鑽木取火原本在我腦子裏就是一件天馬行空的事情,就算真的讓我幫忙,我也隻能替他遞個樹枝什麽的,到底幫不上什麽大忙,也就別礙手礙腳了,乖乖地站在一旁看著嚴伯擺*弄手裏的雜草團和樹枝。


    他先是將那團雜草鋪成了鳥巢的形狀,軟趴趴的放在最底下的一層,接著,又將那塊鑽出一個洞的樹枝放在草堆上,用腳死死地踩住,防止樹枝像兩側傾斜,從而滑出草堆的位置。


    接下來的事情就機械多了,另一根枝條在嚴伯的手裏,垂直向下,另一頭插*進了樹枝的小孔當中,兩手不停地搓*著那根樹枝。


    耳邊立即傳來了樹枝與樹枝摩擦產生的咯吱咯吱聲。整個石室裏頭除了這個聲音,剩下的就是嚴伯粗重的喘息。一個老年人這樣拚命地幹一件事情,看得我怪心疼的。


    “嚴伯,要不我來吧……”我站起身,想要接過他手裏的樹枝。


    “不用,主事,我可以。”嚴伯倔強地說道,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地上的雜草堆,仿佛再堅持一秒,那團理想中的火焰就會冉冉升起。


    “這對雜草啊,是我帶進來的幹燥柳葉,容易點著。一開始是想防潮用的,是知道能排上這個用場呢。”


    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嘛。鑽木取火這個事,重就重在一個堅持,不能半途而廢。我看著細碎的粉末不斷從小*洞裏麵漏出,隱隱覺得事情馬上就要成功了。嚴伯的臉更是憋得通紅,像個圓*滾滾的氣球,讓我感覺現在隻需要一根針,就能發出“嘭”的一聲。


    果然。眼前的這堆幹草看上去像是沒什麽變化,但仔細聞聞,卻又一股子焦炭的味道自上而下逐漸彌散在空氣之中。


    我蹲在地上使勁像草堆上湊去,沒錯,就是這個味兒!


    嚴伯似乎也聞到了味道,手中機械般的動作逐漸停了下來,頓時鬆了一大口氣。開始不停地呼吸著。嘴巴卻一張一翕,似乎是在對我說什麽。


    “嚴伯,你說啥?”我湊過頭去聽。他氣息般微弱地喊出了兩個字。


    “……吹啊。”


    我當下就明白了,連忙撿起地上的草堆鼓起腮幫子使勁兒地吹起,果不其然,一陣淡淡的灰色煙氣縹緲了幾下。底下閃出星星點點的火光,更有直接擴大的趨勢。我兩手小心地夾起。在空中輕輕地煽了煽,火一下子就打了起來。


    “嚴伯!嚴伯你看啊!火!火!”


    我就跟地球上第一個見到普羅米修斯采下天上火種的人一樣,手舞足蹈起來,儼然是一副原始人的狀態。一旁的嚴伯看到我這樣子。忍不住笑了,似乎是在說,到底還是年輕啊。


    草堆不是很大。照火焰的這個燃燒速度,肯定是堅持不了多久的。我和嚴伯立即拿著這堆來之不易的火焰。來到了石台邊上。


    還是以前的搭配,我的身子使勁朝前探,手裏拿著那團火焰,往前一盞一盞點亮水池裏麵的蠟燭。而嚴伯在後頭抱住我的腰,防止我跌落進去。


    我吃力地往眼前的蠟燭靠著,手由於過伸而幾近充*血,麻木的感覺仿佛是成千上萬隻螞蟻在我的胳膊上爬來爬去,好幾次差點手抖把火焰掉到底下的水池裏。


    “一……”


    蠟燭上的燈芯剛一接觸到火苗,立即就像是探尋到了美食一般,急吼吼地把腦袋往火焰這頭湊,直到點燃,才晃晃悠悠地站起來,驕傲地展示著自己窈窕多姿的焰心。隻不過這個焰心,是綠色的。


    要不是明知這石室是存放扇骨的地宮而不是放四人屍骨的地點,我肯定會把它認成磷火。但回頭看自己手上的草堆,依舊是黃澄澄的,絲毫沒有“近綠者瑩”的趨勢。


    拋開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想法,繼續往邊上走,點燃另外一根。


    “二……嚴伯,右邊一點,對……”


    “再過來一點,好好!三……”


    “四……嚴伯,穩住啊……”


    “好!五……”


    “六!最後一根啦,嚴伯堅持住啊!”


    每一次點燃蠟燭,都感覺把自己這輩子所有的巧勁兒都用光了,從上往下點,猴子偷桃地點,海底撈月的點,甚至最後一根蠟燭的方向,需要我繞過前麵幾根,再從另一邊穿過去隔著幾道火焰地點,我稱之為,女司機點法。隻不過每一個點燃的焰心周圍,我都感受不到絲毫的熱量,仿佛把火焰最冰冷的一麵展現在了我的麵前。


    眼看著最後一支蠟燭的焰心緩緩點燃,綠色如鬼眼般的火焰蹭的一下亮起,我心裏想的竟然不是終於結束了,反而是我這麽做,不會把某種奇怪的東西給召喚出來吧,這綠幽幽的光線看著,實在是駭人啊……


    也不知道是被自己嚇著了,還是手舉得時間太長,肢體感覺完全消失了。我幾次想把手收回,但嚐試了好幾次,竟然被旁邊的燈柱碰到了手肘關節處的神經,頓時,一股酸麻脹痛的感覺像閃電一樣侵襲我的全身,我整個人立馬就一個激靈,到底是顧不得手裏的火焰了,臉幾乎能感受到水池的溫度。


    “主事!”嚴伯大聲一吼,把身上的最後幾鼓勁兒都使在了手臂上,這才讓我免於掉落水池之中。


    我在地上撫著胸,心裏一聲“幸好”好沒念完,突然之間,晃的一聲,大*片的綠色像龍卷風一樣迅速侵占了我的視線,我隻覺眼睛裏像是被潑了硫酸,燒的生疼。


    大約愣了幾秒鍾,我和嚴伯這才反應過來,剛才的那團小火焰把整個池子都給點燃了,要不是這火焰的溫度是冷的,現在我估計頭發都會被燒焦了。好在水池周邊的石台限製住了火焰燃燒的範圍,我和嚴伯到底還是沒有生命危險。


    麵前的場景極為壯觀,甚至到了駭人的境界,我從未看到過這麽大一片池子裏,所有的液體都燃燒的景象。從我這個角度,已經很難辨別出之前點燃的那七根蠟燭,更別提那小小的,幹燥柳葉所包裹的橘黃色焰頭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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