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是謝流雲無意間看到曹炟站在那裏,顯然已經聽到了夏炚和烏弋山的話,此時一雙眸子裏滿是黯沉,走到夏炚的麵前道:“若這裏真的鎮壓著什麽,靖兒是不是已經遇上了?既然整個碧落行宮都是為了鎮壓那東西,想必它非常的厲害,夏炚,既然靖兒能進去,想必你也能進去,你為什麽現在不進入這個倒陰陽八卦陣去看看呢?”


    夏炚冷笑,“若是我將她救出來,她就是我的女人。”


    曹炟愣了下,又道:“你可以把我送入陣中去。”


    夏炚搖頭,“不可以。和帝,說實話,此陣未被破壞之前,或許我們還是有機會的,但是現在,我們沒有機會了,除非他們出來,否則我們誰也進不去。髹”


    ……


    這時候,有人來報,“皇上,宮裏來人要見皇上。”


    曹炟轉過身,就看見不遠處站著的尹彩玉。


    眉頭擰了下,剛想說不見,便聽得尹彩玉喊道:“皇上,請您救救鳳兒!蠹”


    他隻好點點頭,招手讓她過來。


    尹彩玉一過來,便跪了下去,淚流滿麵地道:“皇上,鳳兒不行了!”


    “怎麽回事?”乍然聽聞此消息,曹炟也是嚇了一跳。


    “皇上,鳳兒一定是中邪了!”


    “起來細細說!”


    接著,尹彩玉便說了有關尹鳳的事情。


    “皇上,鳳兒那日出門送您,可是您已經到了宮門外,她隻能在城牆之上目送您離去,我想她的心情一定不好,之後果然沒有見她回轉,我想她到晚上一定會回來的,沒想到晚上也沒有回來,我便讓人四處尋找,終於到今日清晨時分找到了她,卻是倒在永閣,人已經昏迷不醒。”


    “永閣?”曹炟微感錯愕。


    “我了解鳳兒,她向來心思沉重,莫非是因為心病才倒下?當下便叫了太醫來把脈,結果,結果太醫說,鳳兒呼吸微弱,神魂俱滅,已經是,沒法救得了,現在隻靠著千年人參吊著命。”


    “無緣無故,怎會病到如此程度?是不是又受傷了?”


    “太醫檢查過了,內腑的傷一直沒有痊愈,倒不至於要了命,並無外傷。”


    “她現在在哪裏?”


    “在宮裏,她,她現在命懸一線,實在不宜挪動,我隻好讓人看護著她,親自來通報皇上。”


    曹炟感到有些頭疼。


    自從那些香艷旖旎的夢,他刻意避免與尹鳳再見麵,卻不知道她忽然病得如此沉重。


    想了下道:“你先回宮吧,朕會派人通知秦越人,讓他去救治尹姑娘。”


    秦越人的大名,在場之人都聽聞過,尹彩玉倒也沒覺得這有什麽不妥,隻是略微的失望,“皇上,鳳兒已經命懸一線,您也不回宮探探她嗎?”


    “尹姑娘吉人天象,自會沒事的。”


    尹彩玉又道:“找到公主了嗎?”


    曹炟搖搖頭,“沒有。”又繼續叮囑道:“我會讓人把永閣封起來,以後沒事別去永閣逛。”


    尹彩玉應了聲是,有些依依不舍地道:“那,那若皇上沒有別的吩咐,我就回去照顧鳳兒了。”


    曹炟說了聲好,又繼續道;“這件事,尹大將軍知道了嗎?”


    尹彩玉怔了下,答道:“應該還不知,不過延壽堂哥已經知道了,現在也守在鳳兒的身邊。”


    既然尹延壽都知道了,那麽瞞不瞞著尹大將軍,似乎也意義不大,當下道:“你走吧。”


    尹彩玉又施了一禮,便離開了,卻是一步一回頭,一雙水眸在曹炟身上轉來轉去,一幅依依不舍的樣子。


    一路上,尹彩玉心情很複雜,一方麵覺得曹炟未免不盡人情,居然在尹鳳生死關頭的時候仍然不親自探她,一方麵卻又覺得這樣不是很好?他並不是對她一個人這樣的無情,而是對其她女人一樣無情,讓她的心理平衡不少。


    剛入城,就遇到表歌楊凡,他正帶著幾個人在巡城,見到她的馬車,便厚著臉皮攔了下來。


    尹彩玉皺皺眉頭,“楊凡,你不想活了,敢攔我的馬車?”


    楊凡笑嘻嘻地道:“彩玉,這麽久沒有見到你,這一向可好?”


    其實尹彩玉對楊凡並沒有多大的惡感,若放在普通人群裏,楊凡也算是個人物,當初從汾城巡城換到了安陽巡城,雖然還是巡城,官職卻高了不少,其實他現在也不必常常巡城了,尹彩玉回府的時候,聽聞府裏親戚傳話,楊凡之所以這樣做,就是為了在巡城的時候可以順便遇見尹彩玉。


    尹彩玉正受情傷,猶豫了下,幹脆從馬車上下來,微笑道:“楊凡,我過的好不好,與你也沒有多大的關係。”


    楊凡抱著胳膊,顧做輕鬆,“怎麽和我沒關係,我怎麽著也叫你一聲妹妹。”


    忽然看到旁邊有賣糖葫蘆的走過,趕緊追上去買了串糖葫蘆,笑嘻嘻地遞到尹彩玉的麵前,“彩玉,你小時候最喜歡吃這玩意兒了,給你。”


    大概這串紅豔豔的糖葫蘆,真的觸動了尹彩玉的什麽心事,她默默地接了過來,道:“楊凡,我說真的,你不要對我存著什麽心思了,我這麽說都是為了你,大家都知道,我是遲早要嫁給皇上的人,你這個土老冒,怎麽能和皇上比?再說,我早就不喜歡吃糖葫蘆了。”


    說著便將糖葫蘆扔到了地上,斜著眼睛看它,躲過楊凡的目光,“沒事的話,我走了,你別再攔著我了。”


    尹彩玉說著,便又要上馬車。


    楊凡一把扯住了她的胳膊,“你以為大家都不知道嗎?你已經被皇上厭棄,現在皇上的新寵是尹鳳,那個你從小就討厭和看不起的外室之女!你何必讓自己這樣的辛苦,你明明有別的路可以選的。”


    “我不選,我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了,你知道為什麽嗎?”尹彩玉的眸子裏驀然浮起濃濃的水霧,沒等楊凡回答,她已經道:“因為不管他喜歡不喜歡我,我都喜歡他!我每次見他,哪怕我隻是在尹鳳那賤人的身邊做個陪襯,但隻要能見到他我就覺得開心!楊凡,如果你懂得愛情是什麽,你就明白我現在的感受。”


    楊凡終於放開了尹彩玉的胳膊,眼睜睜地看著她放下了車簾,楊凡緊走幾步,“尹彩玉,誰說我不懂愛情!我愛你!我自然能明白你的感受!”


    尹彩玉卻始終再沒有掀起簾子。


    尹彩玉回到宮裏後,已經有人先於她回宮,並且請秦越人到了尹鳳所居之處把脈。


    尹彩玉不想進屋,又想到之前他們說起的那個永閣,沈婥曾經住過的地方。皇上說封了它,不知道當真封了沒有?


    也不知道是出於一種什麽樣的心理,她竟然想再去看一眼。


    路過林蔭小道的時候,忽然看到一個白色的身影,往冰室而去,尹彩玉一時好奇,便跟著往前走,發現那白衣人居然是夏炚。之前還看到夏炚在碧落行宮呢,他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尹彩玉想著,大家的動作都是快,她隻在路上耽誤那麽會兒,就趕不上了呢。


    夏炚不是一個人來的,還帶了四個人,看裝束就似乎是那日進宮的那四個侍衛,進入冰室後好一陣子沒出來,她便想著,這夏炚雖然亦是帝王,卻對這個雲夫人有些情的,她雖是死了,但能夠得到這個男人的一顧,也算是死而無撼了,不像自己,若是死了,曹炟恐怕連看都不會看一眼。


    腦海裏忽然出現當初,曹炟也曾與她似乎親密無間,二人輕擁的景情,雖然她知道,他那樣做必有其目的,但那樣的時刻,竟也是最幸福的時刻了。


    尹彩玉默默地走開,到了永閣。


    果然發現永閣已經被封了起來,周邊也有侍衛把守,不讓任何人進入。


    一個死去的人,都被如此重視,而她,活得卻像一個孤獨的遊魂。


    ……


    冰室內。


    白衣人圍著明雲夕的屍體轉了一圈兒,將她身上的白布掀開,仔細地打量了這屍體片刻,才道:“再漂亮的人兒,死了以後也隻剩餘恐懼的感覺。你瞧這小臉兒,青白的顏色,一看就是死去的肉,還有這僵硬的屍身,根本就和外麵那些枯了的樹木又有什麽不同?我現在倒是越來越佩服曹炟了,當年他抱著沈婥的屍體,千山萬山尋覓良穴,唉呀,令人感歎呀……”


    明雲夕的眼睛還是半睜著的,大約真的是死不瞑目。


    白衣人看得很有趣,笑著對著她的臉道:“夕夕,你好,我是你的夫君呀,你的夫君夏炚,你看我像不像?是不是一點兒都分不出來呢?”


    明雲夕自不會再回答她的。


    她得意地哈哈哈笑了起來。


    這時,侍衛中一人道:“靜姝,你莫要再耽誤了,我們這就走吧。”


    說話的聲音清朗好聽,隻是帶著些風霜之色,白衣人一笑,“煜,你又叫錯我的名字了,我叫石隱。再過些日子呢,我就是堂堂的天燼皇帝夏炚了,不管怎麽樣,都不許再叫靜姝了,唉……靜姝以前是什麽樣兒,我都忘了呢。”


    原來這夥人,並非是夏炚,而是曹煜和石隱。


    曹煜又道:“以夏炚之前定好的計策,他其實並不想這麽早離開邾國,再加上尉遲靖的事情,他耽誤的時間可能會更久,而我們運走明雲夕的屍體,他是絕對不會發現的,就算發現,也以為是曹炟護衛不力,或者是曹炟使了什麽手段,連個死人都不放過,總之,隻要我們順利離開皇宮,到了小四河,一切都由得我們來掌控了。”


    石隱笑道:“可不是,到時候,咱們有冤報冤,有仇報仇,小四河的那些將士們,可能都迫不及待的想打一場呢!我要讓小四河將士們的鐵騎,踏遍了四海疆土,我要讓曹炟和尉遲靖跪在我的腳下,企求我的原諒!”她越想越高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要防樂極生悲,現在一切還隻是個計劃,若有一環出差錯,便會出大事了,我們還是趕緊離開這裏吧。”


    “好啊!”石隱說著,忽然從懷裏拿出短刀來,毫不猶豫地又在明雲夕的身上,刺了好幾刀。


    見她似乎不解恨還要繼續刺,曹煜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你要做什麽?”


    “我要讓她看起來比現在更慘,介時,車渠國她的父王看到她死的這樣慘,你說會不會為自己的女兒討個公道?要知道,車渠國的國王可是很疼愛這個女兒的,而上次曹炟送往車渠國的信,不過是被我半道截了而已,那封回信根本不作數的,這位明雲夕,想必在車渠國受尊重得很,畢竟當初是她做了夏炚的雲夫人,才挽救了車渠國,他們對她隻有感激,若知道這樣的一個女英雄,居然被曹炟如此害死,想必必定群情激憤,難以壓製。”


    這樣一來,曹煜也不好攔著她了,石隱又繼續在明雲夕的身體上刺了幾刀,這才罷休。


    之後,一行五人,帶著明雲夕的屍體從冰室裏走了出來。


    剛走不遠,便見到一群巡衛,石隱很自然地拿出腰牌,向他們晃了晃。


    最近這天燼皇帝亦在皇宮中,眾人都知道,當下沒有再阻攔,反而是不遠處逛回來的尹彩玉道:“夏君,你們這是要帶著車渠公主離開了嗎?”她的目光落在後麵四人抬著的窄長箱子上,它看上去像是個儲物箱,並不是棺材。但因為他們是從冰室裏出來的,與那些巡衛不同的是,尹彩玉自然而然將這箱子看成是棺材,因此有此一問。


    石隱的眼睛轉了下,裝成沉重的模樣,“是啊,我想來想去,都覺得不能再耽誤,我必須帶她回去,給她父母一個交待。”


    “那你不繼續再尋找陳留公主了嗎?”尹彩玉繼續問。


    “公主的事情,自然由和帝負責,我與公主非親非故,沒有道理繼續留在這裏打擾。”


    尹彩玉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點點頭道:“那你們慢走。”


    石隱眼見她要轉身離去,忽然道:“尹姑娘。”


    尹彩玉又停了下來,“夏君還有事嗎?”


    “倒也沒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就是眼見尹姑娘對和帝如此深情,和帝卻對尹姑娘並不上心,因此替尹姑娘感到不平而已。反正我現在也快要離開了,有些話想對尹姑娘說說,畢竟我是男子,最知道男子心裏頭在想什麽,若尹姑娘願意聽的話,可隨我們走一段兒,隨便聊聊。”


    “哦,也好。”聽著是與曹炟有關的,尹彩玉並未多疑,便與他們一道兒走,“夏君要離開,本該是相送一程的。隻是皇上太忙,所以才沒有相送。”


    “他是個無情的人,你不必替他解釋。”石隱似乎是打趣般地道。


    這話惹得尹彩玉噗嗤笑了起來,“夏君說的對,他的確是個無情的人。”


    石隱一改之前夏炚留在尹彩玉心目中那嚴肅的模樣,與尹彩玉有說有話,往宮外行去,路上遇到巡衛很多次,對於他們抬著個大箱子也感到有些疑惑,但是因為有尹彩玉跟著,便也不多做詢問了,畢竟如夏炚這樣堂堂一國的皇帝,還有尹彩玉這樣的身份,絕不會是偷竊宮裏的什麽,說不定是皇帝賞了什麽。


    就這樣,順利地出了宮,尹彩玉頓住了腳步,笑盈盈地看著石隱道:“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男子的心思果然是難猜。”


    石隱一笑,“那也沒什麽難猜的,尹姑娘,你再陪我往前走一段兒吧,我與尹姑娘交淺言深,很是喜歡尹姑娘,有個東西想要送給尹姑娘。”


    尹彩玉盛情難卻,欣然答應,“好吧。”


    一行人到了一個小巷中,石隱手探入懷裏,“尹姑娘,你過來,看看這是什麽。”


    尹彩玉頗感興趣地向前一步,就見石隱手中寒芒一閃,剛剛刺過明雲夕的匕首,噗地刺入了她的身體,她隻覺得腹部一陣劇痛,驚詫莫明地抬眸,看著石隱,眸子裏全部都是茫然,然而她終是不算糊塗,一隻手忽然抓在了石隱的臉上,“你,你究竟是誰?你不是夏君……”


    ---題外話---——親們,今日有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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