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炚麵色微微一變,然而卻沒有說話,尉遲靖也愣了下,上官夜則在尉遲靖耳邊道:“靖小姐,是上天燼帝的船,還是上尹將軍的馬車!”原來尹白玉帶著馬隊過來,現在立在不遠處是一輛寬大的馬車,陣式也極大,金弋鐵馬,威風稟稟,並且目光堅定。


    尉遲靖當然知道此時應該去哪邊,隻是剛才分明是往夏炚去的,現在折返很是沒有麵子和台階,而曹炟又沒有開口邀請她的意思,當下便裝做頭昏,一歪身子倒在了曹炟的身上。


    曹炟麵色一沉,連忙喚了聲,“尉遲姑娘!”


    然而尉遲靖隻做昏迷狀,並不理會,曹炟將她交給侍衛,這才對夏炚道:“請夏兄退去,此乃我邾國地界,此間的事由我們邾國自己解決。”


    夏炚本來是早就在尋找有關曹煣的消息,而且注意到土丘村很久了,此次之所以準備能這麽充份,本來就是有備而來魍。


    沒想到正遇到曹炟和尉遲靖也在此處,他來的目的,自然是知道淳於光在這裏研製什麽不死神兵,雖然他不一定會用得到什麽不死神兵,但也不能讓這種方法流落到別國去,因此根本沒向曹炟打招呼,便悄悄地易裝來到此處,才以天燼帝名號想要擺平這裏,順便看能不能撈到些想不到的好處。


    但如今正主在此,他也不好再說什麽,隻道:“曹兄言之有理,這次卻是夏某多事了,不過還望曹兄好好處理此事,這些妖人在此作惡,傷害了太多的人命,夏某也是實在看不過眼了,才冒昧前來,想替曹兄鏟除這塊凶地。”


    “多謝,曹某定會處理好此事。檎”


    二人遙遙相視,雖然一個穿著幹淨,神情閑適,一個嚴肅認真,衣著狼狽,然而眾人卻覺得,二人帝王之姿不相上下,都是令人不敢逼視。


    終於,夏炚一揮手,勒令軍隊後撤。


    他其實也可以選擇不撤,但是這樣的話,免不了兩國便在此處打上一仗,而此時,雙方都沒有做好打仗的心理準備。


    曹炟也在侍衛的摻扶下上了馬車,上官夜緊張尉遲靖,緊緊跟隨,與曹炟一起上了馬車。


    侍隨軍而來的太醫把過脈,證明她隻是太累了的原故時,二人才鬆了口氣。


    而曹炟的身子不由自主往後倒,上官夜伸手扶了一把,覺得他身體沉重,再看其麵色蒼白,唇卻青紫,分明是中毒的證狀。待他發覺自己是被上官夜扶著時,立刻麵色赫然,人也隨即清醒過來,勉強地坐了起來,向太醫道:“太醫,剛才朕被蛇咬了,你那有解毒丸什麽的,給朕吃一粒。”


    太醫被嚇了一跳,連忙替他把脈,這時候尹白玉進來了,見狀也頗為擔心,曹炟見他的樣子卻笑了笑,“尹將軍,你能及時趕來,朕頗為高興,回去後朕定親自為你向你叔父請功。”


    若是平時沒人的情況下,尹白玉肯定會說,誰稀罕向叔父請功!但這時隻是點點頭道:“微臣先行謝恩。”


    接著道:“皇上,這女子——”


    “她叫尉遲靖,並非安姑娘。尹將軍,由此往東兩裏處,有一處地宮,地宮中有位叫代宏文的,你要想辦法救他出來。還有些百姓,都要想辦法將他們救出來,至於這些不死神情,就地斬殺,還有這片蘆葦蕩,你們救人退出後,將這裏燒了吧。”


    伊白玉應了聲,又向太醫道:“皇上如何?”


    太醫從醫箱裏取了粒解毒丸,“皇上先服下這粒解毒丸。”


    見曹炟服下藥,太醫才道:“皇上所中之毒並不嚴重,隻是接下來的幾天要好好休息,並且不要生氣,不要動武,以免氣備運行過速,反而不好。”


    尹白玉聽聞,放了大半心,這才離開馬車,去辦正事了。


    曹炟此時也是累極,從昨日到現在,隻有他在一直奔波,而且之前見到尉遲靖心神震蕩,本就有些傷身。這時再也堅持不住,便靠在馬車上睡了過去。車內有兩個侍衛,緊緊地盯著上官夜,這時,尉遲靖睜開了眼睛,坐了起來,她本來就沒有昏去,因此將剛才的事情都聽得清清楚楚。


    這時看了眼曹炟,見他已然沉睡。


    她剛想要坐起來,其中一個侍衛的長劍就已經搭在了她的脖子上,“姑娘還請不要異動,否則別怪我們手下無情。”


    她這才知道這兩個侍衛可不是普通的侍衛,想來那尹白玉也不可能放心讓曹炟和兩個陌生人在一起。


    “不動就不動,把劍拿開。”


    “姑娘既然沒事了,還請另乘馬車。”


    上官夜道;“靖小姐,我們下車吧。”


    尉遲靖隻好點點頭,與上官夜下了車。


    到了外麵,侍衛明顯放鬆,道:“二位請跟我來。”


    須臾,二人被侍衛帶到了另一輛較小的馬車內,二人其實也都很累了,尉遲靖道:“上官,他為了救我居然被蛇咬了。”


    上官夜嗯了聲。


    “他果然把我當成是安歌了。”


    上官夜又嗯了聲。


    尉遲靖不知道在想什麽,好一會兒才道:“他若真是癡情,就該陪著安歌去死。”


    上官夜愕然看著眼前的女子,不知她為何如此偏激極端。


    尉遲靖卻已經背轉過身不理他,一會兒竟靠著車壁睡著了。


    再醒來的時候,已經又是晚上。


    他們是在回汾城的路上,此時馬車站住休息片刻,見到遠處火光熊熊,是蘆葦蕩被大火燒起來的情形。


    曹炟醒了過來,望著遠處的火光,“尹將軍,有沒有抓住淳於光?”


    “侍末將衝進去,隻見一些慌亂的黑衣人和無助的百姓,淳於光及曹煣並未得見,代宏文倒是被帶了回來。”


    曹炟道:“他如何了?”


    “經太醫把脈診治,發現此人神智已失。”


    “神智已失?”曹炟默念了句,不知道為什麽,尉遲靖的麵容又浮現在腦海裏,又道:“去把太醫叫來。”


    片刻後,太醫過來了。


    曹炟道:“太醫,一個人,有沒有可能在活著的時候,失去以前的記憶,但是,又不是完全的失去,似乎像變了個人似的,她應該有著另外的記憶,可是不再記得真正的自己?”


    太醫仔細思索了片刻才道:“回皇上,微臣尚未見過此樣病征。”


    曹炟失望地道:“那可能是朕異想天開了。”


    尹白玉在馬車外將曹炟與太醫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雙手不由自主地緊握了劍柄,臉上隱隱地出現怒意。接著便到了上官夜和尉遲靖的馬車前,一掀開車簾手中長劍便出手,劍鋒交著寒光往尉遲靖而去,上官夜伸手格擋了一下,無奈尹白玉是動真格的,上官夜腰中的魚線出手,將長劍纏住,狠狠一扯,長劍從尉遲靖的頭發上掠過,一絲黑發飄然而下。


    總算是救了尉遲靖一命,尹白玉還是沒有收手,就此與上官夜在馬車中纏鬥,車外的侍衛不知道出了何事,皆抽出大刀護衛在兩旁。


    二人鬥得數十招,聽得尉遲靖道:“尹將軍,我乃是和帝的客人,你敢傷我,是否得到了你主子的同意?”


    “殺你這樣的妖女,不需得到他的同意!”


    尹白玉太直,被尉遲靖試出了底細,她馬上找了個機會下了馬車,直奔曹炟而去。


    尹白玉見狀,棄了上官夜,緊追尉遲靖。


    好在上官夜的魚線再度出手,絆了下尹白玉的雙腿,結果他的長劍堪堪劃在尉遲靖背後的虛空裏,等他站起再想攻擊時,隻見尉遲靖已經上了曹炟的馬車,此時馬車的車簾打開,曹炟正靜靜地看著他。


    尹白玉依然沒有收劍,居然徑直往馬車追來,尉遲靖驚呼一聲,躲在曹炟的身後。


    而曹炟也出手,向長劍抓去,尹白玉害怕曹炟受傷,隻得撤劍,卻依舊憤怒盯著尉遲靖。


    “皇上,此女來曆不明,不管她是誰,都不能留她性命!”尹白玉字字鏗鏘。


    曹炟道:“他是陳留王之女尉遲靖,找到朕,是為了給陳留一族翻案的。”


    尹白玉冷哼了聲,“天下哪有那麽巧的事情?末將曾聽聞,在安陽的時候,便有個叫潘玉兒的女人,借著自己與那沈婥有幾分相似而妄圖迷惑您,如今不過是歹人故技重施罷了,皇上千萬莫要再上當受騙。”


    “來人呀,將尹將軍帶下去,仗責三十。”曹炟道。


    尉遲靖的臉上露出一抹得意的臉,向尹白玉做了個鬼臉。


    尹白玉氣得要吐血了,大喊了聲,“皇上!”


    然而已經有兩個人過來,架住了他。


    不一會兒,外麵傳出仗責聲。


    “和帝,您的屬下真粗魯。”


    “讓尉遲姑娘受驚,朕代尹將軍說聲對不起。”


    “不必了,我大人不記小人過。”


    尉遲靖說了這句,又跳下馬車,道:“我即是你的客人,你當讓人保證我的安全才是。”


    曹炟向身後看了看,便讓兩個侍衛隨她而去,“你們要保護好尉遲姑娘。”


    兩個侍衛道:“是。”


    尉遲靖從馬車出來後,徑直到了尹白玉的麵前,尹白玉還在受刑,牙關緊咬,不肯喊出聲音來。


    尉遲靖笑嘻嘻地蹲下,看著他的臉。


    “尹將軍,疼嗎?”


    尹白玉並不理會她。


    “尹將軍,我就是有點奇怪,我與尹將軍素不相識,為何尹將軍卻這樣的恨我,見了我就要將我致於死地?”


    尹白玉其實也看出來,此女恐怕並非安歌,若是安歌,困在那樣的蘆葦蕩裏,肯定有辦法出來。想了半晌,尹白玉終於道:“長成你這般模樣的,都是妖女,告訴你,我不管你是為何而來,總之你離皇上遠些,否則我一定會殺了你!”


    “你放心,我不但不會害你們的皇帝,我還會對他極好。日後,他便隻寵愛我一個,不會將你們看在眼裏。”


    尹白玉氣得幾乎要吐血,連聲罵道:“妖女!妖女!”


    接下來的幾天,尹白玉的屁股都在疼,然而終究還是不敢亂來了,而曹炟因為蛇毒的原因,就沒有出過馬車,同時拒絕別人探視,因此尉遲靖好幾日都沒有見到他,心情有些鬱悶,雖然與曹炟認識時日不久,但看著他生氣,不知為何她覺得開心有趣,現在氣不著他了,整日介的無聊。


    “上官,他為何要拒絕別人探視?”


    “大概是因為,他不想讓人看到他狼狽的模樣。那蛇既是有毒,毒又豈是輕易能解得?”


    “嗬,你們男人也會在乎這個?”


    上官夜歎了口氣,“你不會得到曹炟的心的,你雖然與歌兒有著一樣的容貌,但是你和她完全不同。若是她就絕不會問這樣的傻問題,她很善解人意,她很聰明,也很有分寸知進退,不似靖小姐你,一味隻知道他是你的仇人,你要報仇,卻難道忘了,要為陳留王翻案,還要靠他呢。”


    “是嗎?”尉遲靖的腦子忽然空了一下。


    不知道為什麽,覺得上官夜說的有道理,又沒道理,明明是曹家對不起陳留一族,為何現在倒要她去敷衍姓曹的?想來還是夏炚說的有道理,這案子翻不翻又有什麽重要?死去的人不能夠複活,她要做的隻不過是報仇罷了,將曹氏破壞掉,讓他們一無所有,才是她最終的目的。


    ---題外話---——親們,今日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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