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兆兒將程朵兒的表情那是看的一清二楚,結合程朵兒的性格,也大致知道程朵兒在想什麽!心裏暗自搖頭,不過如今這人與她程兆兒並沒有什麽相幹,她也沒什麽好說的!


    李氏這邊有些心裏煩亂,這個小姑子可不是個好相處的,雖說李氏嫁過來不久程長華就嫁了,姑嫂兩人相處的時間並不長!


    但是,程長華從骨子裏透露出的對李氏的瞧不起和清高,那種仿佛從鼻孔裏看人的姿態讓李氏非常的難受,如今她嫁入程家二十餘載,依舊隻要想起程長華就全身不舒服!


    此時,恰好程長慶遠遠的回來了,看起來神色輕鬆,李氏壓下心裏的煩躁,把程長慶迎進屋,問起去找韓村長談的事情怎麽樣了!


    程長慶點點頭,表示一切順利,程兆兒走過來也聽到了這些,心下也放心了許多!韓村長為人很有威信,且處事比較公正,村裏人還是比較信服他的,有他做擔保,他們也不怕村裏有人給他們小鞋穿了!


    心裏對韓村長還是很感激的,程兆兒清楚,韓村長那麽精明的人,不可能看不出程長慶所說的話有所隱瞞,但是,他並沒有刨根問底,給予了他們極大的信任!這真的很難得!


    程兆兒這裏想著這些人情都要記住,以後該報答的都要報答!那邊李氏已經和程長慶說起程長華回來的事!


    程長慶聽了此言,臉上原本的輕鬆之色退卻,臉色也瞬間板了起來,他怒道:“哼!爹娘也不知道在想什麽!我榮瑞去了,她都沒回來。怎麽?她回來了,還要我這個做大哥的去門外迎接嗎?不去!”


    李氏本想說總要考慮二老的想法,後來想到王氏對待她的態度,又想到自己的大兒這麽去了,程長華居然推脫家裏有事,連喪事都沒參加的作態,索性咽下了嘴裏的話。也沒再勸什麽!


    程兆兒瞅瞅她爹。又看看她娘,啥也沒說,隻默默的去了菜園子裏。扯了點韭菜,準備做個韭菜炒雞蛋!想著家裏還有點兒豬肚,晚上做個爆炒豬肚挺好的,再做個雜魚湯。昨天去了山澗撈的小魚還有呢,然後做個二米飯當主食!盤算著這些。便自去廚房忙碌起來!


    自從程兆兒回來,家裏的夥食改善很大,程兆兒掙了錢的第一件事就是改善家裏的夥食。


    這倒不是僅僅為了滿足自己的口腹之欲,而是這家裏不是病人就是要長身體的孩子。營養跟不上是不行的!


    好在,如今是看到效果了,家裏人不說變胖。氣色是都變好了,就是程兆兒自己也不再是蠟黃的皮膚。如今皮膚變白了些,也飽滿了些,程兆兒就著河水看過自己的樣子,發現前世那個自己逐漸回來了。


    她的長相和容貌有六成隨了李氏。李氏本身就是個美人,雖然現在老了,但是還是顯得很有氣韻,有一種年代沉澱的美感,因此,程兆兒長的也很不錯!聽說她那大姐程雪兒跟李氏像了九成,看起來更漂亮!


    晚上,一家人在灶間吃飯,氣氛卻不是很好,李氏和程長慶惦著程長華回來的事,臉色有些不佳,豐年小兄弟最會看眼色,敏感的感覺到家裏氣氛不對,隻是把臉埋在飯碗裏扒飯,也不敢笑鬧!


    程兆兒也沒說啥,光顧著給豐年小兄弟夾菜,這兩個家夥不喜歡吃蔬菜,光盯著雜魚湯喝,那湯裏被她放了點增味粉,更鮮了,自然好喝。


    但是,程兆兒是誰啊,在豐年小兄弟心裏她就是凶二姐,怎麽可能這麽慣著他們,當下一人夾了一筷子韭菜!


    兩人本來有些淚汪汪的,看到程兆兒的臉色不好,和瞪在他們臉上的眼神,互看了一眼,又看看李氏和程長慶,見他們兩個今天壓根沒注意到他倆被凶二姐欺負,隻能委屈萬分的把淚意給憋了回去,繼續扒飯。


    程兆兒心滿意足的收回視線,兀自吃飯。


    在程家,一般在老宅就論他們年齡的總排行,而在自己的小家裏,就論家裏的排行!程兆兒在程家總排行是女孩裏麵的第三,但是在她自己的小家,則是女孩裏的第二,因此,豐年小兄弟都喊她二姐,而程朵兒叫她三姐!


    一家人才吃到一半,忽然外麵的敲門聲再度響起,想必是老宅來人了!


    李氏丟下筷子,看了程長慶一眼!


    程長慶皺了皺眉頭,“啪”的一聲放下筷子,沉聲說了句:“你們先把飯吃了,我去開門!”


    程兆兒可不管這些,她可是聽說過這姑媽是個多麽奇葩的人,原本程長華也是程兆兒家的常客,隻不過,她一邊拿著吃著程長慶家的,一邊還對李氏不假辭色!真是夠不要臉的!


    當下也顧不上說什麽,把盤子裏的豬肚和雞蛋一股腦兒的塞到豐年小兄弟的碗裏,讓他們快點吃了,她自己也狠狠吃了幾筷子,順便夾了些放進李氏碗裏!


    李氏本來歎了口氣,都放下筷子了,看到程兆兒的舉止,兩個小的還有樣學樣,臉都全部埋在碗裏了,噗嗤一聲笑了:“你們姑媽是老虎嗎?值當你們這樣!”


    程兆兒可不覺得:“這時間必然是還沒吃飯呢,想必都餓了,誰知道她會做出什麽事情來!”她話音剛落,那邊門口就聽到一個男人大嗓門的聲音:“我說大哥,咱們難得來一次,你這不去是咋回事啊,看不起你妹妹和妹夫啊!”


    程長慶淡淡道:“家裏的飯菜都弄好了,就在家裏吃了!”


    那男聲笑道:“這也成啊,大哥家都吃上了,你妹夫還餓著肚子呢,我看呐,長華,咱就在大哥家吃吧,我這站在門口就聞到香氣了!”


    程長華有些氣怒的聲音傳來:“那不行。沒看見我娘都做飯了!讓大哥把菜端過去,一起吃吧!”


    聲音清晰的從門口傳來,直聽得程兆兒有些發愣,隨後又搖搖頭,真是什麽人都有,一個貪一個自私,還真是蠻般配的。


    程長慶立刻拒絕道:“不了。我們差不多都吃過了。你們還是去老宅吃吧!”


    他這一說,程長華不高興了:“大哥,你妹妹難得回來一次。你就這麽對我?吃個飯都不肯嗎?你那外甥外甥媳婦兒可都還在老宅等著呢!”


    程長慶冷笑一聲:“怎麽,他們不來看我這舅舅,還要我去看他們?”


    程長華有些訕訕:“我不是這個意思,總之爹娘要找你們說話。你愛來不來!我可是說了,別到時候讓咱娘親自來請你們!”說著。一扭身走了。


    程兆兒隻聽見那個男聲遠遠的傳來:“大哥,我等著你來喝酒啊,我告訴你,今天有好事兒等著你呢!”


    程長慶一臉鬱悶的回到屋裏。拿起筷子又吃了幾筷子菜,默默的把一碗二米飯給吃了,才站起身道:“我先去看看。你們就別去了!孩兒他娘,你先睡吧。”


    程兆兒跟著站了起來。跟著道:“爹,我陪你一起去吧,天都黑了,我不放心!”


    李氏也接口道:“是啊,讓孩子陪你去,我也放心些!”


    程長慶因此沒再說什麽,程兆兒就收拾了一下,跟著程長慶去了。


    路上,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搭了幾句話,但是似乎程長慶有些心事重重,程兆兒也不知道他在想啥,眼看著老宅都到了,也沒說什麽,兩人就進去了。


    進去以後,周氏才把飯菜端上桌,程兆兒仔細看了下,這姑娘姑爺回來,程定旺和王氏還挺舍得的,桌上一碟子紅燒肉,看上去油滋滋的,蒸的白麵的饅頭,還有清蒸茄子,和一碗雞肉加一個蘑菇湯!


    周氏那三個兒子的眼睛都要長在飯桌上了。


    進門以後,程長慶叫了一聲爹娘,程兆兒也跟著叫了在座的長輩,令她意外的是,那周氏今天罕見的對她笑的異常“和藹”,讓程兆兒心裏有些意外,經過上次的事後,周氏不是應該恨透了他們,怎麽今天看來,不是這樣子的。難道她三嬸其實是一個特別大度的人!


    她又注意到房裏多了兩對陌生的男女,老的那一對男的很瘦,個子也不高,看上去還沒有他身邊的女人骨架大,穿著藍色帶深條紋的細麻布衫,整個衣衫就像掛在身上一樣,一笑起來,一嘴的大黃牙豁在外麵,很有些惡心!程兆兒知道,這男的必然就是她那姑父劉胡全了,聽說,劉胡全家是賣熟豬頭的,從他爹那一代就一直做這一行,家裏掙了不少錢,如今家裏也是蓋上了大瓦房!


    他旁邊坐著的那個女人,看上去比劉胡全要高壯一些,臉盤子大大的,黑倒是不黑,就是泛著冷黃色,長的和程定旺很像,而且也不知怎麽的,很是顯老,看上去都快跟王氏差不多了!手上戴著個大大的金釧子,時不時的把那隻手顯露出來,好像怕人沒看見似得!穿著一件不合她年齡的枚紅色外衫,怎麽看怎麽別扭!


    那眼角眉梢之間透著一股子的睥睨和冷色,也不知道她有什麽可傲氣的!程兆兒冷笑,這位姑媽,手上戴的起金釧子,卻還不起差他們家的十多兩銀子,這金釧子少說值個十兩銀子呢!


    還有一對兒的年輕夫妻,男的應該是她那表哥劉大東,長的和程長華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程兆兒一進來,他那眼睛就溜溜的盯著程兆兒,程兆兒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那老婆也是有趣,一手緊緊攥著劉大東的衣服,一雙眼睛卻宛若刀子一樣剜在程兆兒身上。


    程兆兒也是無語了,這關她程兆兒什麽事兒,一來就遭遇這樣的眼神盛宴,她真是夠夠的了!


    王氏淡淡的應了程長慶一聲,程兆兒直接被她無視過去了!


    程定旺已經坐在主桌上,敲了敲桌子道:“聽說你們已經吃過了,過來再吃點,今天菜做的多呢!”


    程長慶和程兆兒均搖手說自己吃過了,程定旺直接道:“爹,娘有什麽事情就直說吧,把我們叫過來幹啥,我明天還有活計呢!”


    程長貴插口道:“大哥,你明天是不是又要出去賣涼席啊,也帶上我唄,榮耕要成親,你弟弟我可掏空了家底兒也整不出這麽多銀錢啊!”居然哭上窮了。


    程長慶看了程長貴一眼,隻生硬道:“涼席早就不賣了,現在我自己一個人就夠了!”


    程長貴還想說什麽,周氏又插嘴了:“大哥啊,你真的好福氣呢,賣個涼席掙了老多錢,如今馬上可又要發財了!”


    這話說的程長慶一頭霧水,難道自家兆兒做棉花的事情被發現了?剛想開口反駁,豈料程定旺開口了。他目光直直的盯著程長慶,沉聲問道:


    “老大,上次我跟你說的那事考慮的怎麽樣?”


    程長慶皺著眉頭道:“爹,我不是回絕了嗎?那事兒不靠譜,我不會同意的!”說著還有意無意的瞥了程兆兒一眼。


    程兆兒被她爹這一眼看的心裏七上八下的,總覺得是有什麽她不知道的事情發生了!


    程定旺拍著桌子道:“這有什麽不靠譜的,人家條件那麽好,過去那是十成十的享福,你還嫌這嫌那的,要不是你妹妹想著你,這樣的好事還輪得到你?老大,你別忘了,你還有兩個兒子呢,以後蓋房子娶媳婦兒啊,你可得好好的考慮了!”


    程長富也瓷聲瓷氣道:“大哥還要考慮什麽,大姐和大姐夫還是對你們最好,要我是你啊,老早就把我那大閨女給出去了!”


    程長華也道:“過去就是享福的,我這做姑姑的哪能害了自己侄女兒,她姑父可費了老大的勁兒,要不是柳老爺和我家當家的認識關係好,這事情也輪不到兆兒,不是我說,人家黃花大閨女可排著隊等著呢,雖然名分上差了一層,但是,柳老爺可說了,這嫁過去隻要生了兒子就是平妻,左右如今那柳夫人可生不出兒子來了,以後這萬貫家財可不就是兆兒的,大哥你的福氣在後頭呐!”


    程兆兒一聽此話,隻覺得自己的心沉到了穀底!(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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