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覺得曹炟身體微微一僵,但覺那軟糯米馨香中帶著甜美熱烈與無盡的纏綿,曹炟的腦中轟然一亂,不由自主地再次將她擁緊,變被動為主動,唇齒間的交纏使二人都氣息加快,夕陽中,隻覺得這畫麵無限美好,安歌微閉眼睛,真想這一刻能夠停留的久些。


    漸漸地,曹炟的吻緩下來,淡下來,到最後便像是吻著一件精美的瓷器,即憐惜,又很愧疚,似乎自己褻瀆了某些美好的東西。


    最後他卻是麵色蒼白地道:“安,安歌,你為我,一切都不值得。”


    安歌貪戀他懷中的溫暖,像條小貓咪似的依偎在他的懷裏,“是,是不值得,可是沒有辦法,我想,我已經愛上你了。霰”


    曹炟隻是輕輕地吻了下她的額頭,“你累了,睡會吧。”


    說著手指在安歌的太陽穴上輕輕按過,曹炟的手法很是輕柔奇特,一陣疲憊和著舒適泛上來,安歌全身的每個細胞都被濃濃的睡意侵襲,她閉上了眼睛,再向他懷中偎了下,歎了聲道:“好舒服,這是什麽手法……”


    “小時候,我總是生病,因為不舒服而睡不著覺,我娘親便用這樣的方法使我入睡,靈得很。”


    安歌忽然想到,曹炟的娘親前些年就已經不在了,他早就是孤兒了詢。


    她還想說點什麽,卻實在難抵困意,便在他的懷中睡去。


    曹炟並沒有立刻離開,隻怕一動,安歌又醒了。


    就這樣在原地保持原來的姿勢好久,直到天色徹底暗下來,夜幕降臨,某處的邦子聲響,吵到了安歌,她秀眉微擰,不安份地轉了個身子。曹炟知道她就快要醒了,這才輕輕地將她抱起,使她靠坐在樹上,而自己卻站起來,往暗處走去。


    果然,沒走多遠,便聽到安歌喚他,“齊王爺……”


    他自是沒答應。


    聽得安歌略微有些失望,又繼續輕喚了兩聲,“曹炟……曹炟……”


    最後卻終於不再喚了,曹炟回眸,見她仍就坐在樹下,隔河望著對岸星星點點的燈火。


    ……


    回到府中後,他直接到了書房,撫上自己的唇,他腦中都是下午與安歌在一起的情景。


    這時,篤篤篤的敲門聲響起。


    他的思緒被打斷。


    “進來。”他道。


    門被推開,門外的丫頭走進來兩步,向他行禮,“王爺,潘姑娘病了,整天都想見您,可惜奴婢們都找不到您。”


    曹炟一怔,“病了?”


    接著一顆心卻緊揪了起來,也不等丫頭再說什麽,便直衝到潘玉兒的房間去。


    床上的潘玉兒麵色蒼白,虛弱極了,額上有細細的汗珠,然而身體卻是冰涼的,見到曹炟,她伸手想要拉他的手,在他的手快要觸及她的手時,她的手卻又無力地垂下去,手上那串保命珠差點兒掉地上,曹炟趕緊抓住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中,心中又愧又悔,她病了,而他卻在外麵與別的女人……


    他心中的每寸地方,都被一種說不出的愧疚感,一下子占滿。


    特別是她的手,那麽涼,她的肌膚,那樣的蒼白。


    他憶起當初他費了好大的勁兒,使她活過來的那一刻,她也是那樣的全身冰涼,那種死而複生後的涼意,使他備感到她的珍貴。


    現在她的一切,都在提醒著他,當初他失去她是多麽的痛,使她活過來的那一刻又是多麽的驚喜。


    是的,他不能再次失去她!


    他痛悔憐惜地看著她的臉,卻是顫聲問底下人,“大夫呢?請大夫了嗎?”


    丫頭小廝們一齊跪下,“要去請,可是潘姑娘不讓。”一個丫頭繼續道:“潘姑娘說,她做錯了事,惹王爺您生氣,她反正也不想活了,便不如病死算了。”


    “去請大夫!”曹炟的聲音陰冷,將底下人都嚇了一跳,不敢再多說什麽,紛紛退了出去。


    一會功夫,門外已經齊集了不少的大夫。


    然而潘玉兒雖然病體沉重,卻並未失去意識,雖然無力說話,但還是不斷地搖頭,臉上掛滿淚珠,“不,我不要看大夫……王爺,我本來就是應該死去的人,您不要再救我吧,讓我回到……我該去的地方,王爺,我不想再留在這人世間了……”


    “玉兒,別亂說,乖乖的讓大夫給你瞧病。”曹炟柔聲勸慰。


    “不……王爺,我真的撐得很累,我不想再撐下去了……”


    她說著,竟做勢要將手上的保命珠脫去,好在曹炟手疾眼快,將那保命珠牢牢地固定在她的手腕之上。


    “玉兒,我錯了……”他俯下身,吻上她的額頭。


    潘玉兒卻是哭的更厲害,“不,不是王爺的錯,是玉兒的錯,玉兒不該失去記憶,不該任性妄為,不該不懂王爺的心……”


    潘玉兒說到這裏,忽然嘔出一口鮮血。


    曹炟隻覺得腦海一片空白,大聲喊,“大夫!大夫!”


    大夫走了進來,隻見潘玉兒已然徹底昏迷過去,失去了意識。


    仔細把過脈後,這大夫臉色微變,驀然向著曹炟跪了下去,“齊王爺,老兒醫術有限,恐怕未能醫治潘姑娘,請王爺再請高明。”


    曹炟一腳將這人踢出去,“滾!”


    然而後麵進來的四五個大夫,皆是同樣的話,意思是潘玉兒已經病入膏肓,沒得救了。


    直到最後進入的一個大夫亦是這樣說,並且都不願開方給藥,曹炟將這最後一個大夫踢出去後,自己亦覺得眼前一黑,猛地一個踉蹌,嘔出一大口鮮血。這下將府內上下嚇得不輕,然而曹炟卻隻是向眾人道:“沒關係。”


    看了眼躺在榻上的潘玉兒,他叮囑道:“你們好好的看著她,本王去請名醫!”


    名醫是誰?


    邾國最有名的名醫,便是秦越人。然而秦越人神龍不見首尾,並且脾氣古怪,能夠請到他的人極少。巧的是,最近他就在宮中,隻是,他卻在宮中的天牢裏,並不是皇帝的座上賓,但事實上,他原本是有機會做為皇帝的座上賓的。


    原來前段時間,羅太後的侄女羅芊芊忽然病弱,請過很多名醫皆治療無效,眼見著羅芊芊一日日的病弱下去,羅太後很焦急,勒令皇帝請最好的名醫過來醫治羅芊芊。


    不知道皇帝從哪裏得到消息,居然得知了秦越人的下落,之後便“請”秦越人進宮。


    過程中,不知死活的奴才們對秦越人這個看起來並不怎麽起眼的老頭不客氣,是以他進宮後,便拒絕替羅芊芊看病,不管羅太後軟硬兼施皆無半點效果,這秦神醫油鹽不進,最後氣得羅太後將他關進了大牢,直到現在沒有放出來。


    曹炟自然是知道這件事的,而一年多前,曹炟大病一場為秦越人所救的事情,包括皇帝在內的很多人都知道,秦越人是曹炟的救命恩人,敢得罪他的人很少,隻是這次皇帝似乎也鐵了心似的,一定要給秦越人點顏色看看,因此在曹炟幾次入宮,試圖說服皇帝放出秦越人的時候,都被皇帝不動身色地拒絕。


    但是這次,曹炟在心裏暗暗地發誓,一定要救出秦越人。


    坐在轎子裏的他,又忍不輕咳,嘔在帕子上的血鮮紅,有血塊,曹炟的心也不由自主地微微一寒,難道大限這麽快就到了?


    入了宮後,曹煜借口與眾大臣有事商議,並未立刻見曹炟。


    直到晌午時分,曹煜才來到建章偏殿。


    乍然見到曹炟麵色蒼白的厲害,曹煜心裏也有些微吃驚,見曹炟請下禮去,他趕緊虛扶一把,“不必多禮。”


    曹炟道:“皇上,請放了秦神醫。”


    他如此直接,曹煜倒不好說什麽了,隻是作出擔憂狀道:“五弟,你病了嗎?”


    曹炟倒不想再隱瞞,“微臣倒無防,原本亦是將死之人,隻是潘姑娘病重,我想請秦神醫救救她。”


    曹煜腦海裏出現潘玉兒的影子,心中不由微動。


    “婥兒?”他像是疑惑又像是肯定,說了這兩個字。


    曹炟微怔了下,終是道:“不,她隻是潘玉兒。”


    曹煜背著手,走了兩圈。


    又道:“你以為,就算婥兒複活,朕會殺死她?不,不會的。五弟,婥兒是我的女人,無論她死,還是她生。她都是朕的女人,朕不會殺自己的女人。”


    曹炟隻覺得口中又泛起腥甜,一時隻是在想,不,不能相信他。


    他會殺了她!


    所以他又再次強調一次,“她,隻是潘玉兒。”


    曹煜嗬嗬一笑,“那朕倒真的沒有救她的理由了,這秦神醫對太後不敬,居然拒絕給芊芊診病,可見其人有多麽的可惡,不懲罰他難以維護天家尊嚴。話又說回來,芊芊此病,之前的大夫和禦醫可都說了,這是心病,乃是相思之病……”


    曹炟不明白他說的什麽意思,隻是怔然看著他,見曹煜笑笑道:“其實她有什麽不好?芊芊聰明,漂亮,柔弱,不正是很多男子都會喜歡的女子嗎?她既然看上你,你便該好好的娶了她,又何至於弄到現在這地步?朕知道,芊芊得的是相思病,雖然朕不知道五弟你哪裏吸引她,但若是你現在答應朕,你娶她,她的病好了,自是用不著秦神醫了,那麽朕就將秦神醫放了。”


    曹炟緩聲道:“皇上明明知道,微臣自小體弱,又落有病根難愈,最近亦有病發之兆,隻怕芊芊姑娘若真的嫁給微臣,年級輕輕便要守寡了,芊芊姑娘即是太後的侄女,與皇上亦屬血親,皇上怎舍得將她的未來賭在一個將死之人的身上?”


    曹炟說話中氣不足,曹煜越發確定他的確是病了,而且應該真的病得很重。


    但他並未被曹炟說服,隻道:“隻要能與所愛之人在一起,即使一日,亦是一生,芊芊愛你,如能做你的新娘,便是一天,也夠她一生回味。”


    想到還躺在榻上的潘玉兒,曹炟低垂著眼簾,使人看不到他的神情,曹煜也是非常有耐心地等待。


    直到半柱香後,曹炟終於道:“好,隻要芊芊姑娘願嫁,微臣便願娶。”


    曹煜微微一笑,“這樣才好嗎,皆大歡喜。”


    曹炟道:“那現在可以放了秦神醫嗎?”


    曹煜笑笑,“自然是。”


    又喚道:“來人呀,將秦神醫從天牢裏請出來,直接送往齊王府,讓他給潘姑娘診病,想必看在齊王的麵子上,他定會出手救潘姑娘的。”


    眼見安排的人下去了,曹炟向曹煜道:“微臣告辭。”


    曹煜道:“別忘了你剛才答應朕的事。”


    曹炟站起身來,向建章偏殿外行去,然而剛走到門口,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心中煩惡愈盛,再嘔出一口血,人便要倒下去。倒是曹煜手疾眼快,及時衝過來扶住了他,似笑非笑地道:“五弟,朕覺得,更需要秦神醫的,似乎是你自己。”


    曹炟隻是勉力看了他一眼,便完全失去了意識。


    當夜,曹煜請了禦醫來替曹炟診治,禦醫給出的答案皆是,齊王曹炟隻怕命不久矣,久病傷元,積鬱成疾,已然無救了。


    一直都很希望曹炟能夠死去,一直都在想辦法暗殺曹炟的皇帝曹煜,在聽到了這個消息後,卻絲毫沒有高興的感覺。


    一些他自己都以為已經忘卻了的往事,忽然就湧向腦際。


    他親自守在曹炟的床前,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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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親們今天因為加序號的事兒被退稿加序號,才回來修改弄太晚了,不好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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