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身離開吳既媛之後,姒許已經沒有心情回6號別墅,她順著河石小路到了4號別墅的菊下樓。


    菊下,是個很好聽的名字。


    方家長房嫡孫,除了可以正正經經上到宗祠的族譜,還會應老規矩,取上一個字。這是隻有嫡子嫡孫才有的待遇。像方既南這種身份,是沒有字的。


    菊下,是方既明的字,既明和她哥姒升走了之後,既明的生母唐沁,也就是方振冬的原配,就在4號別墅裏建了一個小樓,吃粥念佛起來。


    姒許偶爾去看看她,自從出了那事之後,她已經有四年沒有出過那個小樓了。


    繞過一片蔥鬱的翠竹,姒許在羊腸小路的牽引下停在菊下樓門外。


    那是一幢由竹子搭起來的竹樓,二室一廳一百二十坪的格局,兩層樓高,下麵正廳的大門開著,正對著大門擺放著一尊坐蓮觀音菩薩,全身渡著一層金,寶相莊嚴。


    她的原配婆婆唐沁,就端跪在一個蒲團上,兩手撥著拇指大小的紫檀佛珠,姒許來的時候,她的脊背明顯地僵硬了一下。


    “唐姨,我來看你了。”姒許放軟了語調,輕輕地衝著唐沁的後背說。


    唐沁身著一身亞麻漢裝,青灰色,長發在腦後挽了個髻,五官的線條被時間腐蝕成一條柔和的曲線,卻生生因嚴肅的打扮武裝出一絲不近人情的冷漠。


    她沒有說話。


    姒許蹲下身子,和跪在蒲團上唐沁齊高,認認真真地甚至帶著點兒依戀地看向唐沁:“唐姨,你不想既明哥嗎?如果既明哥在,那多好。我會嫁給他,我叫他老公,我也要叫你婆婆。”


    唐沁撥著佛珠的手,頓了頓。


    姒許浸在一抹感傷之中,沒有注意到。


    “唐姨,我真的愛既明哥。我很愛他。你說,他為什麽要離開我們?先走了?”姒許失神地望著坐蓮菩薩仁慈悲的目光,喃喃自語。


    “因果循環。一切都是報應。”唐沁用看透了一切的語氣,回答著姒許的問題。


    這讓失神迷茫之中的姒許,倏然驚醒。


    她追著唐沁:“什麽報應?是什麽報應,讓既明哥和我哥來還?唐姨,你告訴我,到底是什麽報應?”


    唐沁看著有些歇斯底裏,失控的姒許,閉了閉眼,緩緩從蒲團上起身。


    姒許見她要離開,忙跟了上去:“唐姨,你還沒有告訴我什麽報應?唐姨,你把自己關在這個地方四年,最後說是報應兩個字。你真的,就不想既明哥嗎?”


    “離開方家吧,這個地方不適合你,這裏的人也不適合你。”唐沁在大廳的裏間門口站住,背對著姒許不帶絲毫感情。


    “離開這裏,我去哪裏?唐姨,你難道忘記了,我已經沒有了家,也沒有了親人。”姒許苦笑著道。


    “你留在這裏,一樣沒有家,沒有親人。”唐沁血淋淋地指出一個事實。


    嗬,嗬嗬。


    姒許自嘲出聲:“至少,我能讓一些人不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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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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