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邾國的百姓,也早就過慣了安逸的生活。


    這次的大戰百姓當然是不同意的,如果戰敗,恐怕更引得百姓怨聲載道,所以曹煜給各位將軍下的命令是,“一定要戰勝!否則提頭回來見!”


    不過有了這樣的死命令,臨走之前,當然就要有一定的安撫。


    而且對於各位拚在戰前一線的將軍們的家人,也都會做更多的安排和打算,所以這次的宮宴,將會有各位將軍的兒子、女兒參與,其目的不言而喻,雖然說眾人心底裏並沒有將東且彌這麽一個小國放在心裏,可戰場之上,什麽事都有可能發生,現趁這個機會名正言順由皇帝搓合,辦幾樁兒女姻緣下去熱鬧熱鬧,也是好事。


    所以這次的宮宴,其實也非常重要。


    安歌受皇後邀請而來,說是要請他看幾個庚貼,安歌欣然應邀躪。


    淳於光這次沒有出現,出現的是況離,他的手中也已經聚積了些合庚貼,此時身邊已經圍了些少女,都要請她看看自己的庚貼,看看今日能否得遇良人。


    安歌到來的時候,正好姬小蝶也剛到,在那裏自言自語地道:“簡直不成體統,諾大的皇宮內,居然變成了街頭鬧市,算命算到這裏來,也真是夠了。”


    說完卻發現安歌正在她的旁邊看著她,她沒有感到一絲的不好意思,繼續向安歌道:“對,說的就是你和況離之流,皇宮因為你們這些勞什子風水師、算命師,搞得烏煙障氣!”


    安歌隻見過一次姬小蝶眯眯笑的模樣,就是那時候她打算替皇後把靜園賣出去,接見那些買家的時候,她的笑容真是甜到迷死人。再以後見麵,仿佛她每次都在生氣,好似身邊的一切都讓她很看不順眼。


    這時安歌笑笑,並不與她理論些什麽,看到姬小蝶找了個位置坐下去,她便也去坐在姬小蝶的身邊。


    姬小蝶瞥了她一眼,道:“你現在是皇後身邊的大紅人,連她的宅子也都占去,又是能夠咒死人的風水師,說實話你這麽大的本事,我覺得被你粘上我有壓力。”


    安歌道:“小蝶姑娘,等會你便知,我坐在你身邊,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姬小蝶也隻是叨叨,並不真的懼安歌所謂的“詛咒”的能力,是以隻是極輕蔑地將目光轉到別處去,看園中來來往往的其他人。


    隻見一會功夫,又進來了許多人。


    比較顯眼的是一位看起來人高馬大,穿著凱甲的紅臉大漢,大約三十幾歲的模樣,這種年齡應該是在戰場上經驗最豐富而且最力強的年齡,別看這大漢身高體壯,一幅粗魯漢子的模樣,他的身後跟著的女孩,倒是個極纖細的清新女子,淡淡的眉毛,小巧的唇,再加上可能很少到這樣的場合,她的一隻小手甚至還堪堪牽著這粗魯漢子的袖子一角。


    惹得姬小蝶哼哼兩聲笑,“這便是傳聞中很漂亮的那位劉小憐嗎?”


    她身邊的丫頭道:“即是跟在劉將軍的身後,那麽必然就是劉小憐了。”


    姬小蝶道:“這低眉順眼的模樣,瞧不出哪裏漂亮了。”


    安歌笑著接道:“這女子乍然看去低眉順眼,小巧纖細,該是很害羞膽小的女子,事實上她口薄多舌,眉眼含情,必是個水性揚花,紅顏禍水型的女子,若是一般的男兒落在她的手中,便隻有被她耍的份兒,若是一般的女子遇上她,也千萬要小心,她隨時都會讓你知道什麽才是構陷的意義。”


    姬小蝶道:“信口胡說,劉將軍此人麵容粗陋,但是心思細膩,是少有的文武全才的將軍,他教出來的女兒,斷不會如你所說的這樣。”


    安歌也不反駁,她之所以敢說出來,是因為她已經暗暗地陷算出,今日必要在這女子身上發生些什麽,一定會證實她的說法。


    這劉將軍自被宮人帶到他應該去的位置,劉小憐被冷落在那裏,恰在局促不安時,一年輕男子已是到了他的麵前,“小憐姑娘,你也來了。”


    劉小憐向那男子看了眼,一雙如水的眸子裏泛起一陣漣漪,“原來是顧公子。”


    被稱為顧公子的男子相貌敦厚,濃眉大眼,看起來便是個正經而又老實的人,被劉小憐這麽一看,顧公子的臉刷地紅了,然而卻是殷勤地將劉小憐引到一處靠著暖爐較盡的地方坐下,“這兒暖和,不會被凍著,小憐姑娘,上次見你,還是一年多前,你比一年多前又漂亮了不少呢。”


    劉小憐含羞笑道:“謝謝顧公子誇獎。”


    姬小蝶覺得這劉小憐與這顧公子還蠻相配的,當下笑笑道:“說不定她已經遇到了自己的真心人,會與之白頭偕老一輩子,才不會是水性楊花之人。”


    這時,齊王曹炟來了。


    他的目光輕輕一掃,就看到了安歌。


    安歌自然也已經看到了他,二人目光相對,安歌很禮貌地向他微微點頭笑了下,便算是打過招呼了,曹炟也略略地點了下頭。


    曹炟的到來,讓許多官家貴女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今日他也是眾女最重要的目標之一。


    雖然之前她拒絕了羅芊芊,可誰又知道他會不會就是不喜歡羅芊芊那種類型的,而自己卻正好是他喜歡的那種類型呢?


    對於眾女的期待和星星眼,曹炟恍若不覺。


    一會兒,曹煣也來了,不知他動的什麽心思,居然坐到了安歌的身邊。


    安歌覺得他麵色不善,不知道自己最近無意間又得罪誰了,當下隻是尷尬地向曹煣笑了笑,曹煣卻丟給她一個大白眼。


    安歌再次深深地感覺到,活著不易,維護尊嚴更不易。


    她拿了一隻梨,掩飾自己的尷尬,臉上依舊掛著笑。


    ……不遠處的曹炟將這一幕看在眼裏,不知道為什麽心莫明狠狠地痛了下,笑,已經是她唯一的武器了吧。


    她用她的笑,使她顯得不懼一切,不至狼狽。


    然而下一刻,安歌已經恢複了自信和倔強,向曹煣道:“八王爺有事嗎?這邊兒可是貴女的位置。”


    曹煣哧地一笑,“本王就是要把你這個偽貴女抓出去,你不過是安平郡來的一個小小術士,卻在這裏裝什麽大人物?走,跟本王走,本王有話要問你!”


    姬小蝶扭過頭,唇角浸笑看著這場好戲。


    為了避免引起更多人的注意,安歌隻好站了起來,道:“八王爺請。”


    二人穿過來往人群,到了外頭一個安靜之所,才停了下來。


    “我問你,朗月現在在哪裏?”曹煣語氣很凶地問。


    “朗月?”安歌真是沒想到,曹煣居然認識溫朗月,而且還用這麽親密的語氣稱呼她。


    “王爺何必明知故問呢?若不是王爺已經得知她的遭遇,又怎會跑來質問我?”


    “你這個人,太沒有良心!當初你病得半死不活的時候,是朗月貼身伺候你,聽她講,在老虎寨的時候,若不是她去救你,你已經死在老虎寨了,但是你現在怎麽對她的?你居然把她趕出去!這麽冷的天氣,若不是我在街頭撿到了她,她此刻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安歌淡淡地哦了聲,卻沒有再說多餘的話,按照溫朗月的性子,怎麽會凍死街頭?而且當時她給她的銀兩,足夠她衣食住行無憂,瀟灑過一兩年才對……


    “八王爺如此氣急敗壞,莫不是看上朗月了?”


    “我看不看得上她是我的事兒,反而是你,我就是看不慣你這麽無情無義!”


    安歌點點頭,“是,我是個無情無義之人,其實這樣不是很好嗎?隻有我無情無義將她趕出去,八王爺才能英雄救美呀!既然八王爺已經收留了朗月,想必之後也一定會好好照顧她的,我和她反正也沒有什麽關係了,八王爺想納她也好,娶她也好,都不必再知會於我。”


    安歌說完,就轉身準備回屋子裏去。


    卻被曹煣驀然扭住了手腕,“我要替朗月教訓一下你這個女子!”


    安歌的手腕本來就是受過傷的,被曹煣這麽大力一扭,她痛得整個小臉刹那間血色褪盡,五觀都糾結在一處了。


    “住手!”


    “住手!”


    兩聲斷喝同時想起,倒把曹煣嚇了一跳。


    抬眸看時,才發現曹炟不知道什麽時候也出來了,此時就站在不遠處,而另一邊兒卻是皇帝曹煜和皇後娘娘,二人正相攜過來。


    曹煣隻得放開了安歌的手腕。


    幾人向曹煜和皇後施禮,“參見皇上,皇後。”


    曹煜道:“都平身吧。”


    走過來看了眼安歌,她卻已經麵色平靜,眸子低垂,並不看向他。曹煜微蹙了眉頭,轉身向曹煣道:“堂堂的八王爺,什麽時候學會欺負女子了!你真是讓朕失望,今日的宮宴你不必參加了,回去麵壁思過去吧!”


    事實上,曹煣貴為一字並肩王,曹煜一直以來都給足他七分顏麵,像今日這樣發怒,還是第一次。


    曹煣竟有些被震懾住了,狠狠地盯了安歌一眼,道了聲,“臣弟領罰!”


    施了一禮就離開了。


    曹煜將目光轉到曹炟的身上,“五弟,最近朕數次邀你進宮都被你拒絕,你真是好不給朕這個皇帝的麵子啊!倒沒想到今日你能來,朕不是說了嗎?今日你可以不用來,畢竟今日宮宴是什麽性質,五弟想必也清楚,既然五弟已經得太後指婚芊芊郡主,那也得等芊芊郡主進了門,才能再納新人啊。”


    曹炟道:“皇上說笑了,芊芊郡主乃是金枝玉葉,太後的心頭寶,微臣怎麽敢褻瀆?今日微臣來此,是想借機向大家說明一件事而已。”


    “哦,是嗎?倒是越發勾起朕的好奇心了。”


    這二人在那裏打機鋒,皇後娘娘姬燁妤的目光卻落在安歌的腕上,“原來歌兒喜歡這種飾物,以前打扮的太樸素,本宮倒一直誤會歌兒定不喜歡尋常飾物。”


    安歌笑笑,“亦是最近才忽然有了興趣,反正戴著也挺好玩的。”


    姬燁妤又道:“這些日子本宮忙著籌辦這次的宮宴,


    沒有出宮去探你,你過得可好?”


    “托皇後娘娘宏福,安歌一切尚好。”


    “上次小郡主之事,真是將本宮嚇了一跳,好在齊王出麵,很快將真相查明,否則本宮真怕你要淌不出這趟渾水。”


    “已然在渾水裏了,淌得出淌不出又有什麽區別呢?不過要勞皇後娘娘如此掛心,安歌還是很不安。”


    “你我姐妹便不要說這樣的客氣話了,進去吧。”


    ……


    再次進來,才發現一堆人圍在中間在看什麽,甚至都沒有發現到皇帝和皇後的到來。


    況離正獨自坐在一邊看庚貼,也隻有他發現了皇帝和皇後的到來,剛要起身施禮,曹煜擺擺手,示意他繼續好好看庚貼。


    而他則帶著皇後,也往人圈裏看去。


    隻見人圈裏正在兩個年輕男子在“角力”,就是類似於摔跤的一種活動,二人皆已經滿頭大汗,額上青筋暴露,顯然都是動真格的了。角力的兩個男子,一個是之前與劉小憐打招呼的青年顧公子,此時他的長袍袍角塞在腰裏,倒的確是個很孔武有力的青年。


    另一個青年看麵容很陌生,青定也是某位將軍或者是副將的公子了反正,此人臉型尖削,然而眸光陰鷙,看著就不像好人,他也應該是練過武的,雖然身材方麵略有劣勢,卻馬步很穩,沒有絲毫後退之意。


    旁邊的人都在亂喊加油,興奮不已。


    而在二人的旁邊,則獨獨立著那位叫劉小憐的姑娘,此時她滿麵擔心,楚楚可憐,聲音如同小貓般地道:“別打了,別打了,你們別打了……”


    這嬌柔的聲音落在二位青年的耳裏,血液卻好似更加沸騰了般,反而愈發地加大力氣。


    ……再過得須臾,終於還是有人發現了皇帝的到來,不知道誰喊了聲,“參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顧公子聞言,力量一鬆,打算給皇帝請安。


    然而與他角力的瘦削公子卻稱此機會,雙手驀然用力,隻聽得顧公子啊地一聲慘叫,抱著一條胳膊紅著眼睛看著那瘦削公子,眾人將這一切看得清楚,這顧公子的一條胳膊怕是已經斷了。


    瘦削公子卻不管那麽多,轉身向皇帝拜下去,“王郎參見皇上萬歲!”


    眾人也都如夢如醒地拜下去,“參見皇上,皇後!”


    曹煜自攜皇後向主位而去,坐好了,才向眾人道:“平身。”


    安歌這時候也回到自個先前的位置,剛剛坐下就聽得姬小蝶道:“那劉小憐就是個小婊~子,我親眼看到她挑撥二人角鬥,這位顧公子當真是倒黴!不過這樣看來,你所說的果然不錯,今日之事,我有點服你了。”


    “姬小姐過獎,安歌不敢。”


    姬小蝶又多嘴了句,“最討厭你這種表麵看起來恭恭敬敬,實際上心裏不知道在想什麽的人,你若是想當我的朋友,就收起你那一套。”


    安歌聞言微怔,卻是欲言又止。


    姬小蝶白了她一眼,忽然向皇帝道:“皇上,這王朗在皇宮內苑將顧明浩打傷,實在是欺君之罪。”


    王朗之父乃是這次出征隊伍的主要參將,這時候站起來道:“皇上,犬子此次與顧明浩比試角力,乃是在大家的見證下,公平、公正的比試,當時可是說好的,誰勝了,誰就娶得劉將軍的千金小憐為妻,如今顧明浩輸了,此事也有個結果了。”


    又道:“況且這樣的比試,有損傷都是在所難免,造成這樣的結果,怪隻怪犬子武力稍強,實在對不住顧副將之子,這樣吧,我願意陪償顧家一定數量的銀兩,以讓他們好好給顧公子治傷。”


    王朗之父的話,不但是把責任推脫幹淨,甚至還順便抬高自己的兒子,踩顧明浩受傷乃是因為他自己太不濟。


    可憐顧公子之父也是一臉憨厚之相,竟然不反駁王朗之父的話。


    再看顧明浩,雖然受了傷,卻強忍疼痛,目光依舊頻頻落在劉小憐的身上,而始作甬者劉小憐則低垂著頭,這時沒有人能看清她的神情。


    曹煜見狀,道:“王卿說的也算有理,可是你家少爺傷人也是事實,這樣吧,你也不必陪償顧家銀子,顧家也不會再找你麻煩,但是小憐姑娘便要嫁給顧明浩,這樣才算是公平。”


    曹煜如此處理,自是看著顧明浩受傷之後,依舊對劉小憐心向往之的樣子所感動,才做出這樣的決定。


    沒想到曹煜話音剛落,反而是劉小憐第一個發聲反對,“皇上,小憐雖然是一介女流,但也敬佩那拿得起放得下的漢子。二人比武固然是源起於小憐,但是小憐也的確是想看看二人之中,哪個才有資格做小憐的夫,如今看來,王郎武功強而又有絕斷,令人心向往之,小憐願嫁給王公子。”


    劉將軍此時也道:“對,我的女兒不能嫁給一個殘廢!”


    顧明浩見狀,一時間臉色灰敗,隻覺得這生所受恥辱,莫過於這一刻。他難以置信地盯著劉小憐,發現她已然向王郎投去情意綿綿的目光,


    顧明浩一顆心頓時鮮血淋淋,跌跌撞撞往前走了幾步,向皇帝嗑了一個頭,道:“謝皇上好意,隻是顧明浩無福消受,顧明浩先行告退!”


    曹煜點點頭,“顧明浩,你先退下去治傷吧。”


    顧明浩站起來,頭也不回地往殿外衝去。


    曹煜道:“既然王郎與劉小憐情投意和,兩家大人也都同意,那麽你們兩家可在出征前就這門兒女親事辦了。”


    劉小憐和王郎及雙方之父,都跪下去謝恩,此事便算了了。


    姬小蝶忽然問安歌,“你說這劉小憐嫁給王郎,會幸福嗎?”


    安歌卻是高深莫測地笑笑,“天機不可泄露。”


    姬小蝶再次丟給她一個大白眼,半晌,卻覺得安歌的小手扯了扯她的袖子,道:“能得小蝶為友,實在是一生幸事……”她先回應了姬小蝶在之前所說的“朋友”一事,這才接著道:“這劉小憐,我觀她麵相好半晌,總算是有點結果了。”


    姬小蝶回頭,終於給了安歌一個笑容,隻低聲詢問,“她會怎麽樣?”


    “從她的麵相看,此女一生桃花不斷,然卻是極薄命之女子,一生之中,隻得一次露水姻緣……”


    “怎麽會,有皇命在,她敢不成親?她和王郎就要成親了呀!”


    “你又說要當我的朋友,可我說什麽你都不信!”安歌佯怒。


    姬小蝶在她的手上拍了下,“你這狂奴,剛給你三分顏色,你就上頭!不過罷了,這次就信你一次,但若是那劉小憐成親了,我就要好好的懲罰你,到時候你可得接招,別給躲起來。”


    安歌但笑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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