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白山聽聞,恨恨地道:“夏君,你竟這樣沒義氣?我算看清你了。”


    夏炚連忙撇清,“尹白山,你我即不是兄弟,也不是朋友,何來義氣之說?而且和帝明明活著,你卻信誓旦旦地說他已經死了,今日身著龍袍龍冠,乃是大逆不到,本來你們國內起扛,與我夏宮無關,但我還是不得不說,如你這樣的臣子,為君者不得不除之,否則天下豈不大亂?”


    這是鼓動曹炟殺了尹白山呢。


    然而曹炟隻是向左右手點點頭,立刻有人攤出兩卷冊子,上麵是之前書好的有關解決河道的事情,當然還是原定計劃,雙方彼此相互製約,誰也不占便宜,誰也不吃虧。


    另外一份,卻是有關百姓歸屬問題,即邾國與夏宮齊貼召告,召告於天下,五城百姓願意到哪國,便到哪國,五城之內的百姓可隨便選擇的屬國,重新訂立戶口,安排住宿田產等,而一些小細節附後議,時間為半年期限魍。


    這可是多了一個條件,夏炚皺著眉頭看完,而身邊的大臣剛想要說什麽,聽得夏炚哈哈笑了兩聲,“曹兄,此次我輸得心服口服,拿筆來。”


    立刻有人拿了筆來,夏炚龍飛鳳舞地簽下自己的名,並拿出大印蓋上。


    這邊大印蓋上,那邊召告百姓回朝的告示,便已經貼上宛城,以這樣的速度看,一天之內必貼滿五城。同時有儀官宣布了兩國關於水道問題解決的具體事宜,宛城百姓一片歡呼,再次山呼萬歲。整個過程中,再無人關注尹白山,好似他不過是個笑話,眾人便也真的就一笑而過檎。


    夏炚自覺丟臉丟大,當即告辭,從高台上下來後,便直接領隊回國。而曹炟則派了一萬隊伍護送,說是護送,其實也是不想再讓他搞出什麽事來。


    夏炚走的時候,看向尉遲靖,尉遲靖卻看著台子上站著的曹炟,令夏炚眉頭深鎖。


    一場鬧劇,就此結束。


    ……


    汾城大牢。


    尹白玉進入了牢中,探望尹白山。


    兄弟二人原本不合,此時卻可以麵對簡單酒菜,執杯而飲。


    尹白玉道:“你的事情,叔父都已經知道了。”


    尹白山眼睛微微一亮,“他如何說?”


    叔父什麽都沒說,看樣子是隻當沒這回事。


    尹白山的目光驀然黯淡,“他定是對我失望極了。”


    尹白玉道:“那天,你派出的調集信令,全部都在出城後就被皇上攔了下來,一個也沒跑出去,之後皇上派了另外的信令人,以尹家的令牌,調集尹軍全部都到了荊洲一帶,而我被任名為荊洲守將,明日便會出發前往荊洲。”


    尹白山有些意外,接著卻嗬嗬地笑了起來,“果然三年河西,三年河東,當年你我在叔父麵前共爭將領,結果你卻因為義氣而去保護什麽沈婥,錯失良機,最後卻是灰頭土臉地回來。這事可沒被兄弟姐妹們嘲笑,沒想到一朝天子一朝臣,現在原本屬於我的,都屬於你了。”


    尹白玉沉默不語,半晌才道:“我知道,我武功不如你,兵事更不如你,但是有一點我卻比你強,我不會犯你這樣的糊塗。你當真以為,擁有軍隊就會擁有稱王稱帝的資格嗎?看看你在宣布皇上死亡時,百姓們在說什麽吧。況且,你也太小看皇上了,竟以為皇上隻能依靠尹軍。”


    “那麽,你就甘心情願,為他做牛做馬一輩子嗎?”尹白山忽然咬牙大聲道。


    “識時務者為俊傑,良禽擇木而棲,我會在屬於我自己的位置上,安心做事。人啊,不能***太多,否則就會像你這樣,終把自己送到這種地步來。”


    尹白山愣了下,忽然覺得,尹白玉或許並不似他以前想象的那麽傻,相反,他不但不傻,還很聰明。因為一個聰明人,是可以知道自己處於什麽樣的位置的。尹白山沉默了片刻,又道:“叔父不會同意你掌握了半部尹軍的。”


    “如今,這半部尹軍仍然在尹家人的手中,叔父已經很安慰了。所以,他不但會同意,還會助我在荊洲立足,統治原本你轄領的所有軍隊。所以,你所想過的問題,皇上也早就想過。”


    “你——”


    尹白玉把最後一本酒喝幹,舒了口氣站起身來,道:“皇上說了,你有兩條路可走,第一,就此離開,永不能回國,但是這樣一來,就讓你的家人從此與叔父及我、還有皇上為仇,讓他們生活在仇恨之中,總歸你那幾個兒子,長大了會為你報仇的,可是隻怕,仇沒報成,不過引起新一輪的血雨腥風罷了。第二條路,就此留下,至於你的身後事,皇上會給你的家人一個很好的理由,你依舊是英雄,而整個邾國,也會善待於他們。”


    “離開,留下……”尹白山似乎一時沒有明白過來。


    尹白玉道:“話已至此,我走了。”


    出門時,牢房的門卻並沒有關閉。


    如果選第一,尹白山現在就可以離開了。


    尹白玉聽得尹白山在身後問,“白玉,為何你忠於曹炟?我的孩子,會是他的對手嗎?”


    尹白玉裝做沒聽見,沒有回答他。


    尹白山盯著那敞開的牢房,那是自由,真的想立刻衝出去,衝回家……


    ……


    兩個時辰後,尹白山依然還在牢房。


    然而他卻早已經是個死人了,一條腰帶將他高高掛起,生氣全無。


    獄卒向曹炟回報,說尹白山已上吊身亡。


    之後,曹炟擬了一旨,讓人將尹白山的屍體送回老家渝洲厚葬,聖旨說他死於與夏君的梅林鬥法之中,因是為國捐軀,因此追封為一等毅勇候。


    當日傍晚,曹炟和尹白玉站在汾城城樓上,看到一隊人馬抬著裝著尹白山屍體的棺材緩緩出城。


    曹炟道:“尹將軍,你也該出發了。”


    尹白玉道:“是,隻是荊洲山高路遠,以後不能夠常常回宮來隨侍皇上左右,微臣卻有一事,不得不在此時說出來。”


    “說吧。”


    “皇上,微臣知道皇上重情重義,可是那尉遲靖與上官夜來曆不明,微臣已經著人去調查了尉遲靖,在這之前居然沒有絲毫她的消息,她是忽然出現在小鄴城的,還有上官夜也是如此,在出現在小鄴城之前,竟然沒人知道他在哪裏,此二人留在皇上身邊,微臣實不放心。”


    說著他跪了下去,“微臣請求,皇上能夠將陳留公主及上官夜,一起由微臣帶到荊洲。”


    曹炟沒有立刻叫他起來,沉吟了半晌,卻是半句話都沒有說。


    尹白玉的額上,穩穩地滲出細汗。


    又過了片刻,曹炟終於俯身將他扶了起來,“尹將軍,你知道朕掉入天燼大墓中,為何卻能夠活著走出來?”


    尹白玉想起了當初的事情,尹鉉得到消息,說曹炟入了沙漠,並且與皇上同入了天燼大墓,當即派尹白玉率數十尹軍侍衛,前往沙漠救人。他們是在得到消息的第三日,才到了天燼大墓處,隻見四處都被黃沙掩埋,甚至讓人分辯不清東南西北,就在尹白玉絕望地認為,曹炟必是已經死去的時候,卻見烈日之下,一抹身影,艱難地出現在他們的視線中。


    尹白玉衝過去,果然見那人便是曹炟,但他當時已經身負重傷,難以支撐了,在遇到尹白玉後,他便暈了過去。


    等他醒來的時候,尹白玉已經將他帶出了沙漠,後更帶回尹鉉處,進行救治。但是在那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麽,曹炟從來沒提過,尹白玉等人自然也沒有問過,大抵猜測著,不過是敬恒皇帝故意害他而已。


    沒想到,這時候他卻主動提了起來,尹白玉道:“微臣,洗耳恭聽。”


    曹炟回憶起當初的情景,終於於城樓之上,慢慢地說出了當時的情景。


    ……


    一切,都要從天燼大墓即將閉合塌陷,食金蟻布滿整個墓穴,而曹炟身體懸空,僅被曹煜扯著一條胳膊,在那一刻,曹炟卻從曹煜的眼睛裏看到了無情,在那一刻,他腦海裏想的隻有安歌。


    果然,曹煜鬆了手,他的身體往墓底沉去,就在他以為自己死定了的時候,忽然兩條人影閃電般接近,這兩條人影在打鬥,見到曹炟他們大概覺得好奇,竟然撈他起來,二人的氣勁皆很強,曹炟雖然為他們所救,卻也因為他們打鬥的氣勁而受傷,最後是在一個點著長明燈的墓室中醒來。


    隻見自己的身邊,一邊坐著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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