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宏文道:“現在我們是要看她的記憶,每個人都有記憶,從她的記憶中,就可以知道她的過去,也便知道她是誰了。”


    再過了片刻,曹炟忽然看到了這樣的一個場景,一個身穿嫁衣的女子,虛弱地躺在榻上,五條絲線分別綁在她的四肢和頸上,絲線是向門外而去的。而門內,卻是一張令兩人都意外的臉,正是烏弋山,此時烏弋山眉心一點紅格外鮮明,正在催動手決,整個人都顯得很邪氣,他的嘴裏同時念叨著什麽,之後畫麵消失,什麽都沒有了。


    “她,她為什麽穿著嫁衣?”曹炟的語聲微顫,世人都說,安歌跳城樓時,穿的便是火紅的嫁衣,可他這一生,從未見過安歌穿上嫁衣的模樣。


    代宏文沒說話,隻道:“那五條紅色的絲線,乃是有人做法收魂,逼迫魂迫歸於人體的一個方法。當時她必是已經快要死了,或者是已經死去,但是有人想要救她,所以用這個方法強行幫她收取魂魄歸來。但是,扮成烏弋山的巫靈逸,卻應該正在催眠於她。”


    “催眠,這是什麽意思?魍”


    代宏文猶豫了下才道:“就是說,尉遲靖原本的記憶被封存,她現在的記憶並不是真正的記憶,而是通過催眠術深植於她腦中的,找不到她真正的記憶,亦無法聽到催眠的聲音,因此我們無法得知她現在的記憶裏都有些什麽,也不會知道她被封存的記憶裏有什麽,所以還是不太好斷定她的真實身份到底是誰。”


    “原,原來如此。”曹炟聽完後,不知道為什麽非常平靜,道:“剛才,我看到她的手中放著千年龜殼,看到她穿的紅嫁衣,看到她麵色那樣的難看,沒錯了,那個老怪物說的沒錯,這便是,我與她的第三世吧——她那時候從城樓跳下去,一定是疼極了,疼極了才會死——”


    代宏文聽不懂他喃喃自語說些什麽,隻是又道:“隻是現在,也不太好喚起她從前的記憶,從當時的情況看,有人一邊在替她收魂保命,有人卻在趁這個時間給她重塑記憶,若是冒然喚起她的記憶,催眠術破,隻怕她記起當時情景,立時便會殞命,因為一個人,若認定自己已經死了,是不可能再活過來的。檎”


    “朕知道了,你走吧。”曹炟的聲音如同從遙遠的地方傳來,有些不真實。


    代宏文向他福了一禮,默默地退出了。


    曹炟的淚,終於滾落了下來。


    將尉遲靖狠狠地抱在懷裏,“歌兒,謝謝你還活著。歌兒,但是,我該如何待你……”


    這一刻,他心裏竟隱隱地希望,她永遠也不要恢複那段封存的記憶。


    “歌兒,我的歌兒——”


    ……那一夜,萬古同悲的寒風,在窗外呼嘯。


    淹沒了曹炟那喃喃的呼喚,期望,絕望,希望和恐懼,齊齊地闖入他的心裏,蒼穹無言,該如何守護這個三世皆與他有緣的女子?


    ……尉遲靖是在一日一夜後,第三日的清晨醒來。


    當時上官夜守在她的床邊,同樣守在床邊的還有翟白和聶玉郎,見她醒來,他們都高興地笑了起來。尉遲靖不明所以,隻是猛地坐起來,“我死了?你們都死了嗎?這個和帝,果然心狠!”著說還恨恨地砸了下床榻。


    見她說胡話,惹得其餘三人都噗嗤一聲笑了。


    上官夜道:“你亂說什麽呢,你沒死,我們也沒死,你隻是因病昏迷了,我們也都嚇壞了。”


    “啊?沒死?”可是她明明記得和帝將一粒毒藥喂入到她的口中……


    這時,聶玉郎忽然行大禮下去,“陳留舊部聶懷聶參將之子,聶玉郎參見公主!”


    尉遲靖即知道自己沒死,又全身並沒有不舒服的地方,立刻從榻上跳下來,扶起聶玉郎,“我認得你,你便是那夜與梅花殺手大戰的大俠,原來竟也曾經是我父親的人嗎?真是讓人很意外。”


    聶玉郎笑道:“不但我是,其實這位翟白老爺子,曾經與令尊也多有交集,當年陳留舊部因為陳留王遭難而在一夜之間化整為零,我當年大約十歲左右,就流落江湖,前兩年與翟白老爺子相遇,無意間談起才知道原來還有這一段淵緣,因此我們聽說和帝回召陳留舊部,便一起來了,沒想到——”


    尉遲靖馬上明白他說的是什麽,他們一定是沒有想到,和帝將他們召回,竟是為了要他們的命!


    尉遲靖見翟白全身各處都包紮著紗布,聶玉郎也好不到哪去,而且還拄著一根拐,他的腿傷也是比較厲害,心裏一陣愧疚,道:“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輕信了那和帝,也不會讓他以我的名譽召回舊部,如今我即住在和帝為我準備的陳留公主府,卻沒法子把這責任推卻,我對不起大家!”


    說著她一屈膝,便跪在翟白的麵前,翟白連忙道:“使不得,使不得!公主啊,快起來。”


    尉遲靖起來後,又道:“和帝呢?是否還在府中,我說話算數,現在立刻去貼公告,告訴大家莫要為了我而來投靠於他!”


    說著便讓上官夜拿紙筆來,卻見上官夜沒動,翟白和聶玉郎也是但笑不語。


    尉遲靖道:“上官,你愣著做什麽?”


    便聽得翟白道:“公主,你莫要焦急。你昏睡的這些時候,可是發生了很多事。我們現在懷疑,其實城皇廟之事,恐怕是夏宮的人的離間之計。”


    “夏宮?你說的是夏炚?”尉遲靖卻覺得有些不可能,搖搖頭道:“他不可能這樣做的。”


    “看樣子,公主對夏君,似乎知之甚深?”翟白道。


    “那,那倒不是——可是,你們為什麽這樣說呢?和帝是給了你們什麽理由說服了你們吧?”


    上官夜見她滿麵狐疑,終於道:“其實事情是這樣的——”接著,他講述了這一日一夜發生的事情。


    那夜,曹炟擁在尉遲靖很久。本來尉遲靖來時,便要快天亮了,這時,已經是天光大亮,上官夜安頓好了翟白和聶玉郎,便來尋找尉遲靖,敲開門後,卻見曹炟已經裝好裝容,準備離開的樣子,“上官夜,尉遲靖過於激動,對朕頗有誤會,為了避免她衝動行事,朕給她服下了千杯醉,等到藥效過了,她自會醒,朕還有事,先走了。”


    曹炟說走就走,上官夜衝進屋子裏來,果然見尉遲靖昏睡於榻上,探了探脈,卻是如常。其實這千杯醉上官夜是聽說過的,服之可以讓人好好的睡一覺,對人不但無害,而且可以讓人在昏睡期間休養生息,醒來後精神會好很多。


    姬雲則前後跟著曹炟,像個牛皮糖,一起出了陳留公主府。


    也不知道曹炟是如何策劃的,總之當天,在那條晚上最熱鬧的街道上,再次發生了襲擊從安陽來汾城落戶的百姓的事情,而喜來福客棧受創最重,曹炟讓人將喜來福客棧包圍,上下搜索,最後從客棧中搜出各種兵器約五百件,而在地下室內,有一群不能見光的所謂的“梅花殺手”,也被揪了出來。


    而客棧的老板,竟被查出乃是當年夏炚生活在安平郡時,就跟在他屁股後麵溜須拍把的一個七流刀手。更兼從閣樓之上,發現數隻信鴿,鴿腳上還綁著一些沒來得及拆閱及送出的短簽,從內容看,明顯這是夏宮的陰謀,有人暗中操作這些所謂的梅花殺手,專門在陳留舊部歸屬問題上及百姓落戶的問題上搗亂。


    而所有的這些事情,都由上官夜親自見證,絕不可做偽。


    之後,曹炟則公開申明,這些梅花殺手乃是夏宮之殺手,扮成普通百姓入住喜來福客棧,之後則根據指示大開殺戒。


    而曹炟以前執掌的梅花殺手,現在已經正式編入朝製,成為鐵麵侍衛,特別是身著繡衣,各執有特製名刺,由曹炟直接領導掌管,以避免再有人混水摸魚。


    事情似乎已經有了真相,但這真相又有些太理所當然了。


    尉遲靖不完全信,但也不能完全不信,相信翟白和聶玉郎也是這樣的想法,所以他們說的也是“可能”,而不是“一定”。


    尉遲靖略微冷靜了些,又道:“那按照白老爺子說,現在應該怎麽辦?”


    上官夜道:“和帝已經下了聖旨,翟白老爺子與聶玉郎將參與從現在到以後的所有陳留王舊部的安置事宜,所謂的‘監視官’,而所有的陳留舊部的人員,將還是由陳留公主府開始辦,也就是說,公主可以看到全部的過程,也能見到這些人,並且可以隨時監督他們後期是否被安置好。”


    尉遲靖聽得有些複雜,但覺得這法子似乎是穩妥了,但是之前死去的那些人,就這樣算了嗎?


    她依舊不能釋然。


    正在滿麵猶疑中,忽然有聖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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