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用酸豆角肉沫魷魚做的,在我老家,這個叫阿南飯。”方既南笑著解釋。


    姒許勺著連吃了好幾口,方既南見姒許一時吃得有些猛,便輕輕移開在她麵前裝飯的盤子:“阿許,可不能吃太多,我怕你會膩。來,吃點兒青菜,再喝點湯。”


    他倒是真炒了一個爽口的青菜,姒許不知道那青菜叫什麽名字,一勺子下去,挑了幾根往嘴裏塞。姒許是不會下廚的,她這人說得難聽點兒,屬於做享其成的人,頂動聽的來說,就是一吃貨。


    “想不到,你還真會做菜?”姒許邊吃,邊不忘揶揄他幾句。


    “我這手藝,可是祖傳的。阿許,以後你要是跟我回老家,我就是開個小館子,也不餓著你。”方既南笑得特別得瑟。


    姒許白了他一眼:“誰跟你回老家?”


    蹙了一下眉,又道:“你老家哪兒的?”


    姒許長這麽大沒去過內陸,雖然聽她哥生前說起過父親的老家就是內陸四川某地,但印象也多半不深了。至於其他地方,就更加不得而知。她很少聽起方既南說起老家,他初來方園的時候,不怎麽說話,一說話就是一口湖湘土話,她也聽不懂。


    後來他漸漸也會瓊洲的當地話,國語也說得字正圓腔。加諸,姒許直到現在對方既南的一切,都不曾特別留意,對他的了解就僅現於他來方園以後的生活了。


    “我老家,住在小湖鎮。就一個湖,聽說有好幾百裏,以前是連著太平洋的,上麵可以跑船。我家離那個湖不遠。繞幾條路就到了。阿許,我老家那邊的風景和空氣比這邊好多了。”方既南一提起自己出生的地方,就洋洋灑灑說個不停。


    姒許邊聽,邊隨口問:“你這手藝是祖傳的?你們鄭家,就是廚子嗎?我怎麽聽老爺子說,你們是土匪?”


    方既南拉開一條凳子,笑嘻嘻地挨著姒許坐下:“老鄭家以前確實幹過這些事兒,那還是民國年間呢。後來,不是改行嘛,我姥爺的姥爺改行做廚子,這一直傳到我們手裏,也有三四代人了。你知道我姥爺以前開過管子不?那叫一個客似雲來。我跟你說,連當年的小ri本,都說好呢。”


    姒許聽到這裏,就來興趣了:“還有小ri本去你們店裏吃過啊?那不是賣國嗎?”


    “那沒法啊,人家拿著尖刀槍杆子來,一上門就掀桌扔碗的,我姥爺那時候給廚子當下手,也就是堂倌。那管子叫福興樓,老板就是廚子,那廚子就是我姥爺他爸。他那時剛入行,膽小啊,一家老小都要養活。哪能跟人家直接幹啊。我姥爺機靈啊,撿豬內髒給做了道菜,那時候不興吃豬內髒的,可我姥爺手藝勉強出師,做的是豬肺,炒得那叫一個香啊。”


    這說起來,就跟聽傳奇故事一樣。


    “那後來呢?”姒許想了下,“小ri本知道自己吃的是豬內髒不得殺人放火啊!”


    “那可不,我姥爺家那管子福興樓,生意可好著呢。對麵有家叫福旺樓的,是我姥爺他爸一個死對頭開的。當時小ri本吃得那個香啊,可是那死對頭,見不得小ri本看好福興樓,就告了密。我姥爺當即就出來承擔一切,正好有個小ri本腿被子彈打壞了,就指著我姥爺背他回去營地。”方既南道。


    “真的假的?那你姥爺真背著小ri本回營地了嗎?”姒許想,這中國人要是回到了ri本的地盤,不得都殺了,或者拿去做*實驗。


    方既南點點頭,就著姒許吃過的那盤炒飯,也往自己嘴裏塞了一口,牛吃草一樣嚼吧嚼吧幾下,才接著說:“是啊。”


    “那你姥爺沒事吧?”姒許大眼看著方既南,滿意好奇。


    “沒事。我姥爺把小ri本背回營地之後,就說要去上廁所,在茅房就偷偷溜了。”方既南說到這兒眉毛揚了揚。


    姒許嗯了一聲,又覺得聽不過癮:“不對啊,那後續呢?那個小ri本有沒有繼續糾纏你姥爺呢?”


    “沒有。我姥爺在家裏的草垛裏躲了幾天,後來就沒什麽事了。”方既南道。


    “真有趣。”姒許聽得津津有味。


    “有趣的事兒多著呢,阿許,等有空,我帶你回內陸。我們在小湖鎮造個房子,外麵養鴨搭棚種菜,裏麵我們釀酒開館子。”方既南滿臉憧憬地說。


    姒許沒見過方既南居然還有這樣的想法。他這樣的人,就一個芯子都損了的壞胚。怎麽還有這麽樸實的生活追求呢?


    “我可不想養鴨種菜,也不想開館子。”姒許道。


    那樣的生活似乎聽起來還好,但還是離她有些遠。姒許出生不錯,從小就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未出嫁之前有哥哥姒升,出嫁之後有方既南。以前的姒氏在瓊洲半島這個圈子裏,就頗有地位,不用說後來的方氏了。


    姒氏的千金小姐,方氏的四少奶奶,光憑這幾個身份,足夠她過上衣食無憂富足有餘的日子。


    “沒事,阿許做會計,幫我收錢就好了。”方既南咂巴咂巴舔了一下嘴。


    ——


    蘇悅和shary見完麵之後,蘇悅便叫了出租車回到了自己的住處。她養父母的房子還在,孩子蘇陽卻留在新加坡交給了保姆。


    才推開門,到家呢,自己手機就響了,滑開手機一看號碼是新加坡家裏的電話。


    “媽媽!你什麽時候回來啊?陽陽好想你!”電話一接通,立即傳來兒子甜甜的聲音。


    蘇悅聽著兒子聲音,覺得身體和心理所有的疲憊全消:“再過幾天就回去了,陽陽有沒有聽阿婆的話啊?有沒有按時吃飯,乖乖睡覺呢?”


    那邊兒子道:“有。陽陽最聽媽媽的話!陽陽有按時吃飯,乖乖睡覺!”


    兒子這麽一說,蘇悅仿佛看見他小腦袋一點一點兒的,生怕別人不相信他的話。


    “那陽陽真是媽媽的乖寶寶。媽媽很快會回來,陽陽要聽阿婆的話,乖乖等媽媽回來。”蘇悅哄著孩子,又道:“陽陽把電話給阿婆,我要跟阿婆說幾句話。”


    “好,陽陽把電話給阿婆,媽媽跟阿婆說話,還要跟我說話哦。”兒子還舍不得放下電話呢,那小家夥還有的是話要說。


    “阿婆,最近這段時間,麻煩你了。”蘇悅對照顧孩子的保姆道。


    保姆是她在新加坡找的瓊洲人,孩子一出生除了自己帶,就是宋阿婆幫忙照看。


    “阿悅啊,你這次回去,時間太長了。是不是那邊出什麽事了?”宋阿婆問。


    “阿婆,可能還得麻煩再照看陽陽一段時間,我這邊還有些事情需要處理。”蘇悅道。


    “你最近身體怎麽樣?上次去醫院檢查,是病情惡化了嗎?”


    蘇悅輕歎了口氣,才道:“我可能沒有機會看著陽陽長大了,腫瘤擴散了,我正在這邊聯係朋友,將來給陽陽找個好去處。如果一切談妥了,阿婆,麻煩你幫我把陽陽送回來吧。”


    她有時候是覺得有希望的,畢竟之前不是一直好好的。可有的時候,又不得不為蘇陽考慮,畢竟她的身體,她也知道。


    “那你打算把孩子送誰?”宋阿婆跟蘇悅相處久了,也不把自己當外人,直接問。


    蘇悅道:“我還沒有想好。但是,孩子我是不會給方家,也是不會給小嵐的。”


    “那你好好考慮吧,畢竟這關係到孩子以後一輩子,你別草率。能住院就提前住院吧。”宋阿婆道。


    “沒事,我一切都會安排好。麻煩你了,阿婆。”


    ——


    姒許在方既南處吃得湯足飯飽。那家夥的廚藝還真有兩下子,姒許又餓了,可吃得真香。


    吃完飯,姒許就跟無脊椎動物的毛毛蟲一樣,躺在沙發上玩平板電腦裏的春哥大戰僵屍。


    方既南挽著袖子,在廚房的流理台洗碗。水聲嘩嘩響,姒許回頭看了看,這家夥其實幹起家務來,也挺一套的。


    除卻在外麵勾三搭四的毛病,他這個人,其實還挺好吧。比如有錢,長得還有點兒姿色,做飯的手藝好,而且活好器粗。除了有時候,會傻笑之外,也還好吧。


    呸呸呸!


    她怎麽會眼瞎地覺得他人好呢!


    一定是最近受他的蠱惑太多了,才會這樣!


    姒許挪開眼不看她,一個勁兒把僵屍往死裏點!方既南洗完碗回來之後,就湊過來,擠著跟姒許坐在一起。


    “你挨我那麽近幹麽?天氣這麽熱,你就不怕熱啊!”姒許掃了他一眼,挪了挪,坐遠了點兒。


    方既南猿臂一伸,就把姒許勾了過來。


    也不知道什麽事情刺激到他了,他突然就嘿嘿地笑起來,笑容特別刺眼。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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