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濃不由皺了皺眉,她回到相國府三月有餘,為何這賢妃會在此時此刻想到要見她。


    她猜不透,但想著有可能會與月修離有關,想起剛剛大街上馬車內的那道人影,心裏稍稍緊張了一下。


    管事媽媽見楚雲濃怔愣在當場,不由催促了一聲,“二小姐,快些準備一下,賢妃娘娘宮裏的花嬤嬤正等著呢。逆”


    說完,看了楚雲濃一眼,這才轉身離開鼷。


    惜月急忙拉著楚雲濃坐到了梳妝鏡前,幫她重新梳理發髻,整理妝容。


    來到前廳時,就見著一位嬤嬤打扮的中年婦人正與祝佩佩兩人坐在太師椅上聊著什麽,那嬤嬤看上去一臉和善,神情平靜,時不時的回應著祝佩佩兩聲。


    想來此人就是賢妃宮裏的花嬤嬤了。


    楚雲濃立刻上前見禮,就見著花嬤嬤抬眼朝著她望了過來,臉上閃過一道驚異,很快便被她遮掩了下去,“你就是楚家二小姐楚雲濃?”


    楚雲濃點了點頭,神色冷淡,“正是,不知賢妃娘娘找臣女所為何事。”


    花嬤嬤淡淡勾了下唇角,沒有回應楚雲濃的話,而是轉過頭看著祝佩佩說道,“行了,我這就把人帶進宮去。”


    說完,站起身來,抖了抖衣裳。


    竟是不露半分痕跡。


    楚雲濃低眉斂目跟在她身後,出了相府,上了馬車。


    馬車一路朝著宮門口而去,速度有些快,好幾次都驚得行人差點避讓不及。


    楚雲濃不由皺緊了眉心,看著坐在一旁神色平靜的花嬤嬤,心裏不由感歎不已,這宮裏出來的人,就是能沉得住氣,馬車都趕得這般急,顯然是有急事的,可這花嬤嬤卻依舊如此鎮定自若,半分著急之色都不曾顯現出來。


    馬車很快就到了宮門口,楚雲濃跟在花嬤嬤身後下了馬車,隨著她朝著賢妃娘娘的宮殿望月宮而去。


    路上,花嬤嬤一言不發,隻是認真地走著,楚雲濃到此刻才感覺出花嬤嬤有些焦急的步履。


    亭台樓宇,宮殿高台,假山碧池,一一在眼前晃過,也不知走了多久,楚雲濃隻覺得額上已經有細密的汗珠冒了出來,毒辣的太陽刺得眼都幾乎張不開。


    “喲,花嬤嬤,這是去哪了呢?”一道女聲突兀的在耳邊響起。


    楚雲濃朝著聲音出現的地方望去,就見著一位三十五六歲的女子穿著暗金色織就的逶迤煙紗裙,上麵點綴著片片鳳羽,一走一動,如飄飛的羽毛迎風而動,光豔如霞,貴氣逼人。


    而那女子身邊跟著不少十人的丫鬟嬤嬤隊伍。


    隻見花嬤嬤急忙屈膝行禮,“見過淑妃娘娘,娘娘金安。”


    楚雲濃一直低眉斂目,卻沒想到會在此處遇見楚淑妃,楚相國的親妹妹。


    楚淑妃見著楚雲濃的身影,眯了眯眸子,“望月宮什麽時候進了新人,本宮怎麽不知道,抬起頭來讓本宮瞧瞧。”


    花嬤嬤往前擋了一下,淡淡一笑,“娘娘見笑了,這姑娘並非新進來的,也就一般姑娘而已。”


    “花嬤嬤,什麽時候娘娘問話,輪到你多嘴了,沒想到你這年紀倒是見長,禮數倒是越活越回去了,也不知賢妃娘娘怎麽調教的人。”就見著楚淑妃身邊一個與花嬤嬤年紀相仿的嬤嬤一陣數落,還連帶的把賢妃娘娘也扯了進來。


    “林嬤嬤教訓的是,老奴也是擔心這姑娘不會說話,怕衝撞了娘娘,沒想到惹來了林嬤嬤對賢妃娘娘的不滿,這真是老奴的罪過,老奴這就去向賢妃娘娘請罪。”說罷,轉過頭看了身後的楚雲濃一眼,“立刻跟我去向賢妃娘娘請罪,以後不懂的要多向宮裏的嬤嬤學習。”


    楚雲濃喏喏的應了兩聲。


    一旁的林嬤嬤幹瞪著眼,臉上青紅交錯了一陣,這表麵上看花嬤嬤是順服了,但卻給她扣上了一個不滿意賢妃的大帽子,以下犯上那可是死罪。


    驚得林嬤嬤一個字都不敢再多說。


    楚雲濃心裏卻是對這花嬤嬤佩服不已,這四兩撥千斤的本事,還真是讓人大開眼界,可想這後宮的勾心鬥角得多殘酷。


    楚淑妃緩緩勾唇一笑,“慢著......”


    楚雲濃不由暗自撇了嘴,她就知道這楚淑妃不會這麽輕易的放她們離開,但她現在不想與她對上,更不想與她有更多的糾纏,後宮的事,她一點都不想參與進去。


    花嬤嬤再次對著楚淑妃屈膝,“不知娘娘還有何指教?”


    “花嬤嬤何須如此緊張,本宮隻想瞧瞧這位姑娘而已,並無其他意思。”說完,再次上前兩步,直接逼上了楚雲濃,逶迤曳地長裙光華流轉。


    楚雲濃暗自勾唇一笑,想來這楚淑妃是不可能放她離開的,定是相國府的人給她報信了,說她進宮了,所以她故意在此處等著她的出現。


    想到此,楚雲濃緩緩抬起頭來,對上了一雙冷淡的眸子,眉眼彎彎,瓊鼻小嘴精致如畫,膚色嬌好,發髻上環佩,流蘇插滿頭,看上去雍容華貴,美麗清冷。


    她的長相與楚相國倒也三分相似,隱隱地有著楚相國的影子。


    楚雲濃打量她的時候,楚淑妃也同樣打量著她,她見著楚雲濃的瞬間,瞳孔微微瑟縮了一下,隨後不經意的移開了眼,“本宮看著這姑娘怎麽覺得非常眼熟呢?感覺像右相府的人,很是親切呢。”


    嗬。


    楚雲濃不由暗自一笑,她一個沒娘疼,沒爹愛的小女子,怎麽就讓楚淑妃看對眼了呢?


    這可能嗎?


    笑看著楚淑妃說道,“謝謝娘娘抬愛,臣女楚雲濃,不敢高攀娘娘。”


    楚淑妃驚訝地叫了一聲,“呀,你就是本宮的侄女?”


    “蒙娘娘不棄,正是小女子。”楚雲濃不知道這楚淑妃在唱什麽戲,也許藏得太深,也許天生就這麽直接,但能夠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後宮活下來,還爬到如此高位,豈會隻是表麵這般簡單的。


    一旁的花嬤嬤依舊隻是站在那裏,等著楚淑妃放人,半分不動聲色。


    這份鎮定與耐力也不是一般人能比擬的,後宮真是人才濟濟。


    楚淑妃卻在此時再次上前了兩步,伸出戴著護甲的手輕輕拉著楚雲濃,“來,去姑姑寢宮坐坐,本宮許久之前就聽說過侄女了,隻是苦於一直沒時間見你,你不怪本宮吧?”


    楚雲濃怔愣了一下,這戲唱的還真事真真的,看來楚淑妃這是故意想要阻止她去賢妃娘娘那裏了。


    不知道賢妃娘娘那裏到底有什麽急事等著她前去。


    正準備拒絕楚淑妃之時,就聽見一聲清靈的聲音響起,“淑妃妹妹今日怎麽如此有雅興逛園子,這日頭正盛,傷了皮膚皇上又該心疼妹妹了。”


    話音落地,就見著一位身穿白色煙籠梅花百水裙的女人娉婷而至,膚色白皙如凝脂,臉若瓜子眉若柳,櫻唇小嘴巧鼻梁,端莊秀雅的氣質由內至外散了出來。


    一臉沉靜的她,身後跟著兩位丫環裝扮的姑娘。


    楚雲濃見到賢妃娘娘的第一眼,整個人都怔愣住了,張大嘴巴有些不敢置信地盯著賢妃。


    楚淑妃勾起唇角,揚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賢妃姐姐,來的還真是巧,我這侄女正準備跟本宮回頤和宮的,不如姐姐一起?”


    賢妃淡淡地掃了楚雲濃一眼,唇角莫名的輕扯了以下,隨後笑看著楚淑妃說道,“妹妹與侄女話家常也不該在這日頭下才是,再說,今日楚二小姐是我請來做客的,妹妹莫不是想要半路劫人?”


    賢妃的話不輕不重,卻說得很是清楚,若是楚淑妃帶走楚雲濃,那就是她要故意與賢妃過不去。


    楚淑妃又何嚐聽不出賢妃話中的意思,嘴角牽扯了一下,這才笑著說道,“姐姐這話說的,好像我要故意為難似的,既然本宮這侄女是姐姐請進宮的,那我就不為難她了。”


    說完,掃了楚雲濃一眼,這才轉身帶著她的大部隊人馬離開。


    毒辣的太陽照得人幾乎睜不開眼睛來,賢妃轉眸看著楚雲濃,微微一笑,“別放在心上,她今日是衝我來的,這廂想要把你帶去她的頤和宮,也不過是像要阻止你見我罷了,跟我來吧。”


    她見賢妃娘娘,與楚淑妃有何關係?


    楚雲濃隻是覺得,這宮裏的人真會玩。


    楚雲濃依舊低眉順眼的跟在賢妃身後,也就小半刻鍾的時間,她來到了賢妃娘娘的寢宮,寢宮內陳設談不上華麗,卻非常雅靜別致。


    賢妃娘娘屏退了一眾丫鬟,隻留下花嬤嬤在身側,臉上的神情瞬間變的擔憂焦急起來。


    抬眸看著楚雲濃說道,“阿濃,我可以這樣叫你嗎?”


    楚雲濃有些錯愕,臉上的神情卻是一如往昔平靜,“娘娘厚愛,是雲濃的福氣,娘娘叫雲濃來,可是有什麽話要說?”


    “真是個伶俐的姑娘。”賢妃輕歎了一聲,看著楚雲濃,卻似乎有些難以啟齒,最後還是說了出來,“我聽離兒說你懂醫,可是真的?”


    楚雲濃眨了一下眸子,不懂賢妃為何突然問這個,自然的點了點頭,“難到賢妃娘娘有什麽隱疾?”


    “不是我,是離兒......”賢妃說到這,臉上閃過擔憂,苦澀一笑,“不瞞你說,離兒剛剛回京了,傷勢嚴重......


    此刻正在皇上的養心殿,整個太醫院的太醫都被請了過去,皆是束手無策......”


    楚雲濃的心猛地咯噔了一下,難怪在街上見到的他是坐在馬車裏。


    那樣一個意氣風發的男子,又怎麽會允許自己如此不堪的出現在中人眼中。


    隻是他的傷勢到底得有多嚴重,就連太醫院的太醫都束手無策。


    他怎麽會把自己弄傷到如此地步。


    楚雲濃不禁有些心疼,又有些憤怒,憤怒他為何不懂得保護自己。


    賢妃說完話,整個人都不好了,頹廢的幾乎趴在了椅背上。


    看得出來,她有多在乎這個兒子。


    抬眼看了看楚雲濃,眼裏生出一絲希望,“上次離兒回京,聽他說你在紫雲觀曾經救過他一命,所以我想你幫忙救救他?”


    說完,眼中盡是祈求之意。


    楚雲濃猛地站起身,“娘娘,帶我去養心殿吧。”


    她怎麽能坐視不理,他一次次的幫她,她豈能看著他傷重不治?


    她就是拚盡兩世的醫術,也會想盡一切辦法救他的,隻不過,現在說這些還早,還沒見到他本人。


    賢妃娘娘見此,雙眸中閃過一道希望之色,她就知道,她的徒弟怎麽會是差的。


    臉上瞬間變得欣喜起來,急忙說道,“花嬤嬤,前麵帶路。”


    三人心急火燎的趕到了養心殿,帝王一臉焦躁的來回在前殿走著,張公公亦是亦步亦趨的跟在帝王身後。


    眾多太醫圍在一起議論著病情。


    帝王突然頓住腳步,跟在身後的張公公卻猛地撞上了帝王的後背,月璞咬牙罵了一聲,“你個無用的東西,撞上朕了。”


    張公公急忙扇了自己一巴掌,“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那你怎麽不去死。”月璞氣的有些口無遮攔。


    隨後看著議論著的太醫,暗咬咬了牙,冷聲嗬斥,“可商量出可行的辦法?”


    楚雲濃跟著進去的時候,就是見到這樣一副場景。


    太醫進進出出前殿和後殿,卻突然前部跪趴在地,“皇上,恕臣等無能,醫術不精,救不了晉王爺,晉王隻怕已成了廢人。”


    “什麽?”月璞怒喝而起,雙目霍地瞪著跪了一地的太醫,“一群庸醫......都給朕滾......”


    一句滾,讓所有太醫瞬間如獲大赦,一個個連滾帶爬的出了養心殿,出得養心殿一個個忍不住擦了擦額上的汗水,慶幸撿回來一條命。


    帝王一屁股坐在了椅子內。


    神情有些頹廢,看到賢妃,不由喃喃說道,“這是我們唯一的孩子......傷在那樣的位置,或許真的廢了......”


    就連皇上都感覺希望渺茫,更何況他人。


    賢妃心口一疼,上前幾步,走到了帝王身前,“皇上,或許還有辦法,我把楚二小姐帶來了。”


    帝王怔愣的哦了一身,就連眼皮都懶得抬一抬,別說看楚雲濃一眼了。


    楚雲濃急忙上前,也懶得行禮,直接說道,“皇上,可否讓臣女看看晉王爺,或許沒想象的那麽壞。”


    帝王這才緩緩抬起頭,瞥了她一眼,“你......”


    賢妃急忙說道,“阿濃,她......她是......天機道長的徒兒......”


    剛剛還頹敗的帝王猛然間瞪大眸子,隨機一瞬不瞬的看著楚雲濃,把她從頭到腳打量個遍,隨即眸子一眯,為何她上次見他的時候,沒有提及,若是知道她是天機道長的徒兒,後來他也不會為難她必須拿出七彩夜明珠來。


    帝王張唇,語氣不由自主的放輕柔了些,“你真是天機道長的徒兒?”


    楚雲濃點了點頭,疑惑地看著殿內的幾人,難道天機道長的徒兒很吃香麽?


    其實她與天機道長見麵次數不多,說實話,天機道長從未教過她醫術。


    提起天機道長,楚雲濃再一次忍不住的看向了賢妃娘娘,眉心幾不可察的輕輕皺了一下。


    “那晉王爺可不就有救了。”一旁的張公公高興的笑起來,“皇上您不用擔心了。”


    他可從未見過皇上像今日這般擔憂哪個皇子,從七王爺帶著晉王進宮之後,皇上就擱下手上所有的事物,還讓晉王住進了養心殿,睡上了皇上的龍床,這本來是忌諱,可皇上卻擺擺手,並不放在心上。


    今後,這晉王他可得小心侍候了。


    帝王沉聲一歎,雖然不知道眼前這個年輕的姑娘有幾成把握,但有希望總比沒希望的好,天機道長一直雲遊四海,若是能把她找來,或許希望會更大些。


    “帶她去吧。”


    楚雲濃等得早就心急,跟著張公公進了養心殿的後殿,隻見殿內檀香嫋嫋,一股帝王的氣息撲鼻而來,但也掩蓋不住那濃濃的血腥味。


    楚雲濃腳步一頓,抬眼看著躺在龍榻上的那道身影,心口驀地一酸,想起他出征前留給她的那句話:阿濃,等我回來,必護你一生順遂。


    腳步猶如千斤重,緩慢的移了過去。


    殿內還有兩名太醫一直在他身上忙和著,七王爺一臉擔憂的站在榻前。


    忙亂中的人,無一人注意到她,張公公隻是跟在了她的身後,靜靜的沒有說話。


    來到榻前,七王爺緩緩轉過頭,見到楚雲濃的瞬間,眼底閃過一道驚訝之色,遂想起四哥曾經提過發生在紫雲觀的事情,立刻就知道楚雲濃來是為什麽。


    楚雲濃往龍榻上一瞧,隻見月修離戴了半邊銀色麵具,遮了一半的臉頰,楚雲濃看著那半塊麵具,幽幽的問了一句,“晉王的臉也受傷了嗎?”


    七王爺睇了她一眼,卻是沒有回作答。


    楚雲濃似乎也沒指望他的回答,依舊盯著龍榻上的男子,隻見他靜靜地躺在那裏,神色溫和,另半邊臉卻是蒼白的可怕,似乎比上次在紫雲觀時,還要蒼白些,整個人看上去消瘦了不少,卻更加的顯得輪廓分明。


    健壯的胸膛上有著幾道深淺不一的傷口,看上去並非致命的地方,眼眸一路往下,瞳孔驀地一縮。


    月修離一絲不掛的躺在龍榻上,而他的小腹之下,重要位置的上方一些插著一根還沒有拔出來的羽箭。


    血就是從那個地方流出來的。。


    難怪太醫都說此王已廢,傷在這樣的位置,難怪太醫們都束手無策。


    七王爺見她看著月修離那地方,不著痕跡地撇開了眼,幽幽說道,“四哥傷的最重的是那雙腿......”


    楚雲濃一愣,眼眸已是朝著月修離的雙腿看去,兩膝蓋都已經處理過了,纏上了厚厚的白色繃帶,但依然還是有血由裏往外滲出來,雖然不多,但足以證明他的兩膝蓋處一直有血在流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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