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林世家何府西處的泮花汀裏,到處盛開著由安慶府夜茗山莊送來的各色菊花,紅的黃的綠的紫的,牆壁上花窗上花架上甚至地板上都有一格一格中空的特製槽位來安置這些鮮花。


    一處由菊花石雕鑿出來的台子上,擺滿了各色顏料畫筆,何雪鬆歪著腦袋,站在陳煙寒身後,打量著陳煙寒筆下的人物。


    “畫得真像,”他邊看邊讚歎,“當初若不是你執意要從軍,倒是可以做個禦用畫師。”他話說剛完自己便先笑了起來。“有些生疏了,”陳煙寒低頭凝眉,邊仔細的描繪著筆下的人物邊道:“他們一會應該就會到了吧。”


    “嗯,已經讓人去接那個蠻夷國王跟他兄弟,探花樓的人也都到了。”何雪鬆道。


    朵翰王好色,探花樓能提供美色,利益麵前從來都沒有永遠的敵人,這點不管是陳煙寒還是杜若恒都很清楚。


    “隻要朵翰國的人高高興興平平安安的回去,我的任務便算是完成了。”陳煙寒說罷,換了一隻筆,在填滿朱砂的色盤上輕蘸了幾下,然後提筆朝畫中人物的嘴唇處輕輕點了幾下。


    絳唇一點,畫中原本就豔麗嬌媚的一雙妙人即刻變得更加生動了起來。


    “你確定那個蠻夷國王會帶走她們?”何雪鬆還是有幾分將信將疑。


    “他們這次來,本來就抱著和親的目的的,隻是與其讓索隆高娃嫁給皇上,還不如在皇室選個公主郡主嫁過去,這樣皇帝也樂意,卿依也高興。”陳煙寒又換了一支筆。開始著手塗抹筆下其中一位少女的裙擺。


    “想不到朵翰王那個粗俗的樣子,卻能生下索隆高娃這樣美麗又大方的女兒。”


    “這有什麽奇怪,她母親原本就是漢人。”陳煙寒邊說邊不停的畫著。


    “隻是據說朵翰國民風原始粗獷,王公貴族死了,沒有子女的妻妾是要殉葬的,是麽。”何雪鬆望著陳煙寒筆下那身著閃著瑩瑩光芒的百褶孔雀翎緞裙的宇文霓霞跟她身後身著一襲的樸素又貼身的月白色小襖的鄭楚容,有些於心不忍的問道。


    “好像是。”陳煙寒依舊在專注的塗抹著顏料。


    “照目前局勢。這朵翰國王不曉得還能活多久。郡主還罷了,鄭楚容應該是小時候被灌過藥的——”


    大凡這種進了青樓的女子,為了避免她們將來懷孕。鴇兒都是要給服藥徹底毀壞她們身體的,這種藥用得越早效果越好,楚容幼年即被賣至青樓,想必她將來一生都是不可能生育的了。


    陳煙寒對何雪鬆這句話似乎聽而不聞。但見他隻是站起身子,將手裏的筆往何雪鬆手中一遞。口中道:“他們應該快到了罷,我去安排一下,你替我將裙擺畫完。”


    他說罷,便徑直朝外走了出去。


    他對自己的畫技還是很滿意的。這幅畫中的兩個女子美豔傾城。栩栩如生,這天下沒有幾個男子看了會不動心,更何況是本就嗜好女色的朵翰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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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小姐,門口有公公來傳旨。說是皇後娘娘召小姐急速進宮一趟。”天陰沉沉的,下著小雨,空氣又濕又冷,欲言衣裳單薄,未免覺得身上有點寒冷難耐,眼見這個點不會再有人來,她便回到小閣樓上,縮在床角,裹著棉被,捧起一本《格致餘論》在慢慢翻閱,正看得入神,卻忽見姚媽急匆匆趕來,在門口大聲的對欲言說道。


    欲言聞言,嚇了一跳,急忙掀了被子下了床,一邊小跑一邊整理著發髻,頃刻便來到了杏林堂的大廳。“董姑娘,快隨咱家進宮去,娘娘喚你呢。”那個小公公平素常來杏林堂傳話,因此也不再多禮,隻是不停的催促著欲言趕緊隨他過去。


    “皇後怎麽回事?是哪裏不舒服了麽?”欲言出了門,便無不擔憂的問道。


    這樣的天氣打發人來傳自己進宮,一定出了什麽不尋常的事情。


    “不知道,娘娘飲食起居倒也跟素日一樣,隻是——”


    “隻是什麽?”欲言心猛地跳了一下。


    “這幾日似乎都有些心事重重,好像在擔心什麽一樣。”小公公如實的答到。


    欲言眉頭微蹙,低下頭不再問話。


    她知道這個公公品階低下,再問也無法打探出更多的消息了。還是待見到皇後再說罷。


    進了宮門,雨勢漸大,欲言接過一個宮女遞來的一柄綠綢雨遮,跟著那公公一路急行,剛拐過一扇描金漆畫屏門,卻遠遠的見永安王妃帶著宇文霓霞急匆匆的沿著前方的曲廊朝懿壽宮方向走去。


    她生怕與郡主撞上,急忙退後兩步,匿身於屏門之後,稍停了一會,這才又走了出來。


    宮裏的宮女太監都怕郡主,這名小公公也不例外,見欲言這個樣子,倒也頗為理解,於是嘴上安慰道:“董姑娘其實不必擔憂,據說靖平郡主,很快就要出嫁了。”


    “出嫁?”


    “對,據說是嫁到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唔,董姑娘小心腳下。”那小公公一邊說一邊提醒著欲言。


    欲言心中無限好奇,卻又不便多問,隻得一手舉著傘,一手提著裙擺,小心翼翼的隨著那名公公來到了玉陽宮。


    穿過垂花門,來到內院,卻見裏麵宮女太監們穿梭如常,景象與平日並無不同,欲言心才稍稍安定了下來。


    欲言上了台階,來到正屋的雨簷下,便見流光與溢彩親自迎了上來,一個接過了欲言手裏的綢傘,一個替欲言打起了門簾,悄聲道:“娘娘一直等著姑娘呢。”


    屋內光線略顯昏暗,不見其他服侍的人,唯有卿依一人,身著淡黃色的家常服飾,站立在一扇花窗前,正望著窗外的大雨出神。


    她聽見門口的動靜,便回過頭來,見是欲言到了,麵上便不禁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未完待續)


    ps:除了慚愧二字,再不多說,不求被原諒,都怪我沒有能全文存稿,也沒能料到有了孩子以後時間是這麽的不由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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