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紅看看周圍的環境,她搖搖頭,說自己有些困倦,不想吃東西,倒是想在這裏繼續睡一會兒。


    那護士推測她一定會餓的,就說下去給她帶盒飯上來。


    桑紅沒有說什麽,擺擺手讓她走了。


    剩下的那個收拾殘局的護士顯然也累了,病人經過強度手術,深度昏迷尚未蘇醒,外邊還有保鏢站著值班,她當然不用太擔心了。


    於是,就在外邊的監控室內,隔著玻璃觀測著各種數據,順便打個盹兒。


    桑紅輕輕地起身,抬手拿走了一側擱物櫃上的兩袋消毒酒精,裝到了自己的衣服口袋裏,轉身看著病床上緊緊地閉著眼睛的歐陽清柏,想了想,不知道這個決策是不是冒險,她拿起一張醫生的病例單,撕下了最邊上的條條,寫下了自己的電子郵箱,輕輕地把東西放進了歐陽清柏的衣服口袋裏。


    她輕輕地拉拉他沒有紮針的那隻手,這個賜予她生命的男子,給她最好的遺傳基因,她卻隻能留給他無盡的恥辱和懷念——好好他活著,希望不要被什麽消息嚇壞才好。


    桑紅轉身,抬手拿了掛著牆上的一件白大褂,戴上帽子和口罩,快步出門,外邊的保鏢沒有人問她,還以為是裏邊的醫護人員。


    桑紅出了醫院,到銀行的自動取款機上取了錢,拐到不遠處那片美容院的街區,這裏很多店都營業得很早,大部分都是為那些求職的年輕人,還有來b市參加藝考的學生提供臨時的化妝服務。


    她過去交了錢,購買了一大批化妝用具,到另一側的衛生間裏呆了一會兒,出來的時候,她儼然已經成了三十多歲的麵容普通憨厚的老大姐了——她用身上漂亮的衣服和一個身材差不多的清潔工換了一下,此刻她戴著齊耳短發式樣的假發,穿了身很普通的工作服,那有些寬大的棉襖冷得她直打噴嚏。


    然後看看時間,到日雜店購買了全套專業的清掃工具和洗滌劑、強力去汙劑,走過了兩條街區,打車直奔梅曉楠所住的小區。


    照例是小區大門口的保安形同虛設,內部別墅區的保安對進入的人員盤查嚴密。


    桑紅很和氣地說自己的梅曉楠的公司提供的保潔人員,要過來幫她清掃衛生。


    那個保安很客氣地說梅曉楠今天不在家,昨晚出去就沒有回來。


    桑紅很職業化地笑笑,說正是因為她不在家才讓自己過來打掃的,鑰匙都給她了,讓她徹底地清掃幹淨。


    保安很殷勤地問她知道梅曉楠的住宅位置嗎?桑紅說知道,然後就背著自己的清掃工具進去了。


    桑紅故作坦然地走著,盡力地留意著路邊的監控探頭。


    祈禱著自己能一切順利,不要再遇到什麽橫生枝節的事情。


    她順著自己昨晚走到梅曉楠家的路線,又細致地觀察了一遍,發現很幸運,這個方向,果然是沒有監控探頭拍到她的臉,她鬆了一口氣,然後站在門口,從口袋裏拿出梅曉楠的鑰匙,開始開門——為了避免嫌疑,她把自己的包包裝到帶著的清掃工具裏邊,不然,一個拿著名片包包的清潔工,怎麽看渾身都是破綻。


    門輕易就被鑰匙擰開了,好像僅僅是半個鎖舌扣著,就像是誰臨時出門隨手合上門造成的反鎖程度一樣——桑紅頓時頭皮發麻,驚得一身冷汗,她昨晚離開的時候,明明是反鎖了房門的——反鎖,很徹底地反鎖,聽到了至少四聲哢噠的鎖舌音。


    可是,此刻,她旋轉了半圈鑰匙,那房門竟然就開了——她的動作凝固著,驚得都不會思考了。


    怎麽回事?


    怎麽辦?


    如果有人在裏邊,她要轉身就跑嗎?


    冷靜冷靜冷靜!


    她隻好做出生澀的開門模樣,把身體往一側讓了,這樣的動作,即便遇到突然的攻擊,她也會迅速地退開。


    她一邊琢磨著房內發生了什麽情況,一邊把鑰匙在房門上一圈一圈地擰著,把房門完全地像昨晚一樣鎖上,然後再一點點地擰開。


    走還是留?裏邊沒有聽到一點點的動靜。


    “喂,大姐,你是不是開不開房門啊?”遠處那個管閑事的保安衝著桑紅喊。


    桑紅驚恐地回頭,看著那個保安。


    隻是看著他那動作,顯然是要走過來幫她一把的樣子,桑紅嚇得臉都白了,她連忙語無倫次地說已經打開了,那保安的動作卻是絲毫都不停滯,繼續走過來,熱情地說:“這扇門就是整棟別墅的門戶,很高級的,一般的住戶自己第一次過來的時候,都搞不定這門!”


    “我到過的有的小區,房門都是指紋鎖,清掃的時候,還要業主專門回去開門,業主都恨死了,你知道賺大錢的人,時間看得和命一樣。”


    桑紅努力地操著南腔北調的鄉下口氣式子的普通話,語速很慢,說得很放鬆,她的手指快速地擰著,然後,那房門被她推開了一條縫。


    “誰說不是哪,這麽多的住戶,很多人連臉都沒有見過,一個個趾高氣揚的,一不留神,就投訴到保安公司,難伺候死了。”


    保安也說著已經快步走到房門的台階前,彎腰去拿她帶來的工具。


    桑紅借著他說話的時機,把鑰匙從門上拽了下來,借機朝著門縫裏看了一眼,慌亂中卻什麽也看不到,她一回頭看得那保安已經拎著東西等上台階,探頭探腦往屋裏窺視的模樣,頭發都嚇得豎立起來。


    “你幹什麽?”桑紅一轉身擋住他的視線,聲音帶著些故意做出的有些無法控製地粗魯蠻橫。


    那保安仰頭看著她那一臉不高興的模樣,納悶地說:“大姐,我幫你遞東西。”


    桑紅擺擺手,逼過去一把奪了他手裏的東西,把他迫到台階下邊:“退後退後,我自己來!沒經過允許,不準動別人的東西,小時候沒有學過這樣的禮貌嗎?我拿著你手裏的電棒子玩玩,你樂意嗎?”


    說完憤憤地探手做出奪他手裏東西的樣子,保安連忙拿著電棒子退後。


    桑紅瞪了他一眼,拿著東西轉身站在台階上,回頭又看著瞠目結舌的保安,擺擺手:“看什麽看!你很閑?業主讓保護絕對**,你就請忙自己的工作吧!”


    保安看著桑紅一轉眼就從一個和善可親的中年女人變成了一個疾言厲色的毫無修養的惡女人,連忙咧咧嘴,爆著粗口,轉身就走。


    桑紅看著他走到遠處,覺得渾身的力氣就好像被抽空了一樣,現在不是發呆慶幸的時候,她身體一點點地後退,帶著東西一起擠到了房門內,丟下東西,她就連忙轉身關門反鎖,然後才脫力一樣背靠著門慶幸地喘氣,幸好是一場虛驚。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探頭往吧台那邊的方向看,隔著半個酒櫃,她當然什麽都看不見了——她的心裏還是充滿著恐懼的,可是,和死去的梅曉楠相比,非要跟過來向房內窺視的保安才是她的噩夢吧!


    桑紅緊張地咽了一下幹澀的喉嚨,抬手揉揉自己短發,觸手有點不對勁,她這才想到頭上戴著假發,連忙那手揉揉有些緊張得痙攣的臉,也不管弄花了的妝容,拖著自己的清洗用具就往那裏走。


    她一步一挨地往那裏走,雖然知道早晚都要麵對,雖然知道她的時間很寶貴,可是,她真的恐懼到惡心啊!


    桑紅低頭走著,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客廳的邊緣,鼓足了勇氣看過去,看過去——隻見那個梅曉楠躺著的地方——吧台附近靠近牆角的位置,一點點地把視線鋪過去。


    嘎!


    桑紅瞪大了眼睛——那裏此刻什麽東西都沒有,光潔得看得出木紋的地板,連血跡都收拾得一幹二淨,別說梅曉楠那麽大的一個人了,連昨晚碎裂的玻璃渣都踩不到!


    桑紅揉揉眼睛,眯眼看看,抬手擰了一把大腿,很痛,這麽說,這一切都是真的?


    好了,不需要麵對梅曉楠的屍體,對桑紅來說是多麽幸運的一件事,以至於這樣的背後蘊藏著怎麽樣的變數,她都無暇去想。


    忽然,她回過神來——


    一把抓緊拖把,驚恐地四下觀看,低喝一聲:“誰?”


    四周一片寂靜,除了她因為驚恐而有些粗重的呼吸聲之外,什麽聲音都沒有。


    她當然不會想到詐屍之類那麽荒誕的事情,她唯一想到的是,這裏誰來過,為什麽這麽煞費苦心地打掃了殘局。


    “出來——”桑紅的聲音大了一些。


    她凝神細聽,依然沒有什麽聲息。


    桑紅背部靠著牆角,眼睛一點點地略過一覽無遺的大客廳,能看到地方,顯然都沒有隱匿人的可能性。


    桑紅貼著牆壁走,推開衛生間虛掩著的門——什麽也沒有,裏邊的地板濕濕的,桑紅蹲下用手摸了摸,估摸著這裏最多兩個小時前有人用過。


    她關了衛生間的門,又推開了衣帽間,她能輕易地感覺到,這裏並沒有人到過的痕跡,她小心地推開了那扇她藏著自己衣服的櫃子,裏邊的東西還在,包在塑料袋子裏的她換下來的衣服,沒有人動過的痕跡。


    她有走向了臥室,裏邊什麽人也沒有。


    桑紅有些想要崩潰了——怎麽回事,一夜之間,死去的人竟然消失了?


    她記得昨晚自己特地去探過梅曉楠的鼻息,甚至還用頭發去觀測她的氣息,明明死了啊,誰會無聲無息地在她離開之後,進入這裏,收拾好一切?


    桑紅覺得頭都要爆炸了。


    她的目光停留在通往二樓的樓梯那裏。


    她輕手輕腳地捏著拖把往樓梯上走,二樓隱約有什麽聲音傳來。


    她把身體緊緊地貼著牆上,一點點地往上挪動。


    觸目是一個極其龐大的很先進的電腦係統,桑紅努力地用看到的那些東西做出判斷,初步估計這裏是一個家庭影院。


    二樓壓根兒就沒有房間,空蕩蕩的一個華麗的家庭影院,一個長長的柔軟的真皮沙發。


    她又上了三樓,隻見通往外邊樓頂的門開得大大的,刺眼的陽光從外邊射入,桑紅貼著門縫往外窺視,外邊除了清新的陽光和空氣,什麽都沒有。


    覺得她不能出去了,不能讓自己暴露在陽光下,那樣不知道多少會被多少人看到。


    她確定了外邊沒有人跡,就關上了樓頂的門,緊緊地反鎖了。


    然後下到二樓,過去摸摸那台樣子很強大的機器,覺得那機器的身體還在發熱。


    剛剛在做什麽呢?


    顯然進來的人,在這裏呆了很久,然後離開的時候,帶走了梅曉楠。


    她脫下手上的毛線厚手套,裏邊帶著的是醫生用的手術時候備用的手套,她輕輕地碰觸了一下鍵盤,隻見台上的液晶屏很快就閃了一下。


    沒有關!


    桑紅晃動了桌上的鼠標,隻見電腦屏幕上邊出現了密密麻麻的目錄。


    她把鼠標拉到了最上邊,看到那裏有一個題目為紅草莓方案的文件夾。


    她隨意地點開了——裏邊有很多的小文檔。


    她大致瀏覽了一遍,看到了和宋書煜那個放在書房裏看過的碟子一樣的題目——致我們逝去的青春。


    她的心一痛,難道他們倆親密熟悉到這樣的地步,連這樣的東西他都傳過來給她看?


    她打開看了片刻,果然是宋書煜傳過來的。


    不僅一起發展新奸情,還要一起回憶舊奸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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