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青衣人似乎有些猶豫了,沒想到最後還是那位比較年長的老大道:“不行,此女看起來狡猾得緊,說話不盡不實,誰知道她在想什麽。我們的行蹤是一點不能泄露的,此女非殺不可!”


    安歌忙道:“慢著!慢著!餐”


    青衣人又停了下來,“你這女子,死到臨頭,還有什麽遺言要說嗎?”


    正在這時,卻忽然聽見門口有人道:“各位客官,今日大雨將我們聚於八馬驛,乃是緣分。八馬酒棧李英雄特地備了美酒一壇送與各位品嚐,請各位客官開開門。”


    青衣人互視一眼,離得近的老三趕緊捂住了安歌的嘴。安歌氣得狠狠瞪他,若是她要叫,早在李英雄敲門之機她就叫了,她之所以沒叫,是因為一旦她開口,就會引得這些人狗急跳牆,殺了她,再殺了那個李英雄。她不想死,更不想連累別人被殺,所以這位老三捂她的嘴根本是多此一舉。


    “我們不喝酒。”老大道。


    “怎麽會呢?男子漢大夫哪有不喝酒的?而且我李英雄的酒,可是人人想喝而不得,今日贈酒,各位客官卻不給我李英雄麵子嗎?”


    “囉嗦什麽,滾!”老三又喝了聲。


    外麵稍微靜了下,接著卻飄進一股濃鬱的酒香,老三不由自主地吸吸鼻子,“大哥,這酒聞著還真香。”


    他的話卻被外頭的李英雄給聽見了,此時得意一笑,“就是說啊,酒不香我也不敢贈人!斛”


    安歌聽得好笑,這李英雄的脾氣還真是執拗,他要贈酒,不管別人想不想要,他非得讓別人要。想必是今日被黃仁給打了一頓,心情好,因此忽然大方的要贈大家酒喝。


    老三忽然將安歌連椅子帶人,都扔到榻上去,然後把帳簾拉上,低聲威脅她道:“若你敢出半點聲,立刻殺了你!”雖然這樣叮囑了,還是拿出自己的髒帕子,塞住了安歌的嘴。


    待一切妥當,老五將門打開了,伸手就要接李英雄手裏的酒壇,“謝謝李掌櫃,這酒我們收了。”


    李英雄卻誒地笑了聲,將酒壇靈活地換了個手兒,人也一側身擠進了房間,笑道:“既然接受了我的酒,陪我說幾句話又不會死!其實是有個事兒,請大家評評理。”


    他把酒放在桌上,酒壇上的封泥已去,酒香陣陣,引得青衣人肚裏饞蟲亂拱,李英雄大刺刺地坐了下來,“你們說吧,這算什麽事兒,我酒釀的如此好,這可是幾代單傳的手藝,如果我死了,這酒也就就此失傳了,可是我到現在都娶不上娘們,最重要的是,因為黃仁這小子的不仁不義,總是斷我的水,我的酒質量已經下降了。”


    他說是請人喝酒,說到這裏自己卻拿起酒壇就灌了一口。惹得老三狠狠瞪他,從他手中搶過酒壇,也灌了一口,“好酒!”


    大概這酒真的是非常香,他又連續喝了兩口,惹得另外兩個青衣人也抱了酒壇喝了灌了幾口。


    最後才是老五,見老三一張臉被酒燒得通紅,正向李英雄道:“你說的這事有什麽難解決的?隻要你找幾個殺手,將他哢嚓——”他比了個殺的手勢,“之後這馬八驛不就是屬於李掌櫃你一個人的?”


    這老三定是聽到了大廳裏眾人的議論,並且非常之讚同,因此也如是說。李英雄聽了,笑道:“好主意!”


    他站了起來,從剛剛灌了兩口酒的老五手裏奪過酒壇,走到老三的麵前,道:“這主意當真是好得很!可是這位兄弟,若你的兄弟得罪了你,你願意讓人去殺了你的兄弟嗎?”


    老三搖搖頭,“看是什麽樣的兄弟——”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見李英雄忽然舉起手中的酒壇,狠狠地砸在這老三的頭上,老三啊地慘叫一聲倒在地上,頭上破了個口子,血流了滿臉,其他青衣人立刻拔出了劍,“你找死!”


    然而李英雄一點都不怕他們,他們刺來的劍被他輕易躲過,而且還將他們每人都踢了一腳,將幾人都踢得半跪在地上。


    “你們這些家夥,果然不是好人,敢破壞我們兄弟間的情義,簡直該死!”李英雄大罵道。


    這時黃仁不知道也從哪裏冒了出來,依舊文士的打扮,愁苦著臉道:“唉呀我說李英雄,你又鬧啥子啊!他們是我店裏的客人,你把他們打了,我該如何交待啊?”


    “不好交待?扔到涯下好了,這些年你扔下去的人還少了?”李英雄如是說著。


    “哪有,李英雄,你別含血噴人。”黃仁雖如此說著,但明顯他的確把很多人扔到了涯下。


    掀開簾帳,將綁著安歌的繩子解開,安歌總算獲得了自由。黃仁道:“這位姑娘,真是不好意思,您住在我們的店裏卻讓您受到這樣的驚嚇,但我敢擔保,絕不會有第二次了,請姑娘多多原諒一次吧。”


    安歌反而不好意思了,又有些擔憂地說:“這些人可不是好惹的,你們二位得罪了他們,隻怕……”


    李英雄一聲暴吼,“我們兄弟二人怕過誰來著?八馬驛就是我們做主!八馬驛在這裏多年,遇到的麻煩還少嗎?但從來吃虧的


    都不會是我們。誰敢在我們的地盤上撒野,我就扔他下涯去喂狼!”


    安歌縮了縮脖子,不敢多說什麽了,隻向二人道謝。


    然而她出了屋,卻又探了半個頭進來看動靜。


    聽見老大道:“栽了,這酒有問題。”


    李英雄狠狠地敲一下他的頭,“你的酒才有問題!我這酒不過是特意給你們加了點料,說起來真是可惜了我這壇好酒。”


    “李英雄,現在這樣情況,該怎麽辦?若是被別的客官知道,我這生意還做不做了?”


    “不做拉倒,巴不得你的客棧倒閉!”李英雄很幹脆地說。


    話雖如此,李英雄卻扯起一個青衣人,從窗口就扔了下去,安歌見狀是嚇了一跳啊,連忙跑去走廊裏的窗前查看,卻見青衣人被扔下去後,並不是摔在地上,而是有人在下麵接,也是客棧夥計的打扮,夥計很熟練地接住這青衣人,將他放在馬車上,然後又有青衣人落下來,他就將他們摞成兩層放在馬車上。


    這動作和態度明顯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了。


    五個青衣人都被扔下去了,夥計往他們身上蓋些稻草,趕著馬車悠哉遊哉地走了出去。


    黃仁來到安歌的麵前笑道:“姑娘莫要害怕,我們這不是黑店,不害人,也不做人肉包子的,但也是見不得有人害人。他們隻是中了軟骨散,幾個時辰內會動不了,夥計隻是把他們送到山那邊去,使他們多走點兒彎路受點教訓,相信以他們的聰明,不會再返回這裏,姑娘你已經安全了。”


    李英雄出了半天力,此時拍拍手走過來,很是不樂意地道:“哼!出力的總是我,裝好人的總是你!”


    卻也隻是說說而已,很快就下樓去了,等安歌謝了黃仁往房間走時,便見李英雄已經在樓下和客人呦五喝六的喝起酒來。


    安歌到了夏炚的房間,發現他仍沒有回來。


    回到自己的房間裏,覺得今日自己的這個生日過得很精彩啊,心中又感激這黃仁和李英雄,因此更加堅定了她為八馬驛找水的念頭。因為這些青衣人的原因,安歌一直都沒睡著,半夜的時候聽到隔壁夏炚的門響動,馬上出去看,果然看到夏炚回來了,不知道在哪裏喝得酒,已然醉熏熏。


    此時他正靠著牆,想要打開門卻一時打不開,安歌連忙走過去替他打開門,將他扶進房間。


    夏炚看清了安歌,道:“怎麽還沒睡?”


    “你怎麽喝這麽多酒?”


    夏炚裂唇一笑,“今兒是個好日子。”


    “什麽好日子?”安歌邊將他安頓到榻上,邊隨意地問道。


    “是她的,生辰——”


    安歌的心微微一跳,“你是說,沈婥?”


    夏炚笑笑地躺在榻上,“歌兒,你是真的很聰明。我從小到大,一直在想,如果有一日,我能夠再見到她,我一定娶她——可是,我長大了,我沒娶她,她嫁給了別人,她還死了,是我,害了她——”


    說到這裏,他忽然坐了起來,直直地盯著前方,“曹煜,你還她的命來!”


    安歌連忙捂住他的唇,“你亂發什麽瘋啊,要是被有心人聽到了,到皇帝那兒去說些什麽,你還有命嗎?”


    夏炚聽了她的話,居然很讚成地點點頭,“你說的對,不能亂說話。”


    他又道:“你不用擔心我,我睡了,你走吧。”


    安歌嗯了聲,卻沒有真的就立刻走,下樓端了熱水上來,擰了個毛巾把子,放在他的額頭之上。


    “夏炚啊,你為什麽會將沈婥放在心上呢?”安歌喃喃地問。


    “她很漂亮——每次看到她獨自站在院子裏傷心,我就很難過。我知道是她,可是我沒辦法救她出來——”


    安歌原本隻是隨意這麽一問,沒想到夏炚會回答,而且這個答案真是讓她太震驚了,夏炚竟然見過長大的沈婥,而且應該是沈婥被禁在宮裏的時候,他見過她!


    她努力地回憶當時的情景,實在想不起來小郡王夏炚在那段時間裏出現過……


    看來,她曾經忽略掉的事情實在太多了。


    安歌沒敢再問下去,又把毛巾把子重新擰上,蓋在他的額上。


    原來今日,自己並不孤獨,還是有人把她的生辰放在心上的。


    當下便有些幸福感了,雖然今日其實也有在鬼門關上走了一遭。


    第二日,大雨雖然停了,但是道路淋漓,還是不能下山。安歌卻在夏炚的相扶下,艱難地爬上了離八馬驛不遠的一處山坡,站在坡頂極目遠眺。


    夏炚道:“怎麽樣,真的有另外的水源嗎?”


    安歌點點頭,“一定有。”


    “可是若是太遠的話,遠水不救近火,依舊還是不可以的。”


    “一定就在附近。”安歌說得很肯定。


    夏炚看著她極度認真的模樣,問道:“為何一定要幫他們?”


    安歌想了下,道


    :“因為他們人其實很好。我也不希望八馬驛消失,可是如果長此下去,沒有水源,這個地方還是會消失的。”


    “沒有別的原因嗎?”


    “為什麽還要有別的原因?”安歌不知道夏炚在糾結什麽。


    夏炚忽然扳過安歌的身子,使她不得不麵對他,“昨晚,發生了很多事,你差點就沒命了,若不是這兩兄弟救你,你可能已經死於那些青衣人之手,這麽大的事,為什麽就不能告訴我呢?歌兒,難道你真的要與我這麽生分嗎?”


    安歌有點不好意思地說:“你都知道了?是黃仁告訴你的吧?”


    夏炚點了點頭,“我本來以為,出了這樣的大事,你一定會先告訴我的。”


    “我不告訴你,是因為我覺得事情已經過去了,無謂再讓你擔心啊,我現在不是好好的。”


    “這個不是理由,是因為你覺得,我知道不知道都無所謂,因為我不是你想依靠的人。”


    安歌眯著眼睛笑起來了,默認了夏炚的話,“你知道就好了。”


    “你——”夏炚沒想到安歌居然就這麽承認了,對他的打擊可想而知,本想立刻掉頭下山去,終究還是擔心安歌的安危,於是隻能氣呼呼地跟在她的身後,見她又是畫,又是算的,忍不住冷言冷語,“你別當自己是救世主了,這個地方缺水這麽多年,若是真的能夠找到水,還能等到現在嗎?”


    安歌微微抬眸一笑,並不反駁他,卻依舊埋頭苦幹。


    末了,安歌向他道,“找到了。”


    卻又指使他,“去帶十粒黃豆和十個碗上來。”


    夏炚不明所以,問道:“你打算做什麽?”


    “秘密,你把黃豆拿來就知道了。”


    無奈,夏炚隻好下了山坡,迅速地拿了十個碗和十粒黃豆來,隻見安歌細細地選定了一個地方,將一粒黃豆扣在碗下。然後往前走了十幾步,又以同樣的辦法將一粒黃豆扣在碗下,而且還爬在地上聽好半晌。這樣走走停停,過了好幾處山坡,用碗將十粒黃豆扣在不同的地方,然後一幅大功告成的樣子,就要下山了。


    夏炚道:“這到底是什麽意思啊?這樣就能找到水?是某種陣法嗎?難道人類的術法居然真的可以改變山川河流嗎?”他實在不能相信,用這樣的辦法居然就能夠找到水。


    *


    夏炚因為安歌的那個回答,鬱鬱不樂,飯也吃不下去,安歌往他的碗裏夾菜,道:“你還在生氣啊?”


    “我不是生氣,我是絕望。”夏炚將她夾到他碗裏的菜,又重新夾到了盤子裏,不接受她的示好。


    “你應該高興才對啊,至少我不是騙子,我們還可以做朋友,如果我是個騙子,騙了夏爵爺的感情,那樣才是更加惡劣吧?”


    “我寧願你騙我!”說完這句話,大概覺得自己有點孩子氣了,終究還是拿起筷子吃起飯來。


    這一天,就在這樣微妙的氣氛中過去,第二日清晨,因為商量好是這一天要離開八馬驛的,所以夏炚早早地起來收拾馬車,然而都已經把馬車收拾好了,卻依舊沒有見安歌下來。


    李英雄拿著壇酒悠哉遊哉地走過來,見四處無人,忽然向夏炚施了一禮,“七殿下,祝您一路順風。”


    夏炚淡漠地嗯了聲,又道:“你二人在此守駐辛苦了。”


    “為七殿下做事,我等不覺得辛苦。”


    說完,李英雄站了起來,又一幅痞子樣,往客棧裏行去。


    而此時,安歌正帶著黃仁及店裏的幾個夥計,依次查看昨日放置的碗和黃豆,碗被一個個的掀開,碗下的黃豆並沒有出現什麽異樣。這樣連續掀開了六七個碗,黃仁有點不耐煩了,“安姑娘,你說帶我們來找水源,怎地做這些無聊事?這樣就能找到水源嗎?”


    “黃掌櫃,好事多磨,莫急,莫急。”


    黃仁無奈,隻好耐著性子繼續向前。


    待揭到第九個碗,安歌的眼睛微微一亮,拿起那顆黃豆仔細看,發現黃豆已經發出了嫩芽。


    “黃掌櫃,水源就在這裏,現在你們把這裏鑿開吧。”


    ————————————


    親愛的們,今天加更了哦,一共一萬字~感謝客戶端用戶、xueronghua_2007、q_1e26u1vsdq、蔣秋秋等親贈送荷包與鑽石、鮮花,謝謝大家,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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