耳難聽宛如破鑼般的女子聲音傳入到他們的耳中。
“找到你們了！”
鏘！
隨著一聲尖銳的金屬交鋒聲響，秦秦奉先的整個軀體被強大的刀力砸飛到了三十丈外，
“楚茗！”
他眼神驚訝，看著前方那渾身上下同樣燃燒金色火焰的黑甲少女。
還有少女身邊那兩隻體型巨大，神態猙獰凶猛的冥獸。
其中之一龍首豺身，渾身上下黑氣翻滾，正是冥獸睚眥；另一隻腹有三足，渾身黑羽，卻通體都燃燒著太陽真火。
秦奉先萬分不解。
根據他了解到的情況，這頭屍傀在五個時辰之前，還守候在楚希聲的禦前，為何卻出現在此地？
這鐵壁山脈北麓與秦淮郡的距離可是遠達十三萬裏。
即便楚希聲的浴日神舟，也要花上一段時間。
他隨即明悟，這應該是那頭大日金烏的血脈能力之一。
可以極限爆發元力，或者遠超於平常狀態的遁速。
不過這頭屍傀，據說因建元帝急於求成的緣故，沒法自如的掌控自身力量，還有她的那兩頭冥獸。
理論來說這個女人應該是用不出這種大日金烏一脈的血脈遁法才對。
而就在第一擊之後，兩人之間又爆出了一連串的轟鳴爆震。
楚茗刀法如光似電，幾乎快到與光陰同步。
秦奉先發現自己拚盡全力都隻能抵擋其中的三分之一。
他一雙短戟揮舞，戟勢同樣如電閃雷鳴，力達萬鈞，斬割天地。看起來是將周圍五十丈內守的密不透風，卻始終無法封住那金色刀罡。
直到舒懷石參與進來，與他聯手抵禦。
不過糟糕的是，楚茗身後的那兩頭冥獸，也在這個時候撲擊過來。
秦奉先暗暗震撼。
這頭屍傀根本就不像是傳說中的那樣孱弱。
她已經將自身的力量發揮出七到八成，雖然技巧與武道運用上非常的生澀，然而在他們兩人麵前，楚茗已經能夠做到以力壓人。
以絕對的力量與速度，壓製著他們。
“轟！”
就在這一瞬，秦奉先與舒懷石兩人都被飛撲過來的冥獸轟然撞飛。
楚茗本人則閑了下來，她看向了躲在兩人後方的楚如來。
“許久未見了，父親！”
楚茗的眼裏麵閃現紅光，旁若無人的說著：“陛下有令！讓我帶你回去見他。”
她手提雙刀，唇角微微上揚，浮現出詭異的笑容：“父親不要讓我為難可好？你是一品上的功體，武道武意也很不俗，就這麽死了真的很可惜。
你乖乖跟我走，我可以向陛下求情，將你也練成屍傀，這樣就不用死了。以後我們一樣可以不死不滅，甚至死而複生，照見永恒。”
記得昔日她被活埋的時候，建元帝是這麽對自己說的。
說是這是為了她好，日後一樣潛力無窮，未必不能以亡靈之法，照見永恒。
楚茗感覺自己真的很孤單。
她想如果有自己的父親陪她，那她的日子一定不會那麽難過。
楚如來的臉上不由再一次現出一層青氣：“你在說什麽瘋話！”
他隨即壓住了怒氣，語聲柔和道：“茗兒你別忘了自己是因何而死，雖然是建元帝對你下的手，可如果沒有楚希聲的逼迫，建元帝也不會用這麽極端的方式。茗兒，你要還當我是你父親，那就放我走！”
就在這個時候，他心裏麵再次一驚。
楚如來感應到兩股強大的氣機出現在自己身後。
其中一人他很熟悉，正是‘千武神機’秦夕顏。
不久之前此女才剛與他交過手。
另一個，卻是方不圓。
在他離京的時候，這兩個就開始尾隨在後追擊，一直追到了這裏。
秦夕顏落地之後，卻沒有第一時間出手，而是眼神複雜的看著楚茗。
她心裏暗暗慶幸。
昔日她如果沒有被楚希聲‘陷害’，叛出朝廷，那麽自己有很大可能落到楚茗的下場。
秦夕顏雖然在與建元帝相處的時候，一直都很小心。
然而在皇宮大內，建元帝的手段防不勝防，秦夕顏也很難反抗。
楚茗也注意到秦夕顏的目光，她心中刺痛，怒意殺機再次充斥於胸。
楚茗又想到了那一天。
隻是一件神寶‘神星鐲’，五顆‘九竅明心丹’，五顆‘玄元妙悟丹’，就讓楚如來與楚家之人放棄她了。
雖然她知道楚如來等人也無可奈何，可她還是不甘，怨恨。
“父親在說什麽胡話？早在昔日那條蟄龍用‘夢天大陣’，給我凝練睚眥血脈的時候，我的命運就已經注定了，這與我的主人有什麽關係？”
楚茗說到這裏，眸光更加的凝冷：“我更不能放你走，主人的命令可沒有這個選項！”
就在她說話的時候，一道道金色光刀鋪天蓋地般的向楚如來斬擊過去。
此時的她無論是刀速還是天規，都是無可爭議的近神層次。
雙方交手不過一刀，就已經斬碎了楚如來的所有防禦。
最後一道道金色光束，洞穿楚如來的軀體。
楚如來現在可確定無疑。
眼前這頭屍傀已經不是自己的女兒！
楚茗斬入他體內的金色光束，雖然沒有殺他之意，卻將他的功體修為一一粉碎，像是鎮元釘一樣鎮入他的竅穴，讓他失去所有的反抗能力。
就在他心生絕望之意的時候，一束星光從星空中墜落，籠罩在他與秦奉先，舒懷石三人的身上。
秦夕顏一直在握刀蓄勢，防備這三人逃走。
她心神一凜，當即一刀斬出，試圖斬斷這一束星光。
不過還是慢了一步，隻讓鐵戟無敵秦奉先發出了一聲悶哼。
之後僅僅一個瞬間，楚如來與秦奉先三人就不見了蹤跡。
此時方不圓也發出一聲咒罵：“艸！”
他手中抓著一隻散著氤氳寶光的手鐲，神色無奈：“真是虧本生意。沒把楚如來留下，倒是把這東西換來了。”
他剛才也出手了，用的是童叟無欺劍第三式‘低買高賣’。
原本是想用金錢把楚如來換下來的，結果隻換來了楚如來這件半步超品的神器——‘神星鐲’。
方不圓不由撓了撓頭，知道還是自己舍不得本錢所致。
他低估了楚如來的價格，所以隻留下了這神星鐲。
如果當時再多投一點錢就好了。
方不圓已經開始尋思，這東西要換給誰，才能夠撈回自己的本錢。
此時的楚茗，則是抬眼看著天空。
這是永恒神靈的力量，用的是鬥轉星移的神術！
她隨即冷冷的一笑。
父親啊父親，你想從我的刀下逃離，沒有那麽容易！
※※※※
半日之後，在秦淮郡的皇宮內。
正在太政殿內與楚芸芸一起，準備主持大律朝第一次‘朝議’，接受群臣朝拜的楚希聲，收到了楚茗傳回的乾坤飛劍。
楚茗借助無相神宗的驛站，使用了最好的乾坤飛劍，加急的傳遞方式。
所以楚希聲隻隔了半日，就知道了鐵壁山脈這場戰鬥的詳情。
楚茗的戰力無疑是碾壓性的，不過有未知名的永恒神靈插手，隔空將三人帶走。
不過楚茗已經通過斬入楚如來體內的‘不滅陽炎刀’，再次鎖定了楚如來的方位。
“秦奉先與舒懷石已經複活了嗎？有意思——”
楚希聲一邊摩挲著下巴，一邊斜眼看著楚芸芸：“現在已經確定鐵戟無敵秦奉先換的巨靈血脈，是‘石靈族’的‘百目石靈’。至於無上刀舒懷石，換的血脈是‘鬼車族’的‘七頭鬼車’。”
“看我做什麽？”
楚芸芸注意到他的視線，卻不為所動的看看前方：“鐵山秦氏都與我沒了關係，就更不用說是秦奉先了。他是害死我父親的仇人，你如果能幫我除掉他，我會很高興。”
楚希聲唇角微微上揚，轉頭對兼任大內禦衛總管的劉若曦吩咐道：“傳個消息給‘石靈族’與‘鬼車族’，說我聽說此事之後很不高興，讓他們盡快給我一個交代。
限他們百日之內，將秦奉先與舒懷石二人送到我麵前，否則朕必定提刀北上，滅其全族！”
劉若曦的神色一凜，當即一躬身道：“是！”
旁邊隨侍的一位‘起居舍人’聞言，卻不禁滿頭的冷汗：“陛下，‘石靈族’乃‘石神’石陰之後，這恐怕不妥吧？”
起居舍人負責記錄皇帝日常行動與國家大事。
楚希聲稱帝之後，也選拔了好幾位飽學的儒宗名士，擔任自己的起居舍人。
他卻被楚希聲的言語嚇了一跳。
‘石神’石陰算是對人族比較友好的神靈之一了。
楚希聲卻灑然一笑，毫不在乎：“祂的後裔多的是，死個幾十萬沒什麽大不了。要說血脈傳承，我們人族也是‘石神’之後。何況諸神詛咒中，也有‘石神’的力量。”
不過那也算是‘石神’賜予人族的祝福。
雖然阻礙著人族凝練先天神體，卻讓人族更容易接近土係的血脈力量。
他們的土係術法，土係武道，威力幾乎直追‘石神’的純血後裔。
楚希聲隨即就用手繼續摩挲著下巴，陷入凝思之色。
楚芸芸斜目看著他：“楚茗追擊楚如來，望安城那邊就不免分身乏術，你是在為這事發愁？”
“建元帝那邊不能就此善罷甘休。”
楚希聲冷笑了笑：“還有楚茗，我也有點不放心，對手畢竟是神靈。這麽好用的屍傀如果損失了，我得肉疼好幾天。不過楚茗那邊，我倒是有了辦法。”
他吩咐計錢錢：“派幾個人去歸墟，通知歸墟裏麵的那兩位屍祖。我要他們派出至少六名近神戰力，聽從楚茗調遣！”
正好拿這樁事，試探那兩位屍祖的態度。
這二人求他在一統神州之後，用‘斡旋造化’，或是‘顛倒陰陽’之法，逆轉‘望天犼’的陰陽性質，總不能一點代價都不付？
“至於望安城那邊——”
就在楚希聲沉吟之際，楚芸芸突然開口：“等這次朝議結束之後，我去吧！”
她藍色的眸子裏閃現著清冷光輝：“那邊的事隻能由我來！”
楚芸芸希望楚希聲能夠呆在秦淮郡安心修行，處理國政。
她與楚希聲咒法相連，性命相係。
隻有楚希聲盡快突破一品，她才能夠真正破解六陰還魂咒，踏入超品之林。
而他們現在隻有二品上這最後一個關卡——這甚至稱不上是關卡。
楚希聲已經完成了極高的混沌秘儀，隻需他拿到密藥就能晉升。
楚希聲稍稍思忖，就意識到楚芸芸確實是最佳的人選。
無論是蟄龍與宗神化這兩個對手，還是指揮大軍征戰，楚芸芸都能夠應付。
他妻子的神意觸死刀，也修到了第四式。
隻是由於血脈力量，加上沒有完成睚眥秘儀的緣故，威力隻有他的十分之一。
不過這已經足以讓楚芸芸，在望安城的千萬兵馬中出入自如。
“你去也行。”
楚希聲一聲失笑：“不過芸芸你可知道我的目的？”
“猜到了。”
楚芸芸看向了殿外：“這個世上能幫你帶回楚如來的，就隻有那條蟄龍。”
這條龍，乃是如今整個凡界中，台麵上的最強戰力。
隻要這條蟄龍願意出手，那麽無論那些永恒神靈們，將楚如來藏身在何處，都能將他追回來。
而她要做的，就是逼迫蟄龍與建元帝，不得不去追回楚如來。
“我猜那狗皇帝與蟄龍一定在謀劃著什麽大事，容不得外力幹擾。”
楚希聲微微一笑：“不過你北上之後還是要小心。”
楚芸芸則用手撫摸著袖子裏麵的逆神旗槍。
說來這杆槍，已經許久都沒有見腥了——
對這次的望安城之戰，她很期待。
秦奉先微微一笑，飛空落在了楚如來的身前：“接到消息，聞說楚老弟欲北上中土，我二人特來接應。嗯？你現在的情況看起來有些不妙。”
楚如來聞言卻驚疑不定。
他的手緊緊捏著劍柄，眼神警惕的看著眼前的這位鐵戟無敵：“楚某何德何能，有什麽資格能得二位親自前來回護接應？”
他眼前這兩位，可是推開了人神界限的堂堂超品！
戰力都在中位超品以上！
雖然他們經曆過一次死亡，不過楚如來從他們兩人的氣色來看，複活之後應該是恢複的很不錯。
也不知是何人幫助他們的？
神刀門？
神刀門被無相神宗追剿數年，又因諸宗倒向了楚希聲的緣故，在神州已是人人喊打，他們應該沒有足夠的財力，也沒有這個能耐。
秦奉先聞弦歌而知雅意，不由灑然一笑：“老弟你別想太多，一個戰力最多排名天榜前二十的前刑部尚書，自然是沒資格讓我們兩人親自前來。不過閣下可是楚希聲必欲除之的仇敵之一，這份量就截然不同了。”
楚如來頓時明悟。
這世間應該有許多人不願意楚希聲繼續完成他的睚眥秘儀。
此時‘無上刀’舒懷石，也飛空落在了秦奉先的身側：“我們該走了，這裏是歸元劍派的地盤。此外楚希聲遁法超絕，他一旦決定出手殺人，旦夕可至！”
他也上下看著楚如來，隨即眉頭大皺：“你身上有傷？是何人所為？秦兄，他身上的武意殘留，看起來像是你們秦家的路數。”
“是‘千武神機’秦夕顏。”
楚如來的麵色有些灰敗：“在進入鐵州的時候，我被她追上了，與她交手約一刻時間。此女也已經修成了神意觸死刀的第一式。我急於逃脫，燃燒元氣，與她兩敗俱傷。”
幸運的是，秦夕顏還未能突破一品。
當時也不是戰場上，秦夕顏沒有敵意殺念可以收集，否則他現在就已經倒在了鐵州邊境。
聽到秦夕顏三字，秦奉先的麵色當即微微一青。
他兄長的這些後裔，沒一個讓他省心的。
秦沐歌這對姐妹，都已經成了他最棘手的對手。
舒懷石則轉頭看向了秦奉先：“這隻怕有些麻煩。”
此時追擊楚如來的，應該不隻是秦夕顏一人。
他擔心有人利用這殘留的武意，鎖定楚如來的方位。
楚希聲群戰天下無敵，楚芸芸在凡界幾乎沒有對手。
一旦楚如來的位置暴露，他們不但保不住楚如來，可能連自己都要搭進去。
秦奉先稍稍凝思，就發出了一聲輕笑：“我知道有個地方可以暫時藏身，遮蔽他們的感應。我們可在此處將楚老弟體內的殘留武意驅除，應該用不了多久。”
如果傷楚如來的是秦沐歌，他現在調頭就走。
換成秦夕顏，他還沒放在眼裏。
秦奉先當先化作一道遁光，往西北麵的方向飛遁而去。
楚如來稍稍遲疑，還是隨後跟上。
這兩人都是楚希聲與楚芸芸的死敵，應當還是可信的。
而就在大約半刻時間之後，他們來到了一座雲霧繚繞的山穀內。
“就是這裏了。”
秦奉先停下了遁光，從袖中取出了一枚紫金色的令牌：“注意將真元覆蓋全身。”
他說話時整個身影居然就消失在楚如來的眼前。
那舒懷石也是一樣，隨即在楚如來的感知中消失無蹤。
楚如來暗暗驚奇，他遵照秦奉先的指示囑咐，將真元包裹全身之後往前方行進。
就在下一瞬，他的前方就換了一片天地。
在山穀外麵看的時候，這裏分明是一座地方不到七十裏，植物茂密的原始山穀。
可當他進來之後，卻看見了一座方圓接近一千五百裏的巨大空間，廣闊的平地上建立起三十六座規模巨大，氣勢宏偉的殿堂。
這裏麵還有著一座龐大的陣法在運轉。
這陣法不知是什麽作用，卻使得這片空間內部充斥著濃鬱的天地元靈。也讓楚如來本能的心神悚然，感覺到了強烈的威脅。
“這是？”
楚如來一陣驚疑不定。
他從不知鐵壁山脈的內部，還有著一個這樣的所在。
從這裏法陣的規模來看，比之世間那些一品神宗的防護法陣還要更強大。
“這是闡門總壇！隻有闡門的成員，才能夠進入此地。你也可以把這裏看作是一座墳場。”
秦奉先眼神有些複雜：“你可以看看裏麵。”
楚如來依言在眼中灌注真元，往那些殿堂裏麵看過去。
這些殿堂都沒有門，所以他輕易就透穿雲霧，看到了裏麵的情景。
“石棺？”
楚如來吃了一驚。
在裏麵竟然排列著密密麻麻的石棺，每一座大殿裏麵，數量都不下一百。
且不隻是石棺而已，這石棺裏麵隱隱發出的氣機，交織於其上的天規道律，也讓他心神凜然。
“人族自玄黃始帝以來的超品修士，除了一部分倒黴隕落之外，其餘將近一半都在這裏，另一半在我們真門。”
舒懷石就地盤坐了下來：“為了避免死於神劫的命運，他們選擇在此處自封。等待未來某個時候，人族粉碎神族的統治，打破諸神的詛咒與封禁。
這也是玄黃始帝留下來的製衡諸神的手段之一，曾經人族最強力的壁障。闡真二門總舵一旦解封，至少可以聚集起一萬名半神修士。就整體戰力來說，甚至不遜色於外域的一萬野神。”
楚如來敏銳的從他的言語中捕捉到了‘曾經’二字。
除此之外，他發現眼前這兩位，似乎在忌憚著什麽。
兩人進入之後一直收束氣機，行動小心翼翼，且一直都待在邊緣，不敢深入。
“以這種方式避免死亡，不過是自欺欺人。”
秦奉先也坐了下來：“我們開始吧。少磨磨唧唧，這裏也不可多待，我們聯手幫你驅除武意。”
楚如來稍稍遲疑，還是坐在這兩人的中間。
秦奉先與舒懷石隨即動手，各自把手按在了他的肩上。
就在片刻之後，就有一道道的刀氣，從楚如來的體內噴射出來。
“這個丫頭現在倒是真有點門道。”
秦奉先的眼中現出了一抹厲色：“看了她的乾坤移星刀與天地複元拓意神訣，這兩年來進展極大。移天與複天之法，也已經修到極高層次，無相神宗對她的助力不小！”
楚如來忖道此時的秦夕顏，確實非同小可。
這兩門武道與睚眥刀簡直是絕配。
乾坤移星刀可以轉移力量，天地複元拓意神訣則可以複製各種武道，將楚如來的武道全都複製過去。
如果不是秦夕顏的萬神劫火候不夠，自身的毀傷能力要稍微差了一些，他當時都逃不掉的。
不過秦奉先與舒懷石兩人畢竟是超品高人。
兩人聯手，隻用了大約兩刻時間，就將楚如來體內的殘留武意全數驅逐。
“我們走！”
秦奉先往前方看了一眼。
他們僅僅隻在這闡門總壇的邊緣處待了兩刻時間，此處的禁陣就已經對他們身上的異族血脈生出感應，已經在集聚力量往他們壓迫過來。
秦奉先手中的通行令牌已經快壓製不住了。
這座陣法，以近五千位半神強者的力量與天規道律為根基。
如果全麵發動，哪怕中位神靈也難全身而退。
楚如來的傷勢則已痊愈大半。
他眼神幽深地看著這兩人，心想這二人明明是人族，為何會被此處的法陣排斥針對？
莫非那些傳言是真的？據說一些武修，可以借助永恒神靈的力量換血，成為巨靈族裔。
不知需要什麽樣的條件？
楚如來自忖神州已經沒有自己的容身之地，那麽換一個血脈，藏身於廣闊的中土大地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三人退出‘闡門總壇’之後就利落的展開遁法，繼續往北方遁行。
不過就在一瞬之間，天空中驀然爆出了一團強光。
一隻渾身燃燒金焰，散發著太陽般強烈光輝的巨大火鳥，驀然從上空墜落下來。
與此同時，一道刺耳難聽宛如破鑼般的女子聲音傳入到他們的耳中。
“找到你們了！”
鏘！
隨著一聲尖銳的金屬交鋒聲響，秦秦奉先的整個軀體被強大的刀力砸飛到了三十丈外，
“楚茗！”
他眼神驚訝，看著前方那渾身上下同樣燃燒金色火焰的黑甲少女。
還有少女身邊那兩隻體型巨大，神態猙獰凶猛的冥獸。
其中之一龍首豺身，渾身上下黑氣翻滾，正是冥獸睚眥；另一隻腹有三足，渾身黑羽，卻通體都燃燒著太陽真火。
秦奉先萬分不解。
根據他了解到的情況，這頭屍傀在五個時辰之前，還守候在楚希聲的禦前，為何卻出現在此地？
這鐵壁山脈北麓與秦淮郡的距離可是遠達十三萬裏。
即便楚希聲的浴日神舟，也要花上一段時間。
他隨即明悟，這應該是那頭大日金烏的血脈能力之一。
可以極限爆發元力，或者遠超於平常狀態的遁速。
不過這頭屍傀，據說因建元帝急於求成的緣故，沒法自如的掌控自身力量，還有她的那兩頭冥獸。
理論來說這個女人應該是用不出這種大日金烏一脈的血脈遁法才對。
而就在第一擊之後，兩人之間又爆出了一連串的轟鳴爆震。
楚茗刀法如光似電，幾乎快到與光陰同步。
秦奉先發現自己拚盡全力都隻能抵擋其中的三分之一。
他一雙短戟揮舞，戟勢同樣如電閃雷鳴，力達萬鈞，斬割天地。看起來是將周圍五十丈內守的密不透風，卻始終無法封住那金色刀罡。
直到舒懷石參與進來，與他聯手抵禦。
不過糟糕的是，楚茗身後的那兩頭冥獸，也在這個時候撲擊過來。
秦奉先暗暗震撼。
這頭屍傀根本就不像是傳說中的那樣孱弱。
她已經將自身的力量發揮出七到八成，雖然技巧與武道運用上非常的生澀，然而在他們兩人麵前，楚茗已經能夠做到以力壓人。
以絕對的力量與速度，壓製著他們。
“轟！”
就在這一瞬，秦奉先與舒懷石兩人都被飛撲過來的冥獸轟然撞飛。
楚茗本人則閑了下來，她看向了躲在兩人後方的楚如來。
“許久未見了，父親！”
楚茗的眼裏麵閃現紅光，旁若無人的說著：“陛下有令！讓我帶你回去見他。”
她手提雙刀，唇角微微上揚，浮現出詭異的笑容：“父親不要讓我為難可好？你是一品上的功體，武道武意也很不俗，就這麽死了真的很可惜。
你乖乖跟我走，我可以向陛下求情，將你也練成屍傀，這樣就不用死了。以後我們一樣可以不死不滅，甚至死而複生，照見永恒。”
記得昔日她被活埋的時候，建元帝是這麽對自己說的。
說是這是為了她好，日後一樣潛力無窮，未必不能以亡靈之法，照見永恒。
楚茗感覺自己真的很孤單。
她想如果有自己的父親陪她，那她的日子一定不會那麽難過。
楚如來的臉上不由再一次現出一層青氣：“你在說什麽瘋話！”
他隨即壓住了怒氣，語聲柔和道：“茗兒你別忘了自己是因何而死，雖然是建元帝對你下的手，可如果沒有楚希聲的逼迫，建元帝也不會用這麽極端的方式。茗兒，你要還當我是你父親，那就放我走！”
就在這個時候，他心裏麵再次一驚。
楚如來感應到兩股強大的氣機出現在自己身後。
其中一人他很熟悉，正是‘千武神機’秦夕顏。
不久之前此女才剛與他交過手。
另一個，卻是方不圓。
在他離京的時候，這兩個就開始尾隨在後追擊，一直追到了這裏。
秦夕顏落地之後，卻沒有第一時間出手，而是眼神複雜的看著楚茗。
她心裏暗暗慶幸。
昔日她如果沒有被楚希聲‘陷害’，叛出朝廷，那麽自己有很大可能落到楚茗的下場。
秦夕顏雖然在與建元帝相處的時候，一直都很小心。
然而在皇宮大內，建元帝的手段防不勝防，秦夕顏也很難反抗。
楚茗也注意到秦夕顏的目光，她心中刺痛，怒意殺機再次充斥於胸。
楚茗又想到了那一天。
隻是一件神寶‘神星鐲’，五顆‘九竅明心丹’，五顆‘玄元妙悟丹’，就讓楚如來與楚家之人放棄她了。
雖然她知道楚如來等人也無可奈何，可她還是不甘，怨恨。
“父親在說什麽胡話？早在昔日那條蟄龍用‘夢天大陣’，給我凝練睚眥血脈的時候，我的命運就已經注定了，這與我的主人有什麽關係？”
楚茗說到這裏，眸光更加的凝冷：“我更不能放你走，主人的命令可沒有這個選項！”
就在她說話的時候，一道道金色光刀鋪天蓋地般的向楚如來斬擊過去。
此時的她無論是刀速還是天規，都是無可爭議的近神層次。
雙方交手不過一刀，就已經斬碎了楚如來的所有防禦。
最後一道道金色光束，洞穿楚如來的軀體。
楚如來現在可確定無疑。
眼前這頭屍傀已經不是自己的女兒！
楚茗斬入他體內的金色光束，雖然沒有殺他之意，卻將他的功體修為一一粉碎，像是鎮元釘一樣鎮入他的竅穴，讓他失去所有的反抗能力。
就在他心生絕望之意的時候，一束星光從星空中墜落，籠罩在他與秦奉先，舒懷石三人的身上。
秦夕顏一直在握刀蓄勢，防備這三人逃走。
她心神一凜，當即一刀斬出，試圖斬斷這一束星光。
不過還是慢了一步，隻讓鐵戟無敵秦奉先發出了一聲悶哼。
之後僅僅一個瞬間，楚如來與秦奉先三人就不見了蹤跡。
此時方不圓也發出一聲咒罵：“艸！”
他手中抓著一隻散著氤氳寶光的手鐲，神色無奈：“真是虧本生意。沒把楚如來留下，倒是把這東西換來了。”
他剛才也出手了，用的是童叟無欺劍第三式‘低買高賣’。
原本是想用金錢把楚如來換下來的，結果隻換來了楚如來這件半步超品的神器——‘神星鐲’。
方不圓不由撓了撓頭，知道還是自己舍不得本錢所致。
他低估了楚如來的價格，所以隻留下了這神星鐲。
如果當時再多投一點錢就好了。
方不圓已經開始尋思，這東西要換給誰，才能夠撈回自己的本錢。
此時的楚茗，則是抬眼看著天空。
這是永恒神靈的力量，用的是鬥轉星移的神術！
她隨即冷冷的一笑。
父親啊父親，你想從我的刀下逃離，沒有那麽容易！
※※※※
半日之後，在秦淮郡的皇宮內。
正在太政殿內與楚芸芸一起，準備主持大律朝第一次‘朝議’，接受群臣朝拜的楚希聲，收到了楚茗傳回的乾坤飛劍。
楚茗借助無相神宗的驛站，使用了最好的乾坤飛劍，加急的傳遞方式。
所以楚希聲隻隔了半日，就知道了鐵壁山脈這場戰鬥的詳情。
楚茗的戰力無疑是碾壓性的，不過有未知名的永恒神靈插手，隔空將三人帶走。
不過楚茗已經通過斬入楚如來體內的‘不滅陽炎刀’，再次鎖定了楚如來的方位。
“秦奉先與舒懷石已經複活了嗎？有意思——”
楚希聲一邊摩挲著下巴，一邊斜眼看著楚芸芸：“現在已經確定鐵戟無敵秦奉先換的巨靈血脈，是‘石靈族’的‘百目石靈’。至於無上刀舒懷石，換的血脈是‘鬼車族’的‘七頭鬼車’。”
“看我做什麽？”
楚芸芸注意到他的視線，卻不為所動的看看前方：“鐵山秦氏都與我沒了關係，就更不用說是秦奉先了。他是害死我父親的仇人，你如果能幫我除掉他，我會很高興。”
楚希聲唇角微微上揚，轉頭對兼任大內禦衛總管的劉若曦吩咐道：“傳個消息給‘石靈族’與‘鬼車族’，說我聽說此事之後很不高興，讓他們盡快給我一個交代。
限他們百日之內，將秦奉先與舒懷石二人送到我麵前，否則朕必定提刀北上，滅其全族！”
劉若曦的神色一凜，當即一躬身道：“是！”
旁邊隨侍的一位‘起居舍人’聞言，卻不禁滿頭的冷汗：“陛下，‘石靈族’乃‘石神’石陰之後，這恐怕不妥吧？”
起居舍人負責記錄皇帝日常行動與國家大事。
楚希聲稱帝之後，也選拔了好幾位飽學的儒宗名士，擔任自己的起居舍人。
他卻被楚希聲的言語嚇了一跳。
‘石神’石陰算是對人族比較友好的神靈之一了。
楚希聲卻灑然一笑，毫不在乎：“祂的後裔多的是，死個幾十萬沒什麽大不了。要說血脈傳承，我們人族也是‘石神’之後。何況諸神詛咒中，也有‘石神’的力量。”
不過那也算是‘石神’賜予人族的祝福。
雖然阻礙著人族凝練先天神體，卻讓人族更容易接近土係的血脈力量。
他們的土係術法，土係武道，威力幾乎直追‘石神’的純血後裔。
楚希聲隨即就用手繼續摩挲著下巴，陷入凝思之色。
楚芸芸斜目看著他：“楚茗追擊楚如來，望安城那邊就不免分身乏術，你是在為這事發愁？”
“建元帝那邊不能就此善罷甘休。”
楚希聲冷笑了笑：“還有楚茗，我也有點不放心，對手畢竟是神靈。這麽好用的屍傀如果損失了，我得肉疼好幾天。不過楚茗那邊，我倒是有了辦法。”
他吩咐計錢錢：“派幾個人去歸墟，通知歸墟裏麵的那兩位屍祖。我要他們派出至少六名近神戰力，聽從楚茗調遣！”
正好拿這樁事，試探那兩位屍祖的態度。
這二人求他在一統神州之後，用‘斡旋造化’，或是‘顛倒陰陽’之法，逆轉‘望天犼’的陰陽性質，總不能一點代價都不付？
“至於望安城那邊——”
就在楚希聲沉吟之際，楚芸芸突然開口：“等這次朝議結束之後，我去吧！”
她藍色的眸子裏閃現著清冷光輝：“那邊的事隻能由我來！”
楚芸芸希望楚希聲能夠呆在秦淮郡安心修行，處理國政。
她與楚希聲咒法相連，性命相係。
隻有楚希聲盡快突破一品，她才能夠真正破解六陰還魂咒，踏入超品之林。
而他們現在隻有二品上這最後一個關卡——這甚至稱不上是關卡。
楚希聲已經完成了極高的混沌秘儀，隻需他拿到密藥就能晉升。
楚希聲稍稍思忖，就意識到楚芸芸確實是最佳的人選。
無論是蟄龍與宗神化這兩個對手，還是指揮大軍征戰，楚芸芸都能夠應付。
他妻子的神意觸死刀，也修到了第四式。
隻是由於血脈力量，加上沒有完成睚眥秘儀的緣故，威力隻有他的十分之一。
不過這已經足以讓楚芸芸，在望安城的千萬兵馬中出入自如。
“你去也行。”
楚希聲一聲失笑：“不過芸芸你可知道我的目的？”
“猜到了。”
楚芸芸看向了殿外：“這個世上能幫你帶回楚如來的，就隻有那條蟄龍。”
這條龍，乃是如今整個凡界中，台麵上的最強戰力。
隻要這條蟄龍願意出手，那麽無論那些永恒神靈們，將楚如來藏身在何處，都能將他追回來。
而她要做的，就是逼迫蟄龍與建元帝，不得不去追回楚如來。
“我猜那狗皇帝與蟄龍一定在謀劃著什麽大事，容不得外力幹擾。”
楚希聲微微一笑：“不過你北上之後還是要小心。”
楚芸芸則用手撫摸著袖子裏麵的逆神旗槍。
說來這杆槍，已經許久都沒有見腥了——
對這次的望安城之戰，她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