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炟氣得不輕,潘玉兒當然也看得出來,這時候連忙跪了下去,緩聲道:“王爺,玉兒無法撤了此陣。之前況先生已經解釋得很清楚了,此陣隻能進,不能出,就算是布陣之人,也無法中途撤消此陣或者是破了此陣。”


    “他說的,竟是真的?”曹炟似乎有些不相信。


    “況先生乃是風水術數大家,所說自然是真的。”潘玉兒道。


    “這怎麽可能?”曹炟終於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你不過是想要回那個千年龜殼罷了,居然設了這樣一個死陣?你是想殺了她?本王明明叮囑過你,可以設陣但不可傷人!你居然沒有把本王的話放在心上,而執意想要殺人!這怎麽可能,我愛的人,她不是這樣的!”


    說到最後一句,已然爆怒。


    潘玉兒沒有再分辯,隻是用錯愕而受傷的目光看著曹炟,看著這張臉,曹炟的心狠狠一痛,他千辛萬苦使她重新活過來,不是為了傷害她的。可是此時此刻,他卻實在抑製不住心中那種憤怒和失望,終是道:“陣中之人,沒有一個是可以被你所殺而不需要負任何責任的,玉兒,本王要把他們救出來。”


    他的手指輕輕地撫在她的臉上,拭去她臉上的淚水,澀聲道:“對不起,但是請你等著我出來,我不信,這世上還有破不了的陣。”


    曹炟說完轉身就走,潘玉兒驀然站了起來,含淚喊了聲,“王爺,不要去!”


    曹炟的腳步微微一頓,終是沒有回身,繼續往裏頭走去。潘玉兒又衝著他大喊了一聲,“王爺,你是為了安歌姑娘去的嗎?你喜歡她!?”


    曹炟這次卻是不屑於再解釋,頭也不回地下了樓。


    潘玉兒不由得暗暗咬唇,雖然是傷心欲絕的模樣,眸子裏卻更出來了一抹狠毒佞色。


    再說曹炟下了樓,冷冷地道:“把本王的劍拿來。”


    這時候,皇帝曹煜也過來了,他的身後跟著況離和龐鷹,他見曹炟將腰間帶子束緊,一幅要出戰的模樣,眸子裏迸發出一點點笑意,“五弟,你這是要做什麽?斛”


    “皇上,此陣是設在我的府中,我不能讓有些不好的事發生在這裏。”


    “原來五弟是要入陣,可是入陣是非常的凶險,可知五弟有可能進得,出不得,在這樣的情況下,朕怎麽能允許五弟入陣呢?這萬一要是出了什麽事,朕該如何向天下人交待呢?”


    剛說到這裏,便有人來報,“宰相傅林、郎中傅辛同求見。”


    曹炟的眼角迸出一點譏誚,已經這麽晚了,傅林這個上了八十歲的老人怎麽會攜子深夜求見?根本不必想,也知道定是皇帝傳喚過來的,而目的嗎,無非就是讓傅林父子做個見證,證明這曹炟是自己要進入陣中的,萬一出了什麽事,也與皇帝無關啊。


    既然如此,曹炟隻能等待,須臾,傅林在傅辛同的摻扶下已經到了,這二人皆是一幅文士風的打扮,一樣地留著長須,氣質都偏溫和,此時二人已經跪了下去,參見皇帝和齊王。


    “傅大人,這麽晚了,還前來此處,實在是……”


    “皇上見笑了。”傅林站了起來,關於齊王府發生的事情,他在路上已經聽其子傅辛同仔細地轉達過了,這時向齊王道:“齊王爺,您可一定不能入陣,須知此事凶險,又何止是陣的本身,齊王要三思而後行。”


    他話裏有話,曹煜和曹炟都聽得明白,也隻有這個八十歲不怕死的老傅林,才會無所顧忌地說出此話。


    曹煜卻是裝做聽不懂,隻是也緩聲勸道:“此事五弟要好好考慮,如今陣中已經闖入歹人,不知是何來路,五弟進入陣中,萬一被他們誤傷,可就不好了。”


    曹炟淡淡地看他們一眼,向傅林道:“傅大人,曹炟進入陣中,乃是個人意願,萬一出了什麽事也與他人無尤,還請傅大人做個見證。不過皇上,微臣想向皇上借一個人,我希望況離能與我一起入陣,畢竟他才是這方麵的人才。”


    曹煜看了眼況離,笑道:“況離雖然是跟在朕的身邊,但他依然有自由選擇的權力,況離,你願意隨著齊王入陣嗎?”


    “既然齊王讓在下跟隨,在下怎敢不跟隨?在下亦想去見識下這四象術陣。”


    “既然如此,你去吧。”


    曹炟亦向況離道:“走吧。”


    說完後不再耽誤,一甩袖子,徑直往後門而去。


    他在陣外看得很清楚,隻要延著安歌走過的路線走,就不會有什麽危險,他隻想能夠快一點追上那群黑衣人。


    當然,除了況離,跟在他身後的,是齊王府的十個侍衛。


    姬燁妤一直在樓閣之上,將這一切看得很清楚,此時,她終於明白,為什麽皇帝任由姬小蝶在陣中掙紮卻不去救她了,因為此陣根本就是別有用途,說不定會成為齊王曹炟的葬身之陣,如此的話,別說陪上姬小蝶的性命,就是陣中所有人都死去,曹煜也不會有一絲的猶豫的。


    姬燁妤記得很清楚,在敬和皇妃出事的前一日,曹煜與


    眾臣飲宴,最後卻是喝得醉熏熏的回來了。那是姬燁妤第一次見到曹煜喝醉,也是最後一次。自那以後,曹煜即使飲酒,也極度控製量,從來不把自己喝醉。


    然而有幸的是,他隻醉了那一次,醉話卻偏偏被姬燁妤聽去,那時候他把姬燁妤當成了沈婥,他親昵地把她抱在懷裏,問道:“婥兒,你告訴朕,什麽是強者?”


    姬燁妤明知道他認錯人,卻很配合地回答了他的問題,“我認為,強者就是,有博大的胸懷,不怕失敗,不會被打倒,會讓身邊的人都愛他……”


    曹煜豎起一根指頭擺了擺,“你錯了……歌兒,你大錯特錯了!在強者的世界裏,不會有誰在乎愛是什麽。不是因為真的不在乎,而是沒有權力去在乎。歌兒,讓我告訴你,強者是什麽!”


    “那麽,強者到底是什麽呢?”姬燁妤實在好奇曹煜將如何理解這個詞兒。


    “強者,就是站在所有人的屍體上,觸摸到太陽,而可以藐視天下的人。”曹煜這樣說著的時候,哈哈哈地大笑起來,笑著笑著便在矮幾下睡著了,眼角卻不知道什麽時候掛上了一滴淚珠。


    姬燁妤看到這樣的他,隻覺得心裏有股寒氣升騰起來。


    第二日夜晚,傳出敬和皇妃逝世的消息。


    姬燁妤想到這裏,更加為安歌等人捏了把汗,就在這時,她終於看到了自己的人,雖然先後進入陣中的幾撥人都是滿身黑衣,但還是有微妙的區別的,反正誰派去的,誰應該能認得出來哪撥是自己人。


    他們正在接近安歌,但是姬燁妤漸漸看出不對,他們停了下來,似乎是走不動了,而且開始扯開衣領,有些人則原地躺了下去。


    姬燁妤忽然明白,他們是誤入了之前夏炚誤入過的夏季沙漠幻境。


    如果沒有人給他們送水,他們會像夏炚那般幸運地從這個幻境裏衝出來嗎?


    ……


    而夏炚此時在秋季的麥田中,依舊與黑衣首領鬥在一處,二人都已經累得氣喘籲籲,夏炚道:“老兄,你武功不錯,何必一條道走到黑?不如我們合好,從這裏出去後我會想辦法救你,以後你便跟在我夏爵爺的身邊,吃香的,喝辣的,絕對比現在過得強啊!”


    “夏爵爺,若是從前,您說了這樣的話,證明您是慧眼識金,是我的伯樂,我自是對您馬首是瞻,以我命籌知已。但是現在,您說您會想辦法救我,我就不信您。就算有命出去,您第一個要殺的可能就是我。”


    “那你要怎麽樣才能信我?我們這樣打下去,彼此一點好處都沒有。那個派你們來此的人,定是沒有說清楚你們將要麵對的困境吧?你看你的兄弟們都為了此事送命,哪裏又值得?真正害死你那些兄弟們的,不是我,我傷害他們隻是自保而已。真正害死他們的,乃是雇傭你們的人。”


    “那又怎麽樣?”


    “難道你不想給你的兄弟們報仇?他是誆你們來送死呢,你現在活下來,可能就是上天給你機會出去報仇的,你與我在此糾纏,卻是一點意義都沒有,你去了地下的那些兄弟也不會原諒你。”


    “你——”


    這黑衣人說不過夏炚,便有些猶豫起來,夏炚趁此機會,一手拂在黑衣人的後頸上,黑衣人隻覺得全身都不能動彈,僵在了那裏。


    夏炚抹了把額上的汗,也坐了下來。


    黑衣人吼罵道:“夏爵爺,沒想到你是這樣一個小人!”


    “老兄,我是看在你武功不錯的份上,才會對你網開一麵的,我要真是小人,我現在就殺了你,你能耐我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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