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煜見她身子搖搖欲墜,他的心也跟著搖搖擺擺,顫聲道:“歌兒,事到如今,你以為你瞞著朕做的那些事,朕真的不知道嗎?隻是你說,上一次,朕選擇了江山沒選你,所以這一次,朕一定要選你。為了你,朕甘願陪上江山,這難道還不夠嗎?”


    “別把自己說得那麽偉大,我相信你後來的確知道了我所做的事,可是你當時再次允我入宮,卻是有別的目的。而且夏炚帶軍入城,已經是勢不可挽,城破是因為你無能,你總覺得你將玩弄所有人在股掌之中,卻不知這次被一個女人戲耍,曹煜,輸了就是輸了,何必說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把自己塑造成一個為情可以犧牲一切的癡人,把國破責任推到一個女子的身上呢?難道你所謂的愛,就是讓她去替你承受你所有的失敗嗎?”


    安歌的語氣裏充滿嘲諷,曹煜的俊臉變得有些猙獰,忽然道:“果然傅老說的對,安歌,你就是養不熟的白眼狼,捂不熱的冰塊,無論朕對你怎麽樣,你也不會領情!”


    安歌冷冷一笑,“怪隻怪你高估了女人的心胸,你曾對我絕情無義,我又怎麽可能第二次淪陷在你的陷阱中。”


    “安歌,你太讓朕失望了!鞅”


    曹煜說到這裏,卻似乎並沒有放棄安歌的意思,又道:“好,以前都是朕錯了,朕向你道歉,但是請你不要跳下去,跟朕一起走吧。不是有人說,有多深的恨,曾經便是有多深的愛,朕相信你還是愛朕的,從此以後,你想怎麽過都行,朕聽你的。”


    “你此時騙我回到你的身邊,不過是為了將來好好的懲罰我。讓我收回今日所說的每一個字。曹煜,我太了解你了。但有件事你算錯了,曾經的確因愛而恨你,恨你那樣負我。如今卻是為了恨而恨你,因為你殺了我最愛的男人。”


    曹煜陰鬱地看著她,一時說不出話來旎。


    安歌又道:“我知道,在你的一生中,最重要的是皇權,而你最大的勝利,就是曾經搞定了楊筠鬆的徒弟沈婥,曹煜,今天,你將不但失去你的皇權,做為沈婥,我要告訴你,你輸了,輸得很慘,你永遠也沒有辦法獲得沈婥的心,她寧願去為一個已經死去的男子殉情,也不願和你在一起!今日,便用你的國破,祭他英靈!而我,要親自去告訴他這個消息。”


    安歌說到這裏,哈哈哈地長笑起來,然而臉上卻滿是淚痕。她像一躲在風中擺搖的花朵,馬上就會離枝而去。


    那絕美的容顏,隨風而蕩的嫁衣,染紅了所有人的眼睛。


    曹煜大聲道:“安歌,你瘋了!”


    城樓之下的夏炚,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過安歌的臉,此時雙手不由自主地緊握馬韁。


    身邊的將士又在說:“王爺,曹煜正在城樓之上,我們為何不趁此機會一舉攻上,拿下曹煜?”


    此時夏炚的心頭紛亂,一記眼鋒過去,那人已經不敢再說話,立刻退下。


    安歌其實並未注意到樓下的情景,自夏炚到了城樓之下,她甚至沒有看過他一眼,她隻是看著遠處,有時候麵前會浮過當時在沙漠中所見的海市蜃樓,看到曹炟騎著馬朝她奔過來的模樣。


    曹煜看到她的腳又微微地往城牆之外移動了下,不由自主往前跑了一步,“歌兒,別這樣!”


    安歌卻又忽然想起了什麽似的,“對了,安氏是不是為皇上所殺?”


    曹煜愣了下,不知道她為何扯到這上麵來,終於道:“安氏,不是朕殺的,她一個普通的女子,能有什麽用?朕沒有必要去殺她!總之歌兒,不管什麽事我們都可以商量,我可以帶著你去報仇,也可以讓你殺了我報仇,但請你不要做傻事,人死了,可就什麽都沒了!”


    安歌有些悲哀,“我本想給我娘親報仇,可是自曹炟死,我內心極度痛苦,便是呼吸一下也覺得痛苦,曹煜,你我的恩恩怨怨便在這一刻結束吧,不管誰欠誰的,都結束吧。若真的可以靈魂不滅,但願下一世,我不會再遇見你。”


    曹煜聽到曹炟的名字,隻覺得心頭被狠狠刺了一支毒箭。


    而安歌說完這句,已經毫不猶豫地躍下城樓,如一隻火紅的蝴蝶,飄然而下。曹煜這才猛地反應過來,撲到城牆邊上大喊:“安歌,曹炟沒死,沒死!”


    然而安歌的耳中隻有風,根本沒有聽到他的聲音。


    而城樓下,夏炚的身體直接由馬上飛躍而起,往安歌而去,在半空裏截到安歌的身體,緊緊地抱住她,二人最終一齊滾倒在地上,夏炚隻覺得全身酸痛,再看安歌,已經雙目緊閉,人事不省了。


    ……


    夏炚抬頭看向城牆,正好與曹炟的目光對上,夏炚一揮手,向身後的軍隊道:“衝入城裏,拿下皇城!”


    曹煜立刻往城樓下跑去,邊跑邊脫掉了身上的龍袍,在一個角落裏趁亂從死去的士兵身上扯下衣服,穿在自己的身上,又戴了盔甲,之後便混在一眾士兵之中,也往皇城內衝去,打算由另外的三門中任何一門衝出去……


    因為雙方士兵處於混戰中,曹煜也跑得極為艱難,邊跑邊打,就在這時,他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在不遠處與幾個士兵打鬥著,卻正是許久未見的曹炟。正在這時,發現烏弋山從側麵,悄無聲息的衝上來,想要偷襲曹炟,曹煜忙喊了聲,“小心後麵!”


    曹炟立刻返身,擋住了烏弋山的偷襲。


    烏弋山大概沒有想到,曹煜會在這時出現,愣了一下之後,忽然想到了什麽,居然就此退下,混入士兵中,一會兒就不見了。


    曹炟站立不穩,被曹煜扯到一邊的花壇邊坐下。


    “你是來找歌兒的嗎?”曹煜問。


    “是的,她現在在哪裏?”曹炟也不諱言。


    “曹炟,我想問你一個問題,為什麽歌兒那麽愛你?就算我為她賭上江山,她亦還是恨我入骨呢?”曹煜又問。


    “她曾經也為你賭上一切的愛過你,不過你沒有珍惜罷了。”


    曹煜聽了,哈哈地長笑兩聲,然而笑聲裏卻全部是苦澀。


    “曹炟,你以為你贏了,可是你知道嗎?剛才,就在剛才,歌兒已經從城樓跳了下去,那麽樓的城樓,你想啊,你想啊,她還能活著嗎?我親眼看到她被摔成了肉餅,你知道美麗是如何變成恐怖的嗎?就是像她那樣,把自己摔下去……我們誰都沒贏!誰都沒贏!”他故意將情形說的更嚴重些,果然曹炟聽到這裏,已經嘔出一口血。


    待要起身,卻眼前發黑。


    曹煜見狀,想了想,忽然在曹炟的頸上拍了一掌,曹炟悶哼一聲,徹底昏了過去。


    曹煜負起他的身體,將他送到建章殿的龍椅之上。


    夏炚還沒有進來,為避瓜田李下,惹夏炚誤會他們中的誰想搶皇位,眾人都刻意避開了建章殿。所以曹煜進來的時候,整個大殿空蕩蕩的。


    他把曹炟放在龍椅上之後,又哈哈長笑幾聲,便走了出去。


    *


    國曆三百二十一年,敬恒五年。


    邾國被一分為二,以安陽城為界,安陽以北,成為天燼國,新帝夏炚不願恢複舊曆,因此以國號為自號,自稱為天燼帝,新曆始於邾國城破之日。


    而安陽城以南,則被尹氏軍隊占領,諸人擁立齊王曹炟為主,於天燼帝立國當日,邾國新的都城建於汾城,齊王曹炟在汾城登基,自號和帝。


    同年八月,天燼帝廣納安陽舊臣,娶傅老的千金傅婉晴,並於大婚之日立為皇後。而天燼帝夏炚的原配妻子蘇靜清則隻得貴嬪之位。此舉令安陽舊臣紛紛投靠,而天燼帝夏炚也樂於接納,唯將姬家之官員,從上到下驅趕殆盡。而柳溢、唐環等,則投奔了和帝。


    安陽做為天燼都城,與邾國都城汾城之間,隻有三城之隔,三城之間的百姓生活受此事影響,產生了許多曾經不曾預料到的變化。這為後話,隻說邾國由曹炟繼續繼位立國之事,夏炚知道,這一切不過虛張聲勢而已。


    因為和帝曹炟,實際上正在他天燼帝的地牢裏。


    那一日,尹白玉、柳溢做為邾國使者,進入天燼國皇宮,要求釋放和帝。


    天燼帝夏炚居然爽快答應,令二人感到意外。


    夏炚熱情招待了尹白玉和柳溢,之後要他們再等半日,至夜晚時,方可放和帝走,原因就是,做為天燼帝的皇帝,不可能光天化日之下放走自己的敵人,同時也是為了給邾國留麵子。


    尹白玉與柳溢隻好耐心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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