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燁妤笑笑,示意她再近前,她便在她的耳邊悄悄地說了句什麽,羅芊芊的臉驀然紅了,臉蛋上也迅速地爬上兩朵紅雲,卻是連頭都不敢抬,不敢看向眾人。正在眾人疑惑之際,羅芊芊忽然向姬燁妤點了點頭,接著就快步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看那樣子恨不得找個什麽洞藏起來。


    姬燁妤笑道:“常言道,雙喜臨門,今日不但要慶賀邾國與大月氏聯盟成功,更有件大喜事要宣布。這裏有太後娘娘的懿旨一封,還請齊王接旨。”


    齊王曹炟隻好來到殿中。


    姬燁妤讓宮人宣旨,一個宮人尖著嗓子道:“奉皇大後慈喻,羅國公之女羅氏芊芊,屬恭久效於宮闈,秉性端淑,持躬淑慎,有安正之美,靜正垂儀,動諧佩和,克嫻於禮,敬凜夙宵之節,靡懈於勤,太皇躬聞之甚悅,茲特以指婚齊王曹炟,責有司擇吉日完婚。欽此。蹂”


    待宮人宣旨完畢,眾人自又是好一番驚奇,而齊王曹炟竟也如同僵住了似的,保持著施禮的姿態,卻並不接旨,也不說話。


    姬燁妤笑道:“齊王定是太高興了吧?芊芊郡主乃是百福樓花魁大賽的花魁,咱們邾國以她為最美,她又是太後的甥女,羅國公的女兒,這天下男子哪個不想娶她呢?卻沒想到花落齊王家,本宮在此先恭賀齊王。”


    然而曹炟還是沒有接旨,眾人都不由自主地將目光凝在他的身上。


    安歌當然也在看著他,心緒複雜至極該。


    就在這時,聽得曹炟道:“太後娘娘的好意,微臣心領了,隻是關於這樁婚事,曹炟卻不能應下。”他的聲音有點兒低沉,卻是一字字的非常清晰,令在場眾人都吃了一驚。


    特別是羅芊芊,忽然捂住了自己的唇,眼淚已經大顆大顆地落下來。


    姬燁妤像沒有聽清似的,“齊王,你說你不能領旨?”


    曹炟這次終於抬起了抬,道:“是。”


    “你可知,拒領懿旨這個罪名可不小啊,你確定自己能承擔得下來嗎?”


    “微臣願意承擔所有的罪責。”


    姬燁妤怔怔地看了他半晌,似乎頗為替他可惜,終於道:“來人呀,把齊王帶到朱雀堂去,等待太後娘娘親自問罪。”


    這時,羅芊芊忽然走上前,向姬燁妤求情道:“皇後娘娘,齊王之所以拒絕,想必是因為芊芊陋質,不入齊王眼緣。此事,此事原本不該勉強,還請皇後娘娘莫要因此而懲罰齊王,否則芊芊更加難以自處。”


    姬燁妤走下來,親自扶起了羅芊芊,“傻丫頭,本宮又不是要拿齊王怎麽樣,隻是讓他給太後娘娘一個交待罷了。此事你不要再插手了,若說有錯,也是本宮考慮不周到的錯,況且亦有可能是齊王一時沒有想過來,此事頗有考慮餘地,你也莫過於擔憂和尷尬,先行回宮去休息吧。”


    羅芊芊看了眼曹炟,向姬燁妤道:“謝謝皇後娘娘,芊芊先告退了。”


    羅芊芊出了永安殿,卻忽然頓住腳步,冷冷地道:“去永壽宮。”


    另一邊廂,永安殿內,曹炟向皇後姬燁妤道:“我自行去朱雀堂領罪,皇後娘娘的宮宴請繼續。”


    說完,他大袖一揮,大踏步出了永安殿。


    留下殿內眾人麵麵相覷。


    因為宣布的兩件事都沒有圓滿,姬燁妤有些頭疼,提前告辭了。而安歌也悄悄地退了出來。本想著最好還是出宮去,但是走著走著,居然走到了曾經自己居住過的院子附近,那一顆大榕樹遮住了院子裏的大部分光亮,想起在其中的歲月,一種恨意忽然猶然從心底升騰起來。


    到發現手痛的時候,才發現自己不由自主緊摳在旁邊的假山石上,居然將手中的指甲摳斷數個,鮮血一滴滴地落下來。


    直到此刻,她才明白,原來不是不恨,隻是她以為自己可以忘卻,以自己身負的使命為主而忽略自己的感情。


    原來並不是這樣!


    如今以了這處處都勾起回憶的地方,見著了熟悉的人和曾經熟悉的景物,熟悉的路和熟悉的氛圍,她才知道,曾經發生過的一切都那麽深刻地印在腦海裏,所有的愛與恨,都還那麽的強烈,絲毫沒有減弱。


    她恨……恨他的無情。


    恨自己曾經那麽義無反顧地愛過他!


    恨自己的天真……


    更恨自己被蒙蔽了的雙眼,對不起師傅楊筠鬆的教誨,更對不起自己!對不起尹白玉,也對不起青菀。


    她驀然從懷裏拿出那部金書鐵卷,賭氣地狠狠扔在地上!曾經的沈婥,為他付出了一切,為何就沒有得到這金書鐵卷?!為何他就要那麽狠毒的殺死她!如今安歌做了什麽呢?竟使得他將金書鐵卷奉上!?曹煜,你到底是怎麽想的呢?


    她竟是自己與自己較起勁兒來!


    這時,有一人走近,將金書鐵卷撿了起來,道:“這東西多少人求而不得,你卻將之如此棄之,可見你真的是不想要命了。”


    安歌抬眸一看,一人身著青衣,眸光寂


    寂,竟然是況離。


    安歌走過去,一把將金書鐵卷奪回自己的手中,“誰說我棄了它?我隻是不小心把它掉在了地上而已。”


    況離淡然地道:“那自是最好。”說著話,目光卻不由自主落在安歌的手指上,安歌將袖子拉長了些蓋住自己受傷的手指,強壓下剛才莫名起來的恨意,平聲平靜地道:“聽說,你是淳於光的弟子?”


    況離略略地轉過身,麵無表情地道:“是。”


    “那你的師叔就是楊筠鬆了?”


    提到楊筠鬆,況離的目光微微一凝,脊背微微地僵硬了下,“是又怎麽樣,不是又怎麽樣?”


    “你不要對我這麽戒備啊,我又不會對你怎麽樣,隻是我向來很崇拜楊大師,想找機會拜他為師呢!現在即有你這層關係,想必我拜師也不是什麽難事了。這幾日如果有空,你帶我去拜師如何?”


    她是想著,若是他能帶她一起回山,雖然日子不能回到從前,卻也是滿足了幾年來想再團聚的素願。


    “不好意思,我沒空。再說,你所說之人,已然逝世,你不知道此事嗎?”況離道。


    “什,什麽?!”安歌隻覺得自己的腦海裏轟地響了一聲,驀然衝到他的麵前,狠命地撕扯著他胸前的衣裳,“你這個混蛋你說什麽?他怎麽可能逝世了?你到底在胡說什麽啊!?你不要亂說!”


    “你這麽激動幹什麽?”況離微蹙眉頭,很是不解地問。


    他這句話倒是提醒了安歌,此時的她是安歌,不是沈婥!是的,她不是沈婥!她沒有在人前為楊筠鬆大哭一場的理由。抹掉臉上的淚水,她努力地忍著心裏的悲痛,結結巴巴地說:“我,我隻是,隻是一直心來,都想拜他為師,所以聽到他已經……”


    況離見她紅腫著眼眶是真的很悲傷,當下沉默了。


    “他,他是怎麽……”


    “聽說是得病而死。”


    “得病?不可能……”


    在她的心目中,楊筠鬆並不老,不但不老還很年輕,比淳於光看起來年輕多了健康多了,當然,淳於光陪著那些安陽城內的富商應酬,胡吃海喝消耗生命,自是比楊筠鬆看起來老多了,沒道理淳於光還活著,楊筠鬆卻死了。


    況離忽然說:“有什麽不可能?人的命運都是上天注定的,如你我這樣的人,不是更應該相信天命嗎?”


    “可,可是——”


    況離又道:“還有,上次在樹木中,你和小郡王夏炚給我的八字,應該不是你的吧?”


    安歌還沉浸在師父楊筠鬆已死的噩耗中,這時道:“是不是我的又有什麽關係?你明明知道,像我們這種人,真正的八字除了真正親近的人有可能知道外,是不會隨便告訴別人的。比如你,你願意把你的八字告訴我嗎?你若願意告訴我,我說不定就會告訴你。”


    況離卻是微微一笑,“如此我便放心了,至少我不用再回山修練。”


    安歌立刻就後悔了,應該讓他以為是他卜算錯了,讓他回去修練是對的。


    “告訴你,你這種半瓶子醋不滿的人,就該回深山裏去,你攪和在這宮裏有什麽好呀?你走吧,趕緊離開這裏吧!”


    “哈哈哈,原來你們在這裏。”


    隨著說話聲,一行人走了過來,卻是以曹煜為首的一群男子,夏炚也在其中。


    安歌和況離一起向曹煜施禮,曹煜一擺手,“不必多禮,剛才在建章前殿眾人還說起有關風水師況離況先生及安姑娘,說實話,很多人都不相信女風水師,但朕就偏說,安姑娘要比況先生還要強,可是諸人都不信呀,於是有人提議,讓安姑娘和況先生好好的比一場,以自己的實力來證明,到底是男比女強呢?還是女比男強。”


    安歌的眼圈還是紅著,這時候隻想立刻奔到燕山去探望師父,於是道:“皇上,我與況先生大約是各有所長,本來就沒有可比性,此事還是算了吧?”


    這時,曹煣忽然道:“一定要比,特別是況先生,上次輸給安姑娘,這一局不想扳回來嗎?難道要讓人們提起你,就說你是安姑娘的手下敗將?”


    安歌怒目向向曹煣,他這是激將法。


    然而曹煣的目光讓安歌愣了下,他神情漠然冰冷,分明是將安歌當仇人看待的。


    也是,他倆本來就一直不合,現在又出了伶兒這檔子事情,就算曹煜不知,曹煣定是知道事情的全部的,他一不能向皇帝問罪,二不能與曹炟做對,隻怕將伶兒之死的責任,都推到了她這個弱女子身上。


    這時,安歌便也明白,恐怕這個叫陣不接不行了。


    果然,聽得況離道:“所謂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我雖然不擬與女子叫真,可是既然皇上有令,在下自是配合,願與安姑娘一較高下。”


    安歌冷冷地哼一聲,一較高下就一較高下吧,還說什麽不擬與女子叫真?


    隻覺得現在的況離,完全不再是她曾經認識的那個況離了。


    安歌也道:“即是如此,安歌遵命,隻不知如何比法?”


    曹煜笑道:“如此甚好,即要比,就要認真對待此事。這樣吧,正好最近有件奇案,後日,你們便替朕好好的卜一卜。”


    皇帝命令已下,眾人自等著看好戲好了。


    *


    安歌本來打算立刻出宮去,不料又遇到姬靜姝,她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攔住了安歌,笑道:“七妹,你可是答應過我的,與我好好聊聊。”


    安歌心情很不好,不打算應付她,這時道:“你知道那隻是我的客氣話而已,你我之間本沒有什麽好聊的。”


    當初,她可是差點兒害死了她,若不是後來請得秦越人將夏炚的傷醫好,此時她已經被鍾夫人披了幾層皮,屍體都扔去亂葬崗了!


    姬靜姝卻並不放棄,又道:“七妹,你對我成見很大啊,卻不知,寶祿也被你害得很慘,今日他聽說你來了,特別想見你一麵呢。”


    “也沒什麽好見了,他若有什麽淒慘,也是他自個害的,咎由自取而已。”


    “七妹,你當真是這麽的心狠?”


    “總之,我和你們沒話可說,我還有事,先走了。”


    說完她轉身就要走,便聽得一聲怒喝,“安歌!你真是讓我失望透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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