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是求救!


    我本不想回頭再去看那兩人的對決,但是身體卻不由自主地轉過了頭。


    貘的身體上已經被插了好幾道符咒,血淋淋的一片。那些符咒仿佛是有生命,進入貘的身體之後,還在不停地遊走,這樣一道道持續不停地傷害,讓貘根本沒有任何時間喘息。


    我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樣狠毒的手段,應該也隻有青衣才使得出來吧。但回頭想想,這種具有強大殺傷力的符咒是從鶴的身體裏偷出來的,這家夥果然是個深藏不露的強*師,應該也是這個原因,當年鶴的徒弟才有可能幫助徐家的那位年輕法師,鎮壓了貘吧。


    此刻,青衣的手裏又一次舉起了那把匕首。但與之前所不同的是,那把匕首的樣子已經跟之前全然不同了,金色的符咒像是一層外衣一般裹在匕首的尖刃之上,我隱隱感覺這一刀下去,貘會沒命的。


    這就是為什麽它在向我求救嗎?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感覺。那個在我身體裏成為詛咒的東西,稍有一些不滿就讓我渾身出血的東西,此刻竟然在向我求救。難道它現在已經把我當成是自己人了嗎?


    我幾乎不敢去想。不說這種食夢的野獸,就算是從外邊抱回來的流浪貓流浪狗,也會對新主人有一定的防備之心,稍有不慎,他們就可能牙口相還,何況是它呢……


    我搖了搖頭,立即否定了自己的這種想法,這簡直是太可笑了。回過頭,那個象征著生命出口的洞就在我的麵前,臨門一腳。我是走還是不走,全在這一刻了。


    不能再猶豫了,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我要是現在不走,有可能一輩子就走不了了。


    我立即轉頭,腿卻在邁開的這一刻,感到一陣從頭到腳的霹靂。


    這種感覺仿佛就是被雷劈了一樣。從腦門到腳底。巔頂到湧泉,仿佛一下子就被貫通了,一道從上而下的霹靂勒得我神經都開始發漲。


    我立即下意識地回頭。青衣手裏的那把尖刃,此刻已經紮進了貘的嘴巴裏,但不知為何,卻在這一刻停了下來。但從青衣臉上的表情和手上的動作來看。繼續殺了貘應該絲毫不是問題。


    我猶豫了,這次是真的猶豫了。剛才貘求救的時候我還能說服自己這些都是假的。但現在呢,明明我和它已經完全剝離開來了,怎麽它身上所受的痛苦,我依然感同身受呢。這怎麽可能……這怎麽可能呢……


    麵前的貘已經快要撐不住了,體表高揚的火焰在一點一點的熄滅,青衣逐漸站了起來。以一種高壓的姿態站在它的麵前,兩手都握到了匕首的把柄上。使出渾身的力量再向下壓去。


    這一刻我才明白了,貘它一直都是生存在我體內的東西,它早就跟我融為一體了,我的身體對它來說不僅僅是一個容器,更是一個安全的棲息地,甚至早就把我的身體當成了自己的家。我忽然明白鶴讓我馴養貘的意義了,那根本不在於用暴力去鞭打它,用力量去讓它屈服,更重要的是從內心感化它。


    它也是生靈,遠比我想象中的聰明,怎麽不會明白這些道理呢,對它好的人,在這個時候才更加體現的出來。


    我幾乎沒經過大腦的任何絲毫,腳尖一轉立即調轉反向,朝著青衣和貘所在的地方奔去。跑到一半我才想起來,自己現在簡直就是手無寸鐵的良民啊,以前還能仗著貘的力量在夢境裏麵跑來跑去毫無顧忌,但現在自己那一點點小技巧怎麽可能打得過千年老妖青衣呢。


    我焦急地看著四周,眼神掃到鎖鏈的那一刻,突然有了主意。這鏈子想必是針對妖獸弄出來的吧,青衣也是妖獸,這樣說的話……


    不管三七二十一,拚死也得拚一下!我暴起大腿粗的鏈子,使出了吃奶的勁兒,一把向前拋去。鏈子不偏不倚,一個回旋套在了青衣的脖子上。


    大概真的是沒有把我放在眼裏,那青衣被這從天而降的一記攻擊震得兩眼發黑,那裏會想到被鎖在石台上的我早就偷跑了下來,她還沒來得及就已經跌到了一旁,鏈子已經結結實實地繞上了她的脖子,三兩下她的臉就漲得通紅,一口氣差點就沒有喘上來。


    這還得多謝貘之前的那一下攻擊,把她的右半邊身體撕裂開來,鎖鏈巨大歸巨大,但無法把她捆嚴實。


    “吳恙!你個賤人!”她口中憤憤地喊道,眼神裏的淩厲幾乎要把我戳穿。


    眼看著青衣就要從鎖鏈裏麵逃脫了,我有些慌了,眼神卻正好掃到了地上的那把匕首。剛才的那一下讓青衣鬆了手,匕首滾到了我的腳邊,上麵依然印著符咒。我蹲下身子立馬把它撿了起來,對準著貘爪子上的四個鎖鏈就是狠狠一擊。


    “砰”的一聲,鎖鏈斷裂了,就連潛藏在貘身體裏的符咒也停止地遊走,緩緩地從肌肉之中擠了出來,掉落在地麵上的一瞬間,化為了灰燼。


    它的身體立馬又燃起了火焰,渾圓的眼珠子裏充滿著血光一樣的東西。我突然有些害怕,這頭野獸現在也算是自由了,它不會轉頭把我也吃了吧。


    但這種顧慮立馬就打消了,貘的長鼻子在我的身體上聞了一下,低低地發出了一陣吼聲。我能聽出來,這聲音裏沒有絲毫的攻擊性,倒像是同類之中的一種互動。它的身體還沒有完全恢複,烈焰雖然又燃了起來,但已經全然不是之前的勢頭了,況且它的身體還沒有完全具象化,隱隱約約的似乎即將消失。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這一刻仿佛明白了它的意思,拿起手中的尖刀,對著自己的掌心狠狠地戳了一下,鮮紅的血珠爭相恐後地從我的手掌中奔騰而出,在火光的映襯下顯得分外詭異。


    “進來吧。”我舉起手掌對著貘說道。


    它立即明白了我的意思,一股腦化作一團火焰鑽進了我的右手掌心之中。


    這算是又回到原點了嗎?我心心念念****夜夜想要除去的詛咒,在這一刻又一次回到了我的身體之中,而且是我自己要求的。如果放在過去,我自己也不能理解這種行為吧。隻有現在我才明白,身體裏的東西,從一開始就是注定的,無論詛咒亦或是天賦,既然沒有辦法選擇,那就努力去接受,最終會有一天,這些東西都會化作自己的力量,成為身體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貘進入身體之後,立即像狂風似的席卷上我身體的每一個角落,這種熟悉的充實感讓我又一次充滿了能量。血液在體內瘋狂的奔騰著,就連眼珠裏也滿是跳躍的紅色。


    青衣已經掙脫了鐵鏈的束縛,一把舉起地麵上的石塊,猛地朝我扔來。那方向本是我的死角,但不知為何我卻對她的舉動一清二楚,甚至她想扔到哪一個方向我都一清二楚,輕而易舉地躲避開了。


    青衣見狀一聲怒吼,兩手手腕處的骨節像瘋了似的往外傾瀉,仿佛是無數根細密的藤蔓,所經之處的一切地麵都被強有力的骨節狠狠地拍打著,列出一道有一道深深的印記。我看見青衣此刻的眼睛裏已經沒有了人類的瞳孔,茫茫一片的白色,仿佛是兩個渾圓的空洞a的皮膚已經被傷害地差不多了,身體在之下幾乎就是那猙獰的枯骨原形。


    她的速度絲毫沒有受到之前鎖鏈的影響,海水一般的骨節像一個繭一樣包裹住了我的全身,猛地開始收緊。我立即緊張起來,這種攻擊對我來說全然沒有辦法,這裏不是夢境,不可以輕易地讓貘吞噬。


    命懸一刻,我的左臂突然自己抬了出來,狠狠地抓住身旁的骨節,用力之大幾乎讓骨節生生地壓進了我的掌心之中。我不明白貘這種舉動是做什麽,但下一秒,左手掌心之中突然吐出墨汁一般的黑水,骨節硬生生被打出了一個巨大的洞。


    我看著這黑水覺得無比的熟悉,總覺得在什麽地方見過,直到滿鼻子的墨香湧來時,我想到了,是丹青!


    還記得妖異之潭水底的丹青,她的力量怎麽會出現在我的身上……


    還沒弄明白這個問題,青衣又一次調轉骨節的方向,向我的腦門衝過來。我又一次伸出左手,裏麵似乎有著某種東西,在此時猛地爆發出來,直接穿透骨節,猛地穿透了青衣的胸腔。


    從我這裏,幾乎能透過青衣的胸腔看到對麵的牆壁。這……這是……


    這是小說家筆下妖鬼的能量。難道貘現在已經把借著我右手吃掉的妖鬼力量,原原本本轉化成了自己的,通過我的左手對付青衣。看來這一次融合已經產生了質的飛越,貘已經跟我真正達到了合二為一。


    趁熱打鐵,我抓起手中的匕首猛地插入了青衣的太陽穴。尖刃穿透骨節的聲音十分刺耳,我看到青衣在瀕死的一刻,突然綻出了一個猙獰的微笑。


    “你覺得……這樣就結束了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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