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中一個相貌粗豪的紅臉漢子上前一步道:“你們二人是住在這山上的嗎?”


    況離雖然被強行攔住去路,此時涵養卻好得很,緩聲道:“我們二人隻是路過,並不住在山裏。”


    “你們有沒有見過這樣一個男子!”說著話,這粗豪漢子向他們展開他手中的畫像。


    二人的目光都落在畫上,隻見畫中人兒錦衣玉帶,神色冰冷,雖然麵容並不相似,但畫師顯然抓住了特點,使得這畫上的人兒一看就是齊王曹炟。


    況離和安歌對視一眼,況離裝成思索的模樣,向安歌道:“我是沒有什麽印象,安姑娘你瞧瞧,有見過這個人嗎?躪”


    安歌可憐兮兮地搖搖頭,她是被凍壞了,縮頭縮腦的模樣,看在眾人眼裏,倒像是個非常膽小的姑娘。


    那人道:“小姑娘,你不必害怕,這人是個小偷,是個強盜,你若是見過他,一定要告訴我們,我們這些人,就是專抓小偷和強盜的!崾”


    安歌還是怯怯地搖搖頭,卻緊抿著唇不說話。


    那粗豪漢子不由自主地疑惑起來,這時,他們中走出一個大約十七八歲的女子,道:“大哥,小吉的消息是不會錯的,有人親眼看到他上山,他定然還在這山上,隻要我們上山去找他,肯定能夠找得到他,奪回我們的寶貝。”


    況離道:“原來是強盜啊?卻不知他搶了什麽樣的寶貝,使各位如果興師動眾?”


    一個大約十三四歲的男孩子道:“那是我們西蠻最神奇……”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已經被先前說話的女子在頭上狠敲了一下,“你這小子不說話不會成啞巴,如果再讓我聽到你亂說話,我就割了你的舌頭,你明白了嗎?”


    “姐姐,我知道了。”少年怯怯地退回去。


    這夥人大約覺得從安歌和況離身上問不出什麽來,始才讓開一條道兒,讓二人過去。


    況離手中微微用力,就在滑犁要開始滑行的時候,忽然聽得之前那女子道了聲,“那小偷在那裏!”


    安歌驀然回眸,往四處張望著,卻見周圍雪野茫茫,卻哪裏有旁的人呢?


    見說話的女子及那粗毫漢子皆看著她,她方知自己上當受騙了,目光依舊與這些人對恃,口中卻已經大喊,“況離,快點飛起來!”


    這是曾經沈婥和況離在一起時的暗號,“飛起來”,即是讓滑犁以最快速度前進的意思,沈婥很喜歡沉浸在這樣的速度裏。況離隻覺得自己的心忽然被人捏了下,然而他也知道此時二人闖禍了,來不及想別的,當下奮力往前滑去,滑犁當然也跟著往前。


    安歌坐在滑犁上,隻見那少年及粗豪漢子們再不猶豫,如同一群矯健的豹子般,向他們追過來。


    雖然他們沒有滑犁,但他們都與況離一樣,是身懷武功的,而況離的速度雖然非常快,畢竟還拖著安歌,因此沒多久,那群人幾乎已經追了上來,安歌看到他們中有人舉著長矛,猛地向她扔過來,她隻能左躲右閃,躲過了幾支,她已經緊張的滿額頭都是冷汗,一顆心怦怦怦地狂跳著。


    這些蠻人果然彪悍,看他們的樣子是一定會殺了她呀!


    這時候,忽然從道路的側麵衝出一個持長矛的男子,他異常強壯矯健,此時擋住了況離的去路。況離是很靈巧的,如一陣風般與他擦身而過,那男子居然並不沮喪,立刻把長矛對準了後麵的安歌,安歌隻關注到後麵有人追他們,倒沒注意到前麵也有人攔著……


    待她感覺不對的時候,長矛已經直奔她而來,千均一發之際,她隻能猛地滾下滑犁,人在雪中翻滾了好幾下才停住。


    持長矛的男子已經將長矛對準了她的喉。


    那少女也追了上來,“小吉,你真棒!這個女人定是與那小偷是一夥的,我們現在就把她抓起當餌!”


    安歌往況離的方向看去,發現他稍微停留了一下,看到此情景,卻是頭也不回地繼續下山去了。


    安歌在心裏罵了句,“沒義氣的小人!”


    粗豪漢子見狀,擺手讓眾人停止,不再追況離。


    ……


    因為山上路太滑,這些西蠻人也知道,山裏是不能久呆的,反正有安歌這個餌,他們幹脆下山等待曹炟的出現。


    一路上,安歌聽他們之間的對話,方知這少女叫方娜,而那粗豪漢子叫方濟,將她從滑犁上打下來的那個精壯男子叫小吉,方娜與小吉顯然是一對情侶,安歌從他們彼此的眼神裏就能看出來,冷酷理智的方娜,目光一對上小吉就柔軟了很多。


    方娜與方濟是對親兄妹,他們本來在西蠻好好的,大約一個月前,他們西蠻的一件寶貝卻被人盜了,好在有人發現了盜寶賊,方娜兄妹奉命一路追緝盜寶賊,後來那人進入了邾國境內,他們失去了他的消息,再發現他時,便是他上燕蒼山之際,泄露了行藏。


    從他們的對話中可知,他們似乎並不知道對方的身份,但卻記得對方的樣子,因為“他的眼神太冷了,看起來很尊貴絕不像普通的


    盜寶賊,因此很容易辯認”,安歌一掃之前怯懦的模樣,向這些人打聽事情的始末,這些人卻似乎又懶得向她細說。


    後來在山下看到一個客棧,這夥人於是選定這個客棧做為暫時的落腳點,打算守株待兔。


    他們也並不苛待安歌,吃飯的時候也給了她一份。


    不過她出出進進,都有人看著,天色很快就暗了下去,夜幕降臨,荒野小店中寂寂無聲,似乎是掉根針也能聽見,小吉和方娜守在店子的門口,之前那個喜歡說話的少年卻走進了安歌的房間,原來輪到他來守著她了。


    機會難得,安歌忙向他道:“小哥兒,你叫什麽名字?”


    那少年原本不想理她,卻見她苦著臉道:“我真個是冤枉得很,我沒有偷你們的東西,真的沒有。”


    那少年發出不屑地哧笑,“你當然沒有,你沒那種本事。我們族裏的寶貝看守是很嚴格的,我在族裏生活了十三年,到現在連它的一根毛都沒見過,沒想到卻被那盜寶賊給盜走了。”


    說到這裏,恨恨地道:“他真可惡,至少拿走之前也應該讓我見見啊!可是他也很厲害,這寶貝在我們族裏已經幾百年了,很多人都想盜走據為已有,但是他們都沒有做到。”


    安歌覺得這少年說話很是有趣,又笑道:“你好像並不恨他。”


    少年道:“恨,恨是什麽?我們族裏沒有恨這個字!就像方娜姐姐,你別看她那麽凶,人也是很善良的,絕不會去恨盜寶賊,我們隻是要追回屬於我們的東西而已。”


    安歌由衷地讚道:“你們這群人真的很有趣,都是好人。”


    “那是當然!”


    那少年感覺到安歌的目光很是真誠柔和,況且她也不是盜寶賊,少年想了想,略有點羞澀地說:“我們族裏的人都叫我小寶,因為我是姆媽最疼愛的兒子。”


    “我叫安歌,安歌很高興能夠結實小寶。”


    少年小寶的臉刷地有些紅了,又道:“你是我第一個,我結識的族外的女孩子。”


    在安歌的眼中,小寶不過是個孩子而已,聽到他這麽說,她又忍不住笑了起來,又道:“小寶,那個寶貝對於你們族裏的人來說一定很重要吧,否則怎麽會追盜寶賊這麽久呢?”


    小寶道:“那是當然了,這個寶貝可不是普通的寶貝,乃是上古時期太上老君遺留下來的一個缽,有很神奇的力量,在高人的術力下,可以讓人起死回生!”說到這裏,他的眼睛眨巴眨巴,用詭異的語氣道:“據說我們現在的大王,在十年前就死了,就是靠著這缽才能夠活過來。”


    此時此刻,安歌終於明白,曹炟想幹什麽了。


    想起一個月前,自己還是躺在病床上,曹炟應該是那時候回到邾國的,想必便是那時候將西蠻族的缽盜到了他自個的手裏。


    而他上山找楊筠鬆高士,很明顯,是想讓他利用此缽,將沈婥複活。


    怪不得當他確定楊筠鬆已經仙逝時,會受不了打擊而吐血……


    竟是這個原因!一時之間,安歌再也說不出任何話,心裏思緒萬千。曹炟啊曹炟,你竟真的相信這世上有起死回生術嗎?你想讓沈婥複活嗎?


    她驀然想到自己利用師父給的引魂鈴借屍還魂,不知是不是也算是種起死回生術?


    安歌拿出龜殼,搖了半晌,將銅錢灑落在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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