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持續了大約十分鍾的樣子,終於停止。


    再過了一會兒,有人跌跌撞撞地站了起來,走幾步又跌倒,一個時辰後,多數人都爬了起來,卻都在晃著腦袋,一幅懵懂的樣子。也有人倒在地上,眼睛大睜卻一動不動,顯然這聲音已經讓他們失去了生命。


    安歌的耳朵很疼,曹煜也彈著自己的耳朵,看到曹煜的嘴巴在動,卻聽不到他在說什麽,安歌問:“你在說什麽?”


    曹煜也同樣聽不到。


    最後所有人幾乎在很短的時間內,都有了同一個認知,他們雖然多數人都還活著,但都聾了。


    曹煜一揮手,讓人退出這裏,把死去的士兵的屍體拖出來,再把三角石移回原來的位置,使圓門再次關閉。因為時間也不早了,便在圓外門的墓道裏搭灶做飯,既然大家都聾了,那麽所有的事物就都是安靜的,安歌是安靜的,曹煜同樣是安靜的,吃飯的時候,曹煜心情差簡直吃不下去,如果他真的聾了,以後還怎麽在朝堂之上與朝臣們議事呢鯽?


    安歌在竹簡上用傷手寫了一句:此次得想出辦法破了那號角聲,否則再經曆一次的話,士兵們會全部都死了,以這種聲音的強度,就算用東西堵著耳朵眼也沒用,而龐鷹武功高強的這種恐怕也會成了廢人。


    皇帝點點頭,安歌又在竹簡上寫:我需要時間。


    皇帝再次點頭。安歌的手傷昨晚是包紮好的,包紮到看起來不像受傷的樣子,但是到了此時血還是從傷口滲出來,染紅了包紮的青布。曹煜指指她的手,拿出傷藥,又去抓她的手,意思是要為她換藥。


    安歌拒絕了他,自己拿出傷藥和紗布,自己把藥給換了。全程就好像在做一件很普通的事情,甚至沒有皺一下眉頭。


    曹煜再也忍耐不住,猛地將她扯到自己的懷裏,緊緊地抱住,“歌兒,是朕不好,你原諒朕一次好不好?”


    安歌聽不到他說什麽,隻覺得他太無禮,厭惡地想要推開他,又推不動,幹脆低頭在他手上狠狠地咬了下,曹煜啊地一聲,放開了她。安歌逃也似的來到一處士兵圍坐的地方,和他們一起烤火。


    好在這時候大家都聽不到,安歌和曹煜之間的事也沒有多少人敢關注,安歌就覺得曹煜這個人對她來說,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都無法再讓她接受一丁點了。她腦子裏開始想一些在很早之前就想過的事情,再沒有比讓人死在墓中更好的了,皇帝因盜墓而死去,相信關於他的死,不會怪罪到任何人的身上。


    雖然離得很遠,但安歌眼中一閃而過的冷意竟然還是沒從曹煜的眼裏逃掉,心裏一冷,他扭過了臉,也不再看她。


    好在飯後又過了一會兒,眾人的聽覺有所恢複。安歌和曹煜,因為當時頭部被護住,恢複的就更快,這時候基本已經恢複以前的聽力,隻是有時候還是會發生耳鳴這樣的症狀。龐鷹因為功力比較深厚,這時候也恢複了聽力,曹煜示意龐鷹把圓形門打開。


    安歌用布條塞上自己的耳朵,先行走了進去,曹煜和龐鷹緊跟其後,再往後麵反而才是士兵們。


    安歌仔細地觀察著周圍,這個圓門是通往西北向墓道的唯一入口,也就是說之前探過來的五裏墓道裏,收獲的隻是少量的武器和火公主的嫁妝,雖然也很可觀,但從火公主的嫁妝來看,真正的藏寶數量應該巨豐,隻是還沒有找到。


    那麽現在這個圓形門墓道就算再凶險,也是一定要闖過來的。安歌發現這個墓道雖然很大,卻是穹頂,並且連腳下也是往內凹去,可是這個墓道裏,除了牆壁上的長明燈,什麽都沒有。


    安歌一邊看,一邊拿著一根毛筆,在地上畫著印子。在很短的時間內,她根據自己對建築方麵的了解而畫出了一張關於此墓道的草圖。看了一眼草圖,這整個一條墓道仿佛是個巨大的人造封閉的牛角號,而圓形門打開後,仿佛把牛角號的大頭打開,若是有人在小頭吹上一口,這牛角號就會發出致命的轟鳴。


    可是,又有誰有能力吹響這隻牛角號呢?雖然安歌在心裏想,世界上任何人也不可能吹響這牛角號,就算千人萬人聚集在另一頭一起吹,也還是做不到。


    隻是,之前這牛角號明明響過。


    就在這時,安歌發現腳下薄薄的一層細沙似乎在移動,一股股小旋風正像沒頭腦的小蒼蠅,在腳下卷來卷去。


    而長明燈似乎也有微微的搖晃,安歌忽然想到了什麽,向曹煜道:“立刻讓大家退出去,又要響了。”


    “退出去退出去!”曹煜親自指揮。


    好在行進的不是太遠,眾人在很短的時間內退出了墓道,同時去推那塊三角石,在石門還差一點就關閉的時候,果然聽到了那種震耳欲聾的轟鳴聲,甚至將圓形門震得掉著渣。好在及時關閉了圓形門,眾人幾乎都抹了抹額上的冷汗,曹煜黑著臉道:“這轟鳴聲發生的如此之頻繁,難道我們就這樣進進退退,這何時才能到頭?”


    安歌也想盡快通過這裏,她心裏有個想法,但這想法過於耗時,她本有些猶豫。但是


    見到有些士兵因為剛才聽到的短短的轟鳴聲,就又在流鼻血,她在這裏耗著或許沒問題,但是搭上這麽多性命未免罪孽。


    猶豫了好一會兒,隻好說:“是,如果我們留在這裏,是沒有辦法解決的。我懷疑吹響這個人牛號角的不是人,而是沙漠上的風。在這個墓道的盡頭,應該有個風口,我們必須離開這裏到上麵去,找到這個風口並且將它破壞,才可以順利通過這裏。


    這樣一說,以曹煜之聰明,馬上明白是怎麽回事了。又問,“如果上去,你確定能找到風口嗎?”


    “沙漠地型變幻莫測,方向都難以辯別,而且這一片一定有天燼人設下的*陣,我不確定能夠找到風口。”


    “你——”曹煜這兩天真的是著急上火的,就好像一個大肉包子擺在眼前,然而他這個餓急了的人卻怎麽都拿不到。


    然而如果不上去,又有誰敢再闖圓形墓道呢?


    無奈,曹煜還是下命令,讓龐鷹在此率一部分人原地等待,而他與安歌上去找風口,一旦風水破壞將會命人來通知龐鷹,介時不必等待他這個皇帝,直接往墓道中進發。


    一切安頓好後,曹煜和安歌又上了墓。


    在經過火公主屍棺所在的地方時,安歌忽然產生不好的感覺,盯著那棺木看了幾眼,道:“把這棺材打開。”


    曹煜道:“安大人,朕認為沒有必要節外生枝。”


    “皇上,我隻是想一探究竟罷了。”


    無奈,曹煜還是令人把棺材打開,然後發現,火公主那具已經風幹的屍體,居然不見了。


    “這是怎麽回事?有誰動過這棺材?”曹煜語氣不善地問身後的士兵。然而士兵紛紛下跪,表示不知此事。


    安歌卻已經上墓而去了。


    在墓裏呆的久了,再見到藍天,立刻感覺到了藍天和陽光的可愛,就算是這樣令人不舒服的沙漠中,也仍然比在墓道中幸福。安歌記住了沙漠下墓道的位置和方向,此時利用羅盤,來到了圓形門有可能存在的地方,趁著天還亮著,開始往西北方向行去。


    有那麽一刻,曹煜忽然攔住安歌,“安大人,這是往曹炟營地所去的方向。”


    安歌冷笑,“皇上若不信微臣,微臣一點辦法也沒有。”


    曹煜愣怔了片刻,還是讓安歌在頭前帶路了。的確,墓的周圍遍布了一些令人容易迷路的設置,比如每隔一段路,就會發現一根一模一樣的石柱子,可別小看這些柱子,它們很容易讓人認為自己是在繞圈子,從而產生一股絕望極煩躁的心理,在沙漠裏,這兩樣情緒是人類最大的敵人。


    安歌相信在這片沙漠中應該遍布這種石柱,無論從哪個方向。這也正是為什麽很多人會陷入這個沙漠裏的原因之一,這裏被人稱為吃人的沙漠的原因。


    在最後一縷夕陽即將湮滅的時候,安歌叫了停。


    指著前麵道:“若微臣沒有算錯,再往前半裏便是風口。能夠達到那樣的傷害力,恐怕這風口並不小,現在天已經快要黑了,不宜前行,明日再繼續探吧。”


    曹煜這次倒是很順從,點點頭道:“安大人說的對。”


    向身邊的副官道:“吩咐下去,原地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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