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6章 少女被殺案件


    隻是這樣一來,倒不好搬去寺裏住著,因為寺裏香火味太重恐會影響到胎兒,而且懷孕後需要增加營養,傾城隻好留在府中,由專人侍候調養。傾城每日裏都笑臉盈盈,撫著自己的肚子,常常喃喃自語,“孩兒呀孩兒,你要好好的長,等你出生了,要像你的父親這般英雄才好。”


    尉遲靖心裏情緒比較複雜,在她的印象裏,並沒有其他的兄弟姐妹,可是她當時年齡太小,印象裏雖然沒有,並不代表真的就沒有,比如蘭妃的孩子皇子烙,不就是她的弟弟嗎?可她也是在她這個弟弟逝去幾年後才知道這件事。


    在一個仲夏,夜晚,皇帝曹項忽然駕臨。


    他是微服私訪,按他自己的話說,是邊遊玩邊體察民情,不過是路過陳留而已。


    陳留王自然是誠惶誠恐,一番招待。


    期間,傾城在屋子裏並沒有出來,曹項身邊跟隨的人,一頭黑發戴著文士帽,身體瘦肖,行動之間頗有瀟灑之態,看起來也是個人物,當然跟在曹項身邊的,自然是個人物,可是尉遲靖的腦海裏卻從來沒有這樣的一個人物,盯了半天,隻好將這疑惑埋在心裏。


    好在一會兒,曹項向陳留王介紹,這位是劉成風,拜月教的負責人。


    拜月教被歸為國教,其負責人相當國家二品大員,陳留王於是與劉成風禮貌打招呼。


    尉遲靖倒沒有想到,居然會在這裏見到劉淩兒的爹。而此時的曹項倒與老年時麵容變化不大。


    陳留王攜上官敬,與皇帝曹項及劉成風同桌而食。


    四人並沒有談到什麽實質性的話題,隻是曹項忽然問起有關陳留最近頻頻有少女被殺的案件進展,陳留王倒沒有想到這件案子甚至傳到了皇帝的耳裏,頓時麵露羞愧之色,道:“臣下治下不嚴,竟然發生了這等惡劣的案件,如今正在加緊調查中,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


    曹項卻道:“朕並沒有責怪尉遲愛卿的意思,全國各地每隔幾年就會發生這樣殘忍的案件,隻是傳門對少女下手的實在少見。若說對方是采花賊尚且也不難理解,可是對方是殺了人,倒了身體裏的血,這才是讓朕疑惑的地方,莫不是陳留進了什麽邪教?”


    陳留王看了眼上官敬,上官敬連忙道:“回皇上,經過仔細探查,這段時間的確有幾個小教會進入陳留,如今已經被屬下掀了他們的教壇,相關人等也都抓了起來或者是遣散。至於其他的,還沒有任何發現。”


    曹項哦了聲,“那麽,少女被殺的事件,停止了沒有呢?”


    上官敬道:“回皇上,沒有。”


    曹項轉向劉成風,道:“成風,把你的推測給大家說一下。”


    見上官敬臉上露出不服氣的神色,劉成風道:“隻怕人人都說我劉某是個神棍,所說之話並不可信呢。”


    曹項笑道:“成風你可不是神棍,若不是你推算出來這裏有妖物出現,朕也不會到了陳留,而且一進城就聽到了這個消息,可見成風你推測的很準確,隻這一點,也使朕佩服。”


    既然曹項都說佩服,陳留王和上官敬自是不能多說什麽。


    陳留王道:“願聽劉兄詳述。”


    劉成風這才瞥了眼上官敬,道:“大約是兩個多月前,劉某起壇卜算國運,結果發現西南方向妖氣衝天,有損國運,而且影響巨大,這等大事,劉某不敢不奏報於皇上,因此對皇上實話實說。”


    曹項聽聞後點點頭,接著劉成風的話說:“所以,兩個多月前,朕有發信函給你,詢問你陳留有關事宜,但當時似乎一切正常。”


    陳留王印象中亦是有這封信的,忙道:“的確,少女被殺之事件,是那之後發生的。”


    曹項點點頭,又道:“可是成風堅定地認為,妖物就在陳留。”


    劉成風道:“不錯,經過劉某再次起壇確定,妖物便在陳留。皇上憂國憂民,覺得此事不宜宣揚,因此攜劉某一起來陳留微服私訪,結果一進城就聽到了少女被殺案件,根據劉某的推測,此案件共三個疑點,一是,為何每隔十天就有一對少女被殺?二是,為何少女被殺之後放光了體內的鮮血?三是,為何殺人者至今沒有留下蛛絲馬跡?按道理說,以陳留王的能力,絕不會將一個如此惡劣的案件拖延至此而查不到任何的蛛絲馬跡。”


    這劉成風說話間,又瞅了一眼上官敬。


    誰都知道,上官敬是陳留王最得力的助手,案子查不出,上官敬要負上主要的責任。


    陳留王道:“此三個疑點,倒是與上官提出來的三個疑點相合。但是上官認為,可能是有武功高強有特殊殺人愛好的人,進入了陳留,卻與邪教無關。”


    劉成風道:“王爺此言差亦,這三個疑點,恰恰證明此非正常人所為。而是有妖物出現。”


    “妖物之事,自小聽說過不少,但又有誰親眼見過妖物呢?”陳留王顯然不樂意劉成風鄙視上官敬之言,因此有些不客氣的反駁。


    皇帝曹項眼見雙方要翻臉的節奏,立刻打圓場道:“尉遲愛卿誤會了,其實朕也不太相信,朗朗乾空下,居然會出現什麽妖物?不過這案子畢竟影響過於壞了,朕反正已經從宮裏出來,所以打算在陳留多耽一些時日,一方麵是給成風一些時間,以確定他所猜想的,一方麵也是希望能在朕滯留期間,尉遲愛卿能夠找出真正的凶手,朕要親自監斬,殺了這惡徒。”


    這樣的要求,尉遲風自是不能拒絕,隻好道:“既然如此,微臣一定是全力以赴,找出真正的凶手。”


    晚宴結束後,劉成風與曹項被安排到陳留別苑。


    安頓好二人後,上官敬滿臉不服氣地道:“皇上真是的,怎麽會信一個神棍之言?”


    陳留王道:“既然是國教負責人,想必是有些能奈。”


    上官敬又道:“可是,居然把這樣的案子說成是妖物所為,實在是——”


    卻聽得陳留王道:“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上官,此事還需要再仔細調查,無論是人是妖,隻能由我們陳留王府的來抓住他,而不是靠著劉成風。”


    上官敬道:“這劉成風的事,屬下之前倒是聽說過一些,自從他所主持的拜月教被封國教之後,他就開始排除異已,其他教類都成為他的眼中釘,肉中刺,這次來我陳留說什麽尋妖物,大抵也是為了掃除其他教類而已。”


    陳留王點點頭,“你說的對,他必也是有這方麵的心思。不過獨木難大,若這樣下去,拜月教遲早也會出事。”


    在一旁冷眼旁觀這些事情的尉遲靖點點頭,“父親,您老說的對,有先見之明哇!”


    可惜陳留王並聽不到自己女兒對他的誇讚。


    之後的幾日,果然在劉成風的帶領下,將陳留大部分隱藏或者是在明亮的小教類都掃除幹淨,甚至有些農民拜個土地觀音,都不允許,而將土地觀音廟裏的土地和觀音換成了拜月教的雕像。


    上官敬氣急,將這荒唐事稟告於陳留王,陳留王卻道:“殺人沒?”


    上官敬道:“尚沒有。”


    “有人因此而死?”


    “也沒有。”


    陳留王道:“這就行了,沒死人就好,其他的事情不重要。”


    上官敬欲言又止,聽得陳留王道:“沒死人,沒找到妖物,他們遲早會走。”


    ……不過,陳留王顯然還是把事情想得簡單了,劉成風當日晚上開壇,說是尋找妖物,預感到妖物就在附近。然後他穿著道袍,拿著桃木劍,周圍插滿符旗,做法半晌,手中的鈴當搖得一直響。


    其實尉遲靖倒沒敢小看這個劉成風,畢竟他的女兒劉淩兒是有些真本事的,而且某些方麵的本事還不小。


    隻是看他做法,卻與普通的江湖術士沒有什麽兩樣,還是些微失望的。


    這樣又觀看了一片刻,他手搖銅鈴,徑直往陳留王府內院行去。


    剛至月洞門,便見陳留王走了過來,“劉兄,此處乃是內人居住的地方,裏頭都是女眷,劉兄不便進入。”


    劉成風往身後看去,向皇帝曹項道:“經過符陣引領,妖物很可能出現於此。”


    曹項道:“原來尉遲愛卿已經有了夫人,為何這次卻不引見?”


    陳留王道:“內子性喜清靜,親事也並未大操大辦——況且內子剛剛被確定已經有身孕,受不得驚嚇。還請皇上體諒。”


    曹項笑了笑道:“成風,既然陳留王親自開口,今日就到此為止。”


    劉成風一怔,“可是皇上——”


    “成風,朕相信,妖物絕不會出現在陳留王府。”


    所謂皇帝,金口玉言,劉成風雖然正得聖譽,卻也不好再多說,隻能不服氣地收了銅鈴,道:“既然如此,今日作罷。”


    尉遲靖見他滿臉陰鬱的樣子,便跟在他的後頭。


    劉成風與皇帝行到別苑空曠處才道:“陳留王屢次阻止我尋找妖物,皇上,莫非陳留王府真的養有妖物?”


    曹項笑嗬嗬地道:“成風,卻是你多慮了。陳留王此人向來不願多事,想必他的夫人的確是那種喜清靜的人吧。”


    劉成風聽聞後,目光卻有些閃爍。


    尉遲靖見狀,隻覺得這劉成風的人品與其女劉淩兒相比,真是差著一大截。劉淩兒目光冰冷,然而還是能夠看出骨子裏的正氣,而劉成風的目光裏總帶著一股子邪氣。


    本來以為這件事就過去了,當夜,劉成風卻又再次來到內苑門口。


    偷偷摸摸做賊似的,尉遲靖見狀不由更加對他哧之以鼻,但這次,劉成風卻是有收獲的,他看到一個美貌的異族女子由屋內走出來,手裏端著參湯,叮囑丫頭去送到陳留王的書房,雖然未離很近,卻覺得此女溫柔嫻靜,卻又妖媚異常,美的看起來不像人間之物。


    劉成風盯著這女子看了半晌,忽然雙拳緊握,喃喃地道:“沒錯,她就是妖物!妖物!”


    他不知道在害怕什麽,甚至全身都打起擺子來。


    此後的幾日,劉成風都親自監視著內院的動靜,終於發現此女每日正午時分,會從內院走出來,去到陳留王的書房,在午膳之前陳留王細語一陣,之後二人一起用膳。這個機會是不能錯過的,那日,劉成風假意告訴皇上,說在陳留王府發現一處奇花,異常漂亮,皇上應該去賞花。


    曹項信以為真,便隨著劉成風來到一處花園,隻見園中花草茂盛,紅紫相間,果然是非常的美麗,但細看之下,不過是普通的花兒罷了,曹項意味深長地道:“想來成風將朕誆到這裏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隻不知到底是什麽好玩的事兒。”


    劉成風的謊言被揭穿,卻一點都不慌,隻道:“皇上,是讓您見那妖女一麵。”


    曹項道:“妖女?什麽妖女?成風該不會認為,妖女真的是在陳留王府吧?”


    劉成風道:“我確信這妖女,便是這些日子殺害少女的女人。”


    曹項的目光微閃,凝重道:“成風,這可是陳留王府,你知道陳留王是什麽人嗎?千萬莫要為了自己的私心,而惹上不該惹的人,隻怕介時連朕都無法收場。”


    “皇上,先看看就知道了。”


    二人正說著話,隻見小路盡頭,兩個女婢舉著華蓋前來,一美貌女子信步而來,手中還拿著一束剛采的鮮花,一路走一路露出恬靜的微笑。曹項一下子愣住了,他身為皇帝,見過的美女何止成千上百,便是宮中,亦是環肥燕瘦各有風資的後妃,都能令人花了眼睛,但是所有那些女子與眼前女子比起來,都像一幅失去光彩的舊畫。


    聽得劉成風在耳邊道:“皇上,我打聽過了,這位就是陳留王的新妻傾城。”


    “傾城——果然是傾城傾國之姿啊!”曹項念叨著。


    “此女是近三個月前,陳留王由陳穀關附近救回來的女子,聽說她當時倒在一處河邊,昏迷不醒。陳留王救下她後,她對自己以前所有的往事都不提,似乎是有著非常痛苦的身世,得了陳留王的憐惜,將她帶回府中,第七日,便娶她為妻了。”劉成風繼續道。


    “陳留王是個非常冷靜的人,絕不會被美色所迷,不過這等絕色,也難怪他會迫不急待的娶她為妻,並且藏在深處不讓見人。朕若有這麽個寶貝兒,便也藏在深處,不會再讓她見別的人了。”


    劉成風此人,癡迷術數,不好女色,對於皇帝的話恍若未聞,繼續道:“按時間算,這女子是近三月前來到王府,而少女被殺案發生兩月有餘,時間上也對得上,這女子美得妖異,怕正是那妖物。”


    曹項道:“陳留王真是好福氣,居然娶得如此美妻。成風啊,你莫不是因為嫉妒,想毀了這女子?”


    劉成風忙道:“微臣不敢。”


    曹項又道:“既然如此,還是莫要將心思動在她的身上,成風啊,也鬧得差不多了,再耽幾日,也該回安陽了。”


    “皇上,微臣可不是胡鬧。按照時間算,今日可正是又到了少女被殺的日子,殺了人不可能不留痕跡,隻消息今夜想點辦法,衝進內院,便能找到她的殺人證據,介時,她是人是妖,便一目了然!”劉成風的眼眸裏帶著些許陰狠。


    尉遲靖猜測,他之所以這麽執著地想要證明傾城是妖,一是因為借由傾城整治陳留王,若害了陳留王最愛的女子,那麽也算是報了當時陳留王諷他之仇。二是他確實算出傾城是妖。


    可惜尉遲靖如今隻是個看客,卻是什麽都做不了。


    否則她倒也可以占卜一下,這女子到底是人是妖。


    此時此刻,她雖然討厭劉成風那陰狠的模樣,但也挑起了一抹好奇心。又腦洞大開的猜測到,莫非,正是因為這傾城之事,才導致皇帝曹項與陳留王反目,繼而引出後麵的一係列的事情?這樣的話,這個劉成風可是罪魁禍首了!她心裏隱隱的擔憂著,卻更期待晚上將要發生的事情。


    而對於這些,顯然陳留王和傾城都還不知曉,二人依舊過得甜甜蜜蜜,當天晚上剛過子時,陳留王正在書房裏處理公文,忽然聽到急促的敲門聲,陳留王打開門,便見傾城的貼身丫頭驚惶失措地跪在他的麵前,“王爺,不好了!劉成風帶著一幹人衝進了內院,說是要抓妖,夫人受了驚嚇,此時已然昏迷不醒!”


    陳留王一聽,這還了得,立刻往內院而去。


    到了地方,隻見曹項正喝著太醫給夫人診治,而劉成風依舊帶著人,在院內四處察看。


    陳留王一來,曹項便道;“尉遲愛卿,你來得正好。”


    陳留王粗粗給曹項下了一禮,然後衝到傾城的身旁,隻見她雙目緊閉,麵色蒼白,一幅奄奄一息的樣子。


    陳留王握住她的手,隻覺得她的手冰涼,一時間怒氣更盛,忽然拔出劍,就往劉成風衝去。


    劉成風沒想到陳留王居然敢當著皇帝的麵動手,勉強拿著道拂塵抵擋兩招,就跪在了皇帝的麵前,“皇上,微臣有發現!”


    曹項趁機攔住陳留王,“尉遲愛卿,此事不完全怪成風,要怪就怪朕吧,是朕同意他如此胡鬧的,而且陳留最近頻發案件,朕隻是讓他試試而已,沒想到卻嚇到了夫人。”


    曹項如此護著劉成風,陳留王終於把劍放下,卻是冷冷地道:“皇上,劉成風此人為已私利,妄顧他人,乃是小人。望皇上親良臣,遠小人,否則將來必成大禍。而且我陳留府中是否有妖物,我自是知道的,不過剛才聽劉成風說自己有發現,我倒是想聽聽,他有什麽發現,若是說不出個一二三四,我必不能放過他!”


    陳留王此時自稱我,便是連曹項的麵子也不想給了,曹項脾氣好,眸子裏卻閃過一抹寒光。


    尉遲靖在旁瞧著,便忽然想起了曹煜。


    曹煜當皇帝固然是差了點,才能也不如慕風,當年若不是連連決策失誤,也不至於失去帝位,隻是此時看來,曹煜的性格竟是與曹項最相似的,笑麵下藏著奸狠,一幅偽善麵孔,從剛才那一個眼神,尉遲靖判斷自己的父親已然得罪了這位一直口碑很好的皇帝。


    曹項這時轉向劉成風道;“成風,你有什麽發現,如實道來。”


    劉成風道:“剛才在溫泉浴那裏,發現了大量的血跡,還有女子釵飾。微臣懷疑可能有人在附近被殺!”


    “噢?”曹項顯出濃重的懷疑,對陳留王道:“此事的確怪異,不過敢在陳留王府內殺人,也是極不可思議的。”


    陳留王明白,不搞清楚這件事是不行了,當下隻得依依不舍地看了眼還在昏迷的傾城,對近侍道:“照顧好夫人,等本王回來。”


    近侍應了,陳留王與皇帝曹項及劉成風一道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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