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兆兒先是一愣,繼而心兒一顫,她有些想不明白,怎麽好端端的話題又到了成親這事兒上!


    她一時不知道怎麽回答,盯著耿以元的眼睛看了好一會兒,想要從這個男人眼裏看出他為什麽忽然提出這事兒!這個男人毫不避諱的與她對視!眼神看似古井無波,但是,卻讓她清晰的感覺到他是認真的,是堅定的!


    隨著程兆兒對耿以元這樣的判斷,她隻覺得自己無緣無故的,心顫動的更厲害了!


    她不知道他為什麽有這想法,縱使這不是他第一次和她說成親的話,剛開始那會兒,他也威脅她,甚至打過討好她的爹娘的主意,隻為了讓她同意和他成親!


    那時候,她輕而易舉的就拒絕了,還能列舉出他的諸多缺點來!她一直如同一個穩坐釣魚台的薑太公一般,無論耿以元如何蹦躂,她不提背地裏如何,但是,在他的麵前,她似乎都很能沉得住氣!


    但是,這一次,似乎不是了!她從未聽他如此斬釘截鐵過,也從未讓她這麽清晰的感覺到這個男人的決心!這讓程兆兒意識到今天的談話很有些不尋常。


    程兆兒覺得這樣的耿以元很陌生,不是那個憨厚但脾氣火爆的他,也不是那個邪魅痞氣,會威脅她的他,更不是上次回來和她聊天交心的他。這個他似乎是他的另一麵!一個程兆兒還不知道、不了解的一麵。


    這個他是堅定決絕的!


    這男人究竟有多少麵,究竟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他


    !


    程兆兒壓下內心的顫動,不知道如何反應才好,她控製不住自己的盯著他看了很久,耿以元坦然的、不避不讓的任她看著。同時也在看著她!


    程兆兒忽然發現自己的嗓子眼被什麽堵住了似的,千言萬語匯集在心間,最後卻發現找不到出口來宣泄!


    她半晌才幹巴巴道:“怎麽忽然就想成親了,上次回來也沒聽你說起……”程兆兒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居然沒有一口回絕了他!


    耿以元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他上前一步,一把抓住程兆兒的雙手。溫暖的兩雙手相互摩挲。他的大掌襯著她的手掌,黝黑色的手掌,並沒有多少的美感。一看就是做過農活兒的手掌,手心處不知道是之前做農活的殘留,還是拿兵器的殘留,留下了不少又厚又硬的繭子。


    程兆兒的手很白皙。雖說也做活兒,但是。女子天然的柔美還是在她身上有了一個很好的體驗!


    黑白分明、大小差異的對比是如此明顯,卻又顯得如此契合。


    程兆兒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沒有拒絕他的觸碰,但是,她清晰的感覺到她是不想拒絕的!抬起頭。看見他低著頭認真注視著交握的兩雙手,臉色淡淡的,似乎沒有任何表情。也看不出他心裏在想什麽!但是程兆兒忽然覺得從他如墨的眉鋒開始到他的腳後跟,從上到下都透著一股深沉的溫柔。


    這一刻。她忽然軟了心腸!


    心像是被溫軟的玫瑰水浸過,暖暖的,浪漫的……


    從未有這一刻,耿以元這麽靠近她的心,不知道是什麽觸碰了她的神經,是他的神情還是他的堅定?讓她忽然意識到她的心有些不受控製了?


    這是什麽?怦然心動嗎?怎麽能如此的突然,如此的令她……措手不及?


    她該如何應對?!


    雖說如此想著,但是,她發現居然她的心裏沒有一絲的心慌和緊張。隱隱的似乎還透著莫名的心安和竊喜!


    愛情就這麽來了嗎?來的這麽矯情和悄然?


    難道這就是她對愛情的覺醒?!


    同樣的,耿以元也有異樣的感覺,從過年那會兒,他回來開始,到如今,和程兆兒相處的點點滴滴一點點的在他心裏回放,爭吵、誤解、相交、威脅、占有……許許多多的情緒,最後匯集成昨晚他在秦靜石臉上看到的那一抹表情。


    那一抹恨不相逢未嫁時,惋惜的表情!


    他忽然清晰的意識道:能夠擁有程兆兒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不因為占有欲和其他任何外在因素,也不因為這些男人看中了他想要納於懷中的女人而起了強烈的好勝攀比心。更不因為程兆兒此人的優點和缺點,能幹與軟弱。


    隻是因為,他在時間默默的流逝中,對這個女人驟然而起的情感!


    他不想有一天,當程兆兒真的完全不屬於他的時候,他的臉上也出現了這樣的表情,那種失之交臂的心痛,他完全不想有嚐試的機會!


    秦靜石的這一抹表情,如同一個催化劑,將他尚未意識到的感情從塵封中催化了出來!讓他對這份感情有了深刻而明確的認知!


    這種感覺是強烈的,是他這一生之中,迄今為止,麵對其他任何一個女人所沒有的經曆。


    他的前二十歲並沒有什麽特別的,就是一個死了娘的命苦的普通男孩兒,他的繼母變著法兒的虐待他,他的爹也偏心的厲害,從沒好好的管教他


    !他有時候看到村裏人家養著的狗,他都有些自嘲,那會子他的生活也許還不如一條狗!可是,他心裏痛恨這個女人和他帶來的孩子,卻無能為力。這樣的挫敗和仇恨抑鬱,不停的積攢壓抑在他的心裏,讓他連做夢都渴望著變強!做夢都想著掙脫!


    那段時期的生活,是灰暗無光的,如果說那些年的歲月裏他的命中有那麽一抹亮色,應該算是同村的紅英。


    紅英是他的青梅竹馬,是小時候一起長大的。小時候,馮氏和紅英的娘關係非常不錯,兩人也不是沒有開玩笑的說過。以後要結為兒女親家。


    這話被小小的他聽到了,雖說他那時候不知道什麽意思,但是卻一直記在心裏!他從小就一直以為以後他會娶了紅英,也一直把她當成家人看,他一直以為他這輩子就這麽過了!也許心裏隱藏的最大的想法就是以後等成親了,自己伺機去外麵做學徒,等到自己有了銀子。就帶著妻兒遠走高飛。至於會不會報複張氏,他壓根不會去想,因為這還離他太過遙遠!


    隻是。沒想到後來征兵了,紅英也嫁了別人,從紅英走的那時起,耿以元就將這個人從家人的這個界限裏移出了。他能夠理解紅英的苦衷。可是,於情感上而言。這是一種背叛。


    然後,有了程兆兒!


    耿以元不喜歡程兆兒,同對紅英家人般的情感不同,耿以元是真的不喜歡程兆兒。不喜歡她的性格,最重要的是,他在她眼裏看不到一個妻子對丈夫的在意和關懷。


    可是。很奇怪,如今。明明是同一個人,如今再看程兆兒,怎麽就哪哪兒都順眼了,哪哪兒都漂亮了,哪哪兒都讓他覺得全身心的喜悅了。


    他忽然就渴望自己迫不及待想要把她娶回去,想要和她一起生活、想要和她說話、和她吵架、和她一起經曆生活中的點點滴滴。


    他想要親近她!


    正如他剛才所想,這一回,他心無旁騖,不含任何雜七雜八的念頭的去親近她!程兆兒可能覺得很突然,可是,他覺得不突然。也許從過年那會兒回來的第一天,第一次見麵,她的身影就在他心裏種下了,然後經過試探、磨合、交心,最終他的情感被秦靜石這個覬覦程兆兒的“敵人”給催化引出……


    他的感情就已經經過了脫胎換骨,一下子脫穎而出了!


    他更湊上前一步,鼻子和嘴唇輕輕的湊上前去,嗅聞著程兆兒的頭發和額頭,過了一刻,他把下巴輕輕的擱在程兆兒的頭頂處,才用一種他以為這一生都不會用的飽含著一種撒嬌和親昵的語調道:“兆兒,咱們成親吧,我想和你一起生活!”


    沒有解釋為什麽,隻是一句簡單的話,程兆兒卻覺得這句話已經完全足夠了,也許這就是她等待了很久的,甚至有一段時間一度懷疑過的愛?!


    她忽然鼻子發酸,也沒說話,既沒點頭也沒搖頭,隻是輕輕的再靠近一步,把臉埋進麵前溫暖的胸膛裏,靜靜的待著。


    她忽然想起前世一個熟識的阿姨對她說的話,該是你的緣分永遠跑不掉,緣分到了就是到了,哪怕這個人在外人麵前千般萬般的缺點,在你的眼裏你都能看到他的好。而你之前在未遇到自己的緣分前,對於另一半的一切設想都是空談而已……


    如今,莫名的,緣分悄然而至!但是,卻讓她覺得深刻!她覺得她之前的逃避和一切想法不過是她麵對未知事情的掙紮和不妥協而已!如今想來,她都記不起當時的心情了,也許這隻是一個成長的過程而已!


    難道這就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嗎?


    她忽然覺得自己這是覺醒了!沒有任何預兆和理由!


    耿以元也沒有說話,靜靜的抱著她,這一刻似乎成為了永恒


    。


    不知道過了多久,耿以元輕輕道:“咱們以後一起孝順爹娘,一起養育孩子,你要一直在我身邊,我們晨昏相對,白首到老!”


    話不多,很樸實,沒有華麗的辭藻,隻是一句誓言!


    程兆兒把臉埋得更深了些,強自捺下今天從耿以元說話開始一直沒有停止發顫的心,輕聲而堅定道:“我相信!”


    回應她的是耿以元仿佛要將她揉到骨子裏的熾熱擁抱。


    這一刻她忽然更加懂他了,不管他有幾麵,他麵對她的時候的真心她感覺到了,這就夠了。


    又過了一會兒,耿以元才輕輕說:“等到爹娘回來,我稟明了爹娘,獲得爹娘的同意,咱們就成親!”


    想了想,又有些愧疚道:“我暫時不在你身邊,野鶴村的屋子你也不用回去,就住在爹娘這邊兒,榮瑞和我都不在家,榮豐榮年還小呢,爹娘也需要你照顧!”


    又堅定道:“你放心,以後無論怎麽樣,我都會想辦法讓我們住在一起,不會這麽一直分開,這事兒交給我就行了!”


    又喃喃自語道:“我去和義父說說,能不能請下假來,這回決不能委屈了你,一定要讓你風光的嫁給我,決不能像上次那麽馬虎了……”


    又想到了什麽:“對了,我在外麵回來得了不少銀錢,我一直悄悄的藏著,如今可算好了,我又有媳婦兒了,都放在你身邊,你要是喜歡什麽,隻管去買來,別省著……”


    絮絮叨叨絮絮叨叨,此時的耿以元更像一個孩子,急於向他喜歡的人展示他一切的優點和好的東西。


    程兆兒一直默默的聽著,不管他說的是對是錯,她是讚同還是否認,她都沒有作聲,感覺這樣靜靜的相擁在一起,享受這一份美好的時光,就夠了。


    至於其他,都是不重要的事情,無需要費神,以後商量著辦就是了!


    直到天色漸暗,程長慶一家三口才回來了。


    程兆兒把晚飯都做好了,耿以元幫著程兆兒做了一會兒家事,帶著圓圓和栓子玩了幾圈,和程榮豐程榮年討論了一回彈弓的製作方法。


    眼見程長慶他們回來了,耿以元看了程兆兒一眼,便想著尋個好點兒的機會,和程長慶以及李氏他們把這事兒說了。


    隻是三人的表情實在不是很好,程長慶氣憤異常,李氏的眼睛裏還有淚痕,而程榮瑞也一臉的屈辱,程兆兒和耿以元對望了,一眼,這是出大事兒了?


    程兆兒問了一句:“這都是咋了!”


    程長慶坐下後就是長歎一口氣,對於老宅那些人,他實在不知道說啥好了!


    李氏聽了這話,紅了的眼眶再次落下淚來,家裏幾個小的也不鬧騰了,似乎都能感覺到這氣氛的不對,情緒的低落,乖乖的一個牽著一個站在一邊。


    程榮瑞上前一步,摟著李氏,這事兒他也不知道怎麽說才好。對他的爺奶,他發現他從沒認識過他們!


    耿以元識相的拉了簾子,找了個借口說要幫忙清理牛圈,又看了程兆兒一眼,就出去了,臨走時,還帶走的了四個大小孩子。(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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