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見到紫星,這個若放在普通人家,她或許改稱為大伯父的男人,淩姿涵都會有種,特別不舒服的陰沉的錯覺。


    倒也不知什麽特別的緣故,隻是因為這個人,他這個人。


    但他的話,卻每次都能引起淩姿涵的好奇心。


    反複琢磨,淩姿涵又想起了九尾狐紫七。有多久沒見著那家夥了,似乎上次一別,他就有跑去別的地方逍遙快活了。但他留過一句話,告訴她,越是**臨近,越是不要大意。等到真正的**,擺在眼前時,他就會回來……


    原本覺得,這是他逃跑的一個好聽的借口,但現在,她卻有種快要接近真實的感覺。


    眸光不經意的掃過紫宸,他正看著紫星,那神色好似淡漠冷銳,又仿佛在醞釀著一場軒轅。他似乎厭極了紫星,同時又在戒備著,微蹙的眉頭,深邃的眸,似乎都在暗示著她,不要歸去,不該過去,不能過去……


    可她還是情不自禁的挪動腳步。


    “卿卿!”


    軒轅煌的聲音,將她喚回神。


    未曾回頭,紫星的聲音,又從對麵傳來。


    “來,快過來,你和**,隻有一步之遙了。你不是很想知道,你的母親,是怎麽離開的嗎!”


    是,她想知道,非常的渴望著。


    人這種生物非常奇特,他們一但對某件事情,產生執著後,就會非常固執的想要刨根究底。這就像是一種天性,一種習慣,而淩姿涵的習慣,從不會半途作廢。為了楚明珠的事情,她已經付出了太多太多,如今,總算有了一星半點,可以抓住的尾巴,她勢必要抓住,要清楚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堅定的步伐,邁出第一步。


    軒轅煌及時伸手,捉住了她,不準她過去。


    誰知道,那個紫星安得什麽行,萬一,要在對她不利呢?!


    “別過去!”軒轅煌仰著下頜,傲視著狼狽不已的紫星,冷聲道:“你有什麽夢話,想說就盡管說。若不可告人,那就由本王,代替我的王妃,去聽上一聽!”


    “王爺看來很不相信我。”幾乎可以說是死到臨頭了的紫星,竟然還能笑得出來,不僅如此,他還萬分的搖晃著臂膀道:“可惜,我的話,隻想說給王妃一個人聽!”


    “那你就把話爛在肚子裏吧!可千萬別說!”


    軒轅煌不屑的睨著她,轉眸掃向兩排長老,最後將目光落在了坐在最前頭的,備受長老們尊崇的紫宸的身上,眉峰一斂,漆黑的眼眸微微轉了轉,浮現一層說不出的深意。


    稍頓,他淡淡的舒了口氣道:“國師,是準備如何處置他?!”


    話音還沒落,紫星近似乎狂妄的囂張的笑聲,再度傳來。


    “處置我?就憑他?!哈哈哈哈——恪王,你也太高估他了!我實話告訴你,即便,我被他們抓住,即便他們要這樣捆著我,關我一輩子,也斷斷無法動我分毫!”


    換做別人,聽了這話,大概會下意識的反問,為何。


    可他很不湊巧,碰上的是軒轅煌。


    而軒轅煌的回答,比他的更囂張狂妄、不可一世。


    “他們不敢動,本王敢!”


    這天下間,除了個淩姿涵,能夠讓他一再的為她打破自己的規則,恐怕,再找不到第二個可以威脅到他的人了。


    “哈哈,殺我,哈哈哈——”


    又是一陣陰森的笑,紫星的那口白牙,晃得人眼暈心跳。


    笑了好一陣子,一股殷紅,從他喉管中湧動而出。


    大概是受了內傷的緣故,加上他這樣的大笑一通,以至氣血逆行,吐了出來。


    殷紅的血液,順著他的嘴角滑落,嘴唇也染上了一抹暗紅色的血汙。襯得他那張麵孔,看上去,是那樣的猙獰、可怖。


    嘴唇蠕動,低啞的嗓音,掐著陰陽怪氣的語調,仿佛在譏諷,又好似自嘲道:“王爺?知道那些人,為什麽不敢殺我嗎!那是因為,我知道所有的秘密,我知道他們一切的醜事!嗬嗬,恪王若是殺了我,那埋葬了十三年,卻籌謀了整整三百三十三年的計劃,也將化作塵埃,被掩蓋過去。你們想知道的秘密,也將會永遠被——抹殺!而你,而她,都將會在,無法為你們的母親,平息怨氣,而懊悔終身!”


    “你到底知道些什麽!”


    皺眉,軒轅煌的手,從腰間的軟劍上移開,另一隻卻還是緊緊地抓著淩姿涵不放。


    “我知道的,遠遠超過你們的想象!”


    他森森地笑著,說的格外篤定。


    猙獰的染血的唇、下巴,隨著他說話的動作,更顯妖異,令人的胃,跟著他唇瓣每字每句的蠕動,而翻攪不停。


    聲音微斂,他忽然又將眼神落在了淩姿涵身上,**的笑著道:“來吧,孩子,過來!我會告訴你,也隻告訴你!”


    猙獰的形象,在腦海中刻畫深邃。


    嘶啞的聲音,此刻卻像是地獄中使者的召喚,充斥著引誘的味道。


    危險的引誘。


    但淩姿涵,還是動搖了。


    到不是因為單純的蠱惑,而是因為心中的那個信念。


    她想知道那個答案,從她被卷入這件事中,不停的查證著時,就想知道。


    而且,她這人有個毛病,就是好奇心太重了。若是讓她看著這個機會飛走,日後她必定,會被當初為什麽沒有去聽一聽這個結果,而備受內心的折磨。


    指不定,還會發瘋!


    正是這樣的了解自己,所以,她邁出了第一步。


    “諒你也無計可施了,”停了停,淩姿涵轉眸看向身側神色各異的長老,目光掠過,在那個最早見到的,奇怪的老長老麵上掃了圈,最終落在了紫宸的麵上。隻見,他那無波無瀾的麵龐上,染了抹淡淡的擔憂,不覺翹起了嘴角。


    在他默許的目光中,淩姿涵輕輕地拂開軒轅煌的手,朝他走去。


    軒轅煌知道拽不住她,緊隨其後。


    淩姿涵站住,回頭,本想讓他不必跟著,卻聽剛才還讓她一個人過去的紫星道:“王爺若真想知道,就陪著過來吧……”


    那一瞬,他低垂著眼簾的眸中,閃過一絲妖異的詭譎。


    若是看見,就應該有所防備了。


    防備他有什麽陰險的舉動,防備他,即將的暗算。


    “孩子,靠近點,看著我的眼睛,看著……”


    在淩姿涵停住腳步時,不住咳血的紫星,彎起血腥的嘴唇,露出令人發指的笑容。


    四目相觸間,淩姿涵隻覺自己被什麽給吸引住了,暗叫不妙時,卻覺得一陣頭昏,身子也有些輕飄飄的。


    可她想移開視線時,已經來不及了。


    紫星的眼底,劃過得逞的詭譎。


    拿出自己的看家本事,連同那份對自己功夫修為的驕傲,一同賭了上去。


    湊近,他在仿佛被人施加了法術似的,定在當場的淩姿涵的耳邊,悄然低語。說著一些別人聽不懂的話,帶話音落下時,他又是一陣狂笑,朝著軒轅煌和眾長老的方向努了努嘴,用所有人都能聽得明白的話,坦然的說:“孩子,取下你腰間的佩刀,去殺了他,去殺了他們!”


    得意的聲響,似乎像是怕人不知道,他又對她做了什麽。


    而令眾人詫異的是,淩姿涵竟然真的將手伸向了腰間,指尖正摩挲著那把佩刀。


    “卿卿!”


    “涵兒?!”


    “紫星,你個畜生,想對這孩子作什麽!你想毀了紫家是嗎!是嗎!”


    相比長老的喝問,軒轅煌和紫宸,更在乎淩姿涵到底是怎麽了。而那個自詡聰明的清泊弟弟,卻是一臉難以執行的看著淩姿涵,看著她木然的轉身,看著她亮出匕首……


    怎麽會這樣,上一次,她不是沒有被催眠術控製麽,怎麽這次就……


    “還等什麽!孩子,殺了他,殺了軒轅煌,殺了紫宸,殺了在坐的每一個人!”紫星發了瘋的嘶吼著,雙目赤紅。


    而這時,淩姿涵猶如一陣風般行過,衝向軒轅煌。


    軒轅煌幾乎是下意識的出手,隔開她的攻擊,卻又小心的不去傷到她。纏鬥見,他似乎在她的臉上,看見一抹宛若初識那般,狡黠的純粹的**笑意,從眼底閃過。可飛快的消失了,讓他以為,那是個錯覺。


    紫宸及諸位長老,被這陣勢弄懵了。


    長老們,因為多年前的那件事,深知紫星的催眠術,有多厲害。


    為首的長老,更是憤恨不已,上前揚手一耳光,扇在了紫星的麵上:“畜生!你想害死紫家嗎!快把那孩子的催眠術解開,我等還能留你狗命!”


    挑唇冷笑,紫星“呸”的一聲吐出口中汙血,斜睨著長老,陰險的笑道:“我會解開她的催眠術的!老家夥,我要你親眼看著,你們紫家,最尊貴的血脈,在這一代,盡是斷絕!我要讓她殺了她最親近的人,然後再解開催眠術,讓她看著自己染了親人愛人血液的手,讓她恨慘了自己,讓她一輩子活在罪責裏!哈哈哈哈——”


    古人雲,樂極生悲。


    這個成語,用在這裏,最恰當不過。


    就在紫星笑的最燦爛的那一刻,和軒轅煌不住纏鬥著的淩姿涵,忽然越過長老,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反手一刀,將刀尖送入了紫星的腹部,深深推進。


    寂靜中,她抬頭,揚起唇角,露出雪白的虎牙,含笑的眼底,閃著一如往昔的**。


    無比純粹。


    “不好意思,我又騙了你一次!”揚眉,妖冶的眸光,冶豔如八月驕陽,亮的刺目,紅的灼人。嫵媚的嘴唇,微微勾著誘人的弧度,蠱惑的聲音,從喉頭溢出:“沒有人,可以控製我,支配我。向催眠術這種丟人的把戲,一次失敗,就不要再用第二次了,因為它,永遠不足以挑戰我的自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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