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康氏心血來潮搞這麽一出,所謂何來?


    正院裏,康氏正在向康嬤嬤抱怨:“……真是喪星!衣服吩咐人處理了吧?還有鞋,都扔了!什麽味兒?是點的清靈仙草的熏香吧?真是折騰……得好好去去晦氣,別沾帶了不幹淨的髒東西過來……”


    真是!若不是大將軍在信中吩咐,要自己對小喪門星上點心,她何至於紆尊降貴,親自走上一趟?


    若說起她最不願意的事情中,給池榮嬌做臉麵,毫無疑問,絕對是其中之一。


    她寧肯對著個不相幹的陌生人,和顏悅色,施以善心援手,也絕不願意對那個孽障多看一眼!


    陌生人好歹與她無仇無怨,怎及那個毀了她幸福搶了她夫君的孽障喪門星給予深仇大恨?


    早知有她,何必當初?


    這些年,悔不該甫一有孕就早早打下的念頭,如毒蛇一般淬噬著她的心,每每思及,悔恨得無以複加,幾欲成狂。


    當年自己怎麽就一時心軟猶豫,沒有痛下其手呢?


    康嬤嬤對自家夫人的稟性了然於心,讓她去三省居探疾,也就是大將軍的意思,若是別人敢這樣進言,早拖下去打板子了!


    就算是老夫人開口,夫人當麵應下,事後也會有無數無可挑剔的理由來推脫……康嬤嬤的臉上堆出恰到好處的感同身受的表情——夫人這時候不需要她的聲音,夫人隻是在發泄她的憎惡之感,隻需要聽,隻需要簡單的點頭附合,不需要企圖勸解與加油添醋的同仇敵愾。


    “……都吩咐辦妥了,是清靈仙草香,老奴親手點的,不愧是香中珍品,這味道,聞著就一不樣……整個人都精神了不少呢……”


    “那當然!這可是千金難求的好東西……嗯?你又不是沒見過世麵。至於嗎!沒得小家子氣,丟人現眼……”


    康氏順著康嬤嬤的話題往下走,完全沒有意識到她是在不著痕跡的轉移話題。


    “不會,”康嬤嬤陪著笑:“這不是在夫人跟前兒嘛……您看天色不早了。是不是讓她們準備擺晚膳?”


    “擺吧!”


    康氏有氣無力地揮揮手:“左右也沒什麽胃口……”


    每回想到小喪門星,她都胃口不佳,何況今天還親自去了一趟三省居?哪還吃得下去?喝口湯的心情都沒有了!


    不由又是一陣氣苦:“嬤嬤你說,會不會是楊賤人從中做梗?不然,大將軍素來從不理會小喪門星。怎麽會忽然就關心起這個了?”


    搞不好就是楊賤人因為池茶珍鑲牙的事,懷恨在心,不知用了什麽狐媚手段,讓大將軍誤信了她的詭計!


    明知道她對小賤人的不待見,還讓她去扮慈母,故意讓她不好過的吧?


    “……攏月居那個雖不是好東西,卻向來是個無利不起早的,挑撥這個,對她沒好處吧?”


    康嬤嬤對此持小心翼翼的懷疑態度。


    “怎麽沒好處?”


    康氏徒然撥高了聲音,尖利中透著股恨意:“她損人不利己的事幹得還少嘛!隻要能令我不舒服不痛快。她就覺得自己占了便宜得利了!賤人……”


    聽康嬤嬤一說,康氏也知道自己是遷怒了,這件事與楊姨娘應該是沒有關係的,大將軍信裏說得明白,近日聖上連番在朝堂上提及文武精誠合作乃國朝根本要務,朝野風向顯而易見,雖說此類的話,聖上以往也沒少說,但從未象最近說得如此頻繁,搞得兩派都收斂了許多。往常動輒吵罵動手的局麵已數日未見。


    照此情形下去,池王兩家結親就更有代表性,意義更不同了,信中囑她要對池榮嬌好一點。切不可節外生枝,有病該治當治,別小病耽擱成大病,延誤了大事……與王府亦如是,王夫人既主動示好投之以桃,池府當報之以李。積極回應。


    大將軍還說王來山果然乃嗅覺靈敏的老狐狸,早早洞察到聖意,搶先一步,不然他那個出身陳郡謝氏的夫人,慣來清高目下無塵,怎麽可能會因這樁未曾公之與眾的聯姻,折節下士?


    哼,折節下士!怎麽就折節下士了?


    康氏看到這裏時,心裏尤為忿忿不平,不就是多讀幾本書多識了些字嗎,不就是投生在陳郡謝氏嗎,她康氏一族也是戍守一方的將門,怎麽就比她低一等了?


    兩家因聯姻有了關係,一方娶婦一方嫁女,怎麽她就成了屈居人下的那一方了?尤其還是因為池榮嬌那個孽障的原因!


    若是為了厚哥兒娶妻還差不多,她低三下四做低伏小也沒什麽,隻要那姑娘值的!


    小喪門星哪配?


    康氏極其不忿!自打收到信,心情就極其惡劣。


    但池萬林的吩咐她向來是奉為圭皋的,既然大將軍說要她過問一下池榮嬌的病情,做做慈母,她再厭惡三省居,也要捏著鼻子貴腳去踏賤地!


    池榮嬌那個孽障命硬著呢,病了這麽久,也還活著好好的,雖然體弱了些,臉上長了些不能見人的東西,不過,王家結這門親,也不是為了求她這個人來的,長相體質如何無關緊要,隻要她有池家嫡長女的身份即可。


    “夫人說得是,不過姨娘小妾的就是玩意兒……凡是緊要事,大將軍還是最信任您……”


    康嬤嬤知道怎麽能撓到康氏的癢處,輕飄飄一句話說得康氏陰轉晴,晴轉心花怒放,嘴角噙著誌滿意得的笑容:“那是!本夫人才是池府的當家主母!那些個以色侍人的賤東西怎配與夫人我相拚並論?”


    夫君又不是個糊塗的!焉能分不出孰輕孰重?


    至於楊月兒那個賤人,她願意蹦躂就隨意,她也一把年紀了,看能得意到幾時?


    一個做妾的,還指望著與男人天長地久?做夢去吧!


    康氏早就想好了,若是將來池萬林走得早,楊姨娘就一輩子呆在攏月居,別再想踏出一步來!是好死還是賴活,全看她心情好壞,皆在她的一念之間!


    若是老天不厚待,讓她走在了池萬林前頭……那也不怕,楊賤人是不可能被扶正的,她有三個兒子,原配發妻,任他續弦再娶,繼室在她靈前也得執妾禮!


    與大將軍同穴共葬的,隻能是她!任誰也搶不了她的位置!


    康氏的心情大好,暫時將下午去過三省居沾了晦氣的事拋到了腦後,任由康嬤嬤服侍著下了榻,起身用晚膳。


    小喪門星那裏,死不了,親事不黃就成!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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