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煜的麵色也有些變了,他也看出來,這裏正是他之前被困的地方。


    二人從洞裏出來,再看看這君山之門四字,情緒便很複雜了。


    安歌看向黑熊道:“黑熊,你說這附近還有十幾個君山之門,是否外觀都與此門一樣?”


    黑熊點點頭,“是啊,一樣。”


    安歌於是又找到黑熊出不了陣的另外一個原因件。


    他恐怕是進入了陣中之陣。若說代弘文用了三年時間走出陣外,是因為他已經走遍了這片陣區,終於找到了出陣之門或者是某種方法。而黑熊之所以被困至二十幾年,乃是因為他根本就在同一個區兜圈子,而他自己一直沒有發現這一點,也沒有嚐試去突破,因此才會被困了這麽長時間。


    不必說,那十幾個所謂的君山之門,也不必去找了,剛剛打開的局麵,一下子陷入了僵局齪。


    曹煜此時累極,歪在門口睡著了。


    在夢裏,似乎又看到了沈婥……


    隻是她的臉越來越模糊,直到他完全看不清楚她。


    “婥兒……婥兒……”


    安歌久未聽到這樣的呼喚,此時不由微微一怔,向他看去,見他隻是夢臆,不知為何忽然生氣,他已經沒有資格這樣叫她的名字,當下對黑熊道:“黑熊,借我兩根針。”


    黑熊果然就拿出針,遞給安歌,安歌便用之前向黑熊虛心學來的手法,把針芒對準了曹煜,手中催決,針芒忽然變得很長,她人雖然離曹煜還有些距離,針芒卻猛地紮入了曹煜的身體,曹煜猛然間痛醒,身體縮成一團。


    安歌的針卻已經不動聲色地刺入到衣袖上,裝做不知發生什麽事,問道:“皇上,你怎麽了?”


    便聽得曹煜黯然道:“如此莫名疼痛,想必是有隱疾,朕可能快要死了。”


    他麵色蒼白,眸子裏又有絕望,當下惹得安歌要笑出來,心裏想的是,惡人活千年,哪有那麽容易死的?嘴裏卻道:“那皇上有什麽遺言要與什麽人交待,安歌必定代為傳達。”


    聽得曹煜道:“安歌,你能不能告訴朕,婥兒到底在哪裏?”


    安歌怔了下,搖搖頭,“不知。”


    曹煜苦笑道:“生不能與她在一起,恐怕死後也是找不到她,她必定是恨極了朕。”


    安歌見他因為傷痛而至看任何事都悲觀絕望,原來高高在上的帝王遇到挫折時也一般人也無二。然而她對他卻再也同情不起來,她怎麽能忘了,曾經的他也總是流露出悲觀的樣子,惹她同情愛憐,結果在這樣的偽裝之後,藏著的卻是一顆冰冷無情的心。


    “皇上,你不會死的。要不你畫出龍形圖,我們拚出圖來,自然能夠出去。你便是有什麽病,也可以被太醫治好,你的腿更不必說了,我包紮的很好,一定不會有事。”


    曹煜猶豫了下,還是搖搖頭,“不,朕不能告訴你,你一定會丟下朕。”


    “可是沒有龍形圖,我們還是被困在這裏,出不去的啊。”安歌道。


    曹煜依舊固執地搖頭。


    *


    因為三人已經走了很長裏頭,幹脆就在這扇門前繼續休息。


    曹煜因為傷痛,很快就昏睡過去。


    安歌探了探他的腦袋,不由心裏微微一沉,高熱的厲害,恐怕這個死皇帝真的要死在這裏了。


    想了想她決定還是先為他找些草藥。


    因此在他的身邊放了些幹糧和水,讓黑熊帶著她去采藥。


    二人往前走了不到一刻鍾,忽然再次聽到了船笛聲。


    這次,卻不是從曹煜那個方向傳來的。


    那麽這次,有可能是真正的曹炟!


    安歌的心怦怦怦狂跳起來,連忙駐足側耳細聽,卻又聽不到了。她尋著之前感覺聲音傳來的方向又往前走了一段,果然聲音更加清晰了一些。剛剛想繼續往前走,忽然聽得一個笑嗬嗬地的聲音道:“這不是安姑娘嗎?真巧,真巧啊,沒想到我們會在這裏遇到。”


    安歌轉眸一看,不由驚了下,原來是潘玉兒和淳於光師徒,身後已經沒有侍衛。


    有那麽幾個侍衛被黑熊扔進了河裏,但應該還剩餘了十幾個,現在既然一個都沒有,想必他們沒有黑熊這樣的人物帶路,肯定都是折在路上了。


    潘玉兒也看著安歌,眼睛裏如同長了針,“安姑娘倒是運氣好,居然活到這時候。”


    安歌眯著眼笑一下,“彼此彼此。”


    潘玉兒緩緩向她走來,而且手中的匕首明晃晃的有些刺人眼。安歌向來知道潘玉兒的柔弱都是裝出來的,她是淳於光的弟子,按照淳於光與況離都有一身好武功的這點來推斷,潘玉兒必然也是有武功在身的,當初楊筠鬆沒有教安歌武功,不知看到安歌麵對如此困境,是何想法?


    隨著潘玉兒的緩進,安歌緩步退卻,退至黑熊身邊,低聲問他,“黑熊,你還記得你為何要進入此陣嗎?當年的那位淳於光淳於大師,


    你還記得嗎?”


    黑熊驀然地瞪大了眼睛,“當然記得他!”


    “他是故意誆你入此陣的,這麽多年來他可是在陣外逍遙快活得很,現在他已經出現在你的麵前,你要不要向他討回你這二十多年所受的苦?”


    經過安歌的提醒,黑熊已經認出淳於光了。


    這時隻覺得他呼吸很粗重,二話不說,如同野獸般驀然向淳於光撲去。淳於光原本等著看自己的徒兒如何戲弄折磨安歌,沒想到那個毛人忽然飛向他,他也吃了一驚,立刻以缽為武器,往那毛人砸去,毛人卻一把接住了缽兒,用力扯將過來,使淳於光不但沒後退成功,反而被毛人拉的近距離搏鬥起來。


    而且他沒想到毛人的功夫居然這麽高強和似曾相識,直到看清了毛人的麵容,不由錯愕地道:“黑熊,你居然還活著!”


    黑熊卻隻打不說話,黑熊的功夫和風水術數之技淳於光是知道的,這時候已經意識到,這是一場苦戰,一場,生死之戰。


    潘玉兒見師父被纏住,並沒有感到害怕。


    在她的印象裏,除了楊筠鬆,似乎沒有人是她師父的對手了。她依舊手執匕首往安歌而來,一步步走的陰險沉穩,滿滿的殺意,讓安歌不斷地後退,就在潘玉兒忽然舉起匕首要衝過來的時候,安歌剛剛學會的針技派上了用揚,沒見她如何動作,就刺中了潘玉兒胸前要穴。


    潘玉兒啊地痛叫一聲,頓時停住腳步,痛苦地捂著胸口。


    “你這個妖女,你對我做了什麽?!”潘玉兒紅著眼睛叫道。


    安歌覺得這個技能真的太好用了,當下毫不客氣地又悶聲向潘玉兒刺了幾下,每一下都如同要刺穿潘玉兒的骨頭,潘玉兒到底是個女子,如何能受得了這樣的疼痛,當下滾倒在地,哀嚎起來。


    安歌見好就收,不知道黑熊到底能不能勝得淳於光,當下便扭頭往回跑。然而,因為沒有黑熊帶路,而此陣又是隨時變幻著的,安歌跑了幾步,就知道自己無法回到君山之門了。


    已經聽不到黑熊和淳於光的打鬥聲,想必離得很遠了。


    她抹了抹額上的汗珠,隻坐在一棵樹下,劇烈地喘吸。


    因為以血催動羅盤,耗損身體嚴重,她此時隻覺得自己身體狀況很不好,跑了這麽一段兒就喘得快要死過去。而體內的血靈似乎感覺到她的狀況不好,因而也煩躁在她的血液裏隨便亂竄,這時候的血靈已經有兩歲小孩的拳頭大小了,每竄過一個地方,就讓她痛不欲生。


    她也在樹上痛苦地翻滾起來,似乎剛剛折騰潘玉兒幾下,自己就也被折騰,暗恨上天不公。


    ……


    而曹煜此時也已經醒了。


    他醒來後,便看到身邊放著的幹糧和水,當下也沒多想,立刻抓起來就吃,吃得幾口後才發現黑熊和安歌都不在,便有點吃不下了。


    “安歌!安歌!”


    沒人回答,他忽然有點慌了……


    在這樣的森林裏,在這樣的術陣中,他隻身一人,即沒有沈婥在身邊,也沒有安歌在身邊。他艱難地站了起來,往四周查看,拖著一條斷腿,因為高熱甚至看不清前麵的路,搖搖晃晃,邊往前走邊大聲喚著安歌的名字。


    ……直到一個時辰後,確定安歌不回回來,他才停止呼喊。


    苦笑一下,“安歌,你還真是大膽,敢棄朕於不顧!你簡直太大膽!”說到後麵一句,語氣裏已經不止是憤怒,而是被拋棄後的羞恥。他自有記憶開始,尚沒有一個女人這樣對待過他,況且他當了皇帝之後,更沒有女人敢這樣待他!


    他無力地倒在地上,嘴裏兀自喃喃念著,“可惡!可惡!安歌,你實是可惡極了……”


    *


    安歌醒來的時候,腦子裏首先出現的畫麵是自己在樹下被痛得打滾的情景。然後再看看周圍的環境,四周是空蕩蕩的石壁,自己躺在一張圓形的石床之上,這分明是個石洞,洞的中心有一個非常大的出口,陽光從上麵照下來,所以洞中的光線並不暗,甚至能在光線中看到空氣中浮動的細塵。


    安歌努力地坐起來,還是有些頭暈目眩,曾被吸血蟲爬過的血管,還殘留著一點點疼痛的感覺,更多的卻是麻癢,她不由地伸指想要抓自己的皮膚。


    就在這時候,一個人走了進來,手裏還端著一個托盤,裏頭放著不少食物,是一個脂粉氣很嚴重的美男子。


    “皇後娘娘!”安歌有點發怔。


    “你醒了就好了,歌兒,真是不敢想象,如果不是我恰巧遇到你,該怎麽辦呢?”


    她把食物放在她的麵前,“快吃點東西吧,你看你,臉兒都白成一張紙了。”


    安歌看到盤裏不但有菜,還有肉,甚至還有蒸得軟軟的大饅頭!她這幾日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此時睡飽了能夠吃到這些食物,就覺得跟做夢一樣。她狠狠地揉一下自己的太陽穴,笑道:“好奇怪,皇後娘娘為何你會在這裏?


    ”


    “你先吃,吃完了我告訴你。”


    安歌也不客氣,立刻大吃起來。


    之後,忽然看到四周的石壁上出現畫麵,安歌一眼看到了曹炟,都忘了嘴裏還咬著一塊肉。


    她連忙扔掉肉,向石壁跑去,“曹炟!他怎麽在這裏?”


    “歌兒,他不在這裏,你看到的,隻是這攝魂壁攝來的影象罷了。”


    “什麽攝魂壁?”


    “這四麵的石壁,全部都是攝魂壁,它總時隨時隨地在攝取著這大陣中的景象,並且折射至此,因此我們隻要留在這裏,就能夠看到陣中的情景。”


    畫麵中的曹炟,似乎站在一個深陰闊大的房子裏,而房子裏還有兩具黑沉的棺木。


    曹炟就是看著這兩具棺木,不知道在想什麽。


    不過看起來他還好,一身黑色的大氅纖塵不染,頭發依舊梳得很整齊,隻是因為生病導致麵色略微蒼白。


    “他沒受傷?”


    “你也太小看齊王殿下了,他可是戰神,想讓他受傷談何容易。”不知道為什麽,皇後娘娘的語氣微微透著冷意,聽不出她是貶意還是褒義。


    但是眼前的畫麵忽然消失,接著另外一麵的石壁上,卻出現了另外的畫麵。隻見況離蹲在草叢裏,正緊張地盯著前麵的什麽東西在看。


    然而這個畫麵僅僅一閃,就消失了。


    接著出現曹煜,他暈倒了,倒在路上,無人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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